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秀木成林
但她心里情绪翻涌,沈星也不知为什么,可能心念自有意识,为那个即将翻过一页收敛在心底深处努力不去再去回忆的人感到难过,储满眼眶的泪水终究太多,她努力笑着,却潸然而下。
沈星一慌,急忙去抹,慌张看他:“对不起,我不是!……”
“我知道,我知道!”
她惊慌失措,裴玄素急忙截住她的话头,他已经控制不住,喜极而泣,一展臂重重抱她。
将这个急慌解释的少女搂进他的怀里,大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将这个满身心都柔软的她紧紧箍在自己的胸膛。
裴玄素明白的,在听到她点点滴滴回忆他们的过去的那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了。
她也爱他,她从来没有忘记过两人的过去。
那是一段新的开始。
两人的起点。
这份感情,其实是他强求来的。蹚渡千山万水,他终于得到了他祈求的爱。
裴玄素都明白,他都懂,他也从来没有强求过要她把那段过去从她记忆里挖走,因为那是不可能的。
他可以接受那个人做前任,但他不能允许自己做替身,接受不了那个人霸占属于他的情感和今后的时光而已。
裴玄素不是这样的,她退一步,他得偿所愿了。他心疼她得很,见她这个样子,哪怕再想按捺着多听她示爱,也根本控制不住,立即就搂着她,将她的脸颊贴在他胸膛,他立即就说:“别害怕,别害怕!我不生气,我真的没生气。”
“你这样处理就很好。我从来,也没有想过要你忘记他,这不可能的。你把他收进心底一处,和我好好过,这样就很好。”
他用双臂,紧紧环住她,把下颚和侧脸,贴着她的发顶说。
她的急切挣动一下子停下来,感觉她松了一口气,安静地贴在他的怀里。
裴玄素用下颚一下一下地轻轻摩挲她,他慢慢松开手,她抬起头,她不够高,她就半跪在他的大腿上。在这个有点明亮又有点昏暗的锦帐内,两人一瞬一瞬地凝视地彼此,感受着这一刻心灵想通的彼此的爱意。
裴玄素轻轻啄了她的唇一下,两人便亲吻在一起,没有谁扣着谁,就这么轻轻仰着头,像天鹅嬉戏地,轻柔又缠绵地亲吻了好一会儿。
直至沈星搂着他的脖子,滑下来,靠在他的怀里。
两人有点气喘吁吁,又激动,又缠绵,裴玄素还很是情潮滂湃,他手指一圈圈地缠绕着她散下的一缕柔软发丝,就像把她的情缠绕在指尖,让他自醉。
裴玄素心情很激动,一开始他微微闭目,薄唇始终翘着,在笑。
但他笑着好一阵子,忽低下头,看着沈星的半睁的眼睛,认真和她说:“……其实,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也不仅是因为吃醋的。”
他想了一下,准确形容自己的感受:“我也很不想你一直沉浸在过去。”
是的,是很醋,很不甘,火烧火燎烧心灼肺般的难受,因为爱情,裴玄素本来就执拗的人。
但此时此刻,他得偿所愿了,再去回忆过去那段争吵恼怒和剧烈的拉扯期间的心情。
褪去那些气愤和不甘之后,裴玄素很容易就发现了,那些激烈情绪底下,还带着他对沈星身体和状态整个人的一种急切和担忧。
思伤脾,忧伤肺,悲伤肾肺,长久沉浸不好的情绪和追忆,对身体必有影响,她本身就不是个特别强壮的人。
裴玄素本身就是情恸致伤病的人,好不容易走出来,快到痊愈。他见她这样,自己情感喷薄之下,还有一腔急切的担忧。
他其实很担心她继续这样下去,会损伤自己的身体的。
现在说开了,裴玄素也算得偿所愿了,他搂着她喜悦温存了这一阵子,稍稍回忆,他就想起了当初的心情了。
裴玄素一手搂着她在怀里,一手轻抚一下她的脸颊,“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不好?不仅仅是他,而是整个前生。”
沈星真的瘦了很多,从知晓前生那个人爱她,开始追忆沉浸伊始。以前还有一点肉肉圆圆的,她骨架小,身形纤细,看着不显,但摸起来能摸到。但前段时间开始,她真的消瘦了很多。
而他喝破之后,又太过奔波紧张,她一直都没能好好休息吃饭,也没有把肉养回来,还是瘦瘦的。
脸还好,她是鹅蛋脸,但身上肋骨一摸一把骨头,纤细坚韧,别有风情,但他根本不喜欢她这个消瘦的样子,他喜欢她胖一点。
沈星这人心很软,这有很多的好处,裴玄素亲身体会,带给他一生的相拯和幸福希冀。
但她这心软的性子,也确实会有一些随之而来的弊端。
好处都是她身边的人的,坏处全归她自己。
裴玄素不知道前生那老东西有多好,但他猜测也没多好,因为沈星这个人,给她一分好,她能尝到十分,能记一辈子。
这就是心肠柔软和善良的弊端。
沈星太心软了,比如这次,她发现自己错失前生之后,太沉浸过去,她总是记住前生很多很多的好,那人的好;徐芳他们的好;姐姐姐夫父亲的好和痛憾;艰难中每个人的好。太过颠簸起伏而温存柔软太少的时光,她守着那一点点东西,比如记忆里徐家对家人的爱,就让她竭尽所能保护了她外甥那么多年。
不惜妥协在一个阉人的跨下,让对方做尽了各种玩弄之事。
但最后也没得来什么,等到的只是外甥的不理解和背叛。
裴玄素觉得,这一份记忆对沈星而言,实在太过沉重了。偏偏又是那么的高//潮迭起,鲜明得刻骨铭心。
“不仅仅是为了我,还有为了你自己。”
裴玄素说到最后,把她放开了,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上,细细替她整理被他拉开的衣襟,分散她的情绪,温柔地和她说。
这个前世太沉重了,沈星一个女孩子,这么沉甸甸背在她的背上,他总会很担心的。
情志有伤,可不仅仅限于裴玄素这种眼睁睁看着家破人亡父母惨死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裴玄素性格非常刚强。
而沈星不一样,她总是那么温柔体贴。
他小声说:“你知道我,我想起这个事情,总是忍不住有点担心。”
裴玄素心里撇撇嘴,他挺不愿意提起前生那老东西的,但这会儿,他也柔声说:“哪怕是他。我想,他如此爱你,他也不愿意看见你总是回忆那些不好的东西的。”
“相比起记住他,我想他更愿意你身心健康,快快乐乐地过这新的一辈子。”
裴玄素对沈星的关切压过一切,他难得这么心平气和提起那老东西,甚至客观地说了那人两句好话。
说完,心里撇撇嘴。
裴玄素最后小声说:“除了前生以外,我觉得你还太心软了,这样不好,你总是吃亏的一方。”
“你对人那么好,别人对你好是应该的,不好是他不对,你就不必总惦记着人家做的那点鸡零狗碎的东西了。”
他说:“我想你心肠硬一点。”
裴玄素细细替她整理好襟口,遮挡住点点青红的胸口和锁骨,华丽磁性的声线,喁喁柔声细语。
但听在沈星耳朵里却很震撼,她有些怔住了。
放下前生她明白,细想想,裴玄素说得很对,前生……确实太动魄惊心,太多的悲伤难过了。
她认同的,他说得对,她也打算努力去做。
但心软……也是不好吗?
裴玄素整理好她的衣襟,也整了整自己的长裤,将她重新拥进怀里。
沈星立即偎进他的胸膛了,抓住他的甲胄两侧肋下,她有些混乱,她第一次听说,心软是不好的。可过往大家总是夸她赞她因此喜爱她,连家人父亲虽心疼她懂事但却很欣慰。
沈星第一次听见有人对她说,心软不好,善良不好,对她自己不好。她心肠应该硬一点,待人少些温柔体贴,才是对的。
这样对她才是好的。
沈星下意识想反驳,但她潜意识里又极度信任裴玄素,他肯定是为了她好的,并且她心里好像有些混乱,还有点什么苏醒的样子,朦胧的萌芽了一点,似有若无,让她更加懵懂,手足无措。
沈星下意识就看裴玄素,她不解又无措。
裴玄素冲她温柔一笑,柔声说:“别急,慢慢来,咱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沈星心里那种急切和无措,就一下子平复下来了,她脸贴了一下他的肩膀,小小“嗯”了一声。
虽然后面这个让她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但裴玄素的这份心,这份把她捧在手心的感情,她清晰的感受到了。
他已经把甲胄穿好了,脸颊贴着那些冷硬硌脸的精铁甲片,触感并不舒服,但这些甲片又因为这个人,让她感觉到了温度。
沈星想,沉浸前世对自己影响是很大,……是不好,她确实应该学着将它全部放下了。
这辈子,景昌、二姐二姐夫、爹爹不都好好的吗?
有些记忆她确实该释怀了。
家里,现在就剩大姐还不明确了。
还有很多很多的人事,都发生了大变化了。
或许开始不容易,但她想交给时间,她有这个想法的话,也就渐渐将它放下,前生那些倾轧和血腥总有一天回忆起来,不会再触目惊心的。
嗯,还有那个坏人。
沈星深呼吸一口气,她赶紧甩甩头,她答应了裴玄素的,她就要做到的。
沈星吐纳一阵子,露出一个笑脸,她仰头,踮起脚,凑到他涂抹了妆容的下巴上,避开那些涂抹区,在他的头颈交接位置的皮肤亲了一下。
她这个认真思考巡睃的样子让裴玄素一笑,这个主动的亲吻也让他心里一甜,他立即俯身,回吻了她的一下。
……
两人穿戴整齐了,头发也梳了一遍束好,最后,裴玄素牵着沈星的手,走出了内殿,行至了外殿的朱红的隔扇墙和大窗前。
这个方位,正面面对这太初宫大广场。
裴玄素抬手,把一扇巨大的朱红色槛窗推开。
呼呼的秋风一下子灌进来,沈星衣袂翻飞,他的玄黑描金大披风在猎猎而飞。
秋季,天黑得比夏日早,太阳不知何时被云遮挡,暮色一下子就显出来了。
有些坊市的大商铺,已经早早挑起了灯。
裴玄素牵着沈星的手,站在那个偌大的朱红槛窗之后,这里是九十九层的汉白玉须弥座天阶之上的太初宫,高高在上,俯瞰一切。
透过宦卫和禁军的拱卫铠甲背影和冰冷的矛尖,整个太初宫大广场和半个东都城民居坊市各府轮廓都尽收眼底,半壁天空黑云和纁红交织,半边天空已经陷入暮色,气象恢弘的皇城,金红交织,鳞次栉比的灰黑色的民坊。
让人心潮澎湃的眼前一切。
裴玄素居高临下,冷眼看着。
他现在已经可以毫无顾忌地站在这个位置上,推窗,俯瞰天下。
裴玄素眼珠子被天际残红映着得有一点的纁赤,他慢慢转动,瞥了两仪宫方向一眼。
明太子是吧?
裴玄素勾了下唇角,笑意不达眼底。
之前是高度不够,得益不到位,他没真切对付过东宫。却不代表他暗地里什么都没做。
终于到了屹立顶峰的今天,他不是可能,也不是即将。
而且真真切切,他要开始复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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