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姚麦
因为这份温情,玛莎对与姐姐,永远心存感激,她在挣到钱后,总会往姐姐家的地址邮寄一些并不昂贵,但十分实用的小东西,而这些东西,让她与姐姐的亲缘关系更加稳固而紧密,这也是她在无处可去后,第一时间想到姐姐的原因,但跟随姐姐进入她那位于镇中心的房子后,她有些后悔这个略微莽撞的决定了。
一路走进房间内,玛莎不自觉地打量起四周来,她的记忆似乎出了错,她的姐姐的婚后生活,似乎并不像她想象中那样的美好。
这座牢固结实的两层洋房,和她数年前第一次参观没有太多的不同,除了光线昏暗,让一切充满了让人不适的幽暗之外,并没有太多不同。
当然,还是由些许不同的,玛莎的目光停在了窗户上,这些原本可以外开的窗户,如今,全都死死钉上了一圈木条,难怪白天的房间会如此幽暗。
玛莎对于这些木条自然不陌生,在她远在村落的家中,挨家挨户的门窗上,都有这样的木条,除了这些,屋里屋外,甚至会安置一些简单的防御工事,毕竟,它们大都生活在更靠近深远的地方,即便北地军再永无坚毅,也保不准会零星有几只深渊怪物跑到村落中来捣乱,北地民众对于它们,就像是山林中偶尔会孤狼灰熊一样习以为常。
但这样的威胁一直以来只会出现在那些靠近深渊,防御力较低的村落里,那些临近北地郡边境的富裕的小镇上,是不可能出现怪物的,毕竟,她那精明又谨慎的姐夫,之所以花大价钱,将家安置在这座小镇上,最大的原因便是这个。
玛莎在心底用无数个理由否定着自己不切实际的猜测,但屋内的布置,多少还是让她惊疑起来。
她不由再度转眼,看向自己一脸神经质的姐姐,出声问道:“姐姐,伊尔去哪儿了?”她关切的问询着自己姐夫的去向,毕竟,天色渐暗,很快就要天黑了。
她的姐姐听到姐夫的名字,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她惊恐的看向窗外,仿佛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她尖声说自己不知道,那神经质的表现让玛莎为之愕然,
她不知所措的看向自己忽然变得歇斯底里的姐姐,不清楚自己的提问为什么会引起这名大的反应,好在,她的姐姐很快恢复过来,她搓了搓脸,略过了刚刚的话题,以主人的姿态,将玛莎和乔纳特让进家里的,并开了家中的客房给他们居住。
“晚上,不管外面发出什么声音,都不要出声或者查看,明天一早,天一亮,就离开这里吧,离开北地,会帝都去。”她离开前,用强硬的语气,不容分说的道,随后,便重重的关上了客房的门。
玛莎和乔纳特面面相觑,他们似乎被直白的下了逐客令,而相较于惴惴不安的乔纳特,更了解自己姐姐的玛莎,却从那份急切的驱赶中,嗅到了某种别样的意味。
看着竭力保持镇定的姐姐,玛莎模糊的意识到了某些危险,但迟钝的思维让她根本抓不住那一闪而逝的灵感,
这份疑问,一只持续到夜晚的来临。
第142章
冰冷的房间内,没有一丝灯火,只有昏黄的月光从窗户的缝隙间播洒进来些许,玛莎怔怔的钉着那一丝光线,久久不能入眠。
因为心底的些许怀疑而难得有了心事的玛莎,夜半根本无法入睡,辗转许久都没有睡着的她,认命的坐起身来,她倚靠在床前,盘算着明天一定要跟自己的姐姐好好谈谈,刚刚对方激-烈-又神经质的反应让她有些在意。
没有了视线的干扰,听觉就会变得格外领民,空寂的夜晚,各种各样的声音都会被莫名的放大啊。
玛莎最开始听到窗外隐约的声响时,还以为是风声,但很快,她辨别出了那声音的异样。
刺啦刺啦的抓挠声伴随着细细簌簌的啃咬声,一下接着一下,让玛莎莫名的发慌,毕竟,这里是空旷贫瘠的北地,不会有野兽光热闹的小镇中心,那么窗外的究竟是什么?
“谁,谁在那儿?“玛莎壮着胆子轻声冲窗外道,想让那不知名的来客知难而退,但后者在听到玛莎的声音后,不但没有离去,反倒抓挠的更加起劲了、
刺啦刺啦……
门外的抓挠声变得越发尖锐刺耳起来。
玛莎迟疑了许久,终于从床上走下来,一步步的靠近窗边,好奇心,驱使着她顺着那条细缝向外探看。
也许只是一只迷路的野猫,玛莎在走进窗边时,还在安慰着自己。
她直接顺着缝隙像窗外看去,随后毫无防备的看到一张干瘦惨白的脸,那是一张男人的脸,看上去十分熟悉但却莫名的可怖,它大睁着双眼,但眼窝里只剩下眼白,那没有聚焦的双眼之下,是只剩下一层皮的鼻骨以及鲜红的嘴唇。
那……是什么?
它看上去可怕极了。
猝不及防的对视,让玛莎心底有一瞬间的空白,那窗外的怪物似乎一下子捕捉到了她的气息,
砰的一声,他将面颊死死的贴到了木窗的缝隙间上,那苍白可怖的面容在此刻,变得无比的清晰,玛莎终于认出了他,那是他的姐夫!虽然,他看上去似乎已经死去了多时。
尖叫声还没来得及从最终溢出,就被一直细瘦的手死死捂住,玛莎僵硬的转过头,看到了自己的姐姐,后者死死盯着她,无声的冲她摇头,于是,玛莎艰难的将刚刚那一声惊呼咽了下去。
两人一前一后,倒退着离开了窗边,整个过程里,没有人再敢发出一丝声响,之后的时间开始变得格外漫长,姐妹俩僵直的坐在窗边,眼睛死死的盯着窗外,直到月亮的光芒全部隐去,白天即将到来。
那一直在窗外盘桓不去的可怕的尸体似乎终于收到了某种神秘的感召,趁着黎明到来的最后一刻,拖着沉重的步伐,一点点没入了黑暗之中。
直到那沉闷的声响一点点远去直到消失不见,两姐妹都死死抓着对方的手,短暂的威胁里去了,但是,长久的恐惧似乎笼罩住了整座房屋。
玛莎并不知道,在那一夜,整座小镇,所有的居民,都在经受着这可怕的惊吓。
曾经,让她无比熟悉的故乡,在某种诡秘力量的浸染下,逐渐失去了原本的模样,就如同收到了诅咒一样!
白巢在巢穴中,焦虑的在白色软垫上来回打转,它灵活的八条腿让它这片方寸之地,灵活的来回腾挪,不过,此刻的白巢并没有闲情去欣赏自己纤美的螯足,它精明的八只单眼,满是不安与恐惧。
虽然,那恐惧十分微弱,但白巢知道,虽然不安的加剧,那恐惧的心绪在不断累加。
让白巢不安的原因来自于艾丽,在后者进入全新的秘径后不久,白巢便完全失去了她的消息,一开始,白巢还宽慰自己,那可能是主人的有意为之,为了隐没自己的行踪,好做成某件不欲让它知晓的事,但,当三天过去,密径通路完全关闭,它的主人还没有回归时,白巢终于慌乱了起来。
而更让它心惊的是,不论它如何尝试着再度开启密径,全都以失败告终,它终于恐惧的意识到,通往那件任务的秘密条路经被完全关闭了,而它的主人,被困在了深渊深处!
第143章
深渊底层。
有形的黑暗,如同一团脏污的浓雾,从深渊最深层一点点向上攀爬,它们浸染了裂缝两侧暗红色的岩壁,随后,开始向着更加广阔平坦的深渊中上层蔓延,那雾气所到之处,暗色的天幕更加阴沉,炽烈的熔岩更加汹涌,弱小的植株开始疯涨,狂暴的情绪慢慢的感染着每一只生物。
这悄然的改变几乎无人察觉,但那些原本生长在岩峰间的强韧植株,还是最先开始出现变化。
梦魇花,只生长在深渊的特殊植物,灰黑色的-茎-叶-和带着猩红纹路的花瓣,让它几乎隐没在岩壁的缝隙间,它们在深渊之中并不常见,除了在深渊最底层的岩层上茂盛的生长,在深渊的其他位置,大都只有低矮的并不起眼的一小丛,看上去纤弱而无害。
在深渊久远的传说中,极盛期的梦魇花是极为可怕的,它既不纤细也不渺小,接近两米的-花-茎-再完全绽开后,如同怪物的深渊巨口,强横而可怖,善于伪装的天赋让它们轻易的将最为可怖的部分深埋在土层和岩壁间,直到猎物上门后,才会展现真正的可怕之处,它们无时无刻不在静候猎物的到来,而剩下的时间,则会陷入狂热的孕育中,毕竟,一颗珍贵的梦魇花果实,需要长达三年的孕育才能成熟。
而在辛苦孕育了三年的果实即将成熟的时刻,这颗危险的深渊之花也会变得狂暴起来,由被动的等待变成主动出击,它们的枝条会更加凌厉,感官也会更加敏锐,触角轻易的将周围很大的一片区域覆盖。
那些不小心踏入狩猎范围的入侵者会立刻被无色无形的梦魇花粉俘获,当那无知无觉的猎物轻易陷入梦中时,他们的生命也画上了休止符,他们最终会被那无尽的梦境拖住,在永久的沉睡中成为果实生发最后的养料。
而当那贪婪的梦魇花终于吸干了入侵者的养分,这些只剩骨架和干硬皮肤的尸体,会成为种子的温床,他们会按照生前的记忆,去到原本的长居之地,将-深-埋-在身-体-内-的花粉和种子,播撒在尽可能多的阴暗角落。
好在,那传说太过久远,经过千万年的演化,曾经强横的梦魇花早不复最初的凶猛,它们仿佛退化了一般,变得低矮和纤细,逐步向着深渊更深处退缩,深渊浅层和中层,已经很少能看到它们聚群生长的模样了。
而力量衰减,让独自生长的梦魇花,再也不具备初时可怖的力量,就像花草精的迷幻花粉一样,梦魇花只有聚群而生,才会完成悄无声息的捕获,单独一株纤弱的个体,除了迷惑一下偶尔路过的火纹虫外,再也不能浸染思绪更为复杂的个体了,但随着黑雾的无声蔓延,这种情况开始改变,这些可怕的深渊杀手,慢慢开始复现旧时的荣光。
原本低矮的花朵开始重新膨大,原本独立的个体开始无声的进行分裂,那暗红色的叶片,深灰色的-根-茎-相互交-缠-勾-连,无数细密的全新个体开始出现,它们在独自成长起来后,慢慢连续一丛,肆意的盛放开来,在无声的散布诱惑的同时,开始遵循天性,孕育各自的果实,而果实的孕育所需要的能量,绝不是一只火纹虫可以提供的,它们势必要开始寻找更为充足的养料。
当它们悄然迷惑了探入深渊的猎手和探索者时,对方根本毫无所觉,在无声的吞咽了猎物身上全部的养分之后,被餐食殆尽,只剩下一副枯骨的寄生傀儡们,开始在这些梦魇花的指引下,顺着来时的路一路回返,将周身的黑暗之物,尽可能的播撒向更多的地方,而紧跟在这些行尸走肉之后,欢快的从深渊之中跑出的,是那经历过黑雾洗礼变得更为邪恶强大的深渊怪物。
白巢对于深渊的一系列变化一无所知,虽然它从艾丽的遭遇中,多少猜测到,那可怖的永暗之地,发生了某些变故,毕竟,污染和净化永远都在斗争之中,在彼此消解的过程中,某些暗面突然反扑也是常有的事,它将那次的让它承受惩罚的变故当做了一个小小的意外,很快抛在了脑后,却根本没有意识到,那个它所认为的小小变故,正在无声的扩展,伴随着让人难以忍受的恶化,逐渐满溢开来。
被乐观的预期冲昏了头脑的白巢并不知晓,它记忆中,那承平日久的深渊早已不复存在。
以永陷荒芜为代价,深渊那维持许久的可怜平衡,在束缚松动的那一刻,便被彻底被打破了。
而于这一切可怕的变故毫无预计的白巢,就这样,将自己的主人,送到了其中一个濒临爆发的风暴眼中。
当然,这样的调动违背了白巢的本意,在它滞后的信息中,那里本是深渊之中,难得的平和安全之地,毕竟,两株退化成地衣一般大小的梦魇花,又有什么危险性呢,虽然它们成熟的果实,很可能还没有它的一只眼珠大,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顺利完成任务,达到要求就行了。
那即将瓜熟蒂落的植株脆弱又好消灭,即便是略微的昏迷和窒幻效果,也会被那睿智的少女一眼识破,用它来完成任务,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在它妥帖的预设之下,她的主人将不会承担一丝风险,任务将会异常顺利的完成,在开启这条精心挑选的路径,目送少女一步步离去之后,白巢便在心底美滋滋的想到。
它知道,它那敏锐又睿智的主人,在任务达成之后,肯定会感受到这份差异,进而对它的精心挑选的路径大加赞赏。
原本它都已经准备好,在主人快速回归之后,接收对方赐予的奖励,谁曾想,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它的预计,它的主人,在进入深渊之后的数天里,再也没有回应它的任何一丝呼唤,直至路径完全消失都没有安然回归,仿佛整个人都消失在了深渊中一般!
白巢惶恐又焦虑,但却毫无办法,在跟魔女缔结契约之后,除非得到主人的准许,它根本不能离开巢穴半步,而在旧的路径目标没有顺利达成前,它甚至没办法去开启全新的通路,甚至于,略微感受一番路径对侧传来的异样都做不到,这让白巢罕见的陷入了束手无策的窘境里。
在进入秘径进行探索前,艾丽对于白巢复杂的心路历程一无所知,她就这样,毫无心理准备的在一片岩层密布的区域中,对上了这头漆黑巨大的庞然大物。
这是她所见过的所有植物中,最为丑恶可怖的一株,在陷入周身麻痹之前,她如是想到。
深渊中层一处低矮的岩层下,曾有一丛不起眼的梦魇花幼苗,灰黑色的花卉,像一小块被灼烧过的草皮,它紧贴着大地生长,看上去毫不起眼,它们的果实也是同样,如同饱满的灰谷颗粒一般的果实,被-抵-在-花-苞-的-开-口-处,等待着不久之后的生发脱出。
它依从天性,不停的汲取营养,供养花苞,繁育果实,原本再过几天,它辛苦孕育了三年之久的果实即将成熟,在这激动人心的时刻,原本萎蔫的梦魇花也难得活跃了些许,而它纤细稚嫩的根须,最多也不过是多捕捉几只火纹虫而已,毕竟,它们现在是如此的细嫩弱小,影响力也很弱。
但当深渊的黑色烟幕一点点笼罩上来的时候,周遭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这一小从梦魇花,如同被灌溉了最珍贵的养料,开始飞快的成长,并向四周蔓延起来,原本只有谷粒大小的果实,更是在不断地催发之下,慢慢的长成的杏核大小,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大了,毕竟,它原本纤细脆弱的花瓣状母体也在同一时间飞速生长。
伴随着身躯的催发生长,原本只是略微激动的梦魇花慢慢的变得暴虐起来,它看着逐渐长得越来越大的果实,陷入了狂热之中,那黑色的浓雾让它本就即将长成的果实直接成熟,而为了保证足够的营养做到瓜熟蒂落,它需要大量狩猎,此刻,已经长成庞然大物的它,目标已经不再是那些火纹虫了,毕竟,那贫瘠瘦弱的虫子,根本无法满足它那硕大果实的需要了,它需要更多,更有“营养”的食物!
而就在它张牙舞爪的播撒这引诱猎物的无色粉末的时候,一扇白色门出现在了它的面前,美丽的少女,就这样毫无防备的踏入了它的攻击范围内。
这头饿疯了的梦魇花,不做他想,立刻抽动着全身的-茎-秆,向着眼前从天而降的猎物扑了过去。
艾丽猝不及防,几乎是下意识的使出了所有的应对手段。
狼纵,鼓风,加上震慑。
瞬间闪避的技能让她一瞬间落到了花朵背后,持续的风力续航让她得以漂浮在半空中,针对精神的震颤此刻使用起来,带着越发强大的震慑力。
连日来毫不懈怠的对战与训练,让她变得更强了,在接连释放三个大招,完成闪避和防守的艾丽如是想到,她并不惧怕眼前突然出现的怪物,在半空中稳住身形,艾丽抽出腰间的长枪,朝着眼前的怪物冲了上去,她的目标是对方花瓣核心处的梦魇果实,不达成这个目标,她怎么可能会轻易离去。
锋利的长枪一下子划破了梦魇花不住扭动的-茎-叶-,一些乌黑-的-汁-液-喷-溅-出来,飞扬在半空中,一丝风拂过,那黑色的液体变成了细密的黑色颗粒,将四周的整个一片都缓缓笼罩住了,当艾丽感受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逃走,本就充斥着整片空间的无色粉末,麻痹了她周身的神经,些许迟缓,那铺天盖地的黑色已经丛头顶上方整个笼罩下来,艾丽就这样,被梦魇花以受伤为代价释放的捕梦网裹入了其中。
无数黑色的颗粒粘连在她身上,紧接着是密密麻麻的花卉-茎-叶-,那红黑相间的颜色,毫无顾忌的贴附在她身上。
眼前的境况危急又可怖,但抵不住困意的不断上涌,艾丽那沉重的眼皮,终于支撑不住,缓缓的阖上了。
终于捕捉到了眼前营养充足的猎物,梦魇花硕大的花瓣开始四下弯折,仿佛十分高兴的模样,在被能量洗礼之后,它不但身体变大了许多,对于身体的控制也越发灵动,特别是那膨大肥厚的花瓣,灵活的仿佛人面部的物管,此刻,它们有规律的上下弯折,就仿佛一名丑怪的小丑做出得笑脸,扭曲又可怖,那足以引发恐怖谷效应的笑靥一闪而逝,急于享用美食汲取营养的梦魇花不自觉地收紧-茎-秆攥住眼前的猎物,同时,周身原本细密的-根-茎,仿佛无数黑色的-触-手。开始从四面八方奔向眼前沉睡中的少女,似乎在寻找一个可以汲取猎物精华的入口。
可惜,眼前的猎物周身皮肤光滑完整,连一丝小小的擦伤都没有,一根黑色触手不耐烦了,从尖端分开,细密的牙齿从分开截面的两端疯涨了出来,饥不择食的梦魇花,已经无心制作傀儡,只想着将眼前的猎物尽快分作两半,白涔涔的尖牙,猛地咬向猎物的脖颈,梦魇花想要率先要掉脖颈以上不可食用的部分,但,这个想法竟然落空了!
锋利的牙齿在咬向那纤细的脖颈时,突然遇到了阻碍,一道红色光晕,将少女全身覆盖住了,那光晕代表着强横的精神力和牢固的精神防线,这无形的保护,让梦魇花锋利的牙齿无法穿透,一番尝试无果,梦魇花不甘心的释放出更多的黑色触手,这些满口尖牙的触手张牙舞爪的纠缠上来,锋利的牙齿不住的张开咬合,企图在猎物身上留下一丝轻微的痕迹,只要一个微小的伤口,让黑色的颗粒能够钻入,它就可以一瞬间,将眼前猎物全身的营养吸食殆尽,可惜,这猎物周身没有一丝破绽,任凭触手怪如何发力,都无法侵入一丝一毫。
时间在无声的流失,眼看这陷入昏睡的少女挣扎着将要苏醒,梦魇花终于焦急起来。
这颗刚长成不久的梦魇花终于放弃了使用蛮力,并不熟练的使用起自身的力量来,好在,黑雾不但让它变得更大,也无声的补全了技能的短板,此刻,当它尝试着将眼前的猎物拉入梦中时,终于不再会有那莫名的无力感了。
笼罩在少女身体周围的黑色颗粒越发浓郁,无数细密的藤曼如同-交-媾-的蛇一般,围着少女不住滑动,最终,和半空中黑色的颗粒纠缠在一起,一个暗色的梦境,在交织中慢慢浮现。
再次睁开双眼时,艾丽有些诧异的看向了周遭的环境,她仿佛做了一个漫长的梦,一朝梦醒,只感到满心沉,但梦境中的内容却是一片模糊,每当要仔细回想时,连最细碎的片段都回想不起来。
摇了摇头,艾丽搁置了这个会让她心神不宁的梦境,毕竟,按照科学的说法,梦本身就是不可追溯的,抬起头,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眼前熟悉的环境让她安心,但莫名的陌生感又让她不自觉地升起了一丝犹疑,好在,思绪停滞了片刻后,她意识到,眼前的陌生感究竟来自哪里,这是她的新家,她刚刚从老宅搬出来,入住进了这座完全属于自己的房子里。
作为一名家资颇丰的白富美,她通过一番斗争,才赢得了这片属于自己的独立领地,在搬入这栋房子后,她终于收获了完全的放松,这座极富象征意义的房子,仿佛在无声地印证着,她在拥有良好的家世金钱与外貌之后,还收获了最为难得自由。
此刻,在夜半惊醒的她正躺在自己的卧室里,而这再平常不过,根本不需要引动任何异样的情绪,随着记忆苏醒,更多的细节开始自行补充,一下子灌进了她的脑海,那些无处安放的记忆碎片仿佛一下子找到了落点,在安抚住艾丽情绪的同时,将那片刻间升起的犹疑不安完全驱逐了出去,一瞬间,艾丽只感到周遭的一切,前所未有的熟悉,视线每投向一处事物,记忆便会无比清晰的浮现出来,自己和这件事物间所有的有形无形的联系,都会在此刻复现出来。
这感觉奇特又诡异,艾丽从不记得自己患有超忆症,更不会像恋物癖般,给所有私人物品设定背景赋予个性,好在,这隐约的疑惑很快被丢开,毕竟,这里是独属于自己的,位于市中心最繁华地段,安保完备设施周全的顶楼大平层,她并不应该对自己的记忆发出疑问的。
起身下床,艾丽走出卧室,空旷的客厅展现在眼前,极简风格的装潢,让本就开阔的空间变得更开阔,价格不菲的定制家具被安放在房间各个妥当的位置,艾丽踏入这个全新空间,刚刚的奇特的陌生感尽数消退,毕竟,这是她费心装饰的新居,近三百平的大空间内所有的房间与摆设都由她独立挑选,为她一人服务,在这个用心打造的私人巢穴中,她唯一应该保有的情绪,应该是安心。
落地窗外,灯火通明,艾丽拉开窗帘向外探看,市中心顶层视野最好的大平层,透过落地窗,能够俯瞰整座城市的街景,视线下落,熟悉的柏油马路上,汽车和行人如同甲虫和蚂蚁,安分而规矩的行走在各自的道路上,这里毕竟是最繁华的市中心商业街,即便夜幕降临,下方的街道也依旧热闹。
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窗外的一幕幕街景,让她熟悉又怀念……艾丽想到此处,不由眉峰一挑,眼底上过些许疑惑,眼前这些明明都是她无数次看过无比熟悉,她为什么要感到怀念?
这一丝困惑在下一瞬间被放大,眼前熟悉稳妥的环境,再也不能给她任何一丝安全感,因为,她忽然想起,自己在之后,不得不搬出了这座让她无比舒心的房子,毕竟,病人独居总归是很不方便的,为了配合医院的一系列检查,她住到了本市三甲医院的特需病房里,而在此之后,她一次都没有再回到这座房子里,她心底的怀念,恐怕正是因此而起。
回想着这段之后发生的故事,艾丽的神色变得冷峻起来,之后在医院中发生的那段灰色记忆,太过深刻详实,让她本能的意识到,它是真实的,而如果那些记忆全都是真实的,她此时此刻,又站在了哪里呢?
毕竟,时间是一条不可回溯的线,在他不断向前,带给她有关未来的记忆时,她又怎么可能还停留在过去?
一瞬间,这巨大的疑惑仿佛撑开了某种无形的屏障,艾丽眼前光芒大盛,无尽的黑暗被这光芒所笼罩,眼前无比真实的一切,如迷雾一般,被光芒驱散,彻底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