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条纹花瓶
白青也确实有睡饱精力充沛的感觉,只是腹中有些饥饿。
另一边,顾松文一醒来就凑到莎思思身边,谢她的救命之恩。
莎思思:“……”救你的是你正在暗暗内涵心思恶毒,差点害死你的白青,不过她没有解释。大腿明显只有一条,这个姓顾的认识白青,两个人还是同学。万一他知道白青是镇诡者,肯定会舍下脸皮的。
白青万一肯念旧情,哪还有自己抱大腿的机会。
现在还没醒来的只有三个人。
吃东坡肉瘦得不到九十斤的两个人醒了。
顾松文说:“还有一人没醒。”
保镖刚才搬动这个人的时候,动作非常小心。因为这个人瘦得和骷髅一样,再也经不起一点折腾,然而……保镖上前探他的鼻息。半晌,收回手,说道:“他死了。”
话音刚落,悠长哀怨的曲调响起来。
从宅中走出一行纸人,他们两人一组,抬着干尸走出宅子,丢在长街上。穿着衣服的干尸一落地就化作灰烬,被一阵阵阴风吹散。
一个脸上的油墨晕染得乱七八糟,显得有几分可笑的纸人走出,阴森森笑着说:“府中老爷娶太太,诸位贵客和我一起出去迎一迎花轿。”
这句台词婚礼之前出现过,他是纸人管家……白青明白过来,这是又一轮娶亲开始了。
原主记忆里和诡域有关内容不多,方媛大约是准备在原主激发出诡能之后,再教导她诡异世界的知识,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昏迷在医院里,什么都教不了她。
因此,白青并不知道这个诡域的存在是否特殊。
它和路诡的诡域完全不一样。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张先生指着还在被运出来的干尸说:“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哦,处理一些脏东西而已。各位贵客不必惊慌,我们是在打扫喜房,清理宅院。”纸人管家话音一顿,恶狠狠道:“好给你们腾位置啊。”
这一番话说得众人脸色青白。
白青说:“你弄错我老板的意思了。”
纸人管家看到她,下意识想跑,但又不敢跑,愣愣道:“啊?”
“我老板的意思是你们处理尸体的办法挺好,得省下多少燃气和电费啊。这能让火葬场的运营成本大大降低,经营难度直线下降。他想知道,这是怎么办到的?”
张先生:“……”我不是我不想知道,你别胡说。
第14章 偷肉
纸人管家不敢瞪白青,但敢瞪张先生。
张先生平生第一次被诡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瞪着,体验感可谓是非常糟糕。好在纸人管家还有事,他们也刚醒来不久。
宅子里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花轿却已经来了。
不能误吉时。
没工夫和奇怪的人类纠缠。
经历过一轮娶亲,活下来的人都知道,不能听纸人管家的话。这家伙不怀好意,只想弄死他们。
什么吃完席就可以自行离开……呸,这席他们吃不完的。
诡吃完他们倒是有可能停下娶亲的把戏。
纸人管家的脸上重新挂上诡异的笑容,催促道:“贵宾快同我来!”
白青看到,几个离他最近的人被他一催,竟然真向前走去,要迎花轿。正待出声,冯大生已经扯住一名少女,大声道:“你去哪?”
那是他的女儿。
今年十八岁。
这个女孩转过头,神情呆滞,眼珠子凝滞在眼眶里,连转动都不会了。
冯大生的妻子冲上来,使劲掐她一把。
女孩疼得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好疼……妈,你干嘛掐我?”
这段时间,她的妈妈眼泪都已经哭干了。现在没哭,哭不出来。痛苦太剧烈,她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因此,失去对死亡的恐惧。这让她比大多数人都冷静,攥着自己姑娘的手说:“你刚刚跟他走了!你怎么回事?”
那女孩一愣,“我……我不知道啊……”
她知道妈妈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使劲回忆一番说:“我是无意识的……”
白青刚才也有一瞬的恍惚,心里猜测:一直萦绕在耳边的歌声大概率有催眠的作用,而且作用是不断累积的。昨天她不受影响,但今天竟有些难以抗拒纸人管家的催促。
这让白青的目光落在纸人管家身上。
她不觉得自己杀意浓重,但纸人管家颤抖起来,语气急促的说:“贵客,今天是府上大喜日子,您可别坏规矩。”
白青听在耳里,自动翻译为:你要是对我动手,破坏婚礼,小心五位太太跳下轿子和你拼命。
这是威胁。
白青已经拿定对付诡新娘的主意,但一打五肯定是不行的。
这里不能待,她转身就走。
纸人管家连忙叫住她,“贵客去哪?花轿这就来了。”
白青头也不回:“厕所。”
纸人管家:“……”
按规矩宾客是得迎花轿,但人有三急……纸人管家发现,她的确没有违规。悻悻然转过头,就见贵客们一个个眼睛亮亮的,七嘴八舌道“我尿急”、“憋不住了”、“肚子疼”。
纸人管家看向白青离开的方向,却已经看不到白青的背影。
这个人类真该死啊。
另一边,白青走进庭院里。两个正在搬桌子的纸人看到她,停下手中的动作。上百忙碌的纸人们纷纷抬起头,油墨画成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一般人肯定直接吓跑了。
然而,诡气森森的情景并没有让白青生出半分胆怯,问就是家学渊源。
白青盯着红木桌子看了一会,问离得最近的纸人:“桌子不是应该很重的吗?你搬着挺轻松啊。”
纸人:“……”
“忘记你不会说话了。”
白青其实并不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她只是难以适应活人的交际……出生决定命运,遭到活着的世界对自己的排挤,她坦然面对,但白青的世界并不孤独,她可以和贵客唠嗑。
白青伸手触摸桌子,心中有怀疑,越发觉得桌子摸起来并不像木头。
白青说:“这是纸做的吧?”
纸人:“……”
白青:“现在再装作很吃力的样子,已经来不及了。”
纸人:“……”
白青在纸人中穿梭,摸一摸庭院里的花,抓一把土,用指甲在墙壁上刮动。
纸人们依旧用水墨绘制而成的眼睛注视着她,有几个纸人在她闯进来的时候是蹲着的,现在也还蹲着,抬头看着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种艰难营造出的“上百诡东西一起盯着你”的恐怖早已消失,再有人走进来,也只会觉得场面莫名有些滑稽。
白青嘀咕道:“你永远不知道诡异为了吓到你,在背后做出过多少努力。”
纸人:“……”
几分钟之后,可以触碰的东西,白青都摸过了。她问道:“这些都是纸做的对吗?连宅子也是纸扎的。”
纸人们:“……”
纸人们齐刷刷移开目光,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自顾自继续做活儿。
白青却不用他们回答,纸人们如被戳破大秘密的表现,已经说明一切。
而且她话刚说出口,好似有一块蒙住眼睛的薄纱被摘掉。她看到的一切显露真容,花坛里装的不是泥土,而是褐色的纸屑,就连花坛也不是石头,而是纸扎的。薄薄的纸张里,篾条骨架清晰显露出来。
白青穿过庭院,来到内院。路上没有遇到纸人,他们此时都在庭院和厨房忙碌,还有一批在送嫁。
长廊尽头便是喜房,白青随机选中一间推门进去。
“咦?”
地上竟然堆放着残破的纸人。
白青一看就知道,这是“昨天”挤坏的那些。
怎么不处理掉?
可能是来不及。
喜房装扮得红艳艳的,几乎没有一处可以触碰。白青只是往床底一看——这里能藏一个人!但时间还早。
她离开喜房,从另一条路离开。
“昨天”没有去过厨房,但厨房只可能在这个方向。
果然,她很快就看到炊烟袅袅的厨房。
纸人丫鬟和纸人小厮都待在厨房外面,神情木然地将摆在长案上的菜肴一一放进托盘里。白青一眼就看出,这些菜肴全部都是纸扎的,怪不得纸人能吃。
厨房里……古代一般称呼厨房为火房,灶间火烧得正旺。
纸人怕火,怪不得都不愿意进来。
高高垒起的蒸笼里,诱人的肉香味不断飘出来。
这个香味她还记得——里面蒸的是东坡肉。
白青眼珠一转,见外面有纸人往里看来。连忙矮身躲在灶台后面,默念道:“无名阴差,来。”
一阵阴风刮过,无名阴差出现在身旁。诡牌和镇诡者心意相通,无名阴差知道此时没有危险,对着白青作揖之后,便只顾直勾勾盯着蒸笼。
“你想吃?”
无名阴差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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