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扬了你奶瓶
纵帝当时已经对他起了杀意,他染上瘟疫后,纵帝的确表现出了悔恨。
但这不代表,他病愈回京,身负治疫的巨大功劳,以及民间对他感恩戴德的崇敬,不会再次被父皇猜忌。
与其为人鱼肉,任人宰割,不如自己成为持刀人。
就算这把刀子没能捅向旁人,却伤到了自己,他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而现在,他夹在商渐璞和商清晏中间,进退两难。
若是不能主动进发,就只有被清剿的下场。
其实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倒向商清晏。
毕竟商清晏与商渐璞之间的仇恨甚是深重,当初商清晏费尽心思捧商渐璞上位,却差点儿死在商渐璞的背刺中。
再加上边关内乱未平之时,朝廷不仅不往边关送去军资,还屡次拖后腿。
甚至在虞安歌身陷凉国时,商渐璞还打算放弃,逼得虞廷不得不反。
反观他,或许在夺储时得罪过商清晏和虞安歌,但绝对不算血海深仇。
若他主动倒向商清晏,跟商清晏一起对付商渐璞,最起码能留下一条命来。
不过...
商渐珩看着自己面前的军队,心中百感交集。
这里的兵马,大多都是跟着他已久的私兵,更是有他周氏族人,与他有着浓厚的血缘关系。
他们将身家性命交付于他,不是让他做一个懦弱的投降之主的。
他的傲气,也决不允许他跪着求生。
他就是死,也该死在那龙椅之上。
商渐珩冷声道:“谢相倒台,那个废物在朝中无人可用,此时必定六神无主。至于原先那几个守城的废物,不足未虑。”
眼下是他攻向盛京不可多得的好时机,他不能不抓住。
商渐珩道:“西边可有什么动静?”
方内侍忧心忡忡:“至今没有消息。”
没有消息,不代表没有动静。
那边消息封锁得严实,他们费尽功夫去探,也没有得到结果。
而这,才是最让人恐慌的。
万一他们动了兵,而西边趁机打来,他们便是穷途末路。
方内侍再次问道:“太子殿下,咱们还起兵吗?”
商渐珩道:“破釜沉舟,非生即死。”
方内侍看出来商渐珩的决心,也就不再相劝。
商渐珩从怀里掏出一支金钗,正是当初应苍为了威胁他,给他送来的那一支。
“孤这一生,似乎总是缺少了点儿运气。”
他努力将所有事都做到最好,成为父皇最有能力的长子。
可是他母妃只是个贵妃,又一心扑在父皇身上。
占长却不占嫡,占才能却不占父皇的恩宠。
在父皇心中,比不过老二这个事事听从崔皇后的妈宝,也比不过商渐璞这个是非不分的蠢货。
而在围场惊变时,他身在御帐,离那个位置只有一步之遥,明明已经劝动了齐纵倒向他。
可最后时刻,虞安歌却散落了头发,揭示了自己是女子的真相。
令犹豫不定的齐纵再次倒向了虞安歌,给了他致命一击。
而在商清晏起兵之时,他本可以蛰伏,以待时机。
却因为妹妹身在凉国,被应苍以命相威胁,不得不提前动兵,在大殷内部制造混乱。
那是他的亲妹妹,他焉能不管不顾?
有时候他也想仰头问苍天,悠悠众生,何薄于他?
可世事无常,终究是他一步错,步步错。
商渐珩手持金钗,眼神带着怀念:“听说她在大凉,当上皇太后了。”
方内侍附和道:“是啊,小公主比咱们想象中坚强多了。”
商渐珩嘴角露出淡笑:“孤倒宁愿她不经历那些艰难险阻,一生无忧无虑。”
方内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商渐珩道:“她没跟虞安和回国,定然是不想让孤为难。终究是孤连累了她,连累了母妃,连累了周家。”
方内侍眼中闪烁着泪意,他家太子殿下从来不会自怨自艾的。
他绞尽脑汁也只想出这么一句话:“小公主必然不会怪您。”
商渐珩道:“她是不会怪我,可孤心里难受。”
方内侍话中带着哭腔:“殿下。”
商渐珩却摆摆手:“好啦,孤还没败呢,等真到了那一天,你再哭也不迟。”
方内侍用袖子擦着眼角的泪:“殿下莫要说这些丧气话。”
主仆二人正说着,周彤一脸惨白走了进来,看着商渐珩,一脸哀恸。
商渐珩心中有个不好的预感:“发生了何事?”
周彤跪下哽咽道:“殿下节哀,太妃殁了。”
金钗从商渐珩的手中脱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方内侍连忙搀扶着身子摇晃的商渐珩道:“殿下,殿下您要节哀啊!”
商渐珩眼眶通红,不敢相信:“为何?母妃怎么会殁了?乐靖还在凉国,商渐璞他怎么敢对母妃动手?”
明明他就要攻向盛京,将母妃解救出来了,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母妃殁了?
周彤满眼恨意:“太妃知道您要起兵,唯恐被昏君作为人质,要挟您退兵,成为您的拖累,于是上吊自尽了。太妃已经殁了半月有余,可恨那昏君一直瞒着,若非咱们在宫里的线人拼死将消息送出来,只怕他们还要以殁了的太妃要挟您!”
商渐珩痛失至亲,悲愤交加。
周彤道:“殿下!咱们要为太妃复仇啊!”
商渐珩眼中布满红血丝,咬牙切齿道:“商渐璞,孤定要你血债血偿!”
第613章 打下那半壁江山
戾太子以商渐璞篡夺皇位,残害太妃,不孝不悌的名义,带兵往盛京方向杀去。
百姓饱受战乱之苦,越来越多的百姓涌入安稳的西殷。
天气渐冷,马上就要入冬了,虞安歌披着斗篷,遥望俯瞰陆续入城的百姓。
他们之中,有人带着对未来生活的憧憬,亦有人脸上带着背井离乡的苦意。
商清晏此时走来,与她并肩而立:“在想什么?”
虞安歌伸手感受着飒飒秋风:“在想时间到了。”
大殷迟早要统一的,他们本想等着商渐璞和商渐珩两败俱伤,而后坐收渔翁之利。
但是现在,看到拖家带口赶来的百姓,一个个面黄肌瘦,形容憔悴,他们又怎么忍心看山河破碎?
虞安歌道:“清晏,不能再等下去了。”
商清晏拉住虞安歌的手,心中泛起浓浓不舍,但他知道,尽快让大殷统一,才是最好的选择。
“去吧,我在洛京,等你的好消息。”
虞安歌一笑,垫脚揽住他的脖子,印上深深一吻:“等我回来,便与你成亲。”
商清晏将她的面容深深印在心底,叮嘱道:“万事小心,我等你回来。”
虞安歌噗嗤一笑。
商清晏疑惑道:“你笑什么?”
虞安歌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我笑你像是那种留守闺中的小娇夫。”
商清晏苦中作乐:“我怎么不是呢?”
若是可以,他真想跟虞安歌一起出征,打下那半壁江山。
可新朝初立,又有各地流民涌入,他每天忙政务忙得废寝忘食,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出征。
商清晏道:“等你回来,与我共掌江山。”
虞安歌一双墨瞳倒映着商清晏的身影,也倒映着万里江山。
她说:“等我。”
转眼,虞安歌带兵出征,前往盛京。
西风飒飒,她身着一袭黑色军装,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头发高高束在脑后,英姿飒爽,从城门经过。
似乎是心有灵犀,虞安歌回头看了商清晏一眼,二人相对而视,眼中俱露出笑意。
风沙尘烟,渐行渐远,出征的队伍,隐没在一片朝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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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渐珩与商渐璞与其说打得各有胜负,不如说是两败俱伤。
一个拼死攻城,一个拼死守城,最终落得个饿殍满地,民不聊生。
商渐珩再次带人进攻,浴血奋战,杀了个一天一夜,最终脱力倒下。
被方内侍搀扶着撤退时,他看到了江山疮痍,看到了尸横遍野。
他似乎在离自己年少时,想要复兴大殷的雄心壮志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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