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凰万岁 第97章

作者:扬了你奶瓶 标签: 穿越重生

  那么多废话,唯有一句他的门牙还能长出来,算是安慰到了商清晏。

  可商清晏心里还是有气,不肯张口跟虞安歌说话,冷着一张脸,看着虞安歌在天空中荡啊荡。

  商清晏也觉得他自己在荡,荡得他头晕目眩,站也站不稳,走也走不直。

  虞安歌揽着他的身子,想要把他往床上拖,可商清晏看着清瘦,实际上重量可不轻,就是虞安歌,扶着他都有些吃力。

  尤其是商清晏身子一摇一晃的,虞安歌怎么也扶不住。

  天色渐渐晚了,虞安歌得回家去,明日就要启程去江南,总不能耽搁在他这儿一夜。

  好不容易到了床边,虞安歌揽着他的腰,想把他放倒在床上,商清晏只觉自己从秋千上摔了下去,一时失重,手就下意识去拉扯什么。

  商清晏是倒下了,虞安歌却被他揪着领子,压在他身上。

  身下人闷哼一声,缓缓睁开醉眼,里面透着的莹莹水光,只把人看到心里去。

  虞安歌愣了一下,总觉得他这眼眶泛红的样子熟悉,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商清晏眼中倒映着虞安歌的身影,过往种种与现实重叠,让他心尖发颤,胸中涌起一股热意。

  淡泊的酒气弥漫,外面分明是寒风敲窗,二人之间却只有温情升腾。

  商清晏伸出手,抚摸在虞安歌脸上,轻轻描摹她的眉眼,似乎要将其刻在心里。

  这样的动作过于暧昧,就算坦荡如虞安歌,也觉得十分不自在,她敛下眉,从商清晏身上站了起来。

  ...

  商清晏再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还没亮,酒杯散乱,床榻冰凉,身边只留一股若有似无的冷松香。

  他还带着三分醉意,对昨晚的梦,昨晚的事,昨晚的人只留零星连不起来的记忆。

  “竹影。”商清晏声音有些沙哑,不由清了清嗓子。

  竹影从外面进来,关切问道:“主子好些了吗?可要给您端上一碗醒酒汤。”

  商清晏有些宿醉的头疼,揉着鼻梁道:“她人呢?”

  竹影道:“虞公子在两个时辰前就走了,天亮她就得启程去江南。”

  虽有预料,但商清晏听到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竹影道:“不过好像是她扶着主子到床上去的,属下进来的时候,您盖着被子睡得正香。”

  商清晏顿了一下,白皙的脸颊有些泛红,似是酒意又上来了。

  他从床上起来,打开了窗户,外面星辰二三点,残月西沉,只怕这个时候,虞安歌已经在准备行装,启程离京了。

  商清晏站在窗边,夜风灌过长廊,吹动他白色的衣衫,也吹散了许多愁绪:“盛京容不下我了。”

第170章 辛太傅

  天色一早,虞安歌已经带着向怡和一些兵马出发,要走水路前往江南。

  南川王府则是迎来一位不速之客,商清晏脸上还残余着几分宿醉后的疲态,简单洗漱了一下,就穿戴整齐过去相见。

  看到来人,商清晏倒不意外,拱手行礼道:“辛太傅。”

  辛太傅一袭深灰色广袖大氅,黑白相间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眉宇间凝着一个深深的川字,一脸不近人情的严肃。

  商清晏也就在先帝在时,称呼对面这人为外祖父,后来圣上篡位,辛皇后成为辛淑妃,他便再不能唤外祖父了。

  四皇子才是辛家的外孙,辛淑妃的亲子。

  辛太傅抬头看了一眼商清晏,敏锐地察觉到商清晏的不对劲儿来,皱着眉头道:“你喝酒了?”

  商清晏道:“小酌几杯罢了。”

  辛太傅冷哼一声:“辛淑妃在宫中担心你担心得夜不能寐,你倒好,还有心思饮酒作乐。”

  辛太傅对商清晏向来严厉,在商清晏还是太子时,他便不苟言笑,废太子后,辛太傅对他愈发不近人情起来。

  不过这也不奇怪,四皇子出世后,他身为外祖父,总不好跟辛淑妃的“侄儿”关切太过。

  商清晏对辛太傅的责难也不反驳,只是站在那里听训。

  虽然辛太傅对他不好,他总还是感激在废太子那几年,是辛太傅保了他一条命,且辛府的各种书籍,都让他看。

  辛太傅道:“听说你得了重病,辛淑妃托我来看望看望,眼瞧着你还能喝酒,应当没什么大事。”

  商清晏道:“劳太傅关心,我的确没什么事,只是趁乱躲个懒,窝在府中空耗些时光。”

  就连辛淑妃都不知道,商清晏一直以来都是在装病,但辛太傅却清楚,这保命的法子,便是辛太傅教的。

  看商清晏表情淡然,辛太傅不好多苛责他什么:“最近的流言蜚语,你可都听说了。”

  这事儿闹得太大,想不知道都难,商清晏老实回答:“略知一二。”

  辛太傅眉宇间的川字纹更深了,他喝了口茶道:“废人商锐,对圣上怀恨在心,他临死前那些疯话,都是无稽之谈,你不必太过在意。”

  商清晏眼中藏着一抹讽刺的笑,是不是无稽之谈,不是商锐说了算,更不是辛太傅说了算。

  商清晏想到父皇死的那天,宣德殿宫人避退,只留父皇和母后二人在殿内。

  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再打开门,商清晏看到的,便是满脸泪水的母后,怀中抱着父皇的尸体。

  六岁的孩子,尚不知什么是死亡,就不得不面对父亲的死亡,以及父亡后,风霜刀剑的艰难处境。

  宫内一夜之间素白,几个皇叔为了皇位争的面红耳赤,最终还是辛皇后与今上联手,为父皇筹备大丧,而后借机夺权登基。

  君死有疑,却无人敢说。

  商清晏道:“太傅都说了是无稽之谈,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辛太傅面对神色淡然的商清晏,少有地生出几分惋惜。

  比聪颖,比心志,比才情,四皇子都远不及商清晏,尤其是庶人商锐的话,直接把四皇子推到了风口浪尖,锤实了四皇子奸生子的身份。

  这种情况下,除非今上所有皇子都死干净了,否则太子之位根本轮不到四皇子。

  事到如今,辛太傅看着一脸淡然的商清晏,只能叹一句:时也命也。

  辛太傅沉吟半晌,还是道:“我虽不常在你身边,但总归幼时教过你,现在还是免不了要叮嘱你几句,学业不可荒废。”

  商清晏笑了,他的笑总是带着几分凉薄:“太傅,我都是天下第一雅士了,学问自不会荒废了去。”

  辛太傅深深地看了商清晏一眼:“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

  商清晏毫不避讳地直视辛太傅:“辛太傅放心,学生不会给您丢人的。”

  辛太傅掸掸衣服:“既看到你无事,我便先走了。”

  商清晏却是叫住他:“有件事儿,要跟太傅通个气儿。”

  辛太傅道:“什么事?”

  商清晏道:“盛京马上入冬,天寒地冻,于我病情实在不利,我想去南川养病。”

  南川是圣上划给商清晏的封地,当年圣上欲废太子,遭到了许多老臣的反对,圣上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便把富庶的南川划给了商清晏。

  南川还有一支独独听命于商清晏的军队,那是当年忠心于先帝的臣子,拿命给商清晏争取来的。

  只是圣上将他扣押在京多年,商清晏至今只去过三次南川,世人皆以为,那支军队名存实亡。

  把江南往大了看,南川也属其中,往小了看,南川便在江南之南。

  辛太傅身为太傅,如今他隔三差五还会去皇子所教皇子读书,自然清楚江南现在是大皇子的地界,大皇子借着盐政,在那里大肆敛财。

  如今圣上派了巡盐御史和思惠夫人过去,不可避免地要起一场风波,所以辛太傅想都没想便拒绝了:“江南路途遥远,才是于你病情不利。”

  商清晏少见地反驳辛太傅的话,强调道:“不去江南,去南川,而且我在盛京,不过是惹人嫌。”

  辛太傅道:“你在盛京,起码还有我和辛淑妃护着。”

  商清晏只道辛太傅到底是年纪大了,愈发看不清京中的形势,于是搬出了一个让辛太傅拒绝不了的理由:“我离京那日,可让四皇子前来送我。”

  如今四皇子奸生子的流言甚嚣尘上,更有甚者,说四皇子是在先帝灵前怀上的。

  若商清晏肯表现出对四皇子的亲近,于四皇子大大有益。

  辛太傅沉默了几许,还是答应了下来。

  辛太傅的动作很快,连着两日,南川王府来来往往的名医无数,皆说冬天到了,南川王的寒症犯了,才迟迟不好。

  辛太傅又在探望了商清晏一次过后,向上递了折子,请求准许商清晏前往气候温暖的南川养病。

  辛淑妃不再闭门,借口心口疼,让杜若将圣上请到了披香宫。

  终究是美人的温言软语比较管用,圣上答应下来。

  可四皇子那边,却对送商清晏离京一事十分抗拒。

第171章 离开盛京漫长寒冷的冬日

  “要去太傅自己去!我反正不去!”

  四皇子瞪着一双眼睛,额头青筋暴起,呼吸粗重,俨然一头发狂的小兽。

  辛太傅站在他面前,一脸严肃:“四皇子,让您去送一送南川王,是为了您好。”

  四皇子怒视辛太傅,心中的一团火愈演愈烈:“为我好?我才不稀罕!”

  四皇子怎么会不清楚,让他去送堂兄,能在一定程度上攻破最近的谣言,可正是这样,才更让四皇子愤愤不平。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六月生的,一个个故意瞒着他,在背后看他这个奸生子的笑话。

  还有他那个堂兄,难怪一直对他冷淡疏离,他出生的时候,堂兄都六岁知事了,是否也在背后鄙薄他奸生子的身份?

  四皇子只觉恶心,他父皇和母妃,在先帝大丧期间苟且,可母妃却一直要求他跟堂哥亲近。

  现在,又要让他去送堂哥前往南川,这群大人,当真是没有一点儿礼义廉耻吗?

  辛太傅看着任性的四皇子,不由倍感失望,这种心志,如何在夺嫡之争脱颖而出?

  辛太傅脑海中又浮现出商清晏的样子,那个孩子少年老成,心智超然,该是皇位的不二人选,只可惜时运不济,命途多舛。

  辛太傅看着四皇子,再次苦口婆心劝道:“四皇子,并非我要求您去送的,是南川王,主动要求您去送他的。”

  四皇子如遭雷劈,平生了几分无地自容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