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n逍遥笑红尘n
第144章
孟蝶转头看向李蔼:“上次你同我说兵士尸首无法辨认身份的时候,会请血脉至亲到军营,让他们滴血到骸骨上,以此辨认尸首身份,可是?”
李蔼点?点?头:“赵戈,你回?去找主帅,把这里?事情?说一下,请东方先生带着木老三的骸骨过来验明身份。”
“是。”
公堂内一时间都没了声音,围观的百姓们议论之声也小了些,为国捐躯是英烈不假,可若是娘偷人生下来的,这真的是白璧有瑕。
董洪杰和唐沐年下意识的都看向孟蝶,见孟蝶老神在在,董洪杰就?知道稳了,当初他审讯师焕礼的时候,孟蝶就是这副表情。
林楚同样看向孟蝶,垂下眼眸仔细将孟蝶说过的话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林楚掀开眼皮看向被荣氏抱着的小桂花,他知道孟蝶剑指哪里?,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了。
赵戈的动作很快,没用所有人等太久就?带来一位头发胡子?都已经花白的老者,老者手中抱着个不算大的盒子?。
李蔼站起身:“东方先生。”
孟蝶同样跟着起身:“劳烦先生了。”
身份最高的两个人起了身,董洪杰唐沐年和林楚同样起身,唐沐年一抱拳:“劳烦先生了。”
东方先生拱手还礼:“大人客气?。”
东方先生冲着门?外百姓拱拱手:“诸位,咱们军营里?有规定,所有兵士身上皆配有姓名?牌,这样一旦阵亡,也?能分得清楚谁是谁,只是战场上刀剑无眼,意外颇多,依旧有很多人会遗失姓名?牌并且伤到容颜,这个时候用常规方法就?无法辨认了,故此会将缺员兵士的父母或者同胞兄弟请到军营,骸骨经过处理之后,只要是血脉至亲的血液就?可以渗入到骸骨之中,这种办法来源于滴血认亲。”
百姓们纷纷点?头,有些人开始回?忆:“好像是有这么个说法,我祖父活着的时候,说是我大祖父当兵,后来去了,他就?去了军营一趟辨认尸身。”
“是有这么回?事,我爹也?同我说过这个。”
……
介绍完毕要进行的事项,东方先生打开盒子?:“这里?面?是木老三的一只臂膀骸骨,为了确保真实,还请一位本地的差役先将血滴在骸骨之上。”
赵戈:“我来吧。”说着将手指划破,血液滴入骸骨之上。
血珠顺着惨白的骸骨流下,只留下一道浅淡的血痕,公堂之内所有人齐齐凑过去查看,纷纷点?头,东方先生又将盒子?捧到门?口,距离近的百姓也?能瞧了个真切。
“就?一点?痕迹,没融入进去。”有人大声给后面?的百姓解释。
东方先生捧着盒子?走到木老娘面?前:“为了确定这是木老三的骸骨,还请你也?滴一滴鲜血在上。”
唐沐年李蔼孟蝶董洪杰林楚赵戈连忙凑过来,木桩也?小心的凑过来盯着。
“我滴,我滴。”木老娘迫不及待的划破手指,将好大一颗血珠滴在骸骨上,这颗血珠并没有如同刚才赵戈那颗那般直接流淌而下,而是在骸骨上颤动了一下,慢慢的变小,最终在骸骨上流下一颗宛如红痣的存在。
东方先生:“是至亲,如此就?能确定这是木老三的骸骨了。”
“我来。”木桩划破自己的手指也?滴了一滴血上去。血珠在骸骨上颤抖,慢慢成为了一颗新的红痣。
木桩傻眼。东方先生捧着盒子?再次给外面?的百姓观看,百姓们同样傻眼,这木老三就?是木桩的亲骨肉,木老娘没偷人。
“那侄子?咋就?不好使呢?”
这句话问出了绝大多数人的心声。
林楚推波助澜了一句:“这侄子?真是外人不成?”
孟蝶冲着林楚微微颔首以示感?谢,心中忍不住赞叹,不愧能在皇帝身边伺候,这察言观色的本事果然了得。
唐沐年心神震荡,眼睛看向木老大,难道说木老大不是木桩亲生的?
显然,木桩也?是这么想的,他仇视的看着木老大,木老大同样傻眼,不用人说,再次弄破自己的手指,迅速滴了一滴血上去,血珠颤动,留下一颗红痣。
唐沐年目瞪口呆:“东方先生,劳烦你验一验木耀的。”
木耀的血珠如同木家所有人那样在骸骨上轻轻颤动了一下,就?在木家人松口气?的时候,血珠迅速滑落,只在骸骨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与赵戈的血珠相差不大。
东方先生将盒子?捧给围观的百姓观看,离得近的人纷纷失声。所以侄子?真的是外人?这个想法不期然在每个人的心头涌现。可他们又忍不住的怀疑,侄子?又怎么会是外人呢?明明有血缘关系的。
木老大问出了大家心中的想法:“这、这亲侄儿怎么能是外人呢?”
孟蝶看了一眼木老大:“还是有区别的,木耀的血珠曾经在骸骨上短暂的停留了一下,然后才流下,这短暂的停留应该就?代表了血缘关系,只不过不是自己的亲骨肉,不是就?不是,只能是短暂的停留,最终同陌生人无异。”
木老大满脸茫然。
唐沐年和董洪杰久久不语,林楚半垂着眼皮不知道在考虑什么。公堂内外里?里?外外这么多人竟无一人发出声音,整个空间陷入诡异的寂静中。
可能是过了一会儿,也?可能是过了好久,人群中有人道:“那这没儿子?又突然死去的咋办啊!”
说话人的声音并不大,与其说他是在问别人,不如说他是在自言自语,只是整个空间过于安静,他的自言自语也?被所有人清晰的听?到。
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公堂内外的人下意识的将目光落在小桂花身上,突然接触到这么多意义不明的视线,小桂花瑟缩了一下,紧紧的贴着荣氏身体,将头埋在荣氏的脖颈处。
作为一个被家族式教育了几十年的人,唐沐年的三观认知在遭遇前所未有的动荡,他的认知在一步一步的崩塌,这哪是审案啊,分明是他的一场揪心历程。
深吸一口气?,唐沐年冲着荣氏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荣娘子?,能让小桂花也?试试吗?”
荣氏低头:“桂花,要在你手中扎一下,不会很疼的,马上就?过去了。”
小桂花没应声,倒是蹭蹭荣氏,颤巍巍伸出了自己的小手,十分乖巧。
东方先生捧着盒子?走到小桂花身边,盒子?里?骸骨森森。
小桂花贴着荣氏,偷偷看了一眼东方先生,六岁的孩子?她已经知道很多事情?了,从长辈们的只言片语中,她听?出了一些端倪:“娘,那是爹爹吗?”
荣氏眼眶一红:“是,是你爹的骸骨。”
小桂花在荣氏怀中挺直身体,直视骸骨:“是给我拨浪鼓的爹爹吗?”
荣氏声音梗咽着:“对,亲手给你做拨浪鼓的爹爹,你爹活着的时候就?是用这手给你做的拨浪鼓。”
小桂花将一直抱着的小拨浪鼓拿在手中,将手伸入盒子?,细瘦的手连同着拨浪鼓碰到指骨:“爹爹,我是桂花。”
无论是围观的百姓还是公堂上的众多人,几乎在瞬间齐齐红了眼眶,有些人更是没忍住直接抹了一把眼睛。
想想刚刚木耀见到骸骨时脸上明显的惧怕,再看看眼下小桂花对骸骨展现的亲近,不用再去验证,侄子?就?是地地道道的外人,如何能比得上亲骨肉。
东方先生沉默了一下,依旧在荣氏的帮助下给小桂花手指上划开了一个小小的伤口,血珠凝结,东方先生牵着小桂花的手,将那滴血珠滴落在骸骨之上,血珠颤抖,最终留下一颗朱砂红痣。
公堂内外再次静默,好一会儿诸多议论声陡起:“侄子?真的是外人?”
“怎么不是外人,你是生了他还是养了他。”
“那不是也?有血缘关系吗?”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什么亲,远亲不如近邻。那么点?儿血缘关系有什么用?还得是自己的亲骨肉。”
“就?是,还说什么女儿是外人,我可去他的吧,这才是正正经经的骨肉,能给自己摔盆烧纸的人。”
提起摔盆烧纸,百姓们又静默了一下,这就?牵扯到继承问题了。如果说女儿摔盆烧纸,那遗产就?要给女儿了,家里?的产业岂不是要便宜了外人?银子?不也?跟着别人姓了?
“都说商人精明真是一点?儿也?不假。”
“你这说啥呢?”
“看看海家,多大的家业,那海老板有多少个侄子?,现在不是放出风声,要给海二姑娘招婿了嘛!瞧瞧,人家可不要什么外四路的侄子?来继承。”
“外四路的侄子?”几个字明显刺激到不少人的神经,然而他们又不知道如何反驳,明晃晃的证据就?在公堂之内,侄子?不过就?是一个有点?点?血缘关系的人罢了,侄子?侄子?半个子?,纯纯的笑话。
唐沐年重新回?到椅子?上犯了难,这案子?不太好判,律法在那里?,他不能违背律法判木家人将木老三留下的银子?还给木桂花。若是不将银子?给小桂花,他又不好判小桂花为木老三守灵摔盆烧纸。
林楚站起身:“此事到这里?真相已经大白了,我先走一步,回?去向陛下复命。”
唐沐年等起身:“林大监请。”
林楚临走时还看了木家人一眼。
送走林楚,唐沐年深吸一口气?,遗产和摔盆之类的有律法横在这里?,他今日?判不了,别的方面?他还是可以判的。
一拍惊堂木:“木桩,造谣诽谤荣氏不守妇道,掌嘴三十下。木桩,木老大,木老二,对英烈不敬,敷衍其身后事,每人仗责三十,木耀同样对英烈不敬,敷衍其身后事,念其年幼无知,改为仗责十五,由其父代为受罚。至于摔盆烧纸一事,本官今日?将会上本,由陛下圣裁。”
“好!”唐沐年话音一落,围观百姓中就?有叫好的。
“大人英明,就?应该这么判。”
木老娘缩了缩肩膀,她这会儿觉得头不疼了,仗责可是会要人命的,磕头不会。
李蔼侧头看向孟蝶:“咱们也?上本?”
孟蝶颔首:“好。”
官兵们一拥而至。
“大人饶命,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衙役们在木家男人凄厉的声音中将三人分别按在长条的板凳上开始打板子?。不说他们本身就?对木家人十分鄙视,长安侯,孟县主还有那位叫赵戈的兵士看着呢,他们必须下狠手。
在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唐沐年冷飕飕的目光看向木氏族长:“你身为一族的族长,是族人们的主心骨,做事当公平公正,有怜弱之心才对,望你以后好自为之。”
“谢大人教诲。”木氏族长脸上火辣辣的,他今儿确实没挨板子?,但是丢人丢的不比木家人少,这对他来说真的比杀了他还难受,他还有一些隐忧,靠着木老三阵亡这件事,木家宗族近日?是隐隐压在其余几族头上的。
现在出了这么个事儿,他们木氏再也?不能借木老三遗留下来的光辉了,而且事情?搞成这样,族人也?不会放过他,回?去之后他的族长之位肯定保不住,他给儿子?铺的路也?毁了,想到成为族长之后得到的好处,心疼得一抽一抽的。
村长小心的偷看一眼唐沐年,他怕挨打或者被教诲,结果发现唐沐年根本连个目光都没施舍给他,心里?的忐忑瞬间变成难堪,这种无视真的比被打板子?还让他难受。
木桩到底有了点?儿年纪,三十板子?没挨完,人就?昏过去一次,被衙役用冷水泼醒,到底是生生挨完了三十板子?,从椅子?上下来的时候人已经是出气?儿多入气?儿少了,唐沐年吩咐人请了大夫为他诊治。
木老二年轻,三十板子?打完人也?昏昏沉沉的,不过到底还能扛着。
木老大虽然也?年轻,他还得代替儿子?挨十五下,四十五板子?过后彻底人事不知,同他爹一样出气?儿多入气?儿少。
惨兮兮的样子?在平时绝对能勾起正常人的恻隐之心,不过这会儿没人觉得他们可怜,偶然有升起怜惜之心的人,看看二十三岁就?花白了头发的荣氏,看看小桂花细瘦的小手,知道的她有六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只有三四岁呢,两个苦主就?在那里?,这些人无论怎么惨都激不起围观百姓的怜悯之心。
唐沐年一拍惊堂木:“木家一干人等暂时不许离开京城。退堂。”
热闹没了,围观的百姓纷纷散去,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唏嘘着,侄子?是外人这件事无疑是打破了民众多年的认知,不单单是打破,简直就?是把这一认知碾压的稀碎稀碎的,很多人到现在也?想不明白,那可是侄子?,半个儿子?的存在,怎么就?成了不如女儿的外人呢,明明女儿才是外姓人。
多少人自己没儿子?的时候,那真是可这劲儿的对侄子?好,将侄子?当儿子?的,现在你告诉他,侄子?是外人,你们认为是外人的女儿才是能给你们摔盆烧纸的人,如此打破认知的事情?谁都得好好消化一阵子?。
回?到勇毅侯府,李蔼和孟蝶默契的同时开始写奏本。
皇帝这会儿听?了林楚的汇报也?在思考这件事,其实在建国之初,太祖曾经想改过这个继承律法的,可惜阻力太大,最终没能成行,只强硬的废除了贞节牌坊,就?这件事那也?是前前后后耗费了将近三年的时间才成功。
先是强硬表示刚刚建国,百废待兴,国库空虚,故此可以颁发牌坊,但是一应免税还有免当差的好处都是没有了的。
本以为没好处了就?不会逼妇人守节,人造“节妇”了,没想到,依旧有些宗族为了在当地“德高望重”,仍旧人造“节妇”。
太祖无奈,只得暗中派人散播流言蜚语,说那些守节的妇人,好端端的为什么守节,说不定是有什么隐疾,比如说不能生,已经生过的就?说这妇人克夫……总之让她们守节,就?是家族为了掩饰不堪的真相才守节。那些家族的女人都有问题。
简而言之,就?是给整个家族的女性?“泼脏水”,相互博弈了近三年,宗族才不敢继续强逼女子?守节,贞节牌坊也?终于顺利被彻底废除。
如果说太祖废除贞节牌坊是为了可怜天?下女子?,那么当初想改继承法,一是可怜寡母幼女,一方面?也?是为了弱化宗族权利,集权皇权。
皇帝不是昏君,他当然知道这里?面?的利益纠葛,眼下有个正好的机会,他几乎不用抗争什么,按照今天?的事件,他只需顺水推舟就?可以了,当即命林楚给诸位大臣传口谕,在勤政殿开会讨论此事。
不一会儿功夫,勤政殿内聚集了不少大臣,包括四位辅政,六部尚书,大理寺卿,太仆寺卿,鸿胪寺卿,京城府尹,李蔼孟蝶,安国公,符研修,还有大长公主和齐王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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