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福妾 第193章

作者:南风不尽 标签: 清穿 种田文 美食 甜文 轻松 穿越重生

  胤礽接着说:“以前有个人和我说,就算当了大人也可以哭的,没关系。”

  应妈妈这才笑了,她抹掉眼泪:“你说得对,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这日子就该这么过!”

  冲干净头上的泡沫,应妈妈进屋吹头发,胤礽也跟进去,他郑重地坐到应妈妈面前的椅子上,一字一句地说:“妈,我写了一封检举煤窑赌场的信,寄到镇上派出所,但一直没有回音。”

  应妈妈关了吹风机,瞠目结舌:“什么?”

  “我想救程匀,我不想她再挨打,我想帮她。”胤礽抬起清澈的眼睛,他这辈子的容貌与上辈子有八成相似,但又有几分应妈妈的影子,脸型秀气白皙,目如点漆,左眼下还有一颗小小的泪痣——上辈子阿婉年老病重昏迷,胤礽听闻消息从九州清晏赶去,下轿子时腿一软,太监们手忙脚乱地扶也没完全扶住,他身子被架住,脸却还是磕在地上,被一块石子划破了眼下的皮,后来便留着了疤,没想到今生疤痕也跟着他来了。

  那时候他很怕阿婉就这么一句话都没留,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一直寸步不离地在床边守着,吃不下睡不着,弘晳、弘暄带着儿孙跪着求他,他却只是坐在那儿,他坚强了一辈子,临了白发苍苍的年纪了倒软弱得像个孩子,对着跪了一地的孩子们,无助又茫然,怔怔地落下泪来:“你们额娘要是走了,朕怎么办啊?”

  他怕不能重逢,生前和阿婉立下了下辈子的誓约,又要与她死后同衾才能稍稍安心,如今果然相逢了,他又怎能眼看着阿婉受苦?

  应妈妈看着儿子,胤礽也看着他。

  良久,应妈妈才蹲下来,披着半湿的长发很认真的问:“阿辸啊,你能不能告诉妈妈,你为什么那么关心程匀啊?为什么一定要帮助她?你是觉得她可怜吗?还是有别的原因?”

  支教的年月里不是没见过生活困顿悲惨的孩子,应妈妈和应爸爸已经资助过十几个山里的孩子读书,如程匀这样的孩子有千千万万个,但有些资助连一句谢谢也收不到,还会被催促每个月的善款汇得太慢了,感恩的终究是少数,但应妈妈和应爸爸抱着能救一个算一个的心,还在坚持做这件事,但以往却从不见胤礽动恻隐之心。

  他总是冷眼旁观,好似这样的人家、比这悲惨多的事都见得多了一般。

  唯有面对程匀,是个例外。

  胤礽说:“我不可怜她,她那么努力,就算没有我们帮助,她也不会一直困在这里的,但这样的人才更值得帮助。”

  “妈,你和爸爸以前资助的人,可怜却又可恨,他们在泥潭里自己都不肯挣扎起来,只盼着天上伸出一只手来拽他,若你们一撒了手,他们只会重新掉进那泥坑里。这样的人还会怪罪是因为你们不够出力,资助这样的人,不如将钱都买了猫狗粮喂街上的流浪猫狗,至少还能冲你摇尾巴。”胤礽早就想说了,他的思想不可避免比这个时代的人更加残酷,那等扶不上墙的烂泥就应该让他们饿死冻死,何必多费心?

  应妈妈被这样热辣的言论一激,再一看儿子那居高临下、俾睨众生般的冷酷神情,都觉得后背有些发寒,她不由摸了摸孩子的头:“阿辸,你要知道,人不是生来就是恶的,他们受到的教育跟不上,才会这么短视,但妈妈和爸爸却想给他们一个机会,如果能看到更广阔的世界,他们会不会改变呢?如果有一个人能因此改变、进步,那也是一件好事啊。阿辸,你这个年纪能这样思考很不容易,妈妈为你骄傲。这个世界不应该非黑即白,你的嫉恶如仇、爱憎分明也不是错的,但妈妈希望你心里能有更多的宽松和善良,这样你也不会那么辛苦。”

  应妈妈是知道胤礽在沉默中读了很多书的,她一直很为儿子骄傲。上帝给他这样的孩子关上一道门,但却留了一扇窗,胤礽在国画、书法,甚至古诗文上都极有天分,他甚至在他们去内蒙支教的时候,不用牧民多教就知道怎么和马儿沟通,略讲了两回就能骑马了,射箭也是熟悉了一下弓箭就能几乎百发百中。

  她儿子明明就是天才!

  胤礽若是知道应妈妈心里是这么想的,一定会有点窘迫,他不是天才,他只是上辈子学了几十年了……每天凌晨四点起床读书、练武、理政的日子,他在当太子的四十年里几乎没有一日断过(登基后就被阿婉带着下旨推迟早朝的时间日日睡所谓的养生觉了),能这样学下来,就是一头猪也能成才。

  但因为相信儿子“天才”、“智商超高”,应妈妈一直习惯平等地和胤礽交流,当然也是因为每次她用黏糊糊的口吻喊什么“宝宝真棒”、“哇!这是你画的小马吗,宝宝画得真好。”之类的,就会发现自家儿子浑身一抖,一副臊得想挖坑的样子,越发不想理她。

  胤礽知道应妈妈说得对,但他性子里无法抹灭那残酷的一面,他只能点头,心里还是不大认同,应爸应妈都是教师,心地善良,家里唯有姥爷比较对他胃口,是个铁血硬汉,然后他说出了自己真正的诉求:“妈,镇上办事效率太慢,也可能事情多了没看见,咱们给姥爷打个电话好不好?让他交代一句尽早办理,想来很快就能有结果。”

  应妈妈“噗嗤”一声笑出来,这孩子,杀鸡用牛刀了不是,这哪儿是交代一句啊,这是给那边贴上催命符啊!姥爷哪儿认识这种小地方的人?估计就是翻翻系统里的电话簿,然后从北京一个电话打到省里,把省里惊得鸡飞狗跳,再从省里又往下传,估计市局都会下来人专门督办,怎么可能单单收拾一个煤窑赌场,最后可能还会出个红头文件,就势搞个什么专项行动,把这一片都给扫黑除恶了,最后还要好好宣传、写无数宣传稿、总结报告,这一弄不知连累多少人过年都得加班了。

  “姥爷分量太重了,不好,还是叫你小舅舅问问战友吧,他不少战友转业后到了地方就在各层级任职,应该能说得上话。”应妈妈是家里的小女儿,只需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了,前头几个舅舅倒是军政商各界开花。

  “好吧。”胤礽点点头。他是故意提姥爷的,这样才像个不会分析局势的孩子。

  应妈妈说完,又看着他道:“阿辸,你知道吗,或许程匀不会感激你的。你会害她没了爸爸,她可能会觉得你不是救她,你是害她没了家的人,你怕不怕?真的要妈妈打这个电话吗?”

  胤礽摇头,语气坚定:“她不会的。”

  应妈妈已经从包里掏出了手机,最后问胤礽一句:“那之后呢?之后她没了家,你想过怎么办吗?而且他爸不会判很久的,那到时候又怎么办?阿辸,你想过吗?我们做事一定要考虑周全才做,要想好后果能不能承担,不能全凭借一时热情和冲动。”

  她心里其实也有了预感,即使儿子不提,她和应爸爸在支教结束后也会提出资助程匀读书的,但她没想到胤礽直接想从根源劫把问题都解决,以他们家里的条件,做这些事倒不是很难,但她想了解的是儿子的思想。

  这么多年,她能了解得太少了。

  “妈,我知道赌博不会判很久的,所以我想把我每年的压岁钱都拿出来,给你和爸爸,作为收养阿……程匀的费用。我们带她走,回北京去再也不回来了。”

  胤礽甚至想好了怎么说服阿婉的父母放弃监护权——很显然,对付赌徒,用钱就能解决。至于阿婉的妈妈,看她只关心儿子的模样,也一定很愿意把女儿卖了换钱。反正她女儿那么多,送走一个“匀出来”的女儿算什么。

  应妈妈叹气。

  她猜中了,胤礽一定早就有这个主意了,他几乎成天跟着程匀,他以前在家里经常做噩梦,像是突然从高处坠落一般,然后突然惊醒,惊醒时他总会习惯性地用手摸索着身边的位置,摸到空空的床,他才会清醒起来。

  应妈妈学过心理学以后,她就觉得在胤礽的心里一定是有什么人一直陪着他的,他才会无时无刻不在找那个人的存在。她还以为这孩子给自己在脑海里想象出了一个玩伴来,这是很多“孤独症”小孩都有的行为。

  但到了岭南后,胤礽连睡觉都拉着程匀的衣袖,而他再也没有从梦里惊醒过了,他的目光永远追逐着那个小女孩,是应妈妈从来没有见过的,那样平静、满足的眼神。

  是缘分吗,应妈妈受过的教育让她很难相信这样的说法,可这是她亲生、亲手带大,一天都没有离别过的儿子,她很清楚胤礽绝对是第一次见程匀,那好像就没有其他可以解释的理由了。

  所以胤礽提出要让他们带走程匀,她竟然也不觉得特别奇怪。她甚至觉得她们如果不愿意带走程匀,胤礽一定会想方设法留在这里。

  应妈妈与儿子对视半晌,没有从他眼里看到一点动摇,就认输地拨通了电话,部队里不是经常能使用电话,应妈妈没打通胤礽小舅舅的电话,便打给了门岗值班室,留下话后,等了半个多小时,才收到了回电。

  听完后,小舅没说什么,这只是小事而已,只让应妈妈等等,他挂了电话又没过一会儿,又给应妈妈回了过来:“都交代好了,放心吧。”

  胤礽吃过午饭就去阿婉家找她,她正趴在破破烂烂的柜台上写作业,看到胤礽过来连忙跳下来,把他拉出去:“不是不让你过来吗?”

  “我想和你在一起……”胤礽有些难为情地低头,“……做作业。”

  阿婉小大人一般叹气:“我爸快回来了,你赶紧回去,他上回就看到脖子上戴的红绳子了,他喝了酒就疯了,连小孩身上的钱都会抢的。”

  胤礽脖子上有个保佑平安的无事牌,是束手无策的应妈妈托人去西藏供奉了百日请回来的。

  “那你跟我一起出去。”胤礽就把她拉走。

  “我妈让我看店。”阿婉不肯,“等下店里东西丢了我要挨打的。”

  两人拉扯间马路上忽然来了很多很多的轿车,有的是镇上本地牌照,有的却是市区的牌照,掠过一阵疾风,从他们面前的马路呼啸而过,着急万分地往开上煤山去了。

  那些的车辆最后两辆是闪着灯的警车,缓缓停在了茫然的阿婉和神情冷漠的胤礽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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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查了很多次都没发现的黑赌场、石沉大海的检举信相比,这次“上面”高度重视、行动迅速,坚持落实XX号文件工作精神,市局领导亲自带队深入黑煤窑一线指挥工作,在突击检查中身先士卒,充分发挥了先锋带头模范作用……

  胤礽合上报纸,他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等的神情有些紧张忐忑的阿婉,他也没想到,捣毁黑赌场时程爸居然还敢反抗(据说是喝了酒又抓了一手好牌快赢了),非常迅速被强制执行了,当场就被带走了。更没想到的是,阿婉的妈妈居然因此崩溃痛苦,她没有因为丈夫入狱而感到解脱,反而感到绝望,胤礽无论如何也没想明白这是为什么。

  然后没过两天,趁阿婉去上学,她只带走了自己拼死拼活生下来的儿子和家里的钱,丢下三个女儿,就这样走得无影无踪了。她两个妹妹才4岁和6岁,懵懵懂懂,都送去爷爷奶奶家里养了。应妈妈给老爷子留了两万块钱养孩子,到底没敢留联系方式。

  唯有阿婉放学回来看着空荡荡的家,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掉眼泪。她不亲近自己的父母,但也并不希望这样随意被抛弃。

  胤礽说:“你跟我回家,以后我的家就是你的家。”生拖硬拽把人带走了。

  那天晚上是应妈妈陪着阿婉睡的,胤礽只能跟打鼾的应爸爸睡一张床。

  应妈妈很好地宽慰了阿婉的心,她跟她讲了很多很多故事,轻轻搂着她睡觉。第二天,才和平静下来的阿婉轻声细语地说想带她回北京,以后就让她跟他们一起生活,阿婉才猛然抬起眼来,难以置信却又难掩喜悦。她不知道多少次在心里期盼过应妈妈应爸爸是她的爸爸妈妈,她不知道做过多少次这样的白日梦。

  今天,这事儿已经过去一个来月了,胤礽一家人经过不断打点,已经拿到阿婉爸爸在狱中签下的同意书,正过来户籍科变更户籍。开好一沓各种证明,不知跑了多少部门,应爸应妈都跑得汗津津,终于可以办了。

  柜台太高,胤礽拉着阿婉过去踮着脚看。

  应妈妈正和办事人员说要给阿婉改名字的事。她和应爸去看守所找阿婉爸爸时,没有错过那一直打听这个打听那个的赌徒眼底的贪婪,还是把这个名字改了稳妥一些。

  何况这个名字本来寓意就不好。

  应妈妈问阿婉:“你有没有喜欢的名字啊?阿姨给你取个好听的名字好不好?”

  胤礽连忙说:“妈,妈。”

  应妈妈和阿婉都转过头来看他。

  “程婉蕴。”胤礽眼眸亮得好似被风擦亮的天空,“她叫程婉蕴。”

  “婉,出自《诗经》,清扬婉兮,是美好的意思,蕴,积蓄。是盼望着积攒多多的福气在身上,美好顺遂一辈子的意思。”

  阿婉愣住了,不知为何,她觉得这个名字那么耳熟,这个名字背后的寓意更让她想哭。她是不是曾经被人这样喜悦地盼望过?

  “这名字好,也好听。”应妈妈给胤礽竖起一个大拇指,又看向阿婉,“那就改成这个好吗?”

  阿婉眉眼弯弯:“好。”

  应妈妈便认认真真地填下这三个字,胤礽盯着那张单子,终于释然地笑了。

  之后,不想节外生枝,等手续都办好,胤礽一家就与学校联络,更改了支教的行程,由其他老师代班,带着阿婉提前回了北京。

  从村巴到出租车再到火车,那在大山里穿梭着,离那个痛苦的地方越来越远,等到了市里,就换了飞机。

  阿婉第一回坐飞机,应妈妈给她买了靠窗的位置,胤礽看她双手贴着舷窗上的玻璃,一直望着那重重山岭,她喃喃道:“好高啊,我真像个小鸟,就这么飞出来了。”

  胤礽笑而不语。若你受困于无风深渊,我唯愿做那扶青云直上的风。

  从此青山水长,你和风都是自由的。

第200章 番外·在现代的日子(5)

  北京某胡同的四合院里,院子里种了两棵树,一颗枣树,另一颗倒不也是枣树,是榴花开欲然的石榴树,这会儿正开花呢,火红火红。

  树下摆了一套小桌小凳,程婉蕴正埋头赶作业,胤礽倒是悠哉悠哉,坐在他姥爷的竹凉椅上拿手机玩游戏摇摇晃晃,把程婉蕴看得直来气儿。

  “你做卷子怎么能那么快。”程婉蕴就纳闷了,她笔下不停,心中无线悲愤,“上课也不见你多专心听,回回考试你还都比我好!真气人。”

  胤礽高二分班跟着她一块儿学的文,离开了物理化学以后,他从此就跟开了挂一样,他每回语文考试作文用文言文写的!谁敢信!通篇文言文!纯的!把全校老师镇住了不说,听说有个语文老师是有家学渊源的,家里都是研究中国古代文学的,拿回家给人一看,说胤礽写的是极其完美的策论体,不仅用典奇绝,他里头运用到的几句诗,竟然还是原创!说是比清朝有个特别爱写诗、一辈子写了两万多首诗的雍郡王弘历写得都要厉害多了,最后还替他拿去评了个什么奖。

  更别提语文要背的古文、古诗,程婉蕴什么也不见他背,可他就是倒背如流,好像生来就印在那脑子里了,每回程婉蕴背书背得目光呆滞的时候就想把在一边专心致志玩什么皇帝养成计划的胤礽揪过来揉搓一顿。

  除了语文遥遥领先,历史也学得不费吹灰之力,什么历史事件、典故他门清,考试时信手拈来,也就历史大题,要分析什么封建帝制好与坏之类的观点论述题,他答得角度刁钻、经常为各种皇帝狡辩扣点分,其他他几乎能拿满分。

  政治地理倒见他认真翻了翻书,下过功夫学过一阵子,但又领会得特别快,基础打好,很快就不用再这么用功了。

  数学两人打了个平手,程婉蕴也就在英语上完胜胤礽了,本来有应妈妈的影响,两人英语都差不到哪里去,只是胤礽不知为何对学英语这件事有点排斥,学得就不大主动。

  最气人的是,胤礽字写得特别好看,而且应妈妈说从来没人教他,家里也没有谁学过这个,但胤礽就是拿起笔就能写,硬笔书法软笔书法都拿了一箩筐的奖,还有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不知打哪儿见过他的字,追到家里千金买一字,结果还被胤礽挺傲地拒了。

  程婉蕴好奇问他为什么不卖给人家。

  胤礽气得捏捏她的脸:朕的墨宝,岂是能随意买卖的?以前写了字过年赐给臣下,他们都得专门修个屋子日日香火供奉呢!如今拿些铜臭就妄想买他的字?没门!何况,文人落魄才当街卖字,他又不缺钱。

  胤礽:我封建思想浓厚!我局限!

  真不是他不听课,别的课就罢了,但历史课上得他是浑身刺挠,说他为帝时有些不是,他倒能虚心反省,这也就罢了。

  但讲到晚清那倒数两个昏庸无能的后世子孙、还有最后一个被军阀拥立的傀儡皇帝,他真是气得想回去把这几个孙孙孙孙孙子锤成烂泥。

  而他走后,弘晳当政晚年,又爆发了极惨烈的大战,每每学到那段历史,他不忍猝读,拳头都能攥出鲜血。历史上寥寥数语,他字字句句读来,只觉着鲜血直流,那上面写的,都是他失去的至亲啊!是他本以为能善终、长寿,晚年安详的子子孙孙。

  他也没料想到弘晳年长的几个儿子都寿数不长,弘晳年号“靖安”,是期望天下安定的意思,这是因为那会儿欧罗巴各国订立盟约联合刚独立的美洲想压制华夏崛起,先背地里控制了朝鲜与倭国,再利用这两个早有反心的藩属国为补给点、跳板,妄想骚扰大清东南近海的同时,以此威逼苔湾、封锁航道,再利用澳洲这一飞地的战争而将大清拖入连年征战的深渊。

  他和阿婉的弘晋,那会儿都七十多岁了,他镇守澳洲多年,面对强敌来犯,他带着他的儿子、孙子,抬棺出征。

  弘晳将寄予厚望的嫡长子、嫡次子接连派往遥远的战场以安定澳洲人心,召示着“朝廷永远不会放弃澳洲,更不会放弃每一个子民。”

  这场战争是势均力敌的战争。是以一国之力对抗百国相侵的惨烈,陆陆续续一共打了七年,为保澳洲,永琛、永琳、弘晋接连战死沙场。大清战船从4万余艘锐减直8千艘都不到,澳洲府在之后的几十年甚至一直都是军民一体的状态,不论男女老幼,时时刻刻都要做好披挂上阵的准备。时至今日,澳洲大多数建筑都是极厚重的坞堡模样。

  倭国地理位置绝佳,在前明就滋生出了以蛇吞象之野心,在此次战争当中更是充当了格外重要的角色,以往倭国安静如鸡,这次却把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的大清坑得不轻。

  这七年战争最后虽然赢了,但大清付出了巨大代价,经济停滞、人口锐减,唯一的好处是在武器与科技上被迫得到了飞速发展,但这是以人命堆砌的结果。

  弘晳弥留之际仍在等候澳洲的军报折子,下的最后一道谕旨是:“命皇三子永瑾继位,他若不能灭倭,不许他进祖宗陵墓!”

  永瑾以前一直是个闲散王爷,喜欢丹青与抖蛐蛐,哥哥们没了,他赶鸭子上架,当政几十年,没做什么大的功绩,但他一直是个乖宝宝,从小就听话,舒和让继承了雍郡王爵位的弘历做辅政王,皇叔说的话他都听,额娘说的他也听,他登基后只做三件事:一是与民休息、恢复经济;二是研制新武器,改革八旗军制;三是吃饭睡觉打倭瓜。

  尤其先帝忌辰、太后圣寿、他的万寿节,那是一定要派军舰围了倭国各岛放三天三夜的“烟火”的。除此之外,重新夺回航道控制权后,大清禁止哪怕是一根火柴、一块煤、一粒米流入倭国,对倭国实行全面的经济封锁。

  不论外邦如何谴责,也不论倭国如何派遣使臣朝贡求饶,永瑾都丝毫不为所动,等到他老了以后,他灭倭的心愿也显得越发急切,实际上这时候倭国已经穷得没眼看了,离灭国不过一步之遥。他听了雍郡王的举荐,由郡王妃富察氏的幼弟富察傅恒带兵灭倭,一打三年,那片岛屿彻底被打烂,什么幕府什么将军通通一根草绳串了带回大清,之后永瑾将献俘仪式定在了皇陵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