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橘橘兔
边月静静望着她,眼眶酸涩,却掉不下泪来,“你怎么知道他就一定在我这?”
龚翠莲呸了一声,扯着嗓子喊道,“他来找你,却一夜不归,不是你给藏起来了还能是谁?”
边月的心彻底凉了,望着眼前的亲娘,只觉得万分陌生,艰难开口,“所以……你知道她来找我了,也……知道他要做什么?”
龚翠莲一愣,没想到被套了话,一时答不上来。
谢永安将边月牢牢护在身后,察觉到了什么,握着边月细腕的手紧了些,“纵使你是月儿亲娘,也不该在公府里随便打人,她如今是主子,你哪来的资格打她?”
龚翠莲顿时急了,好似找到了发泄口,大声耍混叫骂着,“这个赔钱货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就算是打死她,也没人能说我半句不是!”
边月不愿再看她,反身躲进谢永安怀中,闻着他身上的草木香,强压下心头的酸涩。
谢永安身子一僵,突然的接触让他乱了神,心跳如擂。
边月靠在他胸前,小声嘟囔了句什么。
谢永安低下头,凑近了些,耐着性子问道,“月儿,你说什么?”
边月埋着脸,声音闷闷的。
“报官。”
第54章 一定会好好活着
龚翠莲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一时破了音,“贱蹄子,我可是你娘,你居然要报官抓我?”
谢永安蹙着眉头没有说话,只淡淡瞥了眼一旁的苹灵。
后者了然,用力抓住龚翠莲的手腕,将她强行拽离了屋子。
“边月,我是你亲娘!”
“你这个赔钱货,贱丫头,丧门星……”
外头传来龚翠莲怒骂的声音,几乎是将所有能想到的恶毒词汇都甩在了边月身上。
边月紧闭着眼睛,身子轻轻打颤。
下一瞬,耳旁贴上了一双微凉的大掌,替她隔绝了大半声音。
边月怔在原地,轻眨了下眼睛,犹豫着抬头看他,脸颊漫上一丝红晕,耳廓也跟着发烫。
两两相望,谢永安一双眸子像浸了墨,漆黑深邃,捂住她耳朵的那双手玉白修洁,指骨分明,宛如上好的羊脂玉。
边月忽地推开了他,脸色涨红,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谢永安愣了瞬,僵在半空中的手无力垂下。
边月强忍住心头的悸动,别别扭扭说了句,“先……先吃饭吧。”
“这时候了,还吃什么饭?”谢永安眉头皱的更紧,语气都强硬了几分,“不出半日,你的脸定要红肿,先唤人来上药。”
边月张了张嘴,刚想说不用,却又想到明日一早还要给婆母请安,悻悻住了口。
谢永安睨着她,眼底闪过晦暗。
他直觉昨日定是出了大乱子,边月闭口不谈,他自己派人去查就是。
月园
“小姐。”
梁晚余立在案前,微微俯身,右手挑起,外头传来声音时,正巧最后一笔落下,三两红梅跃然纸上,活灵活现。
轻抬眸子,见玉竹脚步匆匆,梁晚余眼中含着笑,柔声道,“什么事让你这般急躁?”
明明入了秋,玉竹却满头大汗的进了屋子,神色惶恐,四下望去,见里头没有别人伺候才敢开口,“小姐,谢三叔一家……有消息了。”
梁晚余捏着红梅画的手一顿,移开眸子,狐疑的望着她,轻声问道,“什么消息?”
玉竹咽了下口水,头一次在她脸上瞧见别的神情,“谢三叔在偷着放印子钱。”
“印……”梁晚余神色一凛,语气重了几分,“印子钱?”
“没错。”玉竹重重点头,神情认真,“且谢三叔放的印子钱利极高,借了一两,不出一月就要还十两,若是还不上,地痞子就一窝蜂冲上去打,打死是常有的事。”
“他怎会如此大胆?”梁晚余面露惊疑,缓缓落座,心跳得飞快,“这可是入刑坐牢的大罪!”
玉竹摇头叹息,面上闪过哀戚,“谢三叔谨慎着呢,这等子买卖不在盛京,而在苦寒的辽东,那儿的人不是收了钱捂住嘴,就是被打得奄奄一息,不得不替那些人瞒着。”
梁晚余呆坐在椅子上,神情迟缓,喃喃道,“不对劲……”
玉竹觉得奇怪,低声问道,“小姐是觉得谢三叔有问题?”
“他不过一个生意人,若没人在后头撑着,哪来的胆子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梁晚余捂着心口,愈发觉得后怕,“就像是陆宝忠,人这辈子能吃多少顿饭,有多少两银子,都是天定的,不赌不借,能突然富起来,定然不正常。”
“这一桩桩一件件,一条条人命,镇国公知不知晓?又知晓多少?”
闻言,玉竹理解了主子的意思,脸色也变得奇差。
私放印子钱,本就是罪过,又牵扯上多条人命,谢三叔一届商人,虽没有官职在身,却也难保性命。
可若是国公府知情不报,牵连进去,事情就闹得大了。
梁晚余正了神色,轻声问道,“这事隐秘,你是如何查到的?”
“他们府里嘴严得很,什么都问不出,还是派出去的人死盯了一夜,才发现府里头的管事偷溜出去,在一处偏僻地方烧纸钱,嘴里念叨着什么非他所为,若是有厉鬼寻仇,千万要放过他……”
玉竹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布裹,递到主子眼前,“那管事心虚得很,纸钱还没烧完就跑远了,咱们的人立马灭了火,将东西搜罗了起来。”
“纸钱上都是写了字的,不然就算是白烧,这钱要让孤魂野鬼捡去的。”
梁晚余探过身去,生死大事前,她也顾不上晦气了。
黄纸钱被烧的只剩一截,上头写着短短几个字:辽东王家村王守棋……
“去查。”梁晚余盯着那半截纸钱,眼神凌厉,“就查这个人。”
玉竹不敢耽搁,立马应下,“是,婢子就这去知会一声。”
兰园
屋中拉着帘子,不见半点光亮,陆嫚嫚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屋里头弥漫着淡淡的臭味,让人闻之犯呕。
“上药了。”
菱儿推门而入,闻见屋里的味道,眉头一皱,用手扇了扇,满脸嫌恶,小声嘟囔着,“真是的,怎么总是我分到这个活计?”
陆嫚嫚平躺着,睁眼瞧着床顶,眼中没有一丝光亮,像个将死之人一样沉寂。
“每次都是这副鬼样子。”菱儿翻了个白眼,将药膏放在桌上,“夫人体恤你大半个身子被烧伤,特送来了上好的药膏。”
说罢,还不忘骂了句,“也就是我们夫人心地善良,你毒如蛇蝎,都要害死大公子了,还肯给你备药。”
陆嫚嫚没有反应,仍旧僵着身子,一言不发,面上平静,心中却恨意滔天。
卫氏哪里是心地善良?
卫氏害死了自己的孩子,肯给药,不过是可怜自己,怕被婴魂缠身罢了!
见她依旧未动,菱儿面露不满,含糊着骂了句,“活死人。”
当她反身取药之际,原本好好躺在床上的陆嫚嫚突然暴起,用床幔死死勒住她的脖子,让她叫嚷不得。
菱儿惊恐的瞪大眼,双手在空中不停划拉着。
陆嫚嫚力气出奇的大,身上尽是可怖的疤痕,脸却完好无损。
“你……”菱儿用尽吃奶的力气挣扎,却动弹不了分毫。
陆嫚嫚双眼猩红,盯着菱儿的眼睛,轻声道,“多谢你肯过来给我送药,我一定会好好活着的。”
菱儿睁大了眼睛,脸憋得青紫,双手无力的垂下,身子软塌塌倒在一旁。
陆嫚嫚盯着她的脸,唇角勾出一抹骇人的笑。
一刻钟后,偏屋的门被推开,小丫鬟侧身退出来,捧着药盒出了园子。
第55章 化成灰都认得出来
临到日落,外头的雾也没有散。
卫氏瞧着手中的绣样,心中慌乱,招呼一旁的王嬷嬷,低声问道,“菱儿去兰园多久了,怎么还不见她回来伺候?”
王嬷嬷也不知,轻声道,“夫人若是心中挂念,老奴去寻一寻她。”
卫氏颔首,长叹一声,“去吧,莫要是叫什么事给耽搁了。”
“诶,老奴这就去。”
还不等王嬷嬷走出屋子,就见兰园的人匆匆跑进来,“夫人,不好了,陆娘子她跑了!”
“什么?”卫氏愣了一瞬,显然是没反应过来,“跑去哪了?菱儿呢?为何没盯着?”
小厮顿了顿,支支吾吾道,“菱儿姐…不在了……”
“不在了?”卫氏蹙眉,低声喃喃道,“这妮子又跑哪去玩了不成?”
“不是的夫人……”小厮埋着头,身子抖得厉害,“菱儿姐…死了……”
卫氏僵住,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瞧。
王嬷嬷惊呼一声,旋即立马捂住嘴巴,看向夫人的眼神里满是惶恐不安。
小厮怯生生开口,“崔姨娘赶过去时,菱儿姐被扒了衣裳,光着身子躺在床上,陆娘子不知所踪。”
卫氏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急喘着粗气,脸色蜡白,“陆嫚嫚身上有伤,即便隔了半日,她也跑不远,赶紧派人沿路去搜!”
“是。”小厮急忙应了声,转身跑了出去。
“夫人,您小心身子啊!”王嬷嬷冲上前去,眼底满是心疼。
卫氏扶着额角,呼吸急促,头痛欲裂。
菱儿是她从人伢子手里买下来的,自幼跟着她,模样生的俊,嘴甜机灵还能干,虽然贪玩了些,但很会讨她欢心,故而她也乐意惯着她。
王嬷嬷替她顺气,低声劝慰着,“夫人莫急,陆娘子跑不远的,一定能寻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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