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太子有额娘后 第52章

作者:鸦瞳 标签: 清穿 宫廷侯爵 宫斗 穿越重生

  他怎么?会?有这般不中?用的糊涂额娘!

  *

  寅正四刻,冬日里的五更天还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景仁宫门下两盏葫芦挂灯燃起一点微光,照亮了?前院的一小?片空地。

  小?甜瓜今夜特意被从屋内赶出来,正迷茫地瞪着眼睛左瞧右看,而?后瞅准了?院中?丢在地上的一身?旗装,叼着独个撒欢起来。

  几?只猫从暗处耳房被放出来。

  须臾,景仁宫内响起了?猫叫声?,狗叫声?,奴才们的呼喊威吓声?,乱的像是在打仗。

  “抓住了?!抓住了?!”有人大喊。

  季明德适时出现,将这一出自导自演的戏码做了?个全活。

  他有意放话道:“趁着宫中?漏夜,人手多有不备的时候,竟敢行刺皇后娘娘。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等主子起了?,定要呈禀给皇上!”

  景仁宫与延禧宫相邻。

  惠妃从噩梦中?惊醒,便听到大宫女匆匆进来,焦急道:“娘娘,景仁宫……好像遇刺了?。”

  惠妃睡得朦朦胧胧的,没过脑子惊问:“本宫也没再派人去啊!”

  “娘娘慎言。”那丫鬟急得上前两步,压低声?音道,“李公公出去亲自探听过,听到里头高喊着抓到了?抓到了?,还说什么?物证都?有了?,等天明之后,就要呈报给皇上!”

  惠妃吓得花容失色,死死攥着锦被问:“可打探清楚究竟抓到什么?,是人?还是猫?”

  “奴婢猜着应当是猫。咱们宫里头的奴才可都?听到了?,方才有好些凄厉的猫叫声?,连着景仁宫养的狗都?在汪汪乱吠。”丫鬟想想又补了?句,“不过,李公公觉着不放心,等晌午就会?借着去内务府的名义,亲自去打探那两个太监宫女的下落。”

  惠妃稍稍放心一些,叮嘱道:“那两人是阿玛的人,万万不能暴露。否则,皇上一看便知真相,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丫鬟点头应是,心里头简直如遭雷轰:

  明知是老大人过了?明路的人,娘娘怎么?还敢这般光明正大的用着。转瞬她又明白过来,索尔和被皇上发落之后,已经在内务府做了?好些年的透明人,手里能给娘娘用的人就更少了?。

  娘娘真是为了?大阿哥,什么?都?不顾了?啊!

  主仆二?人心思各异,屋中?静了?片刻。

  惠妃又道:“如若景仁宫只抓住了?猫,这事儿?……必定第一时间查到永寿宫宁妃头上去。你去派个人守在永寿宫周围,若有皇后的人出入,立即来回禀了?本宫。”

  宫女应一声?退了?出去。

  惠妃却无?心再睡,有些心绪不宁地思索起来——

  今夜她确实没再派人害皇后。

  那大闹景仁宫的猫是谁派去的?莫非是……永寿宫的。若永寿宫趁机对她不仁,也不要怪她不义。

  钮祜禄氏的儿?子,尊贵非比寻常,自在太子之下第一人。

  惠妃眸光发狠,开始琢磨起将黑锅扣在宁妃头上,是不是也算少了?个对手。

  *

  巳时始,冬日的一点暖阳洒在古柏树梢上,透出几?分?暖意。

  赫舍里原本打算亲自去永寿宫一趟,却被两个丫头拦住。逢春叹息着给她拢了?拢锦被:“梁太医不是说了?吗,娘娘得好生躺着将养半个月。外头的事就交给奴婢们去办。跟了?娘娘这么?些年,若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奴婢与夏槐也不必伺候了?。”

  她故意捡着重?话说,叫赫舍里没法拒绝,只得笑?道:“本宫自然是信你们的。好了?,这便不去了?,你替本宫走一趟吧。”

  想了?想,她又道:“先前十阿哥出生本宫没去,这回,就将那一柄紫檀嵌玉三镶如意,还有索额图送来的一挂柿子红玛瑙串送去吧。替本宫问个好,愿她事事如意。”

  逢春福了?福身?,退出正殿,去后院东配殿开库房,取出赫舍里点名的两样上品物什,便带人去了?永寿宫。

  永寿宫是唯一一处与景仁宫规制相仿的宫殿。进门一座汉白玉嵌大理石影壁,绕过影壁走进前院,便能看到月台上的五间正殿。月台下有御路丹陛,丹陛两侧则种着两株海棠树,暮春时节最能迷人眼。

  如今是正月里,海棠树自然枯着,芽儿?都?还没发。

  宁妃正在屋中?逗着十阿哥玩儿?。

  听说景仁宫来了?人,忙唤入殿中?,起身?笑?道:“昨儿?十五,本宫原还想着去拜会?皇后娘娘,只是怕扰了?娘娘安胎的清净,便消了?念头。没成想今日一早,娘娘竟派你来了?。”

  客气话听听便罢,逢春也回的滴水不漏。

  她转而?望向十阿哥,笑?道:“皇后娘娘本想着亲自前来,只是身?上不大好卧病在床,便由奴婢代劳,来给十阿哥添福送喜。这柿子红的珠串和玉如意也是娘娘亲自挑的,取个好兆头,唯愿您与阿哥事事如意呢。”

  宁妃惊喜地接过赏赐,谢恩一番,又忙问:“娘娘怎么?了?,不是好好在宫中?闭门养胎吗?”

  逢春叹息:“昨夜,娘娘与荣妃、僖嫔二?位主子看灯,走东夹道回宫的路上却被几?只猫惊了?凤驾,龙胎更是……不保了?……”

  她说着苦笑?一声?,意有所指地看着正在暖阁炕上睡觉的鸳鸯眼狮子猫。

  “那些猫说来奇怪,绕开了?荣妃、僖嫔,专盯着皇后娘娘的步辇,像是被什么?东西操控了?一样,全然不似宁妃娘娘的猫儿?这般乖顺。”

  宁妃的笑?容逐渐收敛起来。

  再问话时,她变成了?一脸严肃:“本宫养猫,便能知晓猫平日虽懒,见到一种名为荆芥的草药,却会?状似癫狂,兴许还能伤到人。宫中?一向没有野猫,此事只怕是人为。可追查到什么?线索?”

  “人是没抓到,却捉到这几?只猫儿?。”逢春招手,叫外头的奴才将笼子提上来,“宁妃娘娘一向爱猫,奴婢忧主心切,便自作主张带了?猫过来,想请您瞧瞧,可认得出这是哪处的?”

  宁妃先头心中?便有猜测,如今掀开了?遮布瞧一眼,不免自嘲的笑?了?。

  “这是本宫养在外朝东路猫房里头的一只,叫做团团,平日是个活泼性子。余下那几?只猫,只怕也都?是本宫的。”

  逢春对此并不意外,只等着宁妃将话说完。

  宁妃便松了?口气。好在中?宫今日之意,并非是怀疑她、怀疑钮祜禄氏有争夺储君之心。

  接下来的话,她说得也便愈发真心实意。

  “皇后娘娘既然信任,我亦不敢有半分?藏私。前几?日,惠妃以宫中?有鼠为由,问本宫借了?几?只猫去,其中?便包括这只团团。当时本宫也没多想,如今仔细琢磨,延禧宫确实是用不了?七只猫来抓鼠。”

  两人又对了?一些细节,逢春心中?一一记下,恭敬福身?谢道:“宁妃娘娘愿意如实相告,奴婢不胜感激,定会?将您的情?谊转告皇后娘娘。”

  宁妃犹疑一瞬,刚要说话,她的大宫女从外头匆匆进来,附耳道:“娘娘,有个小?太监鬼鬼祟祟在永寿宫外打转,被奴才们拿下了?。奴婢瞧着面熟,像是延禧宫惠妃的人。”

  宁妃蹙眉垂眸,望向托盘里头的的玉如意和玛瑙珠串。

  ——钮祜禄氏一向并无?争储之心,只在意皇恩绵延之久。因而?,她与姐姐相继进宫,从未站过队拢过人,只一心服侍皇上,为钮祜禄家族巩固荣耀。

  如今,为了?不叫十阿哥搅进漩涡,她不得不站出来,掺和一次闲事了?。

  宁妃顷刻之间想清楚了?一切。

  她看向逢春道:“惠妃的人在外头,被永寿宫抓了?个正着。”

  “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件事终究是本宫疏漏了?,也……难辞其咎。蒙皇后娘娘不弃,本宫愿为景仁宫作证,延禧宫惠妃谋害中?宫龙裔,实乃包藏祸心。”

  *

  这一整夜,该争取的、能争取的全都?到位了?。

  申时二?刻。

  午后的阳光已经落在了?院墙西侧。

  后宫内贵人以上的娘娘、小?主忽然都?被请到了?景仁宫内,最后,赫舍里又叫夏槐亲跑一趟,从养心殿将康熙也寻了?过来。

  西次间内人都?到齐了?,帝后分?坐在黑漆螺钿的花鸟榻两侧。

  赫舍里脸色苍白,却故意没做装点,就这般素着才能叫康熙升起偏爱之心。

  她递了?个眼神,夏槐便招手叫人将永寿宫抓获的奴才带进来。

  康熙知道,闹得这般隆重?,怕是与腹中?的孩子有关?。便问:“这是何人?”

  赫舍里道:“昨夜,景仁宫内又进了?几?只猫,发起狂来挠了?不少人……”

  康熙震怒,沉着脸呵斥一声?“放肆”。他没想到,有人竟敢在眼皮子底下,做出这般肆意妄为,戕害中?宫的举动。

  他压着火气,忙侧身?问:“舒舒可被伤着了??宣太医没有?”

  “所幸,昨夜有甜瓜在前院守着,臣妾才算是无?大碍。”赫舍里说着,特意捂了?捂脖子上的伤口,“臣妾叫人抓了?那几?只猫,记起宁妃妹妹一向爱猫,便叫逢春去询问,看她可认得是哪个宫的。谁知,就抓到这探听宫妃消息的太监了?。”

  康熙仔细看了?一眼那道靠近大动脉的伤口,眸色幽深。

  帝王瞥向跪地的太监,冷笑?一声?,道:“朕记得你,延禧宫里头伺候惠妃的奴才。去永寿宫所为何事?”

  那太监浑身?打摆子,颤着音求饶:“皇上,奴才只是奉命办事啊,都?是惠妃娘娘的吩咐,求皇上饶恕。”

  康熙看向惠妃:“你派人盯着永寿宫,意欲何为?”

  惠妃张了?张口,复又沉默。

  宁妃便扯开个嘲讽的笑?:“惠妃这怕是做贼心虚,想来瞧瞧臣妾有没有将她指认了?去,反倒露出马脚来。”

  康熙听不明白这些谜语人的话,直问:“怎么?回事?”

  宁妃将惠妃借猫之事一五一十全都?交代了?。

  末了?又补上一句:“惠妃这一招即害了?皇后娘娘的孩子,叫中?宫有损;又转过来将黑锅扣在臣妾头上,叫皇上与十阿哥父子离心。难道,不是为着大阿哥一飞冲天做盘算吗?”

  在座的嫔妃脸色都?变了?。

  荣妃也适时附和道:“的确,这件事单看受益人,那一定是大阿哥了?。”

  太子之下十阿哥最为尊贵,若是除去了?皇后和十阿哥,惠妃母子拿捏一个无?人关?照、单打独斗的小?太子,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惠妃四面树敌,心中?慌乱,面上强撑着暂且平静道:“宁妃可不要血口喷人。猫既然是你养的,自然就该是你放出去的。谁不知道钮祜禄家的实力深厚,说不想扶持十阿哥上位,本宫都?不信,你猜皇上会?信你这番污蔑吗?”

  康熙的确对钮祜禄家有些意见,听了?这话也不做声?。

  宁妃便起身?立誓道:“钮祜禄满门一心侍奉皇上,从来没有参与党争、争夺储位之心。臣妾今日便可在此立誓,如有违背天打五雷轰,惠妃敢吗?”

  惠妃还真有些不敢。

  但她还是一口咬定自己是被诬陷的,除了?这句,再说不出旁的。

  一直闷不做声?的德妃忽然开了?口,语气淡淡:“兴许,这其中?是有什么?误会?呢?皇后娘娘也莫要因着一时着急,怪罪错了?人。就像先前臣妾生五公主那日,其实并未授意宫人去请娘娘,还是画扇跟娘娘心近,自个儿?跑去了?,这才闹出一桩是非来。”

  她挂着那抹虚假的笑?:“画扇到底是娘娘赐下的,臣妾也不好说她呢。”

  这话说的,宛若永和宫这些年受了?天大的欺负。

  赫舍里扬起下巴,笑?意盈盈地看向德妃,眼中?俱是不屑和轻慢:“德妃妹妹也别着急,当夜是你的大宫女玉烟请画扇来寻本宫,整个永和宫上下可都?看在眼里呢。这事儿?,咱们容后再谈。”

  她又转头摆摆手道:“先扶宁妃坐下吧,哪儿?就用得着发这样的毒誓了?。”

  等宁妃入座之后,赫舍里这才转向康熙。

  “臣妾昨夜受了?惊之后,便叫季明德去寻放猫的人,也算运气好,不仅被他抓到了?那个太监,还带回了?在夏槐身?上染了?荆芥草的小?宫女。那宫女被抓时,怀中?那罐荆芥草粉末还在,皇上自可审问。”

  惠妃瞧见进来的两人,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扣住了?座椅的扶手,这才没有失态。

  接下来的事情?便很分?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