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尺锦书
柳云湘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听她说。
“盛京粮食紧张,朝廷十分关切,七殿下也忧心百姓,他曾在战场上东征西战,为的就是大荣百姓能安居乐业,衣食无忧。因此他特意交代我,这次从镇北运来的十万石粮食,按官府定价,保证不涨价,不增加百姓们的负担,同时我们王府自掏腰包,每一石再降十钱!”
这话说完,百姓接连叫好,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这才是切切实实的体恤我们百姓!”
“朝廷有镇北王在,我们才能安居乐业!”
“镇北王妃出钱出粮,她是活菩萨!”
柳云湘回头看秦晟安,气得直跳脚,她用帕子掩着,忍不住笑了出来。再看严暮,大抵是不喜欢这种场面的,眉头皱的紧紧的。
柳云湘拉了拉他的手,“笼络人心,这是必要的。”
“我知道。”他道。
“百姓是水,你往哪边推,他们往哪边流,他们能栽着你,亦能淹没你。你名声坏的时候,他们骂你,你打了胜仗保卫了疆土,他们赞颂你。他们不以好坏分,而在于你如何借用他们的力量,如何回馈他们。”
“他们没有感情,所以我为什么要为了他们能安享太平而肩负重任?”
“你只是还没感受到他们的力量。”
“呵,我并不在意。”
柳云湘看着下面的百姓,有人衣着光鲜,也有人衣不蔽体,但他们同样都想活着。她降价十钱,为提升镇北王府声望,但其实也是可怜这些百姓。
秦晟安言而有信,当真进宫去告严暮了,但皇上压根没信他的话,还将他骂了一顿。尤其在他提出要给秦飞时封赏的时候,皇上瞪着他,恨不得当初没生过他。
秦飞时进宫了,但皇上甚至都没有召见他,便将他打发到了锦园,说是安置,其实等同于囚禁。而且这锦园还是先皇幽禁先太子的地方,等同于一把明晃晃的刀插进了秦飞时的心口上。
而这样的处境,还是秦飞时足够清醒,将镇北军权交了出去,才保住了自己的命。
“父皇,这镇北军权断不能交还给老七。”秦晟安跪在上书房内,声嘶力竭的喊道:“老七野心极大,一旦拿到军权,定会威胁朝廷。”
皇上听了这话,多少有些安慰,“镇北将士拥戴老七,如若不把军权交给给他,只怕镇北会有异动,你可有什么法子先稳住镇北?”
“儿臣……”秦晟安噎了噎,“没法子。”
皇上脸一黑,抄起桌上的奏折朝秦晟安砸了过去,“蠢货,赶紧滚!”
那秦晟安揉着被奏折砸疼的脑袋,垂头丧气的站起身来,“父皇,老七生下来就是祸害。”
“你是说朕生下的这祸害,朕活该?”
“没……”
“滚!”
秦晟安灰溜溜的离开后,上官胥给皇上倒了一杯茶。
“陛下您消消气,三殿下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的。”
“哼,有道理但没本事。”
上官胥默了一下道:“老奴斗胆说一句,这军权还是要给七殿下的。”
皇上眯眼,“你莫不心还向着他?”
“老奴是皇上的奴才,只向着皇上。”
皇上也就是说说而已,当年夺严暮的权,将他送去北金,上官胥是出了大力的。这些年也一直对他忠心耿耿,只除了没有清除干净红面军,其他也没什么过错,算是为他为朝廷立下过汗马功劳的。
“你说。”
“一来南州战乱再起,镇北需得安抚,稳住局面,不然朝廷首尾两顾难免乱了方寸。二来,七殿下既已回朝,皇上也封了他为镇北王,那镇北军听令镇北王,镇北王也要听令朝廷。如今南边战乱四起,皇上可命镇北军去平定战乱,七殿下若是对朝廷对皇上您忠心,他是不能拒绝的。”
听到这话,皇上不由眼睛一亮,豁然开朗。
“好!这主意好!”
“倒是咱们的兵力就能撤回来,坐山观虎斗了。”
当下召严暮进宫,将镇北军权交还给他,同时命镇北军去南州平乱。
“儿臣同去吗?”严暮问。
“不用了,你身子不大好,便留在京中吧。”
“是。”
回到王府,严暮将这事说给柳云湘,柳云湘还是有些吃惊的。
“南州平乱一直是上官胥的人马,他也借机将势力扩展到了那边,如今让镇北过去,一通乱搅,于他们并无好处。”
于朝廷有好处,但于上官胥和秦飞时一党没有。
严暮点头,“所以只有一个可能。”
柳云湘想了想,道:“南州的乱局让上官胥焦头烂额,未免皇上降怒,只能将这烫手山芋扔给你。”
“看来红面军确实很难缠,镇北军过去,这场仗一样不好打。”
二人正说着话,小厮进来,送了一封信。
严暮打开,原这信是秦飞时派人送来的,邀严暮和柳云湘去锦园一聚。
柳云湘望了外面天一眼,已经临近傍晚了,“现在?”
“嗯,说的是现在。”
柳云湘哼了一声,“他定是又要耍什么诡计。”
“他如今被困锦园,纵有手段也使不出来,我们不妨会会他。”
柳云湘也是这样想的,他们和秦飞时可是一箩筐的旧情可叙呢。
用过晚膳,二人来到锦园。
这锦园已经荒废多年,皇上将秦飞时安置在此,却也没让人打扫整理,房屋破败,院中杂草丛生。秦飞时就坐在院中那石桌旁,依旧风姿绰约,只是蚊子太多,时不时得拍两下。
“二位来了。”秦飞时转身看向严暮他们,脸上带着笑意。
柳云湘扒着草往里走,“这一路黑灯瞎火的,连个下人都没看到。”
“大抵是没有的。”
“啧啧,那回头你勤快点,把这院中杂草清理一下。”
“为了让秦晟安那蠢货信我,我这伤可是实打实的,一时半会儿好不利索。”
“你也知道他蠢,能有什么用。”
“蠢有蠢的好,太聪明的,掌控不了,反倒给自己惹麻烦。”秦飞时说着看向严暮,“我以为我能掌控你,让你成为我手中的利剑,但我错了。”
严暮睨了秦飞时一眼,嫌弃道:“说明你也不怎么聪明。”
柳云湘又添了一句:“还爱翘尾巴,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似的。”
第五百二十九章 世上再无重明
彼时此时,境地天翻地转,唯有秦飞时才能深切体会这两句话多扎心。
“不!”秦飞时大吼一声,死死盯着严暮,“当我知道自己掌控不了你的时候,我已经下定决心杀你!”
说到这儿,秦飞时咬了咬牙,继而笑了。
“我们这样的人最怕有软肋,所以当我将刀架在柳云湘脖子上的时候,在自己和她之间,你最终选择跳崖。”
他闭上眼睛,想到那时候,脸上笑意放大,那种轻松掌控一切的感觉,他太喜欢了。
只是……
秦飞时猛地睁开眼睛,眼眸一厉,“万丈悬崖,可你却没有死!”
严暮轻嗤,“如果你是想问我掉下去了,为什么没有死,我确实也不知道。”
秦飞时怔了一怔,随即大笑,“你失忆了,因为逍遥散,哈哈,可这世上再无解药!”
“你得意什么,不就失忆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严暮挑眉,他是真的挺不能理解的。
“你忘记了你为什么活着,你忘记了你该往哪儿去,你忘记了所有的恨……”
“这些重要吗?”
“当然!”
“但我不觉得,若说有什么苦恼的,那就是我以为自己一无所有,结果有媳妇有两个孩子,一时无所适从吧。”
秦飞时眯眼,“以前的你不这样。”
“以前的我如何,你真的看清楚过吗?”
秦飞时摇头笑了:“是,以前的你藏得太深,我以为我看清了,但显然没有,不然你也不会逃出我的手掌心。”
“不过后来,我仔细想,用力想,终于想明白你为什么条下悬崖却没有死了。”
“哦?”严暮挑了一下眉头,“我也挺好奇的。”
柳云湘附和道:“我也好奇!”
当时眼见严暮跳下去,她万念俱灰,甚至生了跳下去陪他一起去死的想法。如今想来,仍觉脊背发凉,幸亏没跳,不然就是真正的生离死别了。
秦飞时深深沉了一口气,“出来吧!”
这一声过后,等了一会儿,夜色中有了动静,一人影趔趔趄趄的走来。待近了一些,柳云湘才看清,这娇小的身影是红烛。
柳云湘看到她先愣了一愣,再看她捂着腹部,那里受了伤,血自手缝里溢出来。
她还是如以往般神色沉静,即便受了重伤,脸上没一点血色,依旧咬牙挺着,未露出一丝脆弱来。
“红烛,你受伤了!”柳云湘皱眉。
红烛淡淡扫了她一眼,继而转身跪到秦飞时面前。
“主子,人已经杀了。”
秦飞时眼睛眯了一下,“很好。”
柳云湘皱眉,“你让她去杀谁了?”
秦飞时笑,“你们很快会知道。”
柳云湘见红烛虽然捂着伤口,可血流的很急,这么一会儿功夫,下面已经汇聚成一小滩了,而她跪在那儿也在瑟瑟发抖。
上一篇:八零拒嫁:被他打报告强制军婚
下一篇:勾栏女儿奋斗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