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扬了你奶瓶
辛淑妃遭此打击,直接昏厥过去,又是一乱。
不管怎么说,眼下的危机是实打实的。
就在几人焦头烂额之际,给商清晏治伤的御医惊呼一声,把那份传位给四皇子的圣旨取了出来。
几人借着烛光辨认,看到了传位于四皇子商渐璞的字眼。
只是这份圣旨字迹潦草,用词简洁不说,还因为商清晏受伤,沾染了许多血污。
但这都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且致命的一点,那就是影子卫和四皇子,落到了二皇子手里。
他们空有象征着正统的圣旨,可本该继位之人,却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他们若是将这份圣旨示人,必会激得二皇子直接对四皇子痛下杀手。
在座几位都是聪明人,也都能想得明白,所以他们便是有千万种不甘不愿,也只能将圣旨收好。
昭宜长公主道:“或许也没那么糟,渐琢那孩子...一向要面子,他不会轻易背上残害手足的骂名。”
二皇子不是爱面子,而是圆滑虚伪,崔皇后虽然阴狠,却也知道他们占据皇宫,即便成功,也必会招致天下质疑。
所以只要四皇子和四皇子一派“听话”“顺服”“认命”,二皇子短期内不会要了这个弟弟的命。
昭宜长公主长叹口气:“你们别怪本宫,实在是世事无常,本宫也不想看到这种场面。”
帐子安静得可怕,命运的刀斧,悬于上空,摇摇欲坠。
昭宜长公主看向虞安歌:“虞...爵爷怎么说?”
事情紧急,昭宜长公主无心去计较虞安歌的女子身份,她之所以问这一句,还是因为中郎将和镇卫将军都是虞安歌的人。
如果虞安歌不顾一切,还是要带人杀回去,势必会是两败俱伤的场面。
虞安歌深谙这个道理,再加上昭宜长公主这么问她,也是摆明了不会再帮她填这个注定一场空的窟窿了。
御医在一旁给她上药,不小心下手重了一点儿,虞安歌忍不住“嘶”了一声。
而后她咬紧牙关道:“太子谋逆,南川王和下官为救圣上,身受重伤,还请昭宜长公主在二皇子面前,替我们陈明状况。”
昭宜长公主一脸哀色点头:“本宫知道了。”
两个手握兵马之人都妥协了,辛太傅和辛淑妃为了四皇子能保住命,也不得不低头。
众人就这么等到二皇子的兵马过来,然后打开围场,放百官离去。
当晚,昭宜长公主被二皇子请入宫,她跟二皇子和崔皇后说了什么,其余人不得而知。
只是昭宜长公主从宫中出来之后,明显是松了口气。
诸多细项暂且不提,商清晏因为生命垂危,被昭宜长公主带回了府邸,命人日夜看顾照料。
虞安歌因为挂念商清晏,也厚颜赖在了昭宜长公主府。
昭宜长公主对虞安歌的感情颇为复杂,最终还是欣赏多一些,再加上虞安歌女子身份揭露,就更不必在乎什么男女大防了,于是昭宜长公主没赶她走。
虞安歌道:“二皇子派人四处缉拿戾太子,可惜一无所获,皇贵妃被打入冷宫,但戾太子党的人还在闹。四皇子和辛淑妃被幽禁起来,便是昭宜长公主也未能见他们一面,辛太傅拖着断腿,也在暗中四处转圜...”
虞安歌用沙哑难听的声音,跟商清晏说了许多。
商清晏忽然打断她道:“你呢?”
二皇子可不是四皇子,当然,不是他们之前臆想中的四皇子,二皇子可不会对虞安歌女扮男装的欺君之罪有所宽赦。
“我?”虞安歌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她扭头看着一旁透光的窗棂,沉默半晌。
虞安歌幽幽叹了口气:“我被罢免了官职,废黜了爵位。”
第431章 女人为何骂你?
情况很糟糕,虞安歌苦中作乐道:“起码没有丢命。”
二皇子这皇位来的,只怕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
太子这个最大的威胁,被虞安歌他们按上弑君之罪,逼得落荒而逃。
二皇子及时抽身,联合谢相占据了皇宫,可这番动作主打一个名不正言不顺。
兵马、百官以及圣旨皆在虞安歌他们手里,二皇子原以为会有一场必输的恶战,谁承想,四皇子这个身边皆是助攻的敌手,竟像是撞了树桩的兔子,带着小命和圣旨直接撞到了二皇子手里。
二皇子和崔皇后想必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这一局,他们输得惨烈,输得荒唐,输得惹人发笑。
沉默半晌,虞安歌坦言道:“我现在很难过。”
商清晏看出来了,虞安歌鲜少露出这般失意的神情。
虞安歌像是累了,头靠在床杆上稍作休息。
商清晏昏迷不醒这三日,虞安歌满腹牢骚和怨怼不知该如何对人吐露,便是哥哥过来安慰她,她也未曾表露出半分情绪,强装镇定,跟在昭宜长公主身边,做着一系列收尾事宜。
她尽可能让自己忙碌起来,可每到晚上,她熬着漫漫长夜,一点点抽丝剥茧,盘算着到底哪一步没有做好,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算来算去,只算出来满腔懊恼。
商清晏道:“是我的错,若不是我未对四皇子设防...”
虞安歌打断他道:“不是你的错,不许这么说。”
商清晏默默闭上嘴。
虞安歌道:“我难过的不是四皇子在关键时候犯蠢,将皇位拱手让人,使我们的努力付诸东流,毕竟谋划这样的大事,总要做好失败的心理准备。”
商清晏低声道:“你难过的,是你就这么被轻易罢了官,废了爵位。”
虞安歌颔首:“随我一起起事的中郎将和镇卫将军他们,昨天来找过我,他们似有不安,害怕二皇子事后清算,但我安慰他们,四皇子被擒后,他们及时改换门庭,打开围场封禁,送百官安全回府,没有让二皇子为难,二皇子短时间内也就不会为难他们。”
商清晏没有接话,听她将心里的烦忧娓娓道来。
虞安歌道:“眼下诸事不稳,戾太子在逃,但朝中党羽,还明里暗里为他摇旗呐喊,二皇子需要四皇子派的人跟戾太子的人抗衡,所以不敢对四皇子一派赶尽杀绝。围场那一番动静下来,二皇子没有处置任何一个人,而是采取怀柔策略,收拢人心,似昭宜长公主,二皇子便将她封为大长公主,令她主持大行皇帝丧仪。崔皇后在召见诰命夫人们时,放出话去,二皇子有意在继位后加封官爵。”
一股忧伤的情绪随着虞安歌的话,蔓延在屋子里。
商清晏道:“除了你。”
虞安歌道:“是啊,除了我。我是二皇子唯一处置的人。”
二皇子处置她的理由是女扮男装,欺君之罪。
她的身份揭穿后,在这个风云变幻的时候,竟掀起了一场热议。
虞安歌道:“我听到了很多很难听的话。说我欺君罔上,冒功邀赏,倒行逆施...这些也就罢了,但他们还说我牝鸡司晨,不守妇道,不修德言容功,女德败坏...这些还是能入耳的,还有许多不能入耳的腌臜污言,我也听了。”
虞安歌说着笑了一下,笑过之后,脸上露出浓浓的悲哀。
商清晏被她身上的哀伤情绪感染了,他想要劝虞安歌几句,却又无从开口,最后只能道:“不会一直如此的。”
虞安歌转头看着他:“我难过的不是他们骂我...而是他们对女子的偏见。似乎生而为女,只有困于深闺,三从四德,相夫教子,才是正确的。”
这样受人唾骂的结果,虞安歌不是没有设想过,只是在这一切来临之时,她还是感到窒息。
虞安歌补充道:“男人骂我也就罢了,女人也骂我...所以我不禁在想,我错了吗?”
虞安歌眼中罕见地流露出迷茫失措。
她两辈子加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她读过许多书,行过许多路,见识过朝堂的勾心斗角,也经历过战场的腥风血雨。
她总是自信满满的,即便面前遇到再大的挫折,即便跌了再惨痛的跟头,等她站起身来,依然能以最昂扬的心态,狠狠给命运一巴掌。
她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因为旁人的偏见,踟蹰不前。
商清晏昏迷的这三天里,虞安歌隐藏身份,去了市井坊间,本想探一探百姓对圣上驾崩,二皇子即将继位的看法,却没想到,天潢贵胄的话题,百姓们压根不敢多言。
他们倒把侧重点,放在了虞安歌身上。
那些难听的话自不用过多叙述,虞安歌不至于因此难过。
真正让她介意的,是有些妇人围在一起,怒斥她特立独行,说倘若她是她们的女儿,日常女扮男装,进出男人堆,合该浸猪笼,否则会带累族中女儿名声。
还有妇人抚掌而笑,说她这个官被罢得好,否则女儿家一个个有样学样,行伍参军,岂不是要经受流汗的辛苦,和流血的痛楚。
甚至有个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妇,摇头晃脑叹息:“虞安歌这样的女儿,就是欠管教,要我说,就该把她一个人关在绣楼里,穿上小鞋,双腿折起绑上缚带,将窗户钉死,一日送去两餐,不许旁人与她说话,日日让节妇在窗边为她念诵女则女戒,不出一年,再不逊的女儿,也能被调教成人见人夸的淑女。”
这番话听得虞安歌后背发凉,浑身颤抖。
她宁可在战场上受万箭穿心而死,也绝对不要这般屈辱地活。
可她的意志,终究只能代表她自己。
而老妇的这番话,明显赢得了旁边许多妇人的认同。
商清晏不知虞安歌听到的这些话,颇为不解道:“女人为何骂你?”
在商清晏看来,虞安歌做了大部分女人都不敢做的事情,眼下虽然结局惨淡,可她之前既能以功绩立于朝堂,难道不算是为女子的处境,辟出新路了吗?
虞安歌将那些妇人的话简单说了说,一脸疲态。
这时一道慵懒的声音忽然出现:“还能为什么?”
第432章 义母在上
昭宜大长公主施施然走了进来,姿态雍容华贵,大行皇帝丧期,她的脖子上顶着一点红斑,昨夜想必又是一场酣畅。
“有些女人自己活得窝囊,所以见不得别人痛快,倘若别人痛快了,她们总要挑出种种错来,宽慰自己,否则这日子就过得太苦了。”
虞安歌站起身来,对昭宜大长公主行礼。
昭宜大长公主看了虞安歌一眼,就忙不迭错开眼,浑身上下散发着“本宫眼里容不得丑东西”的气息。
虞安歌悻悻低头,从前昭宜大长公主对她这张脸有多着迷,现在就有多嫌弃。
不直视着虞安歌,昭宜大长公主才好继续方才的话:“不过你不能怪罪那些妇人,都说多年媳妇熬成婆,恶婆婆的刻薄,大多来自这世道的苛刻。”
旁人提及昭宜大长公主,大多嗤之以鼻,但在背后,不少人又渴望自己成为昭宜大长公主的入幕之宾,从此扶摇直上。
她在虞安歌面前正经的时候不多,但虞安歌不敢对她起分毫轻视之心。
虞安歌直腰低头,像个聆听教诲的学子:“愿闻其详。”
昭宜大长公主道:“她们怪你不守妇道,是因为她们从小便被束缚,盲婚哑嫁,被按头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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