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下浅葱
辛果收回二十分钟前的自信，“我想去趟厕所，真的不能靠边停一下吗？”
司机很负责地表示，“在外面很危险，夫人您稍微忍耐一下，马上就到了。”
“外面有什么危险的？现代社会难不成法制咖遍地跑吗？我忍不住了，想上大号，一分钟都不行。”
“有很多明里暗里敌对傅总的势力，在女厕所我没办法贴身保护，万一您落单了被绑架，我没办法跟傅总交代，请您不要为难我们。”副驾驶座上的黑衣小哥奉命随行保护，拿了男用接尿器递过去，“没有女式的，您将就着用它解决一下。”
辛果忍下骂人的冲动，绝望地推开他的手，“你才是在为难我……”连势力这种词都搬出来了，生怕别人不知道傅廷晔黑白通吃吗？
黑衣小哥以为她不好意思，称职地又拿了包纸巾，“您放心，可以把挡板升起来，我们不会偷看的。”
见辛果迟迟不接，黑衣小哥重新提议，“或者您要矿泉水瓶吗？后备箱有未开封的，我把水倒了给您？”
“别说了！不需要！憋回去了！”
辛果快哭了，羞愤哭的。
路上没有操作空间，辛果想着到了男士止步的美容院总能够溜出去了，万万没想到她手腕上被戴了个能检测血压心跳的手环，以一根数米长的数据线连接到门外的黑衣小哥手中。
“夫人您放心，这只是用来监测身体数据的医用设备，没有辐射，不会对人体造成任何损伤，希望您能理解我的工作，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的安全。”
隔着门板传来黑衣小哥一板一眼的声音，辛果一个字都不想听，生无可恋地闭上眼睛，任由美容师在她脸部按摩。
美容师手法娴熟，动作轻柔，加上舒缓的音乐和适宜的室温，辛果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再醒来已经四点了。
司机在和傅廷晔通完电话后没有开往公司，直接驱车回了傅宅。
顶着愈发容光焕发的脸踏入别墅大门，迎接辛果的是秦苏苏好不可怜的美人落泪。
秦苏苏幽怨地直视她，“你应该告诉我的。”
“你眼睛有点肿，先找东西敷一敷吧。”辛果没有怜香惜玉之心，只感到头疼得很，但依然耐着性子帮她去找芙蓉。
“为什么不回答？为什么不敢看我？”
脚下一僵，背后的控诉突兀又莫名，辛果无奈地转过去看她，“是不是今天血抽得有点多脑供血不足了，还是快去休息吧。”
一提抽血，秦苏苏的情绪崩溃了，疯了一般去扯手腕上的滞留针，很快有蜿蜒的血淌下，“我以为我们是一样的，我以为没有人能走进他的心，所以哪怕没名没分也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但你做到了，他不舍得让你去抽血，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啊！”
辛果大步上前控制她的自残行为，狠狠骂道，“只有自己是最值得爱的！你这样伤害自己真让我看不起！没有男人你是没法呼吸了还是心脏不能跳动了！”
秦苏苏被骂地愣了愣，想到她的身份得到傅廷晔的承认，眼泪重新蓄满眼眶，说着就要往下掉。
“闭嘴！”
才发出一个音节就被吼住，秦苏苏被动地任由她拽到客厅。
辛果没好气地把人按到沙发上坐下，一面让芙蓉取来医药箱。
秦苏苏脸上泪痕犹在，想哭不敢哭，怯怯地往沙发里缩，到了这种地步依然在勤勤恳恳地走人设，“玛丽，我爱他胜过爱我自己，刚才是我失态了，如果和你在一起他会更加快乐，我愿意退出。”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辛果看着芙蓉动作专业地将针拔出并贴上医用胶布，暗叹口气，“是不是真的被抽了很多血？下次我跟你一起去。”
秦苏苏一时理解不了她的意思，反应过来后睁大了眼睛，“你……你为什么……”
辛果没有回答，扯了几张纸巾给她，觉得她挺可怜的，虽然有时候说的话好像跟她不在同一个次元，但被深深爱着的人伤害，内心肯定是难过悲伤的，这样好像又能理解她的一些无脑发言了。
她愿意帮秦苏苏分担抽血的量，除了同情也是看在傅廷晔一个亿的份上，平白拿了他这么多钱，不付出相应的代价会良心不安，既然欧阳雪是他的白月光，献点血不算什么。
至于捐肾是不可能捐的，还是看看能不能走这边的正常程序，全世界那么多人，一定能找到其他匹配的□□，重要的是合情合理合法。
第28章
回到现实世界，将方案拷贝到U盘上时，辛果突然想到为什么非得跟1707死磕，她完全可以用其他房产证另开一道门过去，反正同一栋楼的房间格局是一样的。
赶紧跑了趟1706把拍的照片上传网站，剩下就是等着买家找上门。
去超市买好晚饭的食材，辛果终于接到徐蔚的电话，开口便是骂她这几天的音讯无踪，“你可终于记起我了，你再没消息我都要报警了。 ”
“果果你赶紧点杯奶茶帮我续命，你的宝贝快趟过奈河了。”
徐蔚的嗓音有些哑，干得厉害，辛果瞬间不忍心了，哭笑不得，“给你点两杯，赶紧撑船回来，可千万别喝孟婆汤。”
“我就知道果果最心疼我了，我特别想吃你做的牛腩面。”
“好好好，给你做。”
“等我补好觉就去找你兑现。”
徐蔚问起这些天的进展，辛果捡了重要的事告诉她，才说一半就从耳机里传出垂首顿足的声音，“所以你把自己用一个亿卖了？”
辛果心虚地结巴了，“这……你听我解释……我、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就是……就是当时那个情况吧……”
“生命无价，自由无价，人家首富缺那几个亿吗？回去就把合同改成十亿！不，一百亿！”
十秒钟前以为徐蔚在责怪她不自爱的辛果闻言沉默了，良久才幽幽然吐出一句话，“……他也不是傻子。”
“你听我的，果果，这一百亿他绝对会给你。”
“……”
徐蔚恨铁不成钢，最终化为一声叹息，“算了，你等我缓几天过去帮你。”
“我应付得过来，你好好休息吧，听你的声音随时会晕过去似的。”辛果没有半分夸张，是真的怕她说到激动处撅过去，好说歹说才让她安心去睡觉。
当晚吃饱喝足，辛果叫上甄绍一起去魔法世界先搞批树过来创收，并且提前联系了周衍明天要移植第一批树，让他做好相应准备。
把包袱在床上摊开，辛果一颗一颗数着种子，甄绍站在旁边盯着她的脸，猝不及防道，“女人，你是不是老了？”
辛果大惊失色，“！！”
“我开玩笑的！你别找镜子了！”
辛果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把三十颗种子包好揣进口袋，“屋里空间不够大，我们到外面去。”
楼梯是木质结构的，加上年头已久，每踩一步都会发出沉重的嘎吱声，甄绍哪里见过这场面，每次上下楼梯都得做足心理建设，扶着墙走得格外小心。
老板娘在前台擦拭柜子，看见他们下来，笑着打了声招呼，“今天的肉排不错哦，要尝尝吗？”
甄绍下意识想应下，话到嗓子眼及时改口，“待会回来再吃，要不打包也行。”
“你们是要出去吗？”老板娘从后面走出来，抬头望着台阶上的二人，眼神躲闪，似乎想说什么。
辛果看出她眼底的挣扎，掏钱交了住宿费用，闲话家常般说着，“躺了一天想出去散散心，您对这边比较了解，能推荐一些地方吗？”
笑容和蔼的人表情大变，老板娘几番欲开口都咽了回去，摇了摇头说，“这座城不大，只有这条街道热闹些，你们想买什么东西的话，在这里没有找到，其他地方更不会有。”
辛果反复揣摩她的话，总感觉她那作态是话中有话，像在暗示他们不要离开商业街。
商业街人多眼杂，肯定是要走出去的，辛果谢过老板娘的提醒，走出旅馆大门，谨慎地观察四围情况，一会后一肘捅在甄绍胳膊上，“这就是你说的很普通的商业街？”
普通二字被加重语气强调，但甄绍仍不觉得有问题，再次点头。
“你看他们的表情。”辛果用下巴指向神色麻木如机器设置好程序那般吆喝的商贩。
甄绍嘴硬，“走在现代马路上你看见的行人也是那表情。”
压力大节奏快的现代生活确实压垮了大部分普通人，辛果想了想没毛病，接着说，“那你发现这些商贩都是中年女人了吗？”
“还真是，连一些力气活都是女人在做。”
“你再仔细看她们的耳朵。”
这些女人统统留着长发，披散下来遮住耳朵，偶尔随着弯腰的动作能短暂看到爬有丑陋疤痕的耳洞。
甄绍惊恐地后退一步，“她们……她们没有耳朵！”
“纳特说得没错，这里的人全是奴隶。”
“可……可是，买东西的人不像奴隶。”
“那些应该是外面来的，但也都是些年轻男人。”
甄绍细思极恐，“那原本城里的男人呢？还有年轻女人和老人小孩去哪了？”
这时，辛果拉了拉甄绍的衣服，示意他别说话。
甄绍顺着她的目光朝街道另一头看去，有一支全副武装的军队从拐角处走来，每个士兵都穿戴着只露出眼睛部位的全覆盖式盔甲，走在最前方的男人异常高大，手执银[木仓] ，看不到面貌，只有浅金色的头发从头盔下漏出，走动间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声音。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就感知到他周身散发出不好惹的信息素，甄绍退到辛果身旁，凑到她耳边悄声问，“你觉得那个领头的实力怎么样？能打得过吗？”
“你不会想发动武装政变吧？你知道这里驻扎着多少军队吗？每个士兵的战力是多少？像这个领头的存在又有几个？一旦攻击他们，相当于向整个帝国宣战，我日不了天也日不了地，更不能连累莱纳吉和纳特，甚至是整个卡卡吉丘村。”
空气中蔓延开来的森冷像慢性毒药，一点一点蚕食着理智，辛果意外于自己的冷静，大脑飞速运转着，没有做出任何冲动之举。
每每这种时候甄绍都无比痛恨没有实力的自己，明明他很努力地去学习，却半点感受不到所谓的魔力运转。
那样的一支队伍压迫感十足，所有商贩都低下头去，行人也退至路边让出足够容纳他们通过的空间。刚才还虚假繁荣的热闹消失得干干净净，随着他们的靠近，辛果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拉着甄绍一起低下头去。
动作太急，下移的视野晃动得厉害，完全被地面占据之前似乎感到队伍前方的男人小幅度转了下脸。
一道寒意逼人的视线落在头顶，辛果意识到那不是错觉，男人真的在看他。
冷意自头顶浇灌而下，渗透骨髓，直驱脚底，多一会就会冻结血管。
不过仅仅是审视，男人没有其他动作，越过她之后就没再关注。
待他们走出很远后辛果才深深换了口氧气，喧闹声也重新响起，但她只看到背后无法言说的压抑。
“那个人好像看了你一眼。”甄绍忧心忡忡地说，“没有年轻女人在外面，你说会不会是……”
不敢将后面的猜测宣之于口，害怕暴露在太阳底下会变成现实。
辛果同样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还是安慰说，“别瞎想，要是真有危险，莱纳吉不会带我们来这里，而且在城门口就该被扣下了。”
甄绍认为她说得有道理，除非莱纳吉和纳特都是伪装高手，从一开始就骗了他们。
自己身上无利可图，哪怕他们真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双方打起来五五开，吃力不讨好罢了。
退一万步来讲，若是真面临极度糟糕的局面，大不了放弃这个世界回去，想要拯救这里的人是善良，不是本分。
有退路的二人没有畏手畏脚，赶紧避开人群离开商业街道，像是突然被双层玻璃隔开成两个世界，路上看不见人影，两边房屋门窗紧闭，入目皆是死气沉沉的暗灰色。
处于这种环境中，甄绍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好像没有人住……不会是鬼城吧？”
辛果能够通过空气中游离的魔素感知到小范围内的生物气息，摇摇头否定他的猜测，“都住着人，我们再走远一点。”
直到离开城区，二人才在靠近护城河的地方找到一个无人的开阔地，让甄绍负责警戒后，辛果掏出种子，刨了个坑将其埋入。
催生魔法在这边使用更加流畅，土壤中很快冒出嫩芽，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窜高至六七米的大树，白色的花朵绽放又碾落，刹那间释放出燃烧生命的浓香，最后结出满枝丫的橙色果子。
“快摘一个尝尝，看看味道是不是一样。”
听见辛果的声音，甄绍来不及惊讶，忙去摘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