作者:郁雨竹
只有墨家,说没落,就真的没落了。
之后几百年的时间,世人用匠人治病、治物,却又将匠的地位压到最低。
直到此时,赵含章开辟新朝。
虽然朝中还是以儒为尊,以德佐法治国,但墨家的工具和思想都在慢慢的复现。
尤其是在格物司成立之前,赵含章之前不管怎么发布公告求招墨家人,都没几个人响应。
来投奔的工匠不少,但问是不是出身墨家,全都摇头,说自己只是散匠。
结果格物司一成立,洛水河畔的格物司里就有三百多个工匠聚在一起,和傅庭涵坦白他们是墨家人,并且,他们愿意代皇帝和傅庭涵去求墨家子出山。
一个胡子花白的工匠拉着傅庭涵的手哭得稀里哗啦的,“非我等不信陛下和郎君,实在是世上的人反复无常,他们需要攻城利器时便重金求我们墨家,需要守城宝器时就礼贤下士,于我们允诺许多,可一旦结束,不管事成还是事败,他们都会轻蔑的说一句,匠人而已,不足与谋。”
“便是如此,我们墨家子也不改初衷,谨遵祖训,兼爱世人,所以我等愿为民驱使,却不再信任朝廷。”
所以他们跑到赵含章手底下做事,就会丢掉头上墨家的名号,反正他们出来也不是为了宣扬墨家的思想,壮大墨家,而是讨口饭吃。
本来是要偷偷的收徒,将自己的衣钵传给徒弟,并告诉他身份的,可……赵含章给的太多了。
她都成立了格物司,还让格物司独立于中书省、门下省和尚书省之外,还让傅庭涵掌管格物司,他们怎能无动于衷?
在格物司众工匠心中,傅庭涵就是当之无愧的神,谁能不信服他的能力和品格呢?
且他和他们一样沉迷于墨学,不错,对于他们来说,什么数学、物理数学、化学数学和材料学等,在他们眼中皆属于墨学。
当然,这些本事在他们眼里虽重要,却还不足以让他们从心里臣服于傅庭涵,真正让他们认同他的,是他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数学是世间万物的基础。
在他们看来,这句话就相当于,墨学是世间万物的基础。
要不是墨家子的传承有固定的规矩,他们恨不得现场拜他为墨家子。
第1319章 引子
能引出这么多墨家人,甚至把墨家子都引出来了,这真是赵含章的意外之喜。
这个时代最先进的技术,一定是藏在世家豪门的后宅,但掌握这些技艺的绝不会是那些豪族士族,而是被他们私养的工匠。
之前他们不相信她,豪族不放人,他们也不会想着来投效她。
可现在连墨家子都出来了,天下墨子子弟闻风而动,不管是在乡间种田隐居的,还是躲在山里保命的,或是在世家豪族家中吃供奉的,全都想办法出来了。
朝廷有律法,现在已经没有死契,只有活契。
而奴仆只要想赎身,主家不得要求超过其卖身钱粮的三倍,而没有卖身钱粮的,只需将手上正在负责的事务交接后便可离开。
如今吏治清明,绝大部分地方官员都一丝不苟的执行朝廷律法,所以若有豪族不放人,奴仆只要告到衙门就可以依律而办。
墨家子要出山的消息传出才三天,去接他的人还在半路,天下自赎其身,去办路引来京城的匠人便不计其数。
赵含章看到各地报上来的电报,欣喜过后便是忧虑,“墨家子身在何处,那些匠人没说吗?”
“没有,”元立道:“他们分了八个方向去接人,除了他们自己,没人知道墨家子隐居在何处。”
赵含章挑眉,和元立笑道:“你的暗察号称无处不可去,现在碰上墨生也无法了吧?”
元立道:“墨家的确是末将见过的最团结的人,不论是儒、道、法,还是兵家,都远不及他们的团结。”
一旁的官员们面上有些不服,汲渊都忍不住道:“墨家内斗亦严重,墨子死后分为三派,如今被大张旗鼓引出来的是秦墨墨子,楚墨墨子和齐墨墨子还没消息呢。”
祖逖都道:“若论团结,还当是兵家第一,军中有军令,而军令严明。”
石勒左右看了看,很干脆的问道:“陛下,他们为何要这么故弄玄虚,难道有人要杀墨家子吗?”
赵含章:“未必,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对百官道:“他们不肯说便不要勉强,可我们不能松懈,命各地加强治安,朕不管是墨家子,还是普通的百姓,只要他们在我华国的土地上,那就安安全全,不受宵小匪徒所害。”
“否则,朕丢脸,便是华国丢脸,辱朕至此,辱国至此,我决不放过出手之人。”
百官一凛,齐齐躬身应下。
百官散去,赵含章留下石勒等人一同用午膳,“吃过饭,朕带你们出城去格物司看看。”
石勒早就想去格物司了,他想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好东西,以至于赵含章在三省之外设立格物司,汲渊等权臣竟然都没反对。
从他以往收到的情报来看,能让傅庭涵大部分时间停留的地方,一定有说不出的好东西。
比如那可以千里传音的电台。
不过当下他们得先跑茅厕,坐了一上午,即便是石勒能忍,这会儿也到极限了。
大家呼啦啦散去,殿内一下只留下元立。
听荷机敏的躬身退下,还拉了一下来清。
这俩人一退,屋里的宫人便全都退下。
赵含章这才提笔在纸上写下地址、人名和时间。
元立上前看了一眼便垂下眼眸,赵含章便将纸烧了,给了他一道虎符,“去吧,到了地方,直接拿着虎符去点兵,将人安全护送来京。”
元立躬身接过虎符退下。
石勒粗中有细,出了茅房,呼出一口气,目光一扫,只看到祖逖坐在外间的茶室里喝茶,便问道:“元将军呢,我刚才只看到汲侍中几人。”
祖逖道:“他是暗察,和我们不一样。”
石勒撇撇嘴,“有何不一样的,不都是臣子?那墨家子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陛下是真不知道他的住址,还是假装不知道?”
祖逖:“石将军想知道,一会儿见了陛下问问不就知道了?”
石勒又不傻,大家都不问的事,他又怎么会去问?
石勒坐到祖逖身边,摩挲了一下茶盏问道:“我来京城也好几日了,朝会都上了几趟,还没见过傅尚书呢,他是不上朝了吗?”
祖逖冲他微微一笑,“待下午石将军去了格物司便知了。”
石勒暗暗咬牙,所以他最讨厌祖逖了,相比之下北宫纯就要可喜很多,从不会故弄玄虚,能说的,只要他问就答,不能说的,也会直言不肯说。
不就仗着自己有兵部尚书的衔,可以自由进出洛阳吗?
石勒垂下眼眸,暗暗发誓,他将来也要兼任京城大官,要在洛阳自由出入,到时候消息灵通的就是他了。
这一次去格物司和上一次不一样。
这一次是君臣出行,赵含章也懒得坐车,直接骑马带着官员们疾驰而去。
便是卫玠也可上马作战,何况骑马而已,十几个官员在一队禁卫军的护送下快马出京,然后直奔格物司。
朱雀街两边楼上的人看到骑马而过的官员,忍不住尖叫,骑在马上的赵铭忍不住笑,调侃卫玠,“定是因为你……”
一语未落,就听到两边楼上传来的尖叫声,“是陛下和范侍郎——”
“真的是陛下和范侍郎,啊啊啊,范侍郎就随侍在陛下左侧,啊啊啊,她们杀我——”
赵铭:……
石勒和祖逖卫玠等人皆一头雾水,倒是汲渊和明预脸上有些不正常的红色,轻咳一声,提醒大家加快速度,晚了傍晚耽误进城。
倒是范颖回身冲楼上挥了一下手,在听到一片惊呼之后一踢马肚子追上赵含章,只落后她一步,身后又是一片惊叫声。
汲渊和明预:……
曾越都忍不住转头去看范颖,出城之后几次想要插到她和赵含章中间,隔开俩人。
但范颖牢牢把住位置,就是不给他进,最后曾越的马把赵铭给往后挤了。
赵铭:……
他看了看曾越,又看了看范颖,到格物司下马后就闲聊道:“曾统领和范侍郎都未定亲吧,你们有没有想过……”
“没有,”曾越和范颖异口同声,看了一眼彼此后曾越道:“我已经说定亲事了,多谢赵尚书关心。”
赵铭好奇:“是谁?”
“是陛下身边的女官听荷姑娘。”
赵铭:“……元立不是求娶听荷吗?”
“是啊,”曾越理所当然的道:“但听荷没看上元立。”
说罢还挺了挺胸膛。
赵铭私心里也觉得曾越更合适。
元立这人虽忠心,却私心过重,他要是还娶了听荷,皇帝将来受他影响就太大了。
曾越就不一样了,他忠诚却老实。
赵铭点点头,“挺好的,等日子定了给家里下了喜帖,我们去讨杯喜酒喝。”
他目光看向范颖,“范侍郎,我赵氏还有很多优秀的儿郎,你看不上赵宽,可以看看其他的。”
这天下又不是只有赵氏有好儿郎。
范颖在心中吐槽,冲赵铭笑道:“多谢赵尚书,不过我也有喜欢的人了。”
“哦,是谁?”
连赵含章都竖起了耳朵。
范颖笑道:“赵尚书不认识,他是个书生,现在还在读书呢,将来是要当教书先生的。”
赵铭愣了一下明白过来,范颖现在的身份地位,的确不合适在朝中找,不然,必有一人要外放,需要分居两地。
这是要女主外,男主内的意思了。
石勒看了眼范颖脸上的笑容,忍不住凑到卫玠和祖逖身边,低声问道:“你们中原的女子都这么霸气吗?”
祖逖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目光扫过走在前面的皇帝。
卫玠则温声解释道:“家由夫妻组成,男女各顶一半,不论是谁主外,都只是分工不同,都是为了让家庭和自己更好。从前,若夫主不幸早亡,妻主便要担起一家重责的,家母便是如此,所以皆可敬。”
行吧,你话多,我信你。
石勒是羯族人,女子参与家务的权限更高,所以不再讨论这事,一进入格物司,他就好奇的左右看起来。
傅庭涵依旧站在不远处等着他们。
这一次,除了纺机和织机、蒸汽火车外,他们还看到了被处理过的煤在炉子里生火,看到了第一代缝纫机,看到了被藏在深处的钢铁试验炉,看着泛着寒光的钢铁生成,还看到了水力的各种妙用,尤其是水力锻压机,便是钢铁伸进去,都能被轻易压扁,然后打造成他们想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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