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空留
他想把这样一个人留在身边,想和她分享自己的一切,想纵容她所有的想法和行动。可是,她愿意吗?
言十安苦笑,这个答案不用去问时姑娘,他都能回答:她不愿意。
她不愿意啊!
言十安长长的叹了口气,起身过去把窗棂推开,寒风扑面而来,凉意顺着脸颊往下,贴着皮肤进入心口。
无论将来如何,眼下他都得先成就大业,才能保和他相关的人性命无虞。
无虞,不虞。
言十安笑了笑,心里装着一个人时,一个字,一幅画,一片景,都能联想到她。
“罗青。”
候在门外的罗青应声而入。
“从何宜生说的话来看,宫里剩的人不多了。如今风声渐小,他定要按捺不住,城里城外都盯紧了。有任何发现都不得打草惊蛇,这事必须一击即中。”
“是。”
“吩咐在禁军的人,若找到人,引着禁军多去那边转悠转悠,让他们暂时不敢动弹,最少也得等到清平县的那一拨人回来,能同时按住几拨人最好。”
“是。”
第134章 是正道吗
次日,言十安一早便去了老师家中。
他来得实在频繁,下人见着他都如对待半个主子一般,见着便笑道:“公子来得正好,老爷正和夫人闹脾气呢!”
言十安见怪不怪:“老师又想吃什么师母没给?”
“还得是公子,一猜一个准。”下人笑答:“老爷一早便想吃炙肉,夫人不让,早饭都未吃便去书房了。”
言十安点头致谢,先去见了师母。
“这大冷的天你少跑几趟,家里什么都不缺。”
齐夫人看到他脸上便有了笑模样,膝下一子一女,女儿为人媳不好常回娘家,儿子外任为官,她深知夫妻分离于感情不好,不留儿媳妇在家尽孝,让跟着一起去了。多得有这么个学生常来常往,家里倒也不显得冷清。
“你什么时候把你那未婚妻带来给我瞧瞧,你老师见过一回就不停口的夸,也让我见见。”
言十安应下:“是,下次便带她来。”
“也不用这么着急。”齐夫人摆摆手:“她身体弱,等天气好些了不迟。”
行,他的未婚妻身体弱这个名声算是打出去了,言十安心道,有这个名声在,不参与京城的交际便能说得过去,不过老师这里确实应该来的,是他疏忽了。
“你来了也好,去劝劝那倔老头,都多大年纪了,哪能一早就吃炙肉,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言十安笑:“师母您是不是卡着老师好几顿肉了?”
“前天他说头晕,大夫给他放血的时候,那血都几乎出不来,大夫说他得素着养一段时间才行,所以这两天都没给他吃肉。”齐夫人摇头叹气:“老小老小,越老越小,真是半点没错,谁能想到齐心先生现在成这德性了,都不敢让外边的人知道。”
“你乱说,哪有你说的那样。”齐心本来在偷听,这一听就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当即走出来吹胡子瞪眼:“人活一世连口肉都吃不到,还有什么意思!”
齐夫人都不想搭理他,起身交待言十安:“他要是饿了你招呼一声,饭菜都热在灶上了。”
“是。”
齐夫人看都不看老头儿一眼,系上披风扶着仆妇的手臂离开,今日有贵客上门,她得先去准备着。
齐心眼角余光瞥着门口,见她真走了,立刻和小弟子道:“快去灶屋拿吃的来,饿死我了。”
“师母都这么说了,肯定没有肉。”
“我知道没有。”齐心瞪了看热闹的小弟子一眼,几十年夫妻,他能不知道枕边人什么性情吗?说没有那就肯定是没有的,想都不要想,但他饿了呀!
言十安忍笑,亲自去交待,一撩起门帘就见师母站在廊下,看到他出来捂嘴偷笑,这才搀着仆妇的手走了。
言十安被老两口的夫妻情趣扑了个兜头盖脸,不由自主的,他又想到了时姑娘。若是他们到了这把年纪,以时姑娘的性情,他们的生活定是要比老师和师母更有情趣。
想着想着言十安又自嘲的笑了,年轻时候都还没找着可能呢,就做年老时候的梦了。
早餐是真的清淡,清粥小菜吃得齐心食不下咽,把那小菜想象成肉才勉强吃完。
带着弟子回到书房,喝完一盏茶,将小菜的味道冲淡后他才道:“沉棋来了京城,昨日递了名帖说巳时前来拜见。你来得正好,天底下名不副实的名士多,他是名副其实的那个。”
“昨日在浮生集见到了,宗正少卿来送书,给我引见了他,他说了今日要来老师这考较我。”言十安将书送到老师面前:“过来之前去书局买了一本。”
齐心看了序,又看了弟子的诗,点点头道:“以前你总是紧绷着,像是生怕说得不好了,做得不好了,就要被我打骂。可这半年来你明显松弛了许多,从你的诗词赋上都能看出来,你有了锋芒。好事,人怎能没有锋芒?”
齐心很是开怀,打趣:“未婚妻的功劳?”
“是,她的功劳。”言十安忍不住的说起了‘未婚妻’的好:“她说我比绝大多数人都更努力,也比绝大多数人都更辛苦,但是相等的,我也比绝大多数人都更出色,她说这是我凭自己得来,足以证明我的优秀,不必非要得到谁的认可。”
齐心抚着胡子连连点头:“家有贤妻,夫无横祸,你这个妻子找对了。”
言十安听着这话就开心:“是,学生也这么觉得。”
齐心翻回序言:“你说,宗正少卿给你引见了沉棋?”
“是。”言十安将宗正少卿和他说的话一一转述。
“给你夺得魁首的一次雅集出书,亲自作序,又亲自送到你手里,给你登门的承诺,还以长辈之资给你引见沉棋,可见这位宗正少卿有多看得上你。你今后的表现他定然都会格外关注,你需得沉住气,表现好了他不吝啬提携你,要是你因此自傲,从此之后再无寸进,这些虚无飘渺的东西也就没了,可知?”
“是,学生不敢懈怠。”
齐心笑着放下书:“这方面你信誉良好,我倒是不担心。”
“是老师教得好。”
“少拍我马屁。”齐心笑骂:“我要这么会教弟子,怎么三个弟子跑了两个。”
“这恰恰说明老师教得好,两位师兄才早早开了窍,去寻自己的路了。”
这话哄得齐心心里畅快,顺着这话他就问:“你呢?你的路是什么?”
言十安接住了这句话,他抬头看向老师:“我的路崎岖难行,荆棘丛生,随时有性命之危。”
齐心一愣,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答案。如果说之前他这弟子的路难行,但有他扶着,总能上路。现在中了举,又有了宗正少卿的欣赏,怎么都该是顺畅了才对,怎么还有性命之危了?
言十安跪坐着倾身行礼:“请老师助学生一臂之力。”
齐心并不问是何事,而是先问:“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所走之路,是正道吗?”
是正道吗?言十安想到那些死状凄惨的少男少女,想到朱凌和古盈盈的身份,坚定的回答老师:“是。”
收他到门下六年有余,说是在自己跟前长大的也不为过,齐心相信自己教出来的孩子,不能是走歪路的。
“说吧,何事。”
“沉棋来京城的目的和那桩大案有关,他的女儿去年失踪了,张帖出去的画像里他认出来有他的女儿,听他和宗正少卿的对话,打算明日大朝时去告御状。”
第135章 老师帮忙
沉棋年轻时曾在京城求学几年,齐心那时也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两人常在雅集碰上,自然而然就熟识了。
那时两人都小有名气,一场雅集到最后通常就剩下他们二人你追我赶的去夺魁首。
自沉棋离京回家后,两人还常有书信往来,至今未断,所以齐心知道沉棋娶过两位夫人,第一位夫人难产过世,留下一个身体孱弱的儿子,第二位夫人生下一子一女。
“我七月收到他的来信,都不曾听他提及女儿之事。”齐心看着弟子,眉头微皱:“他来京城告御状,有何不对?”
言十安倾身行礼:“这就是我想求老师帮忙的事,他暂时不能告御状。”
“怎么说?”
“这案子有人在查,学生也是其中之一。”言十安说得半真半假:“案子已经有了眉目,但是此时若提及,凶手必会更加小心谨慎,我们想抓到他就更难了。”
齐心想了很多可能,唯独没想到这个,他一脸惊讶:“你在查此案?”
“是,凶手所为,实在不配为人。”
“好,好,我齐心的学生该有这个血性。”齐心连连点头,突然想到一点:“你最近和曾显关系挺好,他爹之前接手过这个案子,可是查到了什么?曾大人还在暗中查这个案子?曾显也是你们其中之一?”
理由都替他想好了,不必再去解释,言十安在心里和老师说对不起,嘴里应是。
“这就是你所说的,你选择的路?你将来想入大理寺?”
言十安摇摇头:“等时机到了,学生再和老师细说。”
齐心知道了,这桩案子和他要走的路有关,却并不是他以为的那样。
他也不追问,点点头道:“要拖住他多久?没有时限,他怕是不会应。”
“以现在的局势来看,应该还需要一点时间,不过,若老师和沉棋先生愿意借名头一用,说不定能把时间缩短。”
齐心一听即明:“你想让我们一起办雅集?”
言十安应是:“您和沉棋先生代表的是南北两派名士,若能以您二位之名来办一场声势浩大的雅集,定能让所有学子震动,全城的目光都会集中到这件事上来。如今关注大案的人本就少了,再有这件事吸引注意力,关注大案的人肯定更少。无论凶手是再犯案还是抛尸,都是好时候。”
语气一顿,言十安又道:“只是得辛苦您和沉棋先生。”
“若能在此案上出力,这点名声便没白担着这些年。”齐心摆摆手:“京城藏着这么一个人,谁能安心?偏你还被盯上过一回,谁知是不是还在盯着你?我时常想起都觉得不安得很。不就是办一场雅集,能辛苦到哪里去,沉棋那边你放心,他这些年没少暗中和我互别苗头,正好比比,让他知道兄长永远是兄长。”
言十安笑着应是。他知道说服老师并无需费多少力气,这些年来,他对老师有足够的了解,但能这么轻松,仍是让他觉得暖心。
他那些理由,说有理也算有理,但要挑毛病,也是随随便便就能挑出来,比如说:这案子和他要走的路有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他都准备好答案了,可老师没有问。
“你啊,就是想得多,事事都想顾得周全。”齐心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不冷不热的茶汤让他嫌弃的放下:“可世上之事十之八九是不如意的,你要接受这一点,少在心里折腾自己。”
“老师教训得是,学生已经在改了。”
齐心打趣:“看来还是未婚妻的话有份量。”
言十安低头笑了笑,给老师换了一盏热茶,似是才想起来一般又道:“沉棋先生家里那些事,以及他来京城的目的,学生也是无意中听到,您就当不知,以免他多想。”
齐心看他一眼:“我瞧着是你想得更多,不如去看看书,若被他考较时答不上来,给我丢人,我可就不认你这学生了。”
“是。”
沉棋准时登门。
两人相对而坐,言十安坐在老师身后。
“七年未见,阿兄除了肚子又大了些,其他方面全无变化。”沉棋轻笑了笑:“愚弟却苍老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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