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鸦瞳
……
不管张英有心?或是无?意,胤礽确实是上了心?的。
索额图的事情,他先是在毓庆宫听小豆子提了一嘴。随后?去景仁宫请安时?,额娘也跟他将前因后?果都讲清楚了,还授意他好好治一治这个犯糊涂的叔父。
额娘愿意卸下一部分担子交给他,胤礽自然比谁都欢喜。
十一岁的太子爷一本正经打?包票:“这可是额娘交给儿子的头一份差事,儿子必然办的漂漂亮亮的,不叫额娘再有操心?之处。”
这样?一来?,往后?有什么事儿,额娘就还会寻他了。
赫舍里看儿子一脸的跃跃欲试,仿佛要去领兵打?仗,心?头忽然有些?不妙的预感。
她连声叮咛道:“那毕竟是你的叔外祖,收敛着些?,免得御史们参你个亲缘淡漠,殴打?长辈之罪。”
胤礽瞪眼:“儿子才不会打?人呢,可怕得很。”
赫舍里:“……”
她忍着笑意:“好好好,算额娘曲解你的意思了,给你赔礼。过几?日你汗阿玛要去南海子春猎,到时?候索额图、心?裕和法保也会一道随行,你见机行事吧。”
胤礽早已经迫不及待啦!
*
春猎那日,正是南海子草嫩水清之时?。
胤礽今日不必去尚书房读书,换了一身行围专用的行服,踩着鹿皮靴,竟也显出几?分清贵王公的气韵来?。
到了南海子,趁着康熙去跟蒙古前来?谒见的几?个王公前去打?猎,胤礽去寻了索额图。
索额图正引着几?个党羽、法保和心?裕不远不近地坠在皇上身后?,尽一尽满臣戍卫的本分。瞧见太子爷骑着一匹黑马追过来?,索额图连忙调转马头,皇上都不顾了。
一群党羽自然呼啦啦跟着,蜂拥而至。
胤礽心?下扶额,面上却对着索额图笑得极为温柔:“不必行礼,孤远远瞧见叔外祖的身影,便想来?问问,你近来?身子可好了?”
党羽们面露震惊之色,暗自交换眼神。
从前,太子爷可从来?不在朝臣面前称呼索相为“叔外祖”。
索额图亦是受宠若惊,顾不得胤礽话里头奇怪之处,连忙在马上弓着身子回道:“奴才身子很好,劳太子爷挂心?了。不知太子爷近来?如何?娘娘……可曾安好?”
胤礽一一耐着性子回他:“孤很好,额娘亦已好全了。孤就是……有些?担心?叔外祖……”
他一脸的欲言又止,最终,还满面愁容地叹了口气。
众人面面相觑,索额图自个儿也摸不着头脑。
他好得很啊!一顿能吃大半斤的牛羊肉,单吃饽饽也能啃完一屉,太子爷怎么还叹起气来?了?
索额图对胤礽有一种天然的滤镜。
他只当是皇后?娘娘前阵子落了胎大病一场,着实吓着太子了,所以才会这般担忧自个儿的身子。
索额图又是感动,又是愤懑。
他忍不住想,乌拉那拉氏实在可憎,可谋害中宫子嗣,背后?未必就没?有明珠的手笔。他总归是要在前朝把这笔账算回来?的!
于是,索额图一脸严肃拱手道:“太子爷放心?,只要有奴才在一日,赫舍里家便垮不了,也定然不会叫您和娘娘再受奸人暗算。”
胤礽看着他,感动到热泪盈眶。
随即连忙转转头遮掩:“叔外祖的身子最为要紧。孤……想跟心?裕和法保说几?句话,你们先行一步,去追汗阿玛吧。”
索额图尽心?扶持二?阿哥十一年?之久,还是头一次……头一次被阿哥这般亲近对待。虽然言辞之间有些?莫名其妙,但他浑不在意,欢喜地应一声,带人打?马离去。
心?裕和法保两个怂包纨绔则战战兢兢留下来?。
等?人都走干净了,这处临水的草场只余下清风漾起层层叠叠的绿波。
胤礽肃了面孔,琚于马上,像个帝国储君一般审视这两人许久,终于叹息一声,道:“你们成家多年?,倚仗索相,骄纵跋扈。即便中宫训诫了几?年?严加管教?,也丝毫没?有长进。这般形状,是想要叫外叔祖去了都不能安心?吗?”
说完,太子爷还憋红了眼。
心?裕和法保原本还在检讨回忆,想着自个儿最近有没?有干什么荒唐事,叫太子爷抓住了把柄才留下来?训斥一顿。
结果没?想到……这、这还不如训他们一顿呢!
法保吓得直打?磕巴:“太太太……太子爷,这事儿可开不得玩笑啊。”
胤礽冷笑:“孤从不开玩笑。”
孤这叫……谋略。对,谋略!
心?裕比法保还怯懦一些?,虽说是个没?出息的纨绔,可是一不赌钱,二?不斗蛐蛐,三也不侵占田产欺压百姓,唯好美色,还都是过了明路问过意愿,才抬回府中的良家子。
他守着一院子的小妾就能过得很好啊!
如今知道三哥将死?,他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吗?
这没?出息的哥俩登时?抱头痛哭起来?。
胤礽就没?见过哪个长辈还能当着晚辈的面哭成这副熊样?儿的。
他好奇地多瞅了两眼,轻咳一声:“别哭了!叔外祖的身子撑不了几?个月,你们与其哭,不如好好想想,要怎么将赫舍里家的荣耀留住吧。”
他顿了顿,又道:“这件事叔外祖瞒的很好。树倒猢狲散,他若走了,索党党羽尽散,赫舍里家难免式微,孤亦会受到影响。所以,你二?人也得守口如瓶,明白?”
懒散的怂包纨绔,一向对危险的警觉性很高。
闻言,心?裕和法保连连点?头应是。
过了一会儿,法保低声询问:“太子爷,这事……要不要告诉大哥啊?”
索尼生前育有六子,索额图仅为第三子,心?裕和法保则分别为五子、六子。他口中的大哥,便是长子噶布喇——胤礽的亲外公,也即是赫舍里的阿玛。
赫舍里家只出息了一个索额图。
除此之外,府中也就噶布喇能拿事定主意的。
胤礽垂眸思索片刻:“也好。噶布喇今日没?跟来?南海子,等?回府之后?,你便替孤转达吧。告诉他,躲在背后?清享了这么些?年?,也该出来?扛事了。”
三人又略说几?句,胤礽便红着眼打?马离开,主要是他实在有些?憋不住了。
等?法保和心?裕追上围猎队伍,索额图抬眼一瞅,怎么成了两个大红眼圈的弟弟。
他好笑:“被太子爷教?训了几?句?”
两人蔫蔫儿点?头,都不敢抬头看他们三哥。
索额图便拍拍两人肩头:“无?碍。既然只是训斥两句,便是小事,你们记得莫要再犯就好。”
法保听着这话,简直像是三哥临终前的谆谆教?诲。热泪上涌,激动道:“记着了,三哥安心?吧,我一定改!一定改!”
心?裕也连忙随声附和。
索额图挑了挑眉。
太子爷教?训几?句,竟这般有效?他平日说的口干舌燥,五弟六弟都是左耳进右耳出,顽石一般,不见回应啊!
要不,等?得闲了去毓庆宫讨讨经?
……
一场风波在暗处窥伺时?机,索额图却对此一无?所知。
浑浑噩噩结束了春猎,归家之后?,心?裕和法保便忙不迭冲去东跨院寻噶布喇。噶布喇刚下值回来?,正在用一盅酸汤底的鲜鱼。
等?两个弟弟抽噎着说完话,他便一口也吃不下了。
噶布喇老泪纵横二?里路,从西跨院奔去索额图院里,瞧了他一眼,又一路狂奔回书房。
他点?灯熬油苦读一整夜,誓要在索额图死?后?撑起赫舍里家来?。
当年?阿玛(索尼)日日斥责他们五兄弟加起来?也不如一个索额图的脚后?跟,便撒手不教?养他们了。
如今可好,索额图要死?了!
他他他……他可不得临阵磨枪嘛。
*
三月中旬,有些?流言在索党一脉慢慢散播开来?。
最初也实在不知是谁透露的,说“当朝索相在宫中秘密瞧过太医,都束手无?策,怕是没?法儿治了”。
这事私下传了几?日,越发离谱起来?。
——衍变成“钦天监算好了日子,索额图今冬大限将至”。
索党们不敢言语,私下里却都摆出一副暗中观察的样?子:
“赫舍里家那两个纨绔……最近是不是学乖了?”
“那噶布喇多少年?的草包了,今晨跟我冒出一句《史记》的‘文武并用,长久之术’,还当他是中邪了!”
“我听说……棺材都备好了……”
索党首领大限将至,却分毫未向底下透露,一众党羽心?底也犯嘀咕。他们是旧派勋贵不假,可若是索额图去了,朝中无?人能与明珠抗衡,只怕要势弱。
如此一来?,若还因着钱粮清查法惹得圣怒,岂不是没?有立足之地了。
于是,隔几?日再上朝,索额图就傻眼了。
明珠为首的新党依旧对清查法抠着细节,不愿让步;
可索党却背着他忽然全都转了性,大赞皇上圣明,夸这清查法哪儿哪儿都好,请务必当即实施。
康熙大喜过望,连带着看索额图都顺眼许多。
索额图忍着满心?疑惑迷茫,终于在回到府中爆发了。大哥竟然带头给他备了一口棺材!
赫舍里府关起门来?,鸡飞狗跳一场,终于弄明白了这件事。
——他们全被太子爷唬了!
索额图连日来?的疑惑尽数解开,却实在不明白太子爷为何这般对待他。趁着余怒未消,径直去了趟毓庆宫。
胤礽正坐在惇本殿,似乎等?候多时?。
索额图满腹疑惑憋屈,在望进那双通透的凤眸时?,忽然有些?犹疑起来?。
他上前跪地打?千,等?胤礽叫了起,却也俯着没?动弹:“奴才……还是想听太子爷亲口给个说法。”
胤礽便起身,立在他面前:“孤将谣言传开之后?,你觉着……赫舍里府中家事如何?”
索额图直言:“法保、心?裕不再胡闹,大哥也……上进许多,前儿还得了皇上一句夸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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