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雪悠莲
“云霁,我们也成亲吧,待得冬雪后,大地回春之时,我们也成亲吧!”
嗡…
这下耳鸣,云霁似未曾听清苏娆说了什么,但他那一息神思却回归了。
“娆娆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眼前的女子,笑靥如花,那双艳媚的桃花明眸,眼尾之间泛出的胭脂之色,这是她眼周天然自带的色泽,她的每一颦一笑其实都乃诱惑,笑时更弯弯而起的月牙,这是无与伦比的她的一双眸,无人能比拟。
“我说,我们成婚吧!就明年春时,三月时节,我们定下白首之约。”
云霁没听清着,苏娆便再说这一遍,此一言,明确时节,定下白首,谁也不能中途胆怯,留下彼此一人。
“三月时节,白首之约。”
喃呢。
神情再恍惚一息,云霁兀而揽紧苏娆,唇覆其唇上,非有何强势攻略,只是就轻轻附着,感受彼此温情。
从她第一次教他,便让他食髓知味,不知足,他想要更多,贪婪到即便知他自己是谁,都不想与之分享。
娆娆想与他成婚了,明年回春之时,这是他们相识的季节,娆娆与阿宵相识的时节,亦为娆娆认出阿宵的时节,她想在这时成亲,是已等不及他先开口了,她还是先没忍住。
“娆娆,你还是着急了,怕我会将云霁抹杀吗,你告诉宁晚月我就是我,可你心中的我其实并不是我。”
耳畔萦绕这么一声,本享受的苏娆一时睁开眸,本将她揽入怀的人,他松开了她,眉眼之间掩藏着难以觉察的落魄之色,只是没有后退开,更没如以往时的他会选择逃离。
“你听见了我和宁姐姐那夜的谈话,听见了多少,你自己又能感觉到自己记忆中的有多少,我们谈谈。”
苏娆的惊着也就一瞬,眼前之人没有如以往逃开,她心底只有高兴。
因为他已晓得,他若什么都不解释不听她解释的逃开,又独自一人舔舐伤口,她会生气,且是他哄不好的生气,以前的她,即便是错犯一次都不行,不原谅,而今她变了,但这不代表她会为他几番间妥协。
有些错可以原谅,但有些错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犯,明知是错还犯,这不是爱护她,是又以浅薄心思消耗他们彼此好不容易得来的两心相悦。
第587章 我就是我,我不是我(二)
同样的清风居,同样的待客月室,内里所有陈设都是原打原的摆置。
月室之内,炉火燃燃,挂至炉火上的水壶,水已烧开了,腾腾的沸响。
再不担心云霁看不见,不慎之间被烫着,修长玉指提过水壶,冒着滚滚热气的沸水入茶壶中,先烹茶。
苏娆就坐着榻几旁,安静的注目云霁烹茶,只是将茶饼掰开置入茶壶之内这随意的动作都是赏心悦目。
“娆娆是想在大婚夜告知我病症之事,寒漠尘不是云穆皓,他只是云霁怯懦面对的黑暗面,娆娆不必多言此,我可以为娆娆永远伪装成云霁,可我永远都不会变作了云霁。”
一盏茶烹好,轻吹至半点不烫口之后才递去给苏娆,云霁也开口了,说及此话的他,即便语气口吻都是云霁,再未有半点寒漠尘的影子在,那个嗜血杀戮的他其实早已消失,可他内心底却如何也难以过去。
“我怕云霁,我告诉过娆娆我怕他的,我真的很怕很怕他,我求过娆娆别把我变作云霁,我早已可以自控,我能自控,可娆娆心底还是担忧,担忧我至三十之龄,甚者也许就是明日,我就会一睡再不醒过来。
娆娆说我就是我,那娆娆又何以小心翼翼的对待呢,曾拿小心翼翼来待娆娆的云霁,他给娆娆伤痛难忍的致命一击,现在娆娆以同样方式来待我,也是会令我难忍的致命一击。”
苏娆,心间一下觉被云霁伸出的这大手一把捏住,捏的她呼吸有些急促,他心思之玲珑剔透,她所为一切,她对他这些时日的好,在他的心底却是她在伤他,还是致命一击。
眉眼,狠狠的沉凝起,却没有恼急发火,阻断她与云霁此刻的谈谈。
“娆娆心中的我就是我,是因这副身躯里的云霁,而非因寒漠尘这个人,娆娆从未将我们视为单独的个体,可在我们各自的心中我们就是完完整整的两个人,且是彼此对立,黑暗与光明,又如何可以融合呢,即便强行融合一起,也会变为灰色,灰色中能瞧出白,却再没有黑。
寒漠尘,他应黑暗而生,黑暗怕光,一旦迈入那道天堑,他就会死的,被云霁无情抹杀,他已尝试过,可他做不到,即便他伪装的再好,即便他怎么贪图,可身在幽冥内根本就走不出,走不出来,该怎么办?真的只有死亡,可他并不想死,更不想把娆娆让给他害怕的云霁。”
这再两番话,他的身上才现出还是难以彻底藏匿起的阴暗感,他踏过那道黑白相融的天堑,就会变作那眼中只有灰色世界的云霁,没有任何色彩的云霁,就再也不是他了。
拿过自己的杯盏一口抿茶,云霁凝视因他之言而神情间难以观之此刻她心中如何感觉的苏娆,他问了一句:
“娆娆可还想我成为云霁,那个眼中除灰色外再无任何色泽的云霁。”
呼…
气息,再一次难以平和,苏娆也拿起来杯盏,直接一口灌了盏中茶水,唯有如此,她才能克制住自己内心底因云霁这番坦言而沉甸的感觉。
瞧着云霁片刻,起身走了,她什么话都没说的这么离开,直接用上轻功。
湘妃色的虚影,就一晃间便在他黑曜石般透亮的眼底消失,消失不见。
云霁,心中一簇,难受的死死按住了心口,却难缓解他这突来症状。
“不做云霁,便结束了吗,不识好歹,便不要了吗,娆娆想要的是能好好活下去的云霁,不是随时都可能死亡的阿宵,可没有色彩的活着,他已活了十年了,余下的后半生,还要一条蒙缎遮眸,不可能的。”
摇摇头,起身走至屋外,仰头望去高空那轮潋滟的月,定定的凝视。
“咳…咳咳咳…”
心口难受,难受的在这冬夜里额间渐渐渗出了滢色,虚汗自鬓角发出。
忽而,那道湘妃色又映现入着眸底,就这么毫无任何症状的出现来。
回来的苏娆,她手中提了两坛酒,两个酒杯,兄长的喜酒,她去取来。
“冬夜很冷,站着这外面更加冷,慌什么,怕我一去不归,我应了你往后余生,你没错,我也不是那等小小女儿家,岂会随意就闹着脾气。”
把酒杯塞了云霁的手中,腾出来她的一只手,拉着云霁回去月室内。
云霁也任由苏娆拉着,在走到榻几旁,苏娆松开他后,他才笑出一声。
这一笑,又笑他心生浅薄,以往他们几次因事而不欢而散时,她都是理智的,恨他恨的理智,爱他亦爱的清醒,而他,倒是每每间浅薄。
“本来都戒酒了,可这种时候不饮点酒,总归心里难受,今夜给你也破例,反正都这样了,身子好坏与否,喝不喝也都一样,来,先干一杯再说。”
两杯酒,一杯下肚,一杯递给云霁。
晶莹剔透的佳酿,内里都可倒影出他的容色,这一张隽美面容之上的神情,早已瞧不着他曾经的弑杀。
瞧着一息,拿过酒杯,学苏娆一口闷,酒刚入嗓子眼,呛的连连咳起。
他也就只几次饮酒,记忆最深刻的一次,还是在诸暹国的清风榭中,喝醉了酒的娆娆强行给他直接拿酒壶灌,也只一口,呛的如现在一样咳起,咳的难受,更一下绯红了脸。
云霁如此饮酒,苏娆本不以为然的模样一时还是蹙了眉,伸手拍云霁后背,一下一下拍,云霁才平缓心肺,只是面上绯红未曾就此消散过去。
“云霁,阿宵,因为云霁是阿宵,苏娆才会对他敞开心,以为寒漠尘是暹毅迟韶,苏娆才对他几经防范。”
云霁无碍了,苏娆才又自顾自坐下,直接拿过酒壶喝起,再没让云霁饮。
“若云霁非阿宵,若寒漠尘非她所以为乃暹毅迟韶,苏娆她会在恋上云霁之前先恋上寒漠尘,当时的他们才是能够彼此取暖的一对幽冥,云霁他太过耀眼了,耀眼的让苏娆从最初开始就只想着躲避,避开他。”
一壶酒下肚,完全没有一点要醉的意思,更别说如饮那一坛云山醉,就只三杯下肚,便醉的一塌糊涂。
眼底清透靓丽,毫无半点醉意朦胧之色模糊她的目光,偏头瞅去云霁。
“苏娆心中的你就是你,是因你这副身躯里的云霁没错,可这前提是她早知道了云霁是阿宵,早就认出他了,那年上元节,她站在观天阁上,思念她的父王与母妃,眼中却闯入一人影,他就驻足在去往东宫的那地廊道角落间,安静的仰望着高空那一轮艳阳,我就已认出了。”
“竟真是这时候。”
云霁并未表现出不知,因为他也早已察觉,观天阁那时的那一眼目光。
“不然呢,早就认出了,否则又岂会在你编织的那一张大网下轻易就沦陷了,因为打心底她早已卸下了防备,即便嘴上怎么硬气,可心底早就被他冲破了心防,也是气人啊。”
拿过另一壶酒欲饮,被云霁先行拿开。
酒喝多了伤身。
第588章 我就是我,我不是我(三)
一夜洞.房花烛夜,次日间亦无事端出,小药童还是没有任何的动作,如此也可确定,云郡内安全无疑。
摆起三日的流水宴,也到这第三日。
百姓们大吃大喝三日,往常食五谷杂粮,今一番大鱼大肉,食之过重反觉油腻,曾每每馋及,今番这一息短短享受时日,嗟来之食再如何美味,也不如自己那一日三汤舒服。
流水宴罢,也没有多少百姓再留恋,唯城外那些乞丐到最后还把剩余未有食完的残羹冷炙都给带走了。
乞丐不如一般平民百姓,百姓尚可三餐果腹,而乞丐们却是有着上顿没下顿,虽食之油腻,却也还想再留下一些来,下顿也就有了着了。
苏娆与云霁,在新修缮的清风居内待整一宿,这次日午间,苏娆方一人离开了,云霁并未再一同前往苏家。
“云霁,我给爷爷缓过来的时刻只短短三声,你,我给你一日时刻思忖,明日午时这个时段我在娆湘阁等你,若你真做不到,自此我们揭过这一事,你之沉疴,若自己还心结难化解,我还是曾经对你说的那句话。
医者,医不来想死之人,但这次我不需要你离的远远的,我们就开心一日过一日,哪一日你若真的一睡不醒,我最多只等你一年,一年后,我会寻一个凑合的男子,好好的安稳活下去,绝不会如上次那么不理智的刨坟陪葬,亦不会为你守寡。”
苏娆回去,留下的这番话,对云霁的放纵,可听来云霁耳中这是明晃晃的威胁,他都不愿和自己来分享她,更遑论她还要找一个凑合的男子。
“娆娆,你这是在逼我,逼我妥协啊!”
玉指,揉去眉间,想要化开眉眼之间那一抹阴郁之色,可当他每每闭眸,眼前陷入黑暗,他就会瞧着那地底之下的六年,昏暗角落里那个蜷缩起来的一团,即便他怎么努力的睁大眼,可陷入眼中的只有昏暗,昏暗的即便是缩在角落,他都怕。
怕他只要眼睛眯起一下,就会有那么叽叽叽的地鼠钻进来他的被窝里,他害怕的去敲击那厚重的黑色铁门,哭着唤着婆婆,可每日里只有在晚间,夜色而出,唯一有的那一扇小窗,窗外有月色透亮进来之时,婆婆才会来陪他,给他带着吃食。
若他哭喊的声音太大,哭喊来的也不是婆婆,而是鞭笞,打的他皮开肉绽,再也没有了力气哭出声音,婆婆也会跟着一起挨打,被狠狠地打,他再不听话,就别想再见婆婆。
“仇已报,恨已消,可这些扎根在内心底黑暗中已二十载过去的不堪回首,若无寒漠尘来承载,又如何有一个能活在阳光之下的云霁存在。
谁又能保证,融合了一起的是云霁,而不是一个新的陌生的寒漠尘,亦或者新的陌生的云霁,带着不堪回首的云霁,还能是娆娆的云霁吗?”
心中有些迷茫,摇了摇头,睁开眸,入目白日光亮,没有了闭起眼睛时的黑暗,心中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也就可以藏起黑暗中,它们再休想能左右他的思绪,掌控他的思想。
坚定而又有些执拗的目光,落过榻几之上被他拿开的那壶苏娆并未曾再有饮的酒,云霁拿过来自己饮了。
没有用酒盏,也如苏娆昨夜般拿壶直接喝,酒入口是香的,可一入嗓子眼便立刻刺.激了咽喉,至腹部胃中,更觉灼烧了他整个心魂颤栗。
明明饮不了酒,饮了只有难以适从的难受感觉,可云霁就是没有放下酒壶,一壶酒被他饮了个底朝天,本隽美的容颜,绯红完全袭上脸庞,眉眼之间也现氤氲,醉意迷离。
“娆…娆…”
眼前,就这么一下化出了苏娆的身影来,云霁想要伸出手去抓住她,可手都没抬起来,已醉倒不醒了。
回家的苏娆,她没有再灌醉自己,直接去往爷爷的松鹤堂,新媳妇初嫁入家中,这日里要见家中长者们,家中长者们也要给儿郎媳妇送小礼。
且在午后,还需去往苏家老宅一遭,前往苏家主家的祠堂祭拜祖宗,再带两新媳妇见苏大爷和苏三爷这两长辈。
苏老将军和兄长胞弟和好,他的孙儿媳妇理应问候长辈,行小辈之礼。
苏娆只一人回来,云霁未随同一起,苏老将军和苏父他们也只当云老王爷来云郡,云霁理应陪伴祖父一时,所以也都未开口问及何话来。
一家人,在两位嫂嫂见过家中长者后,午膳过后,苏老将军便领着苏大小夫妻和苏三小夫妻前往老宅子。
苏娆也一同随了去。
苏三爷的身体在她的调养之下已大好,苏大爷病倒那一时,虽也无性命之忧,但两位老人年迈,又无强身健体,所以苏娆每隔几日就会前往一遭,给苏三爷和苏大爷施针一番。
她之医术,曾向云霁言过,望云霁为她保密,可而今,家中之人皆已晓得,保密也已然是空头之言了,不过只要不与他人道及授她医术针法乃谁人,也便不算对母妃失诺。
至老宅子,两对新人祭拜过祖先,又见礼了长辈,与堂叔伯堂婶也都见礼,与同辈的堂兄弟姐妹也都认了人。
见礼后,苏娆为苏大爷和苏三爷诊脉,天色已晚,在老宅里用过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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