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鱼仔
何蓉一口气说完,微笑。
在场的嫂子们家里都有孩子,瞬间能体会她的心情了,同时心里羡慕嫉妒恨。
满家属院,男人们有一个算一个,谁下厨啊?
一个个大老爷们似的,训练回来,衣服一脱,往椅子上一坐,就等着吃饭了。往往还挑拣“今儿怎么又吃这个呀”、“一点油水都没有”,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偶尔她们不在家,就吃食堂。十次里可能有一次,不得不在家里烧,就那么一次,还把锅给烧糊了。
当然,也不是说,所有家男人回家都不干活。他们偶尔也会干,只不过不是洗衣服做饭这样的事。
比如田桂珍家,她婆家娘家条件都困难,她男人每个月津贴发下来,一分为三,一份寄到婆家,一份寄到娘家,剩下的那一部分才是他们一家子吃用的花销。
为了贴补家用,她家也申请了田地。她男人有时候回来,卷起裤腿就下田干活。
说实在的,部队的训练不轻松,训练完又去干农活,累不累她们不知道吗?
可你要是说,你在家烧饭,田里活我去干。不行,人家坚决不答应。
“我一个大男人,我烧什么饭啊?让人知道,还不得笑话我?”
平时大家都这样,她们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现在出现个季营长,她们突然发现——
嗨,人家怎么就不怕被人笑话呢?
心态不平衡了,众嫂子磨刀霍霍,向自家男人。
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男人们:阿嚏!怎么回事?谁在背后蛐蛐我们呢?
笑容不会消失,但会转移。
众嫂子们脸上的笑容成功转移到了何蓉的脸上,把季营长做的事说出去刺激别人后,她的心情好多了。
然而走到家门口,正好见隔壁季营长回来,孟秋手里还抓着一把青菜,脚步轻快地迎上去,笑容灿烂:“你回来啦?菜我已经洗好了,饭也煮好了。”
季营长说:“好,剩下的我来。”
说着,在院子里舀水洗了洗手,两人说说笑笑就进屋了。没一会儿,隔壁就传来饭菜的香味。
哦,今天做的是炒酸菜,闻这味道,又香又辣。
何蓉站在自家厨房里,面朝窗户,面无表情地想。
三个孩子跑进来:“妈妈妈——”
何蓉周身的怨气又加深了:“叫什么叫?饿死鬼啊!”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隔壁,酸菜炒粉条出锅,季屿夹了一筷子喂给孟秋,问道:“好吃吗?”
孟秋嘴巴不够用,竖起大拇指,等咽下去,才道:“好吃,比饭店的都好吃!二哥,以后你要是不当兵了,咱们就去开一家饭馆,一定客似云来!”
季屿忍笑:“行。去拿碗筷,咱们吃饭。”
“好嘞,开饭!”
饭桌上,季屿边吃边和孟秋说一些他工作上的事,当然是能说的那部分。受他影响,孟秋也习惯性和他说自己目前的进展。
“……玉茹同学帮我捎的零件很多,有些不能用,我就给改了改。现在零件已经凑得七七八八了,还差一些,准备去县城,上次那个修收音机的人那里找找……不是一个人,玉茹说她陪我一起。嗯好,要是赶不及,我们中午就在县城吃。那你一个人在家里行吗?”
“行。”季屿夹了一筷子酸菜,说:“过两天我休息,要是还需要,我陪你去,不好总麻烦别人。”
“没关系,玉茹说她反正都要去县城买东西,刚好和我一起。”
“哦,是吗?”季屿将酸菜咬得咯吱响。
“你别光吃酸菜粉条,多吃点鸡蛋。”孟秋将碗里的蒸鸡蛋都舀给他,“你训练任务重,得多吃点有营养的。”
季屿瞬间多云转晴,给她拨了一半:“一起吃。”
“好。”
这个时代物资真是太匮乏了,来到驻地的第一天,季二哥就跟她交过自个儿的家底,除了以前攒的钱,他每个月津贴足有七十二块钱,都快赶上孟家一家人挣的了。
后来知道季二哥结婚了,他父母和他大哥大嫂又寄来两张汇款单,一张三百,一张两百。
季二哥之前花的钱分分钟补了回来。所以,季二哥是真的不缺钱。可是不缺钱也不意味着他想吃啥就能吃啥。
就像猪肉,除了刚来请客,还有赶集那次,他们再也没见过猪肉,买都没处买。听说部队养了两头猪,那是留着过年吃的。
才两头,整个驻地那么多人,都不知道能不能尝到肉味。
孟秋在心里叹气,她以后去县城,就把饭盒带上,万一国营饭店有荤菜,就多买一份带回来,高强度训练的人不能缺少油水。
季屿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要是知道,大概会抑制不住笑容。
他道:“后天开始我们有一场拉练,预计要三四天。我不在家,你就去食堂吃饭,一个人在家别开火,晚上要是饿了,就吃点桃酥,冲一碗麦乳精。”
“晚上我不在家,锁好门,大门栓上,楼上插销也插上,有人叫你别出去。我跟隔壁方大姐说过了,有事你就去找方大姐。方大姐为人热心,你就站在家里喊,她都能听见……”
季屿一样一样,叮嘱得十分细致,孟秋乖乖点头:“嗯,嗯,好……”
等他说完,她才问道:“拉练会做什么?”
季屿以为她是好奇,挑拣了一些有意思的事和她说,却听她说:“会有危险吗?”
季屿心里一软:“不会。”
“你要小心哦。”
“好。”
前世孟秋身边没有当兵的人,但她从新闻网络各个渠道也看过,知道华国的军人有多不容易,拉练是任务,她也不能做什么,只能努力做好后勤工作,不让他操心。
“拉练可以自带干粮吗?”
“不能。”
“那糖果呢?家里还有一些糖果,要不你带上吧,万一在山里饿了,可以吃一颗,补充能量。”
季屿说:“不用,我有这个。”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铁盒,打开,里面躺着几片绿色的叶子。
“这是什么?”
“薄荷叶,提神。”
孟秋凑近闻了闻,见里面并不多:“你们要去三四天,这些够吗?”
季屿摇头,面露苦恼:“我最近太忙了,拉练前有不少准备工作……”
孟秋终于找到自己的用武之地,拍胸口道:“我来!我记得院子里就有野薄荷。”
“那就麻烦你了。”
“不客气,咱俩谁跟谁啊?”
季屿嘴角翘了起来。
拉练时,经过一天的急行军,终于停下来休整。
张云起安排完工作回来,一屁股坐在地上,从兜里掏出烟,点燃,重重地吸了一口,才感觉整个人缓过来了。
他将烟盒递到一旁看地图的季屿面前,推推他:“来一根?”
季屿摆手,从兜里掏出铁盒,打开,拿了一片叶子,塞进嘴里。
张云起见他搁那儿嚼啊嚼,一点儿都不觉得味道刺激,就想不通:“你啥时候改吃树叶了?以前抽烟你可是抽得最凶的。”
他俩刚认识的时候,老季才十几岁,抽起烟来却像一个老烟木仓。那时候他好几次看到他一个人坐在训练场边,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抽就是半天。
他那时候还对老季有意见,以为他是来混资历的纨绔子弟,后来才发现,这小子够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直到现在,虽然自己比老季大五六岁,但是老季来当这个营长,他是心服口服。
“真不抽了?”张云起晃晃烟盒,“大前门的呢。”他一个月就这一盒的额度,要不是老季,还舍不得给呢。
季屿道:“不抽,对身体不好。”
张云起顿时就:“哎呦我去,你竟然还有这样的觉悟?”
季屿又从铁盒里拿出一片叶子,却没盖上盖子,而是给张云起看了一眼,张云起不明所以。
他淡淡道:“孟秋同志做的。”
张云起一口烟呛进去,咳嗽了好几声,他看看季屿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总觉得他脸上写了两个字,左边“炫”,右边“耀”,合起来就是一个大写的“炫耀”。
“得意什么?我听说你在家里,饭都是你做?老季啊,你这地位不行啊。”
季屿亮了亮铁盒:“孟秋同志做的,亲手。”
“……”张云起,“给我尝尝!”一片破叶子,我倒要看看孟秋同志做得是不是有多好吃!
季屿手一翻,收起铁盒:“不给。”
“嗨你个老季!”张云起严重地谴责他这个不讲义气的行为,故意道,“孟秋同志初来乍到,你就给她一个人丢家里,放心吗?”
季屿看了他一眼,张云起立马投降:“得,是我嘴欠。哥哥一把年纪,老胳膊老腿,比不得你们年轻人,你别给我们‘加餐’了啊,我可真不行了。”
季屿低头继续看地图,目光落在旁边草地上一朵不知名的野花上,停顿了一秒。
“阿嚏——”
省城,孟秋打了一个喷嚏,宋玉茹看向她,她揉揉鼻子,示意没事。
她们现在位于省城的一家无线电厂。
关于怎么突然跑到省城来,还到了这里,中间也是有原因的。
本来一大早她们去的是县城,结果那个修理收音机的人是个二把刀,不给力,零件不全就算了,工具也不全,根本没法做到。
宋玉茹见她发愁,就说:“那就去省城呗,这算个什么事?”
孟秋说:“可以吗?”
宋玉茹领着她,先把自行车放在她亲戚家,又直奔车站,成功赶上一班到省城的客车,赶在中午吃饭前,两人顺利到达省城。
到了地方,两人先去吃了个饭,然后她带孟秋去找她那位在省城工作的同学。
那是一位年轻的男同志,戴个眼镜,文质彬彬的。见到宋玉茹,眼睛迸发出的光彩,连镜片都遮掩不住。
一听她们还想找一些收音机上的元件,男同学就说带她们去。
宋玉茹问他:“你今天不上班吗?”
男同学红着耳朵,结结巴巴地说:“没关系,我请……请半天假。”
宋玉茹“噗嗤”一声笑了:“耽误你工作,下次过来,我请你吃饭。”
男同学不仅耳朵红了,脸、脖子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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