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橘橘兔
李黛鸢像只炸了毛的小猫,瞧那模样,似是还没解气。
于颜气极,扬声问道,“我竟不知你什么时候跟着梁晚余混了去,一个千金小姐,如同市井泼妇般动手打人,李侍郎就是这么教的你吗?”
“你管我爹怎么教的我?”李黛鸢咬紧牙关,十分不服气道,“今日是你们人多,我才落了下风,若是下次再让我听见你辱骂梁晚余,我非要给你那张脸挠成萝卜丝不可!”
“你敢!”
“我怎么不敢?”
“二位可否静一静?”
赵靖川出言打断她们的争吵,蹙眉问道,“既然事出有因,在下偶然路过,不知全貌也评判不了,不如叫上二位口中的梁小姐,一同去官府里头,断断这个案子。”
“去就去!”李黛鸢叉着腰,气鼓鼓道,“我还怕了她不成?”
话落,于颜面色一白,眼底的心虚更甚。
梁晚余的事本就是她胡诌,若是闹到了正主跟前,自己还如何吓得来台?
再者梁晚余本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尤其她身后还有个爱女如命的将军父亲。
“本就是女儿家的小打小闹,进了官府像什么事儿?”于颜强稳住心神,低声道,“我大度,不与她计较了便是。”
李黛鸢白了她一眼,小声嘟囔道,“分明就是做贼心虚!”
听到于颜的话,身侧的几位贵女面色各异,都明白了是她在背后空嚼人舌根。
唯有宋璐璐,仍旧坚定不移的站在于颜身侧,仰着头叫嚣,“谁心虚了?纵然是闹到官府,我们也是不怕的!看谁没了理丢人!”
于颜吓得小脸煞白,急忙去拉宋璐璐,不愿让她再说下去。
父亲最是看中颜面,若是知晓她在外生事,保不准会如何责罚自己。
“够了璐璐,我们不与她一般见识。”于颜反过来劝着宋璐璐,只是脸色出奇的差。
宋璐璐冷哼一声,瞪了眼李黛鸢,扬声道,“于颜姐心善,通情达理,若是落在我手里,定让我爹狠狠参你家一本,叫你吃尽苦头!”
“够了。”于颜拉住她的手腕,唯恐她再大放厥词惹怒了李黛鸢,“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东西没买,璐璐你陪我去趟一街。”
说罢,于颜不顾宋璐璐的反应,就强行将她拽走了。
主角走了,剩下的两个贵女自然也不肯多留,对着赵靖川行了一礼,而后灰溜溜的离开。
李黛鸢瞧着四人的背影,娇哼一声,放轻了声音,“下次出门得多带几个人,免得让她们占了上风去!”
声音传进赵靖川耳中,引得他弯了嘴角,“李小姐还真是女中豪杰。”
李黛鸢瞥了他一眼,眼底的敌意并未消散。
她可还清清楚楚的记着那日在庙观里他将自己与那些匪贼当成一伙的事。
赵靖川似是想到了什么,扯动嘴角,低声道,“先前在庙中……是我不对,今日碰上李小姐,正巧赔个不是。”
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小瓶瓷罐,递到李黛鸢面前,“这是上好的金疮药,不留疤痕,算是当作赔礼。”
李黛鸢面色稍缓,毫不客气的抬手接过,打量了小瓷瓶一圈,见瓶塞处没有被打开的痕迹,这才放下心来,“你一个大男人,随身带着药,也太细心了罢?”
赵靖川唇角轻勾,语气温和不少,“我上惯了战场,身上备些伤药,也是以防万一。”
李黛鸢点点头,大大方方道,“罢了,我大人有大量,又拿你手软,便不与你计较了。”
赵靖川没说话,只是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
李黛鸢没理会他,将伤药塞进松枝怀里,敷衍的朝着赵靖川行了一礼,而后朝着马车小跑而去。
脸蛋隐隐作痛,定是破了相,她这副模样万不可叫旁人见了去!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赵靖川眉头轻挑,沉默不语。
倒是他身旁的阿成摇了摇头,低声道,“小侯爷,这李小姐神经大条,做起事来风风火火,与旁人家规规矩矩的贵女还真不一样。”
“这么个泼辣性子,将来能嫁给谁去?”
闻言,赵靖川眸光一闪,自嗓间发出一声笑来,转身离开。
李宅在西城,若想回去,必要穿过东市,而眼下东市又是人最多的时辰,马车走两步停一步,快要把人的耐心都耗光了。
没走两步,马车又停了。
李黛鸢皱眉,望着铜镜里的脸,扬声道,“怎么又停了?不是过了集市了吗?”
“小姐,这条路太窄,一旁又有个车子,不知是谁家的,将咱们的去路挡住了!”
车夫的话传进车中,李黛鸢顿时恼了。
“我今日出门一准儿没看黄历,倒霉透了!”李黛鸢一把掀开小窗帘子,探出头去,“里头坐着的是何人,先来后到的规矩懂不懂?”
一旁的马车无比奢华,牟钉是金的,帘子是丝绸的,前头拴着的马通体雪白,一瞧便知是良驹。
李黛鸢一怔,正在心里头盘算里头坐着的是何等人物时,对面窗子突然有了动静。
一把折扇抵住丝绸帘子,将它轻轻掀开,露出里头人的模样。
第78章 千万要记住
里头坐了个男子,一身玄衣,玉冠束发,侧脸有些冷硬,一双吊梢眼,长睫垂下淡淡阴翳,瞧着薄情。
见了李黛鸢,男子先是一顿,而后眉眼间的不耐系数散去,咧嘴笑开,多了几分柔和,“李姑娘。”
李黛鸢怔住,眼底闪过一抹狐疑,皱眉问道,“你是何人?为何知我姓李?”
男子坐直,笑容更甚,“我名常久,曾在玉雅居见过李姑娘一面。”
李黛鸢歪着头,眼底仍有防备,“我怎么不记得见过你?”
闻言,常久顿时慌了神,扒着窗子急声道,“那日与李姑娘在一处喝茶闲聊的梁家小姐是我二嫂嫂。”
李黛鸢蹙眉,轻声道,“你同梁晚余认识?”
常久忙不迭点头,恨不得将二嫂嫂叫来这里,为自己做个证明。
听闻他与梁晚余有些关系,李黛鸢的脸色才缓和下来,朝着外头瞧了一眼,娇声道,“你这马车与我并行,将路挡得死死的,要我如何过去?”
常久蓦然回过神来,立马招呼着前头的车夫,“你是怎么驾车的?还不快给李姑娘让路!”
车夫急忙应了声,赶紧下车牵马,移出了些地方。
李家的车夫见他们让了路,赶紧坐在了车板上,扬声道,“小姐坐稳,咱们走了。”
李黛鸢应下,侧眸瞥了眼对面窗子正探头傻笑的常久,小声道了句,“多谢你让路。”
说罢,李黛鸢放下帘子,李宅的马车也朝前驶去。
常久望着远去的马车,扬声喊道,“李姑娘,我叫常久,你可千万要记住了!”
李黛鸢坐在车中,听见后头传来的动静,不禁有些想笑,“梁晚余身边还有这样的人?像个呆子。”
“许是跟谢公子交好罢。”松枝用小银锤砸开了几个核桃,将果仁递到主子跟前,“婢子瞧着,那位公子身上穿的戴的都非俗物,想来也是大户人家的子弟。”
李黛鸢扑哧一笑,轻声道,“瞧上去倒像个没心没肺的。”
另一侧车中,常久略显手足无措,也不知是羞涩还是激动,俊脸微红,与他冷峻的长相格格不入。
“不对……”常久似是想到了什么,招呼着一旁的小厮,低声道,“你快去街上,买最好的伤药来,送去李宅,不必顾及多少银子。”
“是,公子。”
镇国公府
月园的窗子半敞着,门也没关,梁晚余斜躺在塌上,一双手垂着,任由玉露摆弄着自己的指甲。
玉露坐着小木凳,将凤仙花捣碎抹在她的指甲上,再用片帛缠定。
虽瞧着容易,上手却很是繁琐,得处处仔细着。
玉露动作轻柔,梁晚余多了几分困意,一双眸子浅浅合上。
“小姐。”
玉竹的声音从外传来,生生吓了玉露一跳,也吵醒了梁晚余。
玉竹进门时,就见屋中的主子睡眼惺忪,一脸迷惘的瞧着自己,顿时有些愧疚,“婢子不知您在小憩……”
“无碍。”梁晚余摇摇头,打起了几分精神,“你匆匆赶进来,可有事?”
玉竹点点头,凑近了些,小声道,“婢子才从品鲜楼回来,见明珠在那儿呆的舒心,便想着回来禀明小姐。”
“可路过角门时,瞧见了蹑手蹑脚的崔姨娘,与门外的人说着什么,胳膊上还挎着个篮子,婢子才走近,她察觉有人,就慌慌张张关了门。”
梁晚余眉头轻挑,语气戏谑,“有这回事?”
“什么人物值得崔姨娘这般偷偷摸摸的?”玉露不解,小声问道,“总不能又是来送胭脂水粉的罢?”
梁晚余摇头失笑,眼底多了几分兴趣,“脂粉铺子里的玩意抢手得很,葛掌柜打点各家贵人忙得脚打后脑勺,哪有功夫给她一个姨娘送东西?”
“这角门外头的人,与脂粉铺子怕是没有半点关系。”
梁晚余抬眸,望着站在一旁的玉竹,眉头轻轻一挑,“去查。”
玉竹颔首,小声道,“是。”
日头落下,马车踏着夕阳赶回了公府。
谢庭玉才过了门,手上还拎着给梁晚余买的零嘴,却被突然冒出头的小厮给拦住了去路。
“二公子,老夫人正找您,说想在临走前跟您说几句心里话,让您务必去一趟寿园。”
谢庭玉脚步顿住,心中莫名,“祖母什么时候走?”
“老爷说了,让老夫人明日一早启程,谢三爷会派人来接。”
到底顾及着祖孙情分,谢庭玉点点头,将手里的东西递给身侧的程言,沉声道,“我去去就回,让少夫人先吃着饭,不必等我,晚些怕是要不好消化。”
程言接过东西,低声问道,“公子……不用小的跟着去吗?”
谢庭玉嗤笑,调侃道,“不过是去寿园一趟,里头还有吃人的老虎不成?”
程言瘪了瘪嘴,心里不甚赞同公子的话。
吃人的老虎不能有,吃人的老太太可就说不准了。
实在拗不过公子,程言拎着东西,一步三回头的走远了。
谢庭玉跟着小厮进了寿园,却不见里头伺候的家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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