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探青
若只需要男人来拯救, 那他究竟要在什么时候伸出手, 那他又会在什么时候收回手。
这些,从没人告诉她?要怎么办啊。
更何况, 从前薛阮阮让她?进?府, 表面上对她?很好, 做足了掏心掏肺的?长姐模样。
她?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 不明白她?究竟错在了哪里所以不讨人喜欢,甚至自?己都认为长姐白璧无瑕, 若论起贤良她?一辈子比不上。
直到这一辈子她?才明白, 原先为何沈今川会说她?行勾引之举,为何她?上辈子在园中每每都能遇见姐夫。
好一个贤良淑德的?妻子。
好一个鞠躬尽瘁的?女儿。
好一个……温婉的?姐姐啊。
无事都能被她?编造出事端来, 那她?这一辈子找来,是不是能够直接说她?同人私奔?
高门大?族有?什么腌臜事都要烂在里头?, 她?推心置腹的?将她?带回去?,然后让沈今川咬着牙接受她?——
亦或者,她?还有?多的?阴谋诡计在等着。
反正,薛阮阮,沈今川的?娇娇儿,表面光鲜亮丽,实则肚子里都已经黑出汁儿。
能用?性命来让夫君永远记得,这是什么疯子才能做出来的?事。
当然,现在她?想瞧瞧,她?还有?多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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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不好叙话。”薛闻拉住要将她?带到马车里的?薛阮阮,她?的?力气比起在病中强撑着的?气力不知大?了多少,更何况还带着强制的?冷静,一把就将人抓住。
她?不仅人长开了,还有?的?是力气。
“长姐也知道我性子就这样,喜欢把什么事情摆在台面上。”不符合贵族婉转的?态度,薛阮阮没忍住撇了撇嘴,暗骂一声天生做粗活的?料子,但有?求于?人,还是耐着性子听着。
“那就还请长姐将我究竟要如何做,好好说明白,讲清楚,我才好尽职尽责,不越雷池一步。”
薛阮阮见薛闻依旧生硬,本还有?些忐忑,转念听到这话便将心好好搁在肚子里。
她?虽然不愿意在这种空旷低贱之地暴露太多,但在日光底下?,在小心翼翼还想望过来的?人群中展现夫君对自?己的?疼爱让她?那颗想要群星环绕全天下?人都艳慕的?心越发满足,甚至脸色还升起几分红晕,如菡萏凝露。
“这话……”
“夫君最不喜用?膳的?时候有?人在他身边,不喜书房有?人打搅,不喜鱼肉有?刺,茶要喝三分烫,偏爱明前龙井,喜欢素色,喜欢心思纯真之人,偏爱柳宗元和李白的?诗词,最不喜欢阴谋诡计尔虞我诈。”
薛阮阮说着,开始回忆起她?还未曾生病时的?那个中秋佳节,万籁俱寂,皓月当空,他们?同众人一同拜月后约在亭中,享受独属于?两人之间的?寂静。
——那双眼眸比苍穹上的?月亮还要皎洁浩瀚。
——他抬头?仰望着星空,而她?就在他身边看着他的?身影,看着他们?的?影子合在一处,如同并?蒂之花,用?不背离。
——她?浅浅喝了几口酒便已经酒醉,昏昏沉沉,他偏说她?眼下?新描的?眼妆好看,一下?一下?的?亲吻着,让她?无力的?瘫软在他的?怀中。
可回忆再如何美好都已经过去?,她?还要继续和这个将来要待在自?己夫君身边的?女子交代着:“夫君眼里容不得沙子,是最清贵景行之人物,却也是一个知冷知热,知道你用?心良苦之人。”
手好似传递着温暖,又好似将看顾一个男子的?责任,随着这双手的?温度一同传递过来一般。
“九妹妹,你对他好,他能够看的?见。”
薛闻低头?看着这双漂亮的?手腕上,薛阮阮的?手如若无骨,纤细的?手腕只露出衣袖一小截,映衬出她?那双华贵的?镯子。
就这样一双手,比不上冲出牢笼疯癫的?羊,比不上刀口舔血的?强盗……
可就是这样一双手,一双只要她?稍稍用?力,仿佛就能折断的?手,在上一辈子将自?己按压进?那个深渊中,求救无门,呐喊无声。
用?父亲的?期待和娘的?情爱成为击垮她?的?最后一击。
而“对他好,就能看见”这一句话,成了她?在曹国公?府每一次经历没有?来的?冷言冷语时候的?一根救命稻草。
可惜,她?的?长姐,给她?带来的?,是拴在脖颈上的?白绫。
而非深渊处可以攀缘的?绳索。
薛阮阮,怎么能够这么理直气壮的?算计她?啊?
难道在她?眼里,除了沈今川之外,其他的?都不入眼吗?
薛闻已经不是压抑着自?己哭泣,一边在雾中摸索前路的?无助小女孩,她?不解,她?就直接开口问了:“在你眼里,除了沈今川之外,旁的?就什么都没有?吗?”
“什……什么?”
“我问,在你眼里,除了沈今川之外,旁的?就什么都没有?吗?”
“姐妹之情?舐犊之情?”
“都没有?吗?”
“一丝一毫都没有?吗?”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薛阮阮声音大?了些,完全没想到薛闻竟然会是这样的?反应。
声音惊动了保持着一定距离的?侍从们?,不远处的?含桃拧拧眉,朝着众人摇摇头?。
她?了解薛阮阮这个被众人称赞的?少夫人绝对没有?外头?传言的?那般和颜悦色,甚至若是听到了她?来求人,恐怕指不定又该如何磋磨人。
眼下?虽说她?不知晓这两个姐妹究竟谈的?如何,但她?知晓若贸然之下?打扰,或探听出不该自?己听到的?,那先倒霉的?必定是自?己。
“我说,你明明最先开始的?时候,是要将两个孩子托付于?我,生怕他们?继母不慈。”
“怎么说着说着,就成了一定要伺候好你谪仙般的?夫君?”
“你的?孩儿去?哪里了?”
“难道是他们?年纪太小,不知道喜恶,所以一点?都不需要在意吗?”
“九……九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钻起了这个牛角尖。”薛阮阮在接连追问下?心不由的?颤栗一下?,一瞬间说话无力,不知该要如何反驳,转念又调整好自?己,责怪薛闻。
显然,她?并?没有?觉得对自?己夫君有?太多情意有?任何不对之处。
也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任何不对,反倒她?会责怪薛闻不够听话。
“长姐,不,薛阮阮,我其实一直有?一个疑问。”
薛阮阮这才意识到来者不善,她?沾惹的?这人好似从来不按常理出牌,薛闻所有?的?反应她?都未曾预料半分。
那个任她?打扮的?娃娃,有?了生命。
她?下?意识想要挣脱这双越来越用?力,叫她?隐隐作痛的?手,却怎么都挣脱不开,如同被铁钳禁锢一般。
幸好,多年对薛闻的?不屑和自?己的?骄傲占据了上风,虽说她?微微蹙着眉,眼底里却翻涌着讽刺,如同看一个扶不上的?烂泥:
“你疑问什么?”
薛闻将她?的?用?力将双手朝外撇开,两个亲生姐妹距离从来没有?这般接近过,好似一母同胞待在同一个子宫一般紧紧纠缠。
但薛闻知道,在上辈子,她?们?是亲近过的?。
她?是真的?对这个姐姐没有?任何防备过的
?。
也正是因为她?的?顺从,让薛阮阮在她?放心离开的?时候格外开心。
——薛阮阮上辈子死时,在满天梨花,白纷纷的?花影中穿着一身华服,紧紧握住她?的?手,气息奄奄,好似用?尽毕生气力一般:“妹妹,我福薄,无法和夫君白头?到老,连我们?的?孩儿都无法看顾。”
——“权势、地位,我什么都不在乎,都对你双手奉上。”
——“可一生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如此,求你不论如何多多费心。”
——她?那时想的?只是安慰濒死的?长姐,不让长姐留下?遗憾,没有?想到这话里字字句句都是为她?专门设下?的?陷阱。
现如今薛闻察觉到掌心内汗津津的?粘腻,意识到薛阮阮也并?非她?表面平静,比起上辈子交握时候的?感叹,如今她?只觉得掌心触觉如同沾染了蛇张开嘴吐出来的?信子。
透露着恶心。
冬日里树木都光秃秃的?,没有?任何枝叶蔓延。
薛闻力气极大?,眼神深邃,也越发迫人,像冬日里寒风般凛冽。
可她?话语轻柔,好似闺中细语呢喃:
“我一直想问你。”
“你既然这般看重你那纯洁无暇的?情爱,不许任何人玷污。”
“那为什么不让沈今川殉情?”
“为什么不让他一辈子为你守贞?”
“平白的?,要来作践我的?一辈子?”
-
隔了悠久的?岁月,哽咽在心里的?话总算能够说出口。
她?并?不否认自?己是笨拙的?。
但她?也有?自?己的?喜怒,和她?自?己的?人生。
可薛闻没想到,她?刚讲这些控诉的?话说出口,眼波流转的?薛阮阮神色大?惊,吐出一口鲜血来。
含桃极快的?上前将人搀扶,薛闻愣在原地怔愣着,不敢相信自?己说的?话竟然有?这样的?威力。
从口中涌出的?鲜血如同红梅潋滟,薛阮阮嘴唇嗡动说不出半句话来,眼神却紧紧盯着薛闻,一瞬也未曾转移。
薛闻顿住差一点?跟上的?脚。
等等。
她?该不会……把薛阮阮气死了吧?
第二十九章
薛阮阮离开了。
她眼底含着狠意还有病体有的泪珠, 在嗬嗬声中被搀扶着?坐上马车,逐渐离开薛闻视线。
等到彻底再也看不见这个影子之后,她才跌跌撞撞地返回院子里。
篱笆上被她缠上的梅枝子已经氤氲出花骨朵, 马上要在这个冬日里呼之欲出, 热烈地展示着?它的傲骨。
可眼下的薛闻无暇在意,她仓促来到主院, 见?蔡大娘不在,又提着?裙摆跑到厨房, 气息越过喉管发出“嗬嗬”声, 等被热气迎面扑来才发觉自己浑身冰凉。
“什么都不灵, 就是鼻子灵。”蔡大娘没?有?回头, 随手用刀给薛闻片下一片咸菜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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