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秀木成林
背后为她究竟做了多少事情?
上辈子的他为什么没有告诉过她?
没有让她知道啊!
沈星难受极了,足足六年,她的一生,翩跹宫裙,寂寥而行,她的痛苦她的落泪。
而那个她懵懂爱了一生的他,一辈子实在太长了,太刻骨铭心,他是真的也爱着她吗?
两人究竟错过了多少啊!
沈星一点都没有忌讳裴玄素,因为他就是他啊,她也和他说过以前的事,她想知道,他也同意的。
可裴玄素本来急切担忧的心,陡然往下一滞,心里像是塞进了一斗铅,她的心碎哭泣和凌乱,眼睛通红,意乱情迷,他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极度的不喜悦,天空覆满了阴霾。
他真的一点一点都不想提起那个前世!
裴玄素下意识就攥紧了拳,所有情绪一刹沉了下去,那双漂亮的丹凤眼眼睫动了下,半晌,他才听见他的声音,“……是吗?”
他骤然喘了一口气,紧紧箍着沈星,把她箍紧在怀里,这一刻他心里对前生那个“他”生出一种排斥,简直排斥到了顶点。
他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知道的。
真的太突兀了,这一刻他有种切齿的感觉,简直是阴魂不散!
他一下一下抚沈星的背,努力安抚她的情绪,也努力安抚自己的情绪,竭力让自己恢复过来,不要让沈星不高兴。
但她这个心恸神伤的样子,真的震撼到了他,他忍不住去想,她对前生的那个“他”的感情,究竟到了一种什么程度?
比裴玄素想像中实在要深太多多太多了。
甚至比沈星本人以为的还要深还要多。
第一次喜欢一个人,那人优异得无人能及,坏得无人能及,好也无人能比,最后以这么让人震撼的方式,猝然离开她的生命。
如果这辈子,两人没有重新在一起,沈星必定会孤独终身。
沈星渐渐平复了一些,她靠在裴玄素的怀里,听着他一下接一下鲜活有力的彭彭心跳声,她痴了,着迷一样侧耳紧贴着听着。
现在她发现,前生的那些坏,其实底下还藏着很多好,甚至藏着一段深深眷恋的爱。
她真的感觉自己快要承受不住了。
沈星怔怔的回忆,回忆了很多很多东西,最后她回忆起两人第一次真正在重阳宫发生关系,他半强迫地按着她,这时候她回想,才发现他那双漂亮又凌厉的眼眸中眼神有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然疯狂和不顾一切。
她突然想起,那个时候,外甥和保皇党,他和她是真正开始立场相对,如无那次重阳宫事件,可能两人真的会渐行渐远,很快成为真正敌对的敌人。
她那个时候,只看过大姐吐血紫青而死的尸身,徐家只剩下她和外甥楚文殊两人仅有着相同的血缘,这是大姐拼了命留下的孩子啊。
她最初愿意成为那个皇后,最大也是唯一的考量其实就是外甥。
她多么多么重视和疼爱她的外甥啊。
她没当过娘,却努力学习当姨母当长辈,想努力保护外甥护他长大。
如果,没有重阳宫那个下午,想必,她和“他”会越走越远,最终离心彻底成为敌人吧?
沈星一颗心,像是被这山涧的凉水洗过,有种静静的哀伤。
她突然抬起头,双手握住裴玄素的手,带着鼻音,但她没有哭了,“二哥,我想问你一件事。”
她眼神有哭过的水光,藏着一种哀恸神伤,很平静但仿佛下一刻就会平静破碎,她很认真很认真:“你按照你想的告诉我好不好?”
裴玄素有种预感,他不会想听见这个问题。
可沈星已经在说了,她轻声地,把今天自己的发现说了,还有,当初在重阳宫第一次发生关系的事情,她猜测的前因后果。
沈星说到最后,闭目深呼吸,忍下泪意,她看着白花花跳跃的涧水,转眼看裴玄素,带着一种哀求,“你告诉我,这种情况下你会强迫我吗?是因为爱我不想失去我吗?!”
说到最后一句,她的心肝像被一只手探进胸腔抓住了一样,难受极了。
“你不许骗我!求求你了告诉我,这对我很重要。”
重要什么?
是因为你真的真的很爱前生那个“他”吗?
裴玄素低头听着,那些如流水般美丽又波澜起伏的感情经历,听得他心绪一阵燥抑的阴沉,有些事情能知不能亲眼见;有些事情可以知道“他”的心,但不能听到她剖白自己的心。
一点一滴,成片成片扑下来,很多大被盖平刻意不去想的东西,就这样猛地掀起爆发,逼得他不得不去正面面对。
裴玄素忍不住摸了一下方才沈星亲吻他的唇脸,这个问题让他整个人都僵了,胸臆间那种抗拒和排斥简直飙升到了极点,成为一堵墙,堵在他和前生那个“他”之间。
裴玄素的嘴角彻底拉平了,他假笑也笑不出来,一直努力安抚摸她背部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不得不面对某个他一直逃避的问题了。
好吧,其实他一直都挺在意前生那个“所谓的他”和他的心上人的那段情,也就仅仅比蒋无涯或其他人好那么一点点。
但现在他发现,好像也并没有真的就好了。
可沈星还在眼巴巴看着他,她小声,红着眼睛,很依赖坐在他的大腿上,但神情有种心碎哀伤的脆弱:“二哥,二哥你告诉我。”
裴玄素下颚绷得紧紧的,深吸一口气,好半晌他没说出话来,他快难受死了。
内心天人交战。
这一瞬有种邪恶阴霾,要不骗她算了!
一了百了。
第101章
裴玄素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他深呼吸几下,无声闭了一下凤目。
热汗滚滚,顺着脸颊颈项和脊背而下,夜风呼呼吹着,却带来炎炎的夏燥。他的心脏彭彭彭在胸腔一下下又重又快,感觉异常沉重而清晰,仿佛敲在肋骨和鼓膜上。
裴玄素的高原反应仿佛慢了一拍才到,他感觉心跳异常的明显,有些微呼吸不上来的感觉,汗流浃背和拥着她感觉她的目光的此刻,他分不清这究竟是地域病还是他刹那翻腾战栗起来的情绪导致。
可能两者都有。
裴玄素一瞬间想过欺骗她,斩钉截铁采用他的手段干脆利落解决这个问题。
但裴玄素这辈子,他会回避,会刻意不提,但他从来不骗沈星。
他不会骗沈星,也接受不了自己欺骗她。
所以天人交战,千难万难,牙关咬了一下,心里不愿,但张嘴那一下,他喘得厉害,但脑子和嘴巴却像自有意识:“大约是爱的,很爱很爱。不爱的话,他根本不可能脱了裤子去做那种事!”
他终究还是说出口了,泄气一般,不知为什么喉头有些哽咽,憋着,为自己说这样的话难受,但他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他是很骄傲的,哪怕他下了地狱被打入尘埃,他骨子里还是傲的,哪怕他身体残缺了成了阉人,他必定还是自傲的。”
前世那人身体的傲骨有多少?
这个世界上大约只有裴玄素本人才能揣摩到那种深刻的情感。
不是刻骨铭心撕不掉扯不去,迫切到了极点,甚至在焦急底下掩藏着惶恐。
“他”根本不可能脱了下衣,将那个赤果果折辱“他”到尘埃|那个极度忌讳、直到死的一刻都会介意到极点的自卑的不阴不阳的失去男性象征的疤痕位暴露出来。
以“那人”的经历和应有的阴暗情绪,“他”本应毕生都不会有女人,不会让任何一个陌生人碰触自己的身躯,更甭提女的。
可最后,他不但去了下衣,甚至以半强迫的方式,用那种他最不耻最屈辱的工具,去占有了她。
“他”或许,在那些漫长的年月间,因为这种事,会很期待能给她欢愉,幻想过和她做一对真正的夫妻。
因为晃眼间,他们就很像。
裴玄素说:“不爱极了,他根本不会做。”
下面那个疤,一世伤痕。
亲人死绝,惨绝人还,孤傲阴鸷凌厉,母亲幼时的咒骂,天煞孤星。
情志疾病。
偏“他”惊才绝艳,凌驾所有人,却有着最不可言说的残缺。
自卑又自傲。
深深的忌讳,可以说碰之则死。
要“他”主动暴露出来,可想而知,“他”有多爱?这是一份怎么样深入骨髓的情感?!
山涧飞溅的水哗啦啦,点点洒在两人的脚侧,黑夜里隆隆的水声,裴玄素喘息着,他不知道自己是以一种什么样的情感说出这几句话的,但过程比想像中艰难太多了,他全程都是紧紧攒着拳。
掌心一阵刺痛,是指甲深深扎进去,但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反而升起一种自虐般的战栗。
他想他简直是疯了!
但裴玄素却真的没法去欺骗沈星,这辈子他绝不骗她,这样正面的问题,这大概是他唯一的答案。
裴玄素简短几句话,言简意赅却动魄惊心,出他之口,将那种骄傲诠释得淋漓尽致,可以轻易就品到了前世那个他的自卑自傲和阴沉病中的那种从未出口过的深沉情感。
其实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但得有裴玄素亲口证实那一刻,犹如一个大锤,重重轰在脑子和心坎最柔软的地方。
沈星愣愣听完,她捂脸,失声痛哭。
原来是这样的吗?
竟然是这样的吗?!
那他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过她?是因为两人总是吵架,立场总是相对,是因为外甥吗?
可后来外甥背叛之后,前世裴玄素为什么也没有透露过哪怕一点点?
她的心其实很软的啊,只要他告诉过她,两人上辈子最后肯定不会饮恨而终一度阴阳两隔的。
就算是死,他们也可以死在一起的。
而不是她在生命最后一刻,遥望箭楼,怔怔想着他现在倒在血泊中了吧?他会是什么样子的!
“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文殊之后,明明有好多日子和机会的,为什么呢……”
沈星泪盈于睫,心脏绞痛,她紧紧抱着裴玄素,这一刻她都想不起裴玄素并不知道了,揽着他声嘶力竭泪眼凝噎。
裴玄素被这个问题问得,那一瞬间,他不禁紧紧攒住了双拳。
……
沈星很累,初到高原边陲连续紧张奔波不眠不休,她哭了一阵子,终于渐渐平复下来了。
眼睛辣辣发胀,她怔怔一会儿,被飞溅到脸上的涧水惊醒,她左右看了看,深吸一口气,急忙起身去洗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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