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山卧雪
话落,大?笔蘸墨,在宣纸上打下一个大?大?的×。
“那里头可?有蒙炎的至亲女眷混入?”
长史立即道:“卑职亲自挨个验看,无。”
“那就暂时关进水牢,待得尘埃落定,确认无用?了,通通弄死堆花肥。”
“是。”
秦云吉扔下毛笔,背手在后绕着画案转圈圈,兴奋的道:“由此可?证,蒙炎真的快死了,说不得已经死了,只是秘不发?丧。我猜测,老?二那一伙会在母后薨逝时,借口进宫奔丧为名发?动宫变,静安宫里的钉子?传回消息,母后面如金纸,指甲发?乌,夜里神志不清时有撮空理线的症状,这都是快死的征兆,快了快了,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身临其?境的地狱之?景了,她一定能为我画成!”
日正当中,乾坤朗朗。
两仪殿内,龙椅之?上,皇帝摩挲着虎符,幽幽道:“蒙炎那孩子?,朕初见他时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少年,当他于乱军之?中首登城头,割下敌军将领的头颅敬献于朕时,朕便隐隐感觉,这少年不同凡响,果不其?然,后来啊,他每战必胜,成了朕最血勇无敌的大?将军。”
说到此处,皇帝垂泪。
丹陛下立着的太子?与独孤擎见状,四目相视,太子?叹息一声?,上前一步安慰道:“儿臣想,倘若可?以,父皇是想与镇国公成就一段君臣善始善终的佳话的,奈何镇国公变了心,在效忠父皇与袍泽之?情?之?间,选择了后者?,这是镇国公的错,这等不忠不孝之?人不值得父皇为其?伤心。”
就在此时,殿外隐有喊杀声?传来,皇帝顿惊,“你们听,什么声?音?”
林內侍忽的出现在殿外,一脚绊在门槛子?上,猛地扑倒在地,惊慌开口,“陛、陛下,秦王杀进来了!”
顷刻间,皇帝的脸色变得煞白,嘴唇哆嗦。
太子?激动之?下,一张嘴就剧烈咳嗽起来。
“不可?能!”独孤擎怒目而?视,“虎符在陛下手中,宫门各处我已亲自布下天罗地网,秦王如何进得来?!定是消息有误!”
林內侍哭道:“蒙大?将军出现在玄武门城楼上了,振臂一呼,门、门就开了啊。”
皇帝蓦的看向手中虎符,猛虎肋生双翼,他猛地想起当初定下这虎符形制时,是蒙炎一锤定音添上的双翼。他曾忌惮骁勇善战的蒙家军,以情?意说动蒙炎将蒙家军打散混入各处,然而?当初组建禁军六卫时,蒙炎是总管,选拔任用?的皆是各军中最出类拔萃的勇士,论起悍勇无敌,谁能比得过?从蒙家军中出来的,这便导致、这便导致……
皇帝惊怒交加,猛地将手中虎符投掷于地,“禁军六卫尽是蒙炎旧部!独孤擎,蒙炎不死,你就是废物!”
独孤擎脸上乍红乍青,跪地请命,“陛下勿忧,金吾卫早已枕戈待旦,微臣请命与蒙炎决一死战!”
“还不快去!”皇帝怒喝。
独孤擎心怀满腔不服,鼓荡浑身气血,起身狂奔而?去。
魏王府,花园,撕碎的绢画被春风吹的到处都是。
秦云吉正拿着雪白的锦缎擦拭一把七尺青锋剑,满脸是笑。
“殿下,不好?了,不好?了!”长史惊呼而?至。
秦云吉阴鸷瞪眼?,“什么事儿?”
“宫中有变,城墙上竖起了蒙大?将军的军旗,玄武门被从内打开,秦王、秦王府骑兵冲进宫内去了!喊杀声?震天,蒙大?将军没死!”
秦云吉被顶头的日光刺的眯了一下眼?,“你的意思?是秦云凤在今日,在大?太阳底下就发?动宫变了?”
长史狂点头,“殿下,咱们该如何是好?。”
“带兵进宫勤王护驾!”秦云吉暴怒,攥紧手中剑就杀气腾腾往前冲,到得前院马棚,忽的醒转过?来,瞪向身后长史,“不对,蒙炎没死!”
“蒙家军的军旗都竖在城墙上了,想必是使了一招金蝉脱壳,让我们以为他躺在镇国公府里头快死了,实则是不知走了哪条道潜伏进宫了!”
秦云吉咬牙切齿,满脸阴鸷,“已是晚了一步,我手中可?用?的只有一千甲兵,与蒙炎能掌控的军卒数量比起来,杯水车薪,现如今想必皇宫内已成了斗兽场,我这一千甲兵投进去水花不大?,但是,如若转头进攻镇国公府,逮住蒙炎的心肝和双亲,说不得有扭转成败的大?作用?!”
念头通达了,秦云吉再度兴奋起来,“去,把我改良的小玩具组装起来,咱们点起人马把蒙狗贼的窝端了!传令下去,攻破镇国公府,烧杀掳掠,先到先得!活捉蒙炎双亲封侯,完好?无缺把镇国公夫人送到我手里的,封国公!”
“是!”
镇国公府内,八百亲卫披甲执锐,有序分兵,把守各处。
莲湖中央有一块洲渚,渚上有一座湖心亭,这会儿,亭子?里的地砖被撬开,露出了一条暗道,蒙武刘婵娟荔水遥等全都穿戴着易于奔逃的粗布衣裳,心腹侍女们挎着大?包袱,个个都面色凝重的看着。
片刻后,环首举着灯笼从暗道里走出来,道:“里头的油灯都点上了,三?条小船也都检查了一遍,解开绳子?就能顺流而?下。”
蒙武点点头,“你辛苦了。”
就在这时忽听得一声?巨大?的撞门声?,亭中所有人顿时都站了起来。
环首脸色大?变,“听这动静,怎么、怎么像是专用?来攻破城门的撞车?”
蓦的,九畹指天惊呼,“火,火球?!”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往大?门的方向看去,便看见陆续不断有火球飞了进来。
“怎么可?能?!”环首扔下灯笼,借虎翼的助力徒手攀上亭子?顶端,惊骇大?呼,“是火球!是火球!他们竟然有投石车!”
这时,龙雀偃月等亲卫狂奔而?来,大?声?疾呼,“快逃,大?门被攻破了——”
蒙武当机立断,“护好?小大?郎,咱们走!”
·
皇宫内,两方势力狭路相逢,已经全都杀红了眼?。
静安宫位于偏僻的西北角,在长乐下令紧闭宫门的前提下,动静依旧传到了皇后的耳中,她迷迷糊糊的道:“我的大?限到了吗,竟隐约听到了战场上的冲杀声?,进攻的号角声?。”
长乐不答,佯装低头给?皇后掖被角。
就在这时静安宫的宫门被重重敲响了,皇帝狼狈逃到这里,喝令林內侍叫门。
负责守卫宫门的是长乐的人,早已接到命令,只有秦王亲自来才能开,故此躲在门后战战兢兢装聋作哑。
皇后蓦的睁大?眼?睛,一把捏住长乐的手,“宫变了,是吗?是谁发?动的?是云凤,是你二哥,是不是?!连你也参与了?为什么?回答我!”
长乐抿唇,抬起眼?直视皇后,“是,我也参与了,是我把蒙炎兄长藏在飞鸾辇车内带入宫的。母后在我心中比父皇还要英明睿智,是女中诸葛,可?从始至终都被父皇这座大?山压着,以至于憋屈抑郁重病难愈,我以为我是公主,我是君驸马是臣,就可?以不受制于夫,就可?以与厌恶的驸马和离,可?父皇却威胁说,倘若我不能做独孤家贤良淑德的媳妇,就把我黜为庶人,我恍然大?悟,我这所谓的皇帝最宠爱的女儿,不过?也是一枚他拉拢重臣的棋子?罢了,可?我不认命,母后,我不认!”
皇后听罢,嘴里呕血不止,浑身抽搐。
长乐惊慌大?叫,“母后!母后!”
片刻功夫,皇后双目大?睁,僵直不动了。
长乐颤着手一试鼻息,忽的浑身僵冷,少顷,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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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落霞笼罩了整座皇宫,冲杀声?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胜利的号角声?。
“呜——呜——”
声?震九霄。
午门城楼上秦王的赤红底黑龙飞天旗,猎猎飘扬。
午门后,通往两仪殿的甬路上,横尸遍布,刀枪剑戟,或躺在地上,或插在尸体内,折戟断刃不可?胜数,血流如溪。
蒙炎矗立在尸堆中,一臂低垂,右手拄着夔龙陌刀,刀身如同刚刚浸泡过?血水,没一会儿刀尖接地处就聚了一汪,这一汪血水往低处流淌,皆汇集在了独孤擎身下。
彼时的独孤擎,双膝跪地,头颅低垂,后脖颈裸露,横亘着一条汩汩往外冒血的大?血口。
“蒙炎!”
蒙炎循声?回头,见是秦王大?步赶来,就道:“殿下,独孤擎已伏诛。”
秦王不敢耽搁分毫,急忙道:“一个坏消息,你的镇国公府被秦云吉攻破了,一个好?消息,云祥带着自己府上的八百府兵去支援,暂不知结果如何,你快带兵去救援。”
顷刻间,蒙炎昂藏身躯摇摇欲坠,一口血喷了出来。
“蒙炎!”秦王赶忙张手去扶,蒙炎蓦的攥紧血刀,拔腿狂奔。
时光回溯,且说镇国公府内的战斗。
几乎是在府门被撞车攻破的瞬间,秦云祥就带兵赶到,鲁王府八百府兵,加上镇国公府八百亲卫,与秦云吉的一千甲兵血战。
卒对卒,王对王。
秦云吉挥舞长剑,招招狠辣。
秦云祥节节后退,只挡不攻,劝道:“秦云吉,二哥必胜,你现在放下兵刃,我保你不死。”
“你这废物蠢货懂个屁,是父皇要诛灭老?二,父灭子?,父皇必胜,我必划烂你的脸!”
秦云吉对准秦云祥的脸一剑刺出,秦云祥没躲没挡,迎面撞在他剑上,登时从右额角到左唇角被划下了深深一条血痕。
秦云吉畅快之?极,哈哈大?笑,“文不成武不就,镇日里游手好?闲勾引女人,你本就不配这脸!”
秦云祥摸着脸上血痕,挺直脊背,昂声?道:“秦云吉,如今我也不欠你了。我不是废物,更不是蠢货,从来都不是!”
话落,变换剑招,勇猛进攻。
这一回,秦云吉明显感觉秦云祥身上的气势变了,那个总是在他面前畏畏缩缩,软软绵绵的同胞弟弟,变成了一个悍不畏死的战士。
“你、你骗我?!”秦云吉大?怒,“我要杀了你!”
秦云祥见秦云吉杀红眼?,对他没有一丁点的兄弟情?,他把心一狠,也使出全力拼杀。
当秦云祥把剑捅进秦云吉的心窝,秦云吉双目瞪大?,充血,浑身一软,瞠目而?亡。
秦云祥扔下剑,一把抱住秦云吉,嘶声?大?喊,“哥——”
声?落,嚎啕大?哭。
·
“哇——哇——”
这会儿荔水遥等人已弃船登岸,在一条天然形成的溶洞里逃命,刘婵娟怀里抱着小大?郎,嚎哭不止。
荔水遥被孩子?哭的心疼,忙道:“哭声?会引来追兵,小大?郎许是身子?不舒服才哭的,阿家你把孩子?给?我,我哄一哄再走。”
在前提着灯笼引路的环首就道:“出口就在前面了。”
蒙武往后头看去,漆黑一片,竖着耳朵仔细听了听,除了水流声?没有别的杂音,就道:“先上去,然后立马把出口封住,把追兵堵在地下,才有机会逃脱。”
荔水遥亦回身望向黑暗,咬咬唇,道:“听您的。”
于是环首偃月等亲卫在前引路,虎翼龙雀等在后压阵,一行人又快速往前急奔。荔水遥喘着气,在心里默数了五十下,就看见有一束散碎的斑光从顶上漏下。
早先派人来探路便知出口在城外十里亭附近的一眼?枯井里,便在井下提前藏了一架梯子?,井上弄了些杂草遮蔽。
此时,环首偃月将梯子?架好?,环首把刀咬在嘴里,率先爬了上去。
小大?郎依旧在哭,荔水遥就着这会儿等待的功夫掀开襁褓一摸,便道:“屙在尿包里了,难怪一直哭。”
刘婵娟亲亲小大?郎的额头,心疼道:“不比在家时,他皱皱小眉头便给?他换上干净的了,这也没法子?。”
“快逃——”
就在此时,从井口传来环首的嘶声?大?喊。
底下众人脸色皆变,惊慌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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