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风月 第33章

作者:花上 标签: 宫廷侯爵 破镜重圆 重生 穿越重生

  大夫人姜珠要比云漓沉得住气,她拉住云漓的手,笑说:“这事确实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弟妹能亲自跑一趟实在辛苦了,我和漓儿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快歇歇。”

  姜珠今日的态度要比以往好的多,云初念这婚一日退不下来,他们一日不安心。

  周韵应道:“好,大嫂先带漓儿回去,好好与她讲讲,莫要再冲动,也别心急,祖母那日说给她找个先生学习学习,若是大嫂找不到合适的,可以把念儿以前的先生请来,这先生教得好,不仅教读书识字,还会教一些心性礼仪。”

  周韵这话在暗讽什么,姜珠听得出来,她面容僵硬片刻,瞥了一眼云初念,拒绝道:“那倒不必了,有些先生也不是什么都教得好,老祖宗已经寻了个先生,说是先前教过一些官家大户的孩子,自是比普通先生强得多。”

  云初念听到这里,接了话:“大娘说笑了,庄稼地里的苗子同样浇水施肥还参差不齐呢,那些个天生没慧根的苗子施再多的肥浇再多的水也不见得能比其他苗子长得好。曾祖母能请这样一位先生过来教漓妹妹,可见是真的上心了,说明曾祖母更疼爱漓妹妹,还挺让人羡慕的。”

  云初念阴阳怪气起来想是整个云府里也没几个能比的。

  姜珠不愿与她多言,拉着云漓离开了。

  以前云初念多半时间都在画画,很少与外人交涉,今日走了一趟亲王府,当真把她累得够呛,那种被人居高临下蔑视的滋味是真的不好受。

  以前她以为嫁到高门大户,只要恪守礼仪,与夫君相辅相成就好了,结果,今日她算是开了眼,嫁到这种人家,若是没个夫君庇佑,那真会过得非常艰难。

  为了缓解烦闷的心情,她先是在房间里小憩了一会,然后又来到书房准备画一会画。

  她坐在桌前,从抽屉里掏出画的那幅慕秋凉,静静地看着,心中莫名的伤感。

  画中的慕秋凉就是她昨晚梦中的慕秋凉。

  她不知自己为何会多次梦到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在梦中看到坟墓,更不知自己为何会被三次带到尼姑庵。

  她叹了口气,心想着是不是最近遇到的事情太多才会做这样的梦。

  她把画卷了起来,然后放进抽屉里,准备画一会画。

  可是刚画了没一会,就听到外面一阵喧闹声。

  她起身出了房间,来到院子里,只见赵管家和玲月正拉着云嵘一阵拦阻。

  云嵘手中拿着刀,愤恨地说着:“你们谁都别拦我,今日我定当将那个畜生的手给剁了,我们家媮姐姐那么娇贵的人,岂是他个没用的东西惦记的,以前就有丫头说被他占过便宜,现在倒好,胆子大了,竟然欺负我家媮姐姐来。”

  赵管家死死抱着他的腰,忧愁地劝解道:“少爷息怒,怕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您别太激动,先把刀放下。”

  “我呸!”云嵘啐了一口,“手都摸到腿上了,还敢说什么误会,我今日不光要剁了他的手,我还要杀了他。”

  赵管家一听“杀”字,吓得连忙恳求道:“少爷呀!这话可说不得,二夫人外出采买去了,您先消消气,等她回来再商议。”

  云嵘哪压得住这火气,甩了一把赵管家就往院外冲。

  云初念算是听明白了他为何发火,跑上前一把拽住他,低喝道:“二哥这么大嗓门怕是别人听不到?这事可是你随意在院子里嚷嚷的?传出去日后让媮姐姐如何自处。”

  云嵘消停了一些,烦闷地一把将刀摔在了地上。

  云初念拉着云嵘往屋里走,赵管家和玲月急忙跟前。

  几人进了屋,赵管家把房门关上,对云初念道:“小姐,这事已经传到老祖宗耳朵里了,想必很快整个云府都知道了。”

  云初念蹙眉问:“到底怎么回事?哪个天杀的欺负了我云姐姐?”

  赵管家叹了口气回道:“是窑房里一位拉坯的师傅,名叫张景,今年三十岁,他是张师傅的儿子,因着拉坯手艺甚好,仨月前老祖宗便把他招进来到后院里做瓷器。这不大小姐因为做宫瓷与他分配到了一组,谁知这小子手脚不干净,借着帮大小姐拉坯的由头,对大小姐……上了手。”

  “狗日的。”云初念破天荒地大骂一回,一拍桌子问道:“我家媮姐姐呢?可有受伤?”

  赵管家回道:“事情发生的突然,大小姐吓坏了,大喊着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当时周围人全都知道了,窑房里管事的立即押住了张景,张景说……只是摸了摸大小姐,没做其他的,大小姐受了惊吓,现在躲在窑房里的一个房间里不肯出来。”

  云初念一听这话,慌忙向门外走去,对云嵘道:“二哥,带上刀,去把那狗崽子的手给剁了。”

  赵管家急忙道:“小姐,万万不可冲动,那张景妻子的娘家人有在衙门办事的,咱们可不能在云府里头闹了乱子,毕竟宫瓷还没有做完,传到皇家耳朵里不太好。”

  云初念冷笑一声,并没有理会赵管家,带着拿刀的云嵘气冲冲地跑到后院里。

  这时候后院里正热闹着,围了不少人,张景正被几个人围着审问。

  云嵘到了后院,几个大步冲上前,照着张景的肚子就狠狠地踹了一脚,嘴里骂道:“你个狗日的东西,我家媮姐姐岂是你能欺负的,今日我定要剁了你的手。”

  张景毫无防备地被他踹倒在地,捂着头大喊着:“少爷饶命,少爷饶命。”

  张景的父亲张师傅眼看云嵘举刀就要砍下去,一把扑上去,跪在地上抱住他的双腿,恳求道:“少爷息怒,是老夫教儿不当,少爷要杀就杀了我吧!”

  张师傅是云家做瓷的老师傅,从云嵘祖父那一辈就跟着云家做瓷,他做瓷手艺精湛,也教出了不少徒弟,云家每年的宫瓷制作他都有参与,可以说他是云府不可缺少的一位做瓷师傅。

  并且他也算的上是云嵘的老师,云嵘自从接手二院的陶瓷生意以后,在他这里学到了不少东西,平日里云嵘也十分尊敬他。

  时下他突然跪在云嵘面前,云嵘一口气没提上来,把脸憋的通红,眼泪都快要出来了,他愤怒道:“张师傅,我们云家待你不薄,上上下下都敬重您,结果您儿子做出这种事情,您难不成还要袒护他?这以后,该让我媮姐姐如何见人?”

  张师傅死死抱着他的腿不松手,继续恳求道:“少爷您先消消气,这事确实是我家景儿不对,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给大小姐一个交代,您先把刀放下。”

  说来说去,还是怕云嵘砍了他儿子。

  云嵘气得冷哼一声,又把刀摔在了地上,赵管家见状,急忙把刀捡了起来。

  张师傅见此,终是松开了云嵘的腿,云嵘得到自由一个大步冲上去,揪住张景的衣领,朝着他的脸狠狠地砸了几拳。

  张师傅气还没缓一下就急忙跑上前劝阻,云嵘跟疯了似的抓着张景好一顿拳打脚踢。

  这边还打着,云初念已经找到云媮躲避的房间。

  房门前几个丫鬟守着,见云初念过来,急声道:“二小姐,大小姐把自己关在屋里好一会了,怎么敲门她都不开,我们担心……”

  云初念走上前,敲了敲门,轻喊道:“媮姐姐,是我,我是初念,你开开门。”

  房间里没有应声,也没有动静。

  “媮姐姐,你别怕,云嵘已经在帮你出气了,你先把门打开。”云初念又喊道。

  房门依旧没有打开。

  云初念担心的不行,对她道:“姐姐,云嵘气得都要杀人了,你知道他的性子,他若是控制不住真杀了人怎么办?”

  云初念这话落下,房门终是打开了。

  云初念进屋把房门关上,看到云媮已经哭得眼睛通红。

  “媮姐姐!”云初念一把抱住她,“姐姐别怕,娘亲和云嵘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云媮抱着她,哭得更厉害了,抽泣着说:“我没事,你别让云嵘做糊涂事。”

  云初念拍着她的背,轻声问:“姐姐,你告诉妹妹,那畜生都对你做了什么,妹妹看看怎么处置那畜生才好。”

  云媮嘤嘤哭着,回道:“他,他说帮我把拉好的陶胚取下来,我当时只顾得陶胚不被受损,就让他帮我,结果他突然从身后抱住了我,然后……然后就开始撕扯我的衣服,摸我的腿,还……还想把手伸进衣服里,吓得我推了他一把就跑出了房间。”

  云初念听了这话,气愤地骂道:“不要脸的狗东西,剁了他的手都算便宜了他。”

  她骂罢,又拍着她的背安抚道:“姐姐别怕,我们必须好好处理才行,千万不能因为这事影响了姐姐的名誉。”

  云媮性子软,出事后只是觉得委屈,也顾不得那么多人在场就哭着跑出了房间,当时有人问怎么了,她还说了一句“张景非礼我”,可能她不知,这句话将会给她带来什么。

  当然受委屈了自是不能忍的,可眼下乱子大了,消息传开了,最后吃亏的还是云媮。

  云初念心疼又烦闷,她领着云媮出了门,悄悄回了二院。

  这时候周韵已经回来了,听闻这事,差点气晕过去。

  云初念让玲月在家里安抚着云媮,又随着娘亲到了后院。

  周韵火气冲冲地走到后院里,看到张景正被云嵘揪着打,周围人一边喊着一边拦着,场面一片混乱。

  周韵疾步走上去,大喝一声:“都给我安静。”

  众人一看是二夫人来了,都停下来不敢作声了。

  周韵穿过人群,走到张景跟前,话也未说,抬手就是一巴掌,冷喝道:“王八羔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动我家姑娘,是等着上衙门吃官司还是等着我活剥了你?”

  周韵恨得牙痒痒,话说完又是甩手一巴掌,继续怒骂道:“自你父亲进我们云家门,哪一日亏待过他,瞧着你如你父亲一样的好手艺把你留在了府上,你倒好,敢在云付里做出这等子事来,我看你活的不耐烦了。”

  周韵一边说着,一边气的双手颤抖,当真想要把眼前的畜生给活剥了。

  张景自知自己没理,垂拉着脑袋一句话也不敢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被云嵘揍的不轻。

  张师傅颤颤巍巍的一把跪在了周韵的面前,扇着自己的巴掌,痛哭流涕地道:“二夫人息怒,全都是我家畜生的错,还请二夫人看在老夫的面子上饶了他一命。”

  在自己家里出了这等子事,任谁都难消这个火气,周韵气得捂住胸口,泪水也开始在眼睛里打转。

  “我的老天爷!”这时候,老祖宗被嬷嬷扶着颤颤巍巍地走来,显然被这事惊得不轻,一边粗喘着气一边喊道:“你这天杀的,这是看我老婆子快要死了,欺负我家女孩儿来了,你这个畜生,今日非宰了你不可。”

  老祖宗加快了步子,冲到人群中,瞅见张晋,拿着拐杖在他身上狠狠敲了几棍。

  由于老祖宗情绪激动,用力过猛,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嬷嬷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她。

  云初念走上前扶住老祖宗,趴在她耳边小声道:“老祖宗别光顾着动气,快把院子里其他人都支开,把家里大门关上,堵住这些人的嘴。”

  云初念知道,再闹下去就要传到外头去了,回头没啥事也会被传出事来。

  老祖宗顿了一下,急忙吩咐王管家:“今个窑房的活全都停了,把大家伙招待窑棚里去,没有我的允许,哪里也不许出去,再把这个畜生单独给我关起来。”

  王管家听令,急忙领着家卫们把后院里的工人都带到了窑棚里,然后把张景单独关了起来,又把后院的大门牢牢锁住,任凭任何人都插翅难飞。

  此事并不是打一顿骂一顿就能完事的,定当要妥善处理,眼下最主要的是安抚住云媮。

  周韵带着老祖宗赶回二院,周韵把旁人支出去,把院门锁上。

  此时云媮还坐在闺房里哭泣,老祖宗进屋,走上前,看着泪流不止的她,抓着她的手,泪光闪烁地道:“真的苦了我们家媮丫头了,丫头不哭,曾祖母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云媮抬起头,看到了双眼通红的云嵘,情绪一激动掩着面又狠狠地哭起来。

  云嵘见不得她哭,一拳砸在了桌子上,转身跑出了房间。

  周韵见状,怕云嵘气出来个好歹,慌忙跑出去追他。

  云初念瞧着云媮越哭越厉害,便对老祖宗道:“曾祖母,您先随我来,让媮姐姐一个人静一静。”

  老祖宗“哎”了一声,拍了拍云媮的手,站起身,随着云初念出了房间。

  到了前堂里,云初念扶着老祖宗坐下,又给她倒了茶,轻声说:“曾祖母,这件事还请您多上上心,媮姐姐心里定是有气的,但是咱们又不能太声张,惹恼了那畜生,就怕他出去乱讲。”

  老祖宗烦闷的不住叹气,唉声道:“你说这是什么事,云家做了那么多年的瓷器,还从未出过这样的乱子,这下可好,正巧碰上赶制宫瓷,中间若是出了什么差错,这该如何向皇宫里交代。”

  云初念听了这话心中极其不悦,说道:“做瓷器虽是大事,但也比不上人的事大,媮姐姐为了云家起早贪黑的干活,更为了做宫瓷人都瘦成了一阵风,她是怕辜负了曾祖母的爱戴拼了命的干,可是到头来却出了这般子混账事,后院里的工人都是老祖宗挑的,原以为老祖宗器重他们,能把他们管教好,也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错,在老祖宗的管教下,竟还能出这档子事,若是外人知道了,该如何说曾祖母,说云家,什么污垢的人都往府里收,收来了也不好好管教。”

  云初念气不打一出来,话里话外都在怪罪老祖宗管教不严才让云媮受了欺负。

  老祖宗自然能听出她这话的意思,沉默着没去接她的话,毕竟确实是她管理不严招了这么一个混账玩意进府。

  房间里安静里好一会,老祖宗问云初念:“念儿觉得这事该如何处理?”

  云初念看她一眼,知道她定会为了大局能算则算,她思忖一番道:“这事一时半会也商量不出个结果来,先把那父子俩关着,尤其是张师傅,千万别让他出府,老祖宗去把与张师傅签约的劳作合同改一改,时间改成无期,若是他不守约就千倍万倍的罚,受罚处写上张景的名字,儿子做了祸事父亲要承担,那父亲不守约儿子也必须承担。”

  老祖宗没太明白她的意思,问道:“为何不是张景,而是他的父亲?”

  云初念回道:“张景年轻,家中又有妻儿,困他在云府一辈子定不现实,况且我们怎么还能让这种人留在府上,但是又怕他出去乱说,若是他父亲在我们这里,他出去了定当不敢胡言乱语,张师傅为人不错,家里做瓷又缺不了他,并且他还念有一些情分在,你若让他签合同,他必然会签,”

  老祖宗沉思一会,道:“那好,先这样办,至于最终怎么处理,回头听听媮儿的意思。”

  她说着站起身来:“那我现在就去安排,你去告诉媮儿让她放心,曾祖母一定会为她做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