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凰万岁 第24章

作者:扬了你奶瓶 标签: 穿越重生

  虞安歌直接道:“自然不同,因为那些诗,根本就不是出自她手。”

  “什么!”

  柳文轩大骇,旁边的人因他的惊叫纷纷看来,柳文轩发觉自己声音太大,以拳抵口,咳了一声。

  他凑近虞安歌,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你是说宋小姐的诗是抄的!可是她从哪儿抄来的?能写出这些佳句的人,又怎会甘心被人剽窃?”

  虞安歌心知,被宋锦儿剽窃的那些诗人不会出现在这里为自己申辩。

  而宋锦儿也在众人的各色目光中,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她不似旁人,要么书写,要么低吟,而是直接端着酒杯站起身来,作潇洒的狂士姿态,饮了一口酒后,便一脚踏在矮几上,长袖一挥,大声道: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短短两句,便让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由自主地沉浸在诗句的意境当中。

  宋锦儿饮了一大口酒,酒水顺着她的嘴角,流到衣襟上,但她浑不在意,只是身体摇摇晃晃,再次吟诵出声: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好句!”席间有人大声喝彩,激动得手舞足蹈,旁边人赶紧拉住他,低声道:“休要惊扰宋小姐吟诗!”

  岑嘉树看着宋锦儿吟诗的样子,眼中跳跃着光彩,许久不见,她依然那么耀眼。

  可是随即,岑嘉树想到岑夫人对宋锦儿的态度,不由悲从心来,岑夫人认定宋锦儿是个祸害,态度十分强硬,不允许宋锦儿进门。

  此时宋锦儿举起酒杯,用广袖遮住脸,外人看来是她情到深处默默拭泪,实际上是借此挡住自己压不下的嘴角。

  她在吟诵时,看到了这群人的反应,内心的得意几乎要满溢出来,在心里轻嗤:一群书呆子,让你们揪住我跟岑嘉树的那点儿小事不放,现在见识到我的厉害了吧!

  宋锦儿在众人钦佩的目光中,再次开口:“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在场有感性者,已然沉浸在诗中世界不能自拔,不由潸然泪下。

  岑嘉树想,若此诗流传出去,天下再无诗句能敌,到那时,宋锦儿名震天下,他母亲或许会松口。

  宋锦儿彳亍在席间,每行一步,便吟一句,到了最后,她将杯中残酒饮尽,用力甩了杯子,双臂高举,脸颊飞红,瞧着已有醉态,更像是入了旁人穷极一生,也难以企及的境界。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此句落地,雅集内外鸦雀无声,全都沉浸其中,就算是柳文轩知道此诗是剽窃而来,也禁不住在诗情画意中忘乎所以。

  听到这首诗的大皇子同样震惊:“没想到...”

  没想到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那个似乎肤浅的女子,诗中竟有如此境界!

  方内侍道:“就算奴才没读过几本书,也知道此诗之精彩,世间罕见啊。”

  大皇子眯起眼,忽然有几分理解岑嘉树了。

  杨太师已是泪眼婆娑,他没忍住拍着桌子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此诗可万古流芳!万古流芳!”

  商清晏手里转着佛珠,眼中晦涩不明,看向虞安歌,也不知在想什么。

  宋锦儿沉浸在旁人惊艳钦佩的目光里,脑海中想象的是今日之后,她受世人追捧的场景。

  她的嫡母和嫡姐再也不敢轻贱她,她爹爹会将她捧在手心,王侯贵族皆为她折腰。

  直到一声高呼将她唤醒:“天纵奇才!天纵奇才!”

  众人看去,一人满脸通红,激动得大口喘息:“枉我自诩诗人,可毕生所作加起来,也不及宋小姐随口一句啊!从此,从此封笔也罢!”

  说着,他便怒摔狼毫,将刚刚曲水流觞写的诗笺撕碎,扬在空中。

  还有人一脸自责:“方才是我狭隘了,还当宋小姐是...唉,我简直羞愧得无地自容!”

  亦有人以手抚膺:“吾今日读诗,方知何为诗!宋小姐之才,果真不同凡响!”

  杨太师从商清晏旁边离去,大步走向宋锦儿,一脸激动道:“宋小姐当得起天下第一才女之称!虽则雅集未完,但吾以为,此诗当为本次诗魁,诸君以为呢?”

  下面人自然纷纷附和,亦是真心实意叹服,若说柳,岑,虞三人的诗已是精妙,但跟此诗比起来,却似云泥之别。

  “在下附议!”

  “输给此诗,心服口服!”

  “岂止是此次雅集的诗魁,就是放眼天下,也难有字句可堪相比。”

  宋锦儿见他们如此,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种种恭维让她不禁有些飘飘然。

  可偏偏在这个万众瞩目的时候,一道冷冽的声音横插进来:“我不同意。”

第41章 凭什么说我剽窃!

  这道声音过于突兀,众人都循声望去,只见虞安歌脸色冷漠,一双眼睛好似刀子,直勾勾看向宋锦儿。

  杨太师微微皱眉。虞公子刚刚那首诗却有不错之处,可跟宋锦儿的诗还是没得比,她有什么不服的?

  有人狐疑道:“虞公子为何不同意?难道你听不出来宋才女之诗有多好?”

  “若是她连这点儿品鉴能力都没有,我真怀疑刚刚虞公子那首菊花诗,究竟是不是她所写啊。”

  “没错,拿星辰与明月争辉,简直不自量力,若这星辰都不是她所写,那就合情合理了。”

  柳文轩听到这声讨论,当即站出来道:“虞公子的诗作,是我亲眼看着她一字一句写出来了。”

  有人反驳道:“或许是提前背好的呢?”

  柳文轩恼了:“你血口喷人!”

  虞安歌拉了柳文轩一下,示意他退后,她要自己上。

  杨太师听了那些质疑的话,心里不是不怀疑,但想到虞公子的荐帖是南川王给的,就暂且按下疑惑:“虞公子有何异议?”

  虞安歌站起身来,对杨太师一拱手:“敢问太师,剽窃之作也能当得诗魁吗?剽窃之人,也当得天下第一才女之称吗?”

  全场哗然,他们自然不可能因为虞安歌一句话,就给宋锦儿定性为剽窃,可是一旦这个口子开了,难保不会有人产生怀疑。

  宋锦儿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大变,心跳如鼓。

  怎么可能?

  她已经反复确认过,这个大殷朝并没有出现过那些诗人,虞安歌是怎么看出来她这是剽窃的?

  难道...

  宋锦儿心里产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想,难道这个虞公子也是穿越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先前的行为岂不是像小丑一样!

  况且虞公子身份比她高,又因为虞小姐,跟她有过节,定然不会放过她的。

  宋锦儿越想越害怕,在虞安歌冷酷的眼神下,手指不受控地发抖。

  宋锦儿这种反应引起了让本不相信的杨太师动摇了,他看向虞安歌道:“虞公子可有什么证据?”

  虞安歌道:“没有。”

  宋锦儿抓住了机会,大声呵斥道:“你没有证据,凭什么说我剽窃!”

  虞安歌环顾四周众人的反应:“第一,宋小姐今日的诗的确堪称惊世之作,说一句万古流芳也不为过。只是今日诗题为花,要求即兴创作,我们眼下处在秋季,眼前只有一条小溪用以流觞曲水,据我所知,宋小姐应该也没出过盛京,宋小姐是如何写出‘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之句的呢?”

  “就这?”

  “这怀疑的理由太牵强了吧。”

  “南川王所出诗题,只有花,可没有说是什么花,什么季节的花。”

  听到旁人对虞公子的质疑,宋锦儿悬着的心暂且落了下来,或许是她想多了,虞公子只是单纯地看不惯她,想要给妹妹出气,才这么难为她。

  毕竟,若虞公子同样也是穿越过来的人,不应该早就把那些诗词据为己有了吗?

  宋锦儿稳了稳心神:“诗中有海,眼前就一定要有海吗?我心里有海,有春,有明月,那么身在何处,皆可下笔。就像虞公子写的菊一样,难道我们眼前真的有菊花吗?”

  有个人道:“说得好!好一句心中有海,身在何处皆可写!虞公子,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

  虞安歌丝毫不慌,继续道:“第二,我们姑且当宋小姐心中有海,但我还想问一句,宋小姐曾有诗云‘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敢问这惶恐滩,零丁洋是在哪里?总不会是宋小姐为了合律,故意编造出来的两个地名吧。”

  宋锦儿咽了一下口水,她在剽窃文天祥的诗时,根本没想这么多,此时她想找出一个理由来,可脑子里乱纷纷的。

  她强装镇定,绞尽脑汁只想出来一个蹩脚的理由:“惶恐滩,零丁洋,是前朝一个地方的地名罢了,早已改名,虞公子不知道也正常。”

  虞安歌一挑眉:“哦?这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柳文轩道:“倒也不是虞公子孤陋寡闻,我也没听说过惶恐滩和零丁洋这两个地方,敢问宋小姐这两个地方在哪里?现在改名为什么了?”

  宋锦儿哪里答得上来,只是磕磕绊绊道:“这两个地方,是我偶从一本古籍中得知,那本古籍后来被我遗失了。”

  虞安歌步步紧逼:“这么说,宋小姐只是从书里知道了两个前朝的地名,就能写出一首精彩绝伦的诗?看来宋小姐心中有滩,有洋,果然就够了,当真厉害啊。”

  谁都听得出虞安歌的讽刺,可宋锦儿不敢答是,若虞安歌给她说出个地名,让她当场创作,她必然创作不出来。可她若答不是,岂非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众人看她的反应,心中的疑虑更甚,其中还有人道:“我初读此诗的时候也觉奇怪,其中有句‘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眼下大殷朝是太平盛世,宋小姐出身富贵,是怎么写出来这样的诗句的呢?只因此诗太好,受到人人追捧,我只能暂且压下疑惑。”

  一道质疑声出来,接下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宋锦儿这回不仅手抖了,连衣裙下的腿都是发颤。

  虞安歌继续道:“第三,若宋小姐真有心中有海,笔下便有海的能力,又为什么在另一首诗中,不再凭空捏造,啊不,不再从哪本古籍中,再汲取灵感呢?譬如那首《登高》有句‘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金水滚滚来’。”

  金水河乃是盛京的一条小河,静水流深,远远称不上滚滚的奔涌之状。

  这首《登高》是宋锦儿在金水河畔所写,当时她自作聪明,把长江换成了金水,现在倒是被虞安歌抓住了把柄。

  若说刚才的诘难宋锦儿还懂一些,这句诗的诘难宋锦儿却是一头雾水。

  她辩解道:“金水又怎么样?虽然...虽然金水河不是太辽阔,可也向东流去。”

  虞安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凶光:“宋小姐是真不知道,金水二字问题出在哪里吗?”

第42章 真是好一出英雄救美的大戏啊

  宋锦儿直觉这句话是个陷阱,可她还是不明所以,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两个字的差别而已,为什么被虞安歌特意挑出来,以此证明她的诗是剽窃。

  众目睽睽之下,宋锦儿还有些崩溃,她情绪激动道:“怎么了?我写金水怎么了?刚刚的惶恐滩和零丁洋你们说我是凭空捏造,现在金水可不是我凭空捏造,你为什么一定要抓住这一点儿不放!”

  说到后面,她几乎是低吼出声,可是在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震惊,怀疑,不解。

  一时间四周安静下来,宋锦儿看他们的反应,直觉自己露馅儿了,依然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

  直到几声低笑打破焦灼的氛围,虞安歌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笑得眼角弯弯,收也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