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主游戏 第144章

作者:南湖锦鲤 标签: 种田文 系统 爽文 基建 穿越重生

  温妪的脸色变了:“我会用我剪刀刺烂他的心。”

  “很好。”陆瑶道,“你也可以走了,回去你丈夫问你,你可以如实回答。”

  温妪走后,陆瑶对暗室里还活着的十二人道:“你们差点被她用剪刀刺烂心,我救了你们一命,你们应当谢我,可有人谢我的?”

  有人当即轻蔑道:“就凭假设,我们没有闯入她家,杀她的孩子,凭什么要谢?何况这算什么救,既然被抓住,我们早晚要死。”

  这时最里面的人忽然站了起来,拖着一身笨重的锁链,他在黑暗中朝陆瑶行了一礼:“谢女公子救我。”

  陆瑶见目的已达到,无声地笑笑,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出了暗室。

  暗室复又安静下来,另外还活着的十一人不明就里,问起最里面那人:“你平日里不是最傲气不服调.教,怎么向个小丫头道谢?你不像你了啊,扈季丛。”

  扈季丛整张脸藏在阴影里,闭眼靠着墙,没有回答。

  等陆瑶回到前堂,霍宴果然也还沉迷于和客人的对弈,王夫人把陆瑶拉到身边问了几句话,又带着一行人等了半刻钟,便让人到书房去问主君。

  霍宴那边很快回了消息,说客人和主君对弈正在兴头上,不准备再见人了,让回去。

  一场等候到此为止,阿米和阿茉也终于可以回家了。

  ……

  是夜,月明星稀,霍家庄东边的偏僻山路前,一个身影出现在道路尽头。

  看见那小小的二头身孤身立在前方,扈季丛吃了一惊,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才飞快地上前,将人拉到了一旁稍微平整些的小坡上。

  “女公子怎的在此?是走丢了吗?”

  “不是走丢,我等你多时了。”

  作者有话要说:是我写得很无聊吗,怎么一个评论都无了qaq

第170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扈季丛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小孩。

  明明她应该一进暗室就发现了自己的锁链已经松脱,却不叫人,反而还装模作样地在自己面前演起戏来。

  如果不是她以那个妇人的话语暗示并警告他,他就要真以为她什么都没发现了。

  但是她发现了,不仅不叫破,还反过来警示他一番,最后装作耍赖似的,要了他一份救命之恩。

  扈季丛想,要说是救命之恩也算吧,如果她叫破,以她可能的身份和外面守着的人对她的重视,自己肯定是来不及在外面所有守卫进来之前顺利挟持到她的。

  而一旦再次被守卫围上,他哪怕是赵子龙在世,也很难在体力和空间都有限的情况下逃出生天。

  再次被抓住,在危及到庄子的核心人员的情况下,这庄子的主人哪怕再有天大的事,肯定也要先砍了他的头再说了。

  再说,人心难测,即使他挟持住了这小姑娘,最后能不能靠她换来一条命,也要看她的长辈如何,后果实在难料。

  所以,当那女公子一脸傲气地让他们谢她的救命之恩的时候,暗室其余所有人都不明就里,以为那小女孩是在胡言乱语吹牛,只有扈季丛知道,这位年纪小小的女公子正在和自己进行一场无声的交锋。

  从进门发现他锁链松脱开始,她就已经布起了局,问问题是试探,抛赏罚轻易左右人心是证明自己的手段,而让那对夫妻杀吴义,是证明自己的地位足以随意处死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而最后的索恩要谢,是她的图穷匕见。

  仅凭看破不说破,她就要他一份救命之恩。

  当时他就忍不住惊叹,当世人杰皆隐,却在这里见到好伶俐沉稳的一个小人。

  对于一位看着不过五六岁的小孩子能有这般果断沉稳的表现,扈季丛虽惊却不怯。

  华夏大地卧虎藏龙,越是乱世,越有非凡之人。古有甘罗十二拜相,近有曹公之子冲幼能称象,其余名士,年少也皆有不凡之兆,此子虽然早慧,却也没到惊世骇俗的地步,所以扈季丛虽然惊叹佩服,却并不慌怯。

  在暗室中,他从容向这位不凡的女公子行了拜谢之礼,谢她的救命之恩。

  那女公子接了他的礼,果然离开,果断地叫他失笑:莫不是早就想走,但是怕他从后面偷袭,所以才一直在这里耗着,耗到和他达成暗中约定才敢离开。

  不管如何,扈季丛也将这位女公子的“救命之恩”记下了,预备以后有机会便报了这恩。

  却不想,当晚,他才刚刚从暗室逃出,一路循着偏僻小路往东走,就再次在小路尽头遇着了这位胆大包天的女公子。

  这夜黑风高的,她也不怕自己一刀就将她做了,带回去做下酒菜?

  扈季丛心中暗笑,虽然早慧,但是到底少了年头,对人心险恶少些察觉啊。

  扈季丛当然不是那等轻易背信弃诺之人,当然,更重要的是,他好奇,这女公子大晚上的到这里做什么。

  等听到对方说,她是专门在这里等自己的,扈季丛险些以为自己为了脱离铁索折断的不是自家的腕骨,而是耳骨了。

  “您到此地等我做甚?”他大惊,“夜晚孤身前来见我,不是智者所为呀。难道是担心我受了您的救命之恩不肯答谢?”

  “我自救你,就不担心你不予我回报。我来找你,另有所图。”陆瑶说着,行了个成年人对同辈行的礼,“还未请教姓名。”

  “不敢当。”扈季丛避开她的礼,“在下姓扈,家中行二,单名一个丛字,您叫我扈二就行。”

  “我年纪小,母亲说我凡事都还需学习,又有先人言,‘三人行必有我师’,我斗胆就叫您一声扈先生了。您不是好奇我找您做甚么?”陆瑶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包裹。

  虽然确定她只是一个才几岁的小女孩,但是长期刀口舔血练就的警惕还是让扈季丛暗暗退了半步,未受伤的一只手暗暗攥在了一起。

  陆瑶只当不知,自顾自将小包裹打开,露出里面的物事来。

  只见里面抱着一团布,摊开后是一张薄薄的锦帛,上面似乎绘着些图案。

  陆瑶只给扈二看了一眼,就收了回去,继续道:“我父亲有三个儿子,我从小不在父亲身边长大,和父亲相处不多。”

  扈季丛定定地看着她,知道她还有未尽之语。

  陆瑶却不按套路出牌,转而说起了别的:“跟你一起南下的流民团体还有多少人?”

  扈季丛一愣,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好瞒的,他父母亲人都已经在来的路上死了,现在加入的流民团体有一半是陌生人,没多少感情,不过是聚在一起混口饭吃罢了。

  “约五百余人吧。不过也不成什么气候,你看我们这几个人就知道了。”扈季丛露出些许自嘲的意味,也不知是因为这夜半三更,人与人面对面也看不清表情,又或者是陌生人注定了以后不会有太多交集,他忽然起了谈兴,大把的苦水往外倒:

  “大家都各自为政,粮食掌握在把我们组织起来的大族族长手里,和他同族的人吃的最好,有交情的人又稍好一点,像我这种后面加入的,每日给几粒米意思意思,不让你太快饿死就算好的了,自然只能自己想办法出来打野食。也就是我们这一群人年轻力壮,不好对付,不然啊——”

  他忽然停下来,做了个神秘可怕的样子:“听说过吃人没?像我们这样饿极了的流民,不仅爱吃米吃肉,还爱吃人,最爱你这种嫩的,大人二钱银子一斤,你这种的,要五钱。”

  陆瑶就这么端着手,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手舞足蹈。

  扈季丛见吓不到她,没意思地收了“神通”:“聪明的小孩怪没意思。我小时候还怕鬼呢。”

  “你现在不怕了?”陆瑶道。

  “现在?”扈季丛一屁.股坐到地上,也不管满地的灰,“现在我就是鬼。”

  陆瑶笑了一声:“你在那边还有朋友吗?”

  “你是说暗室里还是流民那边?”扈季丛问,问完,他一耸肩膀道:“哪边都没用,和我关系好的都在你这里了,现在两边都没有了,都死光了。”

  陆瑶用复杂的目光看着他:“你倒是人缘好。除了正经朋友呢?酒肉朋友有没有?一起杀人放火的朋友有没有?”

  扈季丛忍不住再次用警惕的目光看着陆瑶:“你想干什么?”

  月光下,陆瑶背对着月光,整张脸都在群山的阴影中显得模糊不清,扈季丛听到她用软软细细的小女孩的声音说:“我想做你想做的事,做这片江淮大地的山大王啊。”

  ……

  临行前,陆瑶将标着霍家庄附近最大三个庄的位置的地图交到扈季丛手里。

  顺带的,还有一包糕点,一块约二两重的金子,和一枚没有任何纹路的黄玉玉佩。

  “玉者,国之大器也。你我初相识,我本不该赠这样的礼。但是我从第一次进入暗室,就觉得你不是凡人,也许正有一番功业需要靠你去建立。”陆瑶将那块自己的小手正好可握的玉佩交到对方手里,郑重道:

  “此物本身并不贵重,贵重的是它所代表的意义。玉佩君子,君子一诺,重逾千斤,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如果下次相见,还要我再救你一次,此玉我会收回。”

  “去罢。”

  扈季丛怀里藏着地图.金子.糕点,手里握着玉佩,像做梦一样跑进山林里。

  等他狂奔出去半里,在半山腰再回头望时,女公子来见他的那条小路上已经没了人影。

  回想起刚刚经历的一切,他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没有睡醒,又或是饿昏了头了。

  自己竟然被一个年仅六岁的小女郎说动了心,想和她合作,抢本地豪族,在江淮拉起自己的势力。

  扈季丛给了自己一巴掌,对自己说,那可是当地豪族,而自己又是什么?自己不过是一介流民!

  甚至在流民里,他也没混出头,沦落到要自己出来找食。

  和他合作的,更是才年仅六岁,她还只是个孩子!她懂什么?她知道什么叫人吃人吗?她知道什么叫女童肉五钱一斤吗?她又明白豪族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多少人多少武器吗?

  他凭什么能抢他们?

  扈季丛怀里揣着糕点,脚下什么都没穿,却在山林里健步如飞。

  他已经饿了一天一.夜,肠子肚子都在厉声嚎叫着饥饿,肚子里空的能拍出响来,但是他没有动怀里的糕点,只靠着经验在山里找到了一缕极细的水流,然后趴下去喝了个水饱。

  虽然满肚子怀疑和退缩,但是就像是鬼迷心窍一样,他仍然忍不住遵从那个女孩的命令。

  她说糕点不能吃,他就真的一口都不碰。

  因为她说了,不管是糕点还是金子,都是他从庄子里占到便宜的最好证明,少一点,证据的力度就少一点。

  流民团离霍家庄足有八里地,这片山林又是他从未走过的路,他在山里奔跑,从伸手不见五指一直跑到天边微亮,在太阳升起来之前,他找到了一棵挂了几个酸果子的树,龇牙咧嘴地把几个果子吃下肚,空荡荡的肚子终于好受了点,他又撸了几把被晒蔫的嫩叶子嚼了,最后一抹嘴巴,飞也似地奔出林子,朝流民团的方向跑去。

  到底是饶了路,他又花了多余的工夫重新找到回流民团的路,等他抵达流民团安营扎寨的平地时,太阳已经高高挂在空中了。

  几个瞭望警戒的人老早就看到了他,但是他扈季丛在流民团里大小也算个名人,不然不能领着十几个人跟着他出去找食,他能打,脾气爆,骨头硬,是出了名的。

  老远的时候他还跑得飞快,等快要靠近了,他反而做出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来,慢吞吞地靠近了流民营,守门的人见他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心知肚明他昨晚去干了什么,心里嘲笑两句你扈二也有今天,还不是灰溜溜回来了,也不叫破,任他进去了。

  流民营里各色人马暗自观察着他,都默不作声,背过头却偷偷笑开了。

  到了晚上营里发吃的,族长的二舅子的三表哥麻赖子端着粥桶来了,照例是一人巴掌大的碗盛半碗,再发两根酱菜。

  晚饭发完,营里的汉子叫苦连天,麻赖子大骂:“不吃就给爷爷还回来,反正已经到了南边,胡人也望不见了,你们还指望我们把你们当祖宗供着怎么的?要不是我们族长仁慈,你们一口都别想吃。”

  营里也有汉子不满地骂起来:“当初南下爷爷替你杀胡人打强盗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现在过了河了想拆桥是吧?不就是你们族长和那个什么破陈家搭上了吗?他是当了陈家女婿了还是做了陈家的主了?现在能谈,不都是因为有我们?少了我们,你们马家算个屁!”

  “马家算个屁也比你大,你爱吃不吃。”麻赖子翻个白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剩下的人要么一边骂一边喝粥,要么沉默地三口两口将碗里的稀粥扒完望天。

  眼见着现在到了南方,马家已经不需要他们这些散民帮忙壮大声势,可以自己带着一族在本地立足了,他们这些又要吃又要喝的青壮汉子自然也就成了无用的东西。

  要是再在这由马家主导的流民营待下去,要么饿死,要么被马家寻个机会杀了做成人干当明年种出粮食之前的存粮,不然就得自己早早跑了找出路。

  要不是见到有散伙的架势,扈季丛也不会带着人出去自己“混”饭吃。

  陆瑶说得没错,他的确是想自己当强盗头子,唬了一帮恶汉和自己出去试图壮胆。

  怎奈第一次出手,就被人给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