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熹匣君
两人下去时,嘉嫔仍然紧紧地抓着贞淑“我不后悔,贞淑,我从来都不后悔。”
当日下午,一杯毒酒结束了二人性命,金三保被判革职斩首,保全了金府和金简。
而弘历这边,正商讨出兵征战朝鲜。
自丙子之役以后,后金和清朝都对朝鲜有绝对的控制权,而如今朝鲜的世子蠢蠢欲动,竟然妄图欺上,送来的贡女又谋害皇嗣,岳钟琪建议弘历,先下旨对世子进行申饬,看朝鲜的反应再图后策。
富察傅清和岳钟琪领旨先做准备,随即退出了乾清宫。
弘历这才想起来,自已还未曾用膳。
却见进忠进来通传,皇后娘娘怕皇上生气伤了身体,特意命长春宫小厨房做了蟹黄汤包和碧梗米粥,还配了清爽的六必居的酱菜。
弘历顿时感觉心里暖暖的,皇后就是皇后,心里永远牵挂着朕。
李玉也拿着拂尘进来“皇上,金氏已经伏诛了。”
弘历吃着热乎乎的吃食,只微微点了点头,李玉见皇上心情还好,小心翼翼地说“皇上,既然真相已经查清,奴才斗胆问一句,可要把被冤枉的娴答应放出来。”
其实李玉对娴答应并无情份,只是惢心实在可怜,在里面仅有的吃食,也都紧着青樱吃。
“朕当初治她的罪,本就没有说她谋害皇嗣,只治了她纵容宫人,何来冤枉她。”弘历放下筷子“李玉,朕看你是不想活了。”
“奴才不敢,奴才多嘴了。”李玉赶紧扇自已的嘴。
进忠见状赶紧给弘历又添了一碗粥“皇上,喝碗粥熨帖熨帖吧。”
“娴答应依旧禁足延禧宫,就禁足两年吧,把延禧宫把守的侍卫撤掉一半。”弘历擦擦嘴,命李玉去传话了。
这边庆贵人回了春禧殿,立即去了慈宁宫伺候太后。
太后屏退众人,只用一种缥缈的眼神看着面前年轻的妃子。
“你的仇,报完了?”太后不喜用护甲,只一双微微带着细纹的手抚着鬓角。
“太后,臣妾对不住您。”庆贵人跪在下首,却跪得笔直,头也高高扬起。
“你来春禧殿的第一天,哀家就知道你是为了查事情方便。”太后并不生气,反而看着面前的静平,生出了一丝亲切。
“臣妾虽然一开始带着目的前来,但这些日子,臣妾早已被太后的慈爱和教导折服。”静平语气诚恳。
“现在你的事做完了,搬回永和宫吧,你还年轻。”太后闭上眼睛,下了逐客令。
“臣妾不走,臣妾愿意一直在外面伺候,直到太后原谅臣妾。”陆静平俯身磕了几个头。
“何必呢,静平,其实你可以一早告诉哀家,你怎么知道哀家不会出手帮你呢?你以为你偷偷藏了那包粉末,借皇后令牌命人出宫去查,没有哀家的默许,能办成吗?”太后知道静平心思剔透,只把话稍微一点。
“还有,你日日在春禧殿雕刻印章,只怕得雕了千百个,才雕出来官印的十之八九吧。”太后的眼突然睁开,静平搬过来时,她就知道这孩子不是死了心,而是为了做事情方便,她没想到这孩子胆子这么大,知道了一点苗头,就敢去伪造证据。
静平终于忍不住啜泣“太后,我当日就知道阿箬是受了别人的指使,朝霞阁内,众人都以为嘉嫔是哭晕了过去,只有我看到她发现愉嫔没事时的惊慌,那日和太后去钟粹宫,我已经看见了是丽心给野猫喂的粉末。”
太后心下了然,但还是问了一句“那你为何当时不直接拆穿。”
静平抬起头,眼神渺远“臣妾不愿意连累太后,这件事太危险了,臣妾只想自已完成。”
太后思量良久,看着静平的脸,终究没有忍心斥责。
“哀家也是这个年纪过来的,怎会不懂你们姐妹情深。罢了,起来吧,给哀家梳梳头。”太后示意陆静平起来,再也不提让陆静平走的事。
延禧宫外,只剩下了凌云彻、赵九霄和另外两人,其他四人都被指派到了其他宫里。
凌云彻虽然心里不服,但也不敢抗旨不遵。
倒是青樱听见外面动静,知道嘉嫔已经伏法,心里有了一丝希望。
“惢心,我就知道,皇上一定会查明真相的,他真的这么做了。”
“惢心,皇上很快就会放我出去了,我们可以出去了。”青樱拉起惢心因为洗衣服而关节肿胀的手,心疼地说道。
惢心却并不乐观,若是皇上有心,现在放两人出去的圣旨,就该到了才对。
第48章 抱大腿
“主儿,恐怕皇上,并不想放您出去。”惢心看着高兴的在柱子上磨来磨去的主子,只能小心地说出自已的观点。
“怎么会呢,惢心,难道皇上觉得,外面仍然有心怀不轨的妃子,所以才让我在这儿多待一段时间保护我。”青樱觉得自已思量的很有道理,为了验证自已的想法。
她又探出头去“凌云彻!”
“又干什么!”自从青樱知道了凌云彻的名字,凡是在里面有什么不方便的事,她总在洞口探出头来,娇俏的喊着自已的名字,若不是这两个人做针线活挣得钱能分给他一半,他早就不管她了。
赵九霄逗弄凌云彻,经常学着青樱的语气也娇媚地喊“凌云彻~”,每每凌云彻还没有什么反应,赵九霄自已就一身鸡皮疙瘩。
“凌云彻,刚刚又发生了什么,是不是皇上要放我出去了。”青樱很感动凌云彻这些日子的照顾,这世间还有这样的一丝温情在。
“倒没听说这消息,不过皇上撤走了一半侍卫,应该是态度有所松缓。”凌云彻思量着说。
“惢心,你看,皇上今天撤走了一半,过两天说不定就全撤走了呢。”
惢心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依旧回去干针线活。
青樱却想趁着高兴劲儿和凌云彻多说几句话。
于是倚在门框上,抬头看着延禧宫外的天空。
“凌云彻,你有过喜欢的人吗?”青樱眼睛眨巴眨。
凌云彻不禁回想起这两三个月追求嬿婉的日子。
在给嬿婉连续递话一个月以后,嬿婉终于肯在宫道上和他见一面,
凌云彻见到嬿婉时,才发现这小姑娘已经丝毫没有当时的胆怯和可怜,反而洋溢着自信和快乐,他第一反应竟然有些慌乱,如果她是可怜的,他可以用强者的姿态保护她,让她依靠。
可现在,嬿婉过得那么好,自已怎么去得到他的芳心呢。
“凌大人,你一直叫我出来有何事啊。”嬿婉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问道。
其实若不是他曾在父亲的葬礼上帮忙,她是绝对不肯来见这个人的,在宫里,宫女和侍卫私自交往可是大罪,她不能丢皇后娘娘的脸。
凌云彻挠挠头,看着这个比自已矮了一头的小姑娘,竟然不自觉地胆怯了。
“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想着你我相识的早,又都在宫里,互相照顾是应该的,所以就来见见你。”
“凌大人,咱们进宫都是伺候主子呢,可从没有要宫女和侍卫相互照顾的道理,请您慎言。”嬿婉退后一步,不想和凌云彻再有什么进一步的交往。
凌云彻没想到嬿婉这么难搞定,只能掏出怀中的戒指。“嬿婉,这个凌霄花的戒指,是我前几天在外面看见的,我觉得你戴着会很好看,你收下吧。”
“凌大人,私相授受可是重罪,请您赶紧回去当差,若是没有什么大事儿,就不要再来找我了,各自当好差就够了。”嬿婉无比珍惜自已现在这份差事,她也不是傻子,凌云彻心里想的什么,一猜就能猜到。
凌云彻没想到嬿婉一直拒绝,只把戒指塞到嬿婉手里,飞快地跑了。
回忆完和嬿婉的相处,凌云彻看着眼前这个抬头看着自已的皇上的女人,觉得和她聊一下也无妨。
“有啊,我和她相识已久,她父亲的丧事还是我操办的。”凌云彻也抬头望着天空。
“那她一定很感激你吧,你可是在困境中拉她一把的人。”青樱对凌云彻突然好感倍增,这个男人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她不理我,她现在在皇后娘娘宫里做事,翅膀硬了。”凌云彻语气哀怨,他觉得自已阐述的是事实。
青樱不禁想起来封宫的那天,李玉说给惢心在长春宫谋差事,脸瞬间就变了,眼神恨恨“长春宫的人,自然看不上你这侍卫,她们眼光都高着呢。”
说罢又补了一句“等我出去复了位份,我会帮你把那个宫女要出来,到时候她就离不开你了。”
凌云彻双眼放光“此话当真。”他没想到,这个落魄的答应竟然这么好心,以后倒是可以对她稍微客气点,若是她出去了,没准也能拉自已一把。
“当然了,凌云彻,你这么年轻又有能力,你是前程无量的,何必为了一个虚荣的女子神伤呢,你告诉我,那个宫女叫什么啊。”青樱劝解着凌云彻道,丝毫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
“她叫魏嬿婉。”
青樱暗暗记住这个名字,反正她和皇后娘娘的梁子已经结下了,她们仗着位份高,有子嗣,就加害于她,皇上迫于她们的压力。只能禁足她,等她出去了,这些她一定会讨回来。
两人正说着,李玉带着旨意,来了延禧宫。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延禧宫答应乌拉那拉氏,前因纵容宫人谋害皇嗣禁足三年,今念其诚心悔过,又为潜邸旧人,特减期一年,于来年重阳,解除禁足,钦此。”
青樱接过旨意,开心地揉搓着衣角,皇上果然没有忘记她!
李玉心疼地看着后面跪着的惢心,才一年多点的时间,惢心已经瘦了一大圈,相反这娴答应却像没受过什么苦一样。
“惢心,你一切可好吗?江太医每次进内廷,必然向我打听你的处境,我也是无能为力,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已。”李玉鼓励着惢心。
娴答应是个没心肠的了,惢心跟着她只能受尽苦楚。
李玉暗暗决定,明年重阳惢心被放出来以后,哪怕向皇后娘娘投诚,和娴答应撕破脸皮,他也要把惢心调到其他宫里去。
“李玉公公,劳您牵挂,我一切都好,一切都好。”惢心听见江与彬仍然没有放弃自已,泪滴答滴答的落下。
本来,现在她与江与彬应该是快要成亲了的。
青樱看着在她面前叙旧的二人出口说道“李公公,皇上有没有提到过我。”
李玉想了一会儿“皇上说,本来让您禁足就是因为阿箬伤人的事,皇上只是想磨磨您的性子,让您诚心思过以待来日呢。”
说罢,带着众人走了。
凌云彻更加确定,娴答应的大腿,可以抱。
第49章 他跑她追
冻云黯淡,初春的天气依旧让人冷的发慌,此时辛者库庑房的一角,众人都结束了一天的劳累,疲惫入睡。
只有最里面的一个铺位,一个宫女缩成一团,还在小声的啜泣。
这是曾经启祥宫的大宫女,丽心。
嘉嫔事发后,念她检举有功,皇上饶了她的性命,将她罚入辛者库服役。
她不过和相熟的茉心多说了几句话,就被抓去了咸福宫,还害的自已沦落到了这种地步,她怎能不恨茉心和贵妃,还有事情的始作俑者,皇后娘娘。
她知道,自已现在必须蛰伏,才能报了这仇。
她闭上眼睛,睡吧,丽心,明儿你还要做最苦最累的活。
长春宫内,琅华教晞月插花,用的是魏紫和芍药,琅华耐心,纵使晞月总挑一些艳丽的颜色,也只是宠溺的教她替换两个。
“姐姐,我有一事不解,那日揭发金氏,你为什么不让庆贵人提那野猫发疯之事。”晞月想,明明可以再给她添一条罪状的。
琅华将一枝粉色芍药插上,看着疑惑的晞月解释“那日嘉嫔的罪状,已经足够她死无葬身之地。”
“而野猫发疯之事,一则没有实质的后果,二则,我是为了太后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