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屋顶上的小笼包
周怀宁端起来一杯温茶轻尝了一口,“不分,分了咱也得不了好。”往日她们就是得到的太多,现在沈姨娘已除,她其实并不怕被人知晓自己做过的事情,也不必再与他们虚与委蛇。
吴妈妈略皱了皱眉头,“姑娘,恐怕不能善了,这么多的好东西从门房再到垂花门,再到咱们院子里来,经的人定然不少,立雪堂的那位就紧瞧着呢。”
周怀宁自是不怕的,想来四姐姐的婚事过去后,再到父亲娶过新夫人后,就会轮到自己。
“吴妈妈,有些事躲是躲不过去的,你且信我,天无绝人之路,再不济,我还有外家,外祖父,外祖母,和善的舅母,舅舅,上进的表哥们,咱们也不至于过不好日子的。”
吴妈妈知道姑娘的意思,可她更盼望着姑娘能得一个天大的好夫君,日后万事顺遂,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周怀宁想若是女子不一定非要嫁人就好了,她愿意跟表哥们一同学做生意,经由四海。
“嬷嬷放心,我心中有数。”立雪堂若是想拿捏自己,眼下确只在婚事上,可婚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底也是要先过了父亲跟新夫人的,外家也不会不管,谁让老夫人最要体面。
申时,外面太阳已经落山,且起了一阵阵小风,周怀宁在院子里凉亭下坐着跟她们几个打叶子牌,这里面就数玉竹赢得最多。
周旬正怒气冲冲的过来,就正巧看到她高兴着呢。
还是甘草先瞧见的,忙站了起来,伸手碰了她的胳膊一下,“姑娘,老爷来了。”
周怀宁站起来放下手中的牌,随上前行礼。
“父亲。”
周旬正气的一甩袖子,就先进了正厅呢,坐在首座上。
周怀宁瞧见他的怒气了,不用想知道是因为这些布料,而且他定然是从立雪堂来的,她也就站在厅内不言语。
周旬正看她这样就厌烦。
“听闻赵家送来了一些布匹,你竟然全部收下,一点都不知道拿出来分给其他几房,你眼里到底有没有长辈,有没有兄弟姐妹的友爱?”
周怀宁被他一通数落。
“父亲想来是从外面刚刚回府,天气闷热,心中郁结,所以才如此的,先吃杯凉茶解暑罢。”
周旬正冷哼一声,“你院里的凉茶,我可是吃不起的。”
周怀宁倒也不生气,轻声开口,“父亲,我实在不明,家中上下都极为厌恶为商之人,怎么对商贾之家送来的东西都这么的趋之若鹜呢?我是长者赐,不敢辞,父亲大人又为何这般生气,我原以为家中从祖母到大伯父乃至父亲,都极为讨厌我外家,和我母亲的,我没给府里的伯娘婶婶姐姐妹妹的送,不正好是让她们免遭了贪图富贵的名声,怎么还这般生气?”
她说完又拿起团扇轻轻摇动,继续道。
“不过我倒是有一句话想问一问父亲,我母亲除了商户的身份,到底还有哪里让您不满意?”
周旬正猛地站了起来,拿起来旁边的茶盏就砸在了地上。
“你个逆女,这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你身为子女,开口就是质问尊上,简直是目无三纲五常。”
玉竹跟甘草都被吓到了,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周怀宁回答道,还屈膝行了礼,“若是父亲还想和和气气的过日子,就不要再来我院里作父亲长辈的姿态,自我去岁冬日落水,父亲从未关怀过我,现如今来质问倒是很快。”
周旬正气极,他以为这个女儿已经长大懂事了,没曾想还如小时候一样,随就甩袖离去。
老夫人只知道周旬正在江蓠院发了好大一通火,但没想到江蓠院的口风很紧,竟然什么都打听不出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五丫头能将自己的院子管的这般好了,她又去旁敲侧击周旬正,更是问不出什么来,想着五丫头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的。
周旬正是不知说些什么,因为那丫头问的他一句也答不出来,不过一些布匹料子,也就随她去吧。
六月初八,周家从前几日就是忙了不停,这一日从天还没亮就开始敲敲打打的。
周怀宁是姑娘家,自然也不用忙活些什么,只需要好好待着就成,不过她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倒是全都被大夫人要了去。
周旬正还有一个两个妹妹,一个嫡出的,一个是庶出的,但都在外地,且来往不方便,也就没再过来,只差了人送了礼物过来,说是等到年下再一同回家里来,其实也是因为这毕竟不是她们正儿八经的娘家,若是哥哥单独成府,那是来多少次都没关系的t。
蒋闻阶今日也一同来到了周府,他过来还有旁的事情,等到送新人入了房以后,饭桌上都在推杯换盏。
周怀宁本是在自己院子里待着自己跟自己下围棋,却不成想被一个丫鬟叫了出去,说是大夫人找她,她也没多想,她找了一条僻静的小路,准备到青琅轩,竟被一人突然拦下。
“五姑娘。”蒋闻阶叫住她。
周怀宁看到他就明白了肯定是诓自己出来的,她想既然这位蒋小侯爷,能在自家里找人叫她出来,自然也是做了准备的,行了礼,站在距离她三步远的地方,今日的月色如水。
“小侯爷,不知有何事?”
蒋闻阶其实是有些别扭的,是不知道怎么说,每次见自己都是这般冷冰冰的模样,恨不得距离自己远一些再远一些的,难不成他是什么猛兽?
“我听婶婶说,你家中再为你相看婚事,你有什么想法?”
周怀宁是想到了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全听长辈的。”
蒋闻阶斟酌用词,“我,我其实也没别的事,就想问一句,你可愿意嫁给我?”他说完又急切开口,“我的身份你也知道,肯定不会辱没了你,你祖母与你定亲,放眼整个顺天府过去,我也是良配,你若是选了旁人,怕是没眼光。”
他从前没遇到她的时候,总觉得未来夫人,定然是出身名门,举止娴雅,他与夫人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第一次见她,就听到了一句话就觉得颇有意思,后来总是事事想到她。
周怀宁听见这话更是后退一步。
“小侯爷,你吃酒吃醉了吧,若是无事,我先回去了。”
蒋闻阶上前一步,他这辈子活的潇洒恣意,从未有此感受,“我没吃酒,说的都是实话。”他说完又想起,“莫非,你真的是心仪陈时砚?他家中已经定了亲事,他还有两位妹妹,自古姑嫂相处不易,我觉得他不是良配。”
周怀宁已经不知道这说的都是哪到哪里的话,若不是他提,自己都忘记陈时砚是谁了?她不想为自己招祸端,蒋闻阶这样的家世自己是高攀不上,听闻侯爷夫人性情高傲,上辈子自己在徐家主中馈,曾在魏国公府的宴会上见过她,本想打招呼的,可她只高傲的看过自己一眼,便转身就走,想来是因为当时她的名声也确实不好。
“小侯爷,我并不喜欢任何人,你还是陈时砚都不喜欢,我想若是我以后嫁人,不论家世,只当这个人,我望他能憨厚些,真诚些,我不喜欢聪明人,我这么说,小侯爷能明白吗?”
蒋闻阶不太明白,想不通。
周怀宁深吸一口气,她实在不知自己到底是哪里就引得这位的注意,希望这次能让他清楚,勉强行了礼,赶紧转身就走了。
蒋闻阶倒是站在原地半晌未动。
徐降今日是随陆炳来周府参加喜宴的,陆炳很是喜欢自己手下那新来的千户锦衣卫,又怜惜他家没长辈,免得这周府会欺负他姐姐,来到喜宴上算是有意为他撑腰的,当时陆炳正巧在詹士府,听闻他这般说,自己不知怎的也就来了,宴会上他又不喜饮酒,浅饮几杯,便脱离了众人,悄悄来此歇息,未曾想就听到这段对话,少年慕艾并不稀奇,自嘲一笑,是他年岁太大了。
陈时砚?陈阁老的那个孙子?去年一次登科,长相倒也俊朗,但到底迂腐了些,也是配不上她的。
徐降想到这里闭了闭眼,伸手轻捏下额头,这酒方才还不觉得上头,这会怎么这般难受。
这边礼节结束。
陈时砚跟随母亲回府,他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
“你去醒酒怎么去了这般久,我都要以为你是醉晕在哪里了?”刘佩兰伸手轻碰了一下他的额头,还好不烫。
陈时砚只在脑海里忆起刚刚听到的,本来无意打扰,还听到蒋闻阶的私事,后面提到自己的名字时还很是震惊,原先他以为那日祖母寿宴,她跟两位妹妹说的是搪塞之言,后面自己才会特意羞辱与她的,但今日这般听着,就知她语气之恳切,说的定然是实话,心下不知为何有些过意不去。
蒋闻阶宿醉醒来,就被母亲叫到了忍冬院。
“见过母亲。”
蒋夫人身肩纤细,梳着堕马髻,珠子璎珞围在发髻的底部,还簪着一只茉莉花簪,白色汗衫,外穿蜜合色对襟圆领无袖比甲,常来往的都是宫里娘娘,以及几个国公夫人,自是有一身气度来,她父亲曾任两广总督,封疆大吏,曾也担任过当今圣上的老师,夫君也是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拼杀来的功名,她也只有这一个儿子,是对他寄予厚望的。
“跪下。”
蒋闻阶已然明白何事,依言下跪。
蒋夫人深吸一口气,这个儿子年幼时多得公婆照看,与自己并不亲近,后公婆接连去世,她原以为能修复关系的,但未曾想他性子拧,一直到今日,跟其他的庶出子女对待自己的态度一样。
“你婶婶告知我,也是因为担忧你年少做错事,现在你跟我据实说来,别等我查出。”
周京墨也只是怀疑,不过不管是谁,她也清楚,以这位嫂嫂的脾气,周家的家世是不匹配的,索性还不如先下手阻止了,断了这份情意,还能在这位侯夫人嫂嫂面前讨个巧,免得日后事发,她再疑心自己刻意纵容娘家侄女引诱小侯爷。
蒋闻阶跪着的直直的。
“不用你查出,人家姑娘已经拒绝了我,母亲,当真以为谁都喜欢攀高枝吗?”
蒋夫人知道儿子不会撒谎,若是人家姑娘拒绝,以他的性子也必不会去纠缠,再开口的语气就不由的软了软。
“闻阶,蒋氏一族的未来都系在你的身上,你父亲也不会允许你走错路的,若是你喜欢,门第不相配,可以纳为妾室,你的正室之位,我跟你父亲都已经为你定下了。”
蒋闻阶冷哼一声,撩起衣袍站了起来。
“母亲,你定的是哪家,我若是不想娶,你逼不得我,皇上让我入锦衣卫,你觉得谁家会把自己女儿嫁给做锦衣卫的?”
蒋夫人气急,“好,你若是现在不想娶也好,我会等你想清楚,想明白,你祖父可在天上瞧着呢。”
蒋闻阶听到她提祖父,握了握拳头,到底还是没再说话,只转身就就离了去。
周怀宁用过早膳,就带着玉竹一起去栖霞苑给新夫人请安,她刚刚到没一会,周云宁也带着绿翘过来。
“七妹妹。”
周云宁这些日子的气色好了不少,她收到了舅母的来信,说是定为她选一门能依靠住的婚事,也会跟父亲商议把她记在新夫人的名下,算做嫡女。
“五姐姐安好。”
周怀宁并不会对周云宁做什么,这是她算是答应沈姨娘的。
周云宁看她这眉目柔和,穿的是月白焦布比甲,走动间衣摆摇动,好看又凉爽,压下心中的不满。
“四姐姐定下婚事了,是一位没什么根基的新科进士,家中官职低微,五姐姐,下一个就到你了?”
周怀宁知道的,昨日四姐姐身边的丫鬟还特意过来送她一盒外面云安坊新上来的脂粉,说是谢过她的提醒。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听从父亲母亲的。”
周云宁想到新夫人,又想到自己才过世不过两月有余的母亲,若是有母亲在,她日子定然不会过的这般辛苦,殚精竭虑。
一位大约三十多岁的穿着碧色对襟圆领的丫鬟出来。
“两位姑娘快进来吧。”
周怀宁带着周云宁进到里面,栖霞苑算是已经换了主人。
新夫人长相上不如姨娘貌美,端庄大气,看着十分和煦,姓俞,名字单一个字,月。
“夫人。”
俞夫人请她们坐下,她倒是游刃有余,从小就带着弟妹长大,都说长姐如母。
“咱们往后就在一处生活了,这是给你们的见面礼,是一对镯子,你们一人一支,有什么困难的,可以来找我,我虽未曾做过母亲,有什么不懂的会去请教府内其他夫人的。”
周怀宁接下镯子,带着周云宁又一起行礼。
“谢过夫人。”
俞月也跟她们不熟,只说过话就让她们各自回去了,还嘱咐如果没什么事,不必来请安。
周怀宁想的不错,这位夫人是个大气好说话的。
七月中旬。
郑嬷嬷带着一封信匆匆忙忙的进了立雪堂。
“老夫人,这是沈家哥儿来的信。”
老夫人忙拆开细细看过,最后又随手放在小桌上。
“说t是那主持抓到了,银子花完,但路途遥远,带回岭南有些困难,在京中让我方便着给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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