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熹匣君
皇上一听是延禧宫的,看向琅华,一脸疑惑“皇后,延禧宫什么时候来的这么一个太监?”
琅华无奈地将凌云彻从四执库刷恭桶到了玫嫔处,又回去刷恭桶,又来了延禧宫的过程一一给皇上讲了,皇上越听脸色越黑。
一个刷恭桶的,竟然来御花园摘梅花!这可是他和皇后共同赏梅的幸福时刻,嬿婉还拿这梅花给自已刻过印章。
“皇上,娴嫔娘娘喜欢梅花,奴才见娴嫔娘娘郁郁寡欢,才特意来折梅花,让娘娘开心些。”凌云彻又补充道。
进忠一脸厌恶地看着凌云彻,真是个蠢才。
皇上也看着凌云彻,怎么青樱宫里的太监也这么讨人嫌,青樱真是越来越没眼光了,不是看重容珮,就是看重这小凌子。
“你既然喜欢折梅花,朕就让你在这御花园每日伺候梅花,一直伺候到开了春,再回延禧宫去吧。”
皇上冷冷地说完这句话,带着琅华走了。
延禧宫里听到消息的青樱,浑身一震,皇上,因为凌云彻给自已摘梅花,而惩罚了凌云彻。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皇上吃醋了,皇上吃醋了说明什么,说明皇上在乎她,青樱一瞬间充满了信心。
上元宫宴,太后带着庆嫔,庆嫔带着璟兕一起出席了这场宴会。
青樱看着自已的永璂抱着玫嫔亲亲地喊着额娘,看着璟兕躺在庆嫔身边的摇篮上,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就起来了。
今日,令妃带着颖贵人和容贵人,特意排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舞蹈,想让过去一年,受了许多气的皇上开心一下。
戏台之上,身着白色蝶纹舞裙的颖贵人和容贵人手捧白梅,身着玫红色雪纱舞裙的令妃手捧一株红梅。
三人衣袂飘飘,足尖轻踏,随着琴声身影流动,沁人心脾的香气此时向四周散开,从空中飞来数十只彩蝶,竟然围绕着三人飞舞着。
雪灯如昼,青丝墨染,众人是第一次真正见到容贵人体香引蝶的景象,当真是倾城倾国。
令妃娘娘妩媚柔婉,颖贵人清丽动人,容贵人一舞倾城,皇上欣慰地都要流出眼泪来,这才是他的妃子!
颖贵人心中也感激嬿婉,能将这样得宠的机会分给自已,还亲自教自已跳舞。
只有青樱在下面悄悄说:“湄若怎么也干起这种事来了,自甘堕落。”
青樱心中还气闷,这梅花明明是她喜欢的花,凭什么这三人有资格握在手里。
“好!好哇!令妃不愧是朕的解语花,这一支舞蹈,朕的三位爱妃真是各有千秋,与这梅花相得益彰,来人啊传朕旨意,颖贵人和容贵人晋为嫔位,令妃赏贵妃仪仗,一应份例按贵妃位分发。”
此言一出,众人都明白,若不是此时贵妃之位已满,令妃必然能得贵妃之位,但现在除了名分,令妃也和贵妃没有什么不同了。
青樱此时的手已经攥地紧紧的,恨不能一拳锤出去。
三人来到太后皇上和皇后身边谢恩,颖贵人将手中的梅花献给了太后,容贵人献给了皇上,嬿婉则来到皇后面前,看着皇后娘娘欣慰的笑脸,将梅花双手奉上。
三人回到自已座位,披上了皇后娘娘准备的披风。
琅华慈爱地看着嬿婉“嬿婉,你今天跳的真好看,你送的这梅花也香的很。”
青樱冷冷开口,眼神刻薄又刁钻,脸上带着嘲讽的笑,“令妃不会也喜欢梅花了吧?”
这美好的氛围瞬间被打破,连太后都觉得扫兴。
嬿婉不愿意搭理娴嫔,琅华却觉得,这青樱太刻薄了,于是看向太后,在得到太后许可的眼神后,琅华开口:
“娴嫔,令妃喜欢梅花有什么不妥吗?”
“皇后娘娘,这梅花是臣妾素来喜欢的,每日都要人折了摆在延禧宫里,臣妾是觉得,令妃一个宫女出身竟然也和臣妾一样,喜欢这高洁的梅花,真是有些吃惊呢。”
青樱捂着嘴说,一边说,一边还看着皇上的脸色,她年轻的时候和皇上都喜欢梅花,这可是他们最美好的回忆。
琅华轻笑,边说边看向皇上“是吗?怪不得昨儿你宫里的小凌子为你手折梅花,我和皇上还当他撒谎呢。”
青樱见琅华提到凌云彻,立马变得警觉起来,直起身子说道:
“臣妾宫里的太监是知道臣妾见不到公主难过,才折了臣妾最喜欢的梅花,令妃嘛,下三旗包衣出身,怎配喜欢梅花。”
“娴嫔,令妃现在位份比你高,又被抬了旗,赐姓魏佳氏,你议论高位嫔妃的家世,你说,本宫和皇上该怎么罚你?”
皇上也看向青樱,对青樱的言论也不喜,“就让这娴嫔,亲自给令妃行个大礼,给令妃谢罪吧。”
青樱如遭雷击,睁大眼睛,一脸的委屈:“皇上,臣妾侍奉您多年,是您当年亲自选的侧福晋,您让臣妾向令妃下跪,这不是在折辱臣妾吗?”
皇上看着青樱“娴嫔,今日你为嫔,嬿婉为妃,你跪下向她行礼,有何屈辱?还是你不认同朕的惩罚,不然,再给你降个位份?”
再降,再降可就成了贵人,绝对不行!青樱只能从座位上起来,体态艰难,慢慢地跪在桌前,一字一字地说道:
“臣妾向令妃娘娘赔礼道歉。”
嬿婉一笑,温温柔柔地说:“娴嫔妹妹,本宫原谅你了,快起来吧。”
太后也满意地点点头,令妃,不卑不亢,从容大度,是个好妃子。
琅华看着回到座位上的青樱,又开口道:
“青樱,一个人的身份和品性,不会因为她喜欢什么花,就会变得高洁,相反,有些虚伪之人会拿喜好来掩饰自已的心虚,本宫记得,你说过自已喜欢梅花、姚黄牡丹还有玫瑰,好像还有什么凌霄花,你能喜欢的过来吗?”
青樱仿佛吃了一只苍蝇一样如鲠在喉,皇后娘娘怎么可以这么侮辱她。
琅华见青樱不说话了,最后插了一刀子:“本宫希望你以后能恪守本分,少一些尖酸刻薄之语,这后宫也能和乐融融。”
说着,琅华举起酒杯,起身看向太后和皇上“臣妾今日在皇额娘和皇上面前教导宫嫔,让皇额娘见笑了,臣妾借这杯酒,祝皇额娘千秋长乐,皇上万寿无疆,也祝后宫的姐妹们亲如一家,恩宠无忧。”
众人饮下手中这杯酒,都对皇后娘娘心服口服,皇上也欣赏着皇后今日的风范,更加肯定皇后贤妻的地位。
第106章 开开心心下江南(一)
永璜大婚后第三个月,福晋章佳氏便有了身孕,时值四月,确定了南巡在四月初三时启程。
晞月自请,要留在京城,以便能时时照顾章佳氏这第一胎,任凭琅华怎么说,都打定主意不去。
直到永璜福晋悄悄进宫,和晞月说,王府里现在没有其他侍妾格格,必定要永璜亲自照料她的孕期,才能做一个好阿玛。
晞月这才改变心意,决定跟着南巡,顺便让人带上了永璋新送给她的吉他。
绿筠和海兰此次向皇上请求,一定要带上婉茵,于是将宫里自六阿哥以下的几位阿哥公主们都送到了撷芳殿,由永琏留在京城监国,永璜和永璋协理。
琅华特意去阿哥所接着了永珹,和其他阿哥不一样,永珹出京城办差不方便,这种开拓视野的机会一定要带上他,璟瑟开开心心地推着永珹,永琪给永珹提着他的画板,大家欢欢喜喜地出游了。
这次南巡,妃位以上的可以带三个宫女一个太监,嫔位的娘娘可以带两个宫女一个太监。
延禧宫按规定,带的应该是菱枝、芸枝和三宝,但谁成想青樱竟然想将三宝换成凌云彻。
三宝愁眉苦脸地找到菱枝和芸枝,倚在门框上:
“两位姑奶奶,你们都去江南了,不能让我一个人留在宫里啊,而且你们是想和我这香喷喷的三宝共事,还是和那臭烘烘的小凌子为伍啊。”
枝枝们一合计,当然是和三宝一起去好啊,三宝人又好又勤快,她们三人就是铁三角!
怎么才能阻挡小凌子去江南呢,自然是让他生一场病,生一场什么病合适呢,自然是拉肚子腹泻最好了。
出行前一晚,菱枝给凌云彻的饭碗里添了两勺子酒糟辣椒,芸枝给了凌云彻一碗冰冰凉凉的牛乳冰沙,半夜,三宝又给凌云彻喝了半壶凉茶。
不出意外的,凌云彻往下人的茅房跑了一晚上。
青樱临往神武门集合之前,还一直问着凌云彻去哪儿了,从茅房捂着肚子弯着腰出来的小凌子虚弱地说:
“娘娘,奴才不能护着您去江南了,您一路小心啊。”
青樱不舍地看着凌云彻,“怎么会这样,怎么会突然腹泻呢?罢了,让三宝跟本宫去吧。”
得逞的铁三角偷偷相视而笑,又不禁觉得主子和小凌子之间有点点恶心。
江南地区,鱼米之乡,百姓富庶,财赋甲天下,科第冠海内,所以江南的土人势力在整个朝堂整个大清都是举足轻重的。
再加上南方纺织业的迅速发展,江南地区的赋税已经占了全国的三分之二。
这次南巡,不仅仅是为了奉皇太后感受江南风光,更是为了体察民生,巡视水利,表达清朝皇室对江南汉人的重视和恩惠。
和亲王已经于半年前,就制订了每日路程路线图,还打点好了各处行宫。
这次南巡驻足时间较长的在江宁府、苏州府、杭州府、扬州府,其中有一项重要活动,就是去明孝陵谒见明太祖。陆路大约每日行五六十里,水路可走八九十里。从京师到杭州往返五千余里,共分为四十站,设行宫三十处。
前半段行程大多为陆路,今绵延数里有上百辆马车,皆是旌旗招展,出了京城,琅华就带着后宫姐妹换上了汉人女子的装束,以示满汉一家亲。
快要到徐州云龙山行宫处,琅华换上了一身金黄色琼花满堂的长裙,外罩妃色珍珠云肩,头发让素练给梳了一个适合年龄的蚌珠头,同乘一銮驾的皇上见状夸赞道:
“皇后就连穿汉人装束,都有当家主母的风范,看来朕到了江南,不能扮成商人和你微服出巡,怎么也得扮成个员外郎了。”
琅华只卸下手上的护甲,交给素练好好存放起来,皇上好奇地问:“皇后怎么把护甲都摘了?”
琅华嫣然一笑回答说:“本来在宫里带着永琮,这护甲也不常戴,况且已经出了京城,皇上不是说要体察民生嘛,臣妾就陪着皇上,戴个宝贵的护甲哪里像个员外郎的妻子?”
皇上搂着琅华:“朕当皇上,你是朕的皇后,朕做员外郎,你就是朕的夫人。”
徐州的纺织工厂正办的如火如荼,皇上曾经召重臣制定工厂法度,下令,工厂内招的织女或者劳工,必须每五日休息一日,酬劳照发,农忙时节则另外有带薪的假。
且每日机上织女和劳工的工作时间不能超过四个时辰。
一家子里但凡有在工厂工作的,可免去本人的徭役,官府还要按时发放补贴。
所有人都认为这样的法度推行下去,劳工和织女们应该会比之前过得更好,毕竟工厂的报酬非常可观。
可当琅华终于和皇上来到民间,两人携手走入市井,才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夜幕已深,从徐州官员的接风宴上提前下来的琅华和弘历,在傅恒的护卫下,按照计划来到了江宁最大的纺织工厂附近。
工厂分为两班倒制,按规定,每夜在机上的织女不应超过总织女的一半,可当三人带着护卫来到工厂,只见整个工厂灯火通明,一个容纳十五人的厂房竟然有三十多个织女挤在一起操作机器。
对照着花名册一一数来,竟然十之八九的人,都在工作时长以外,继续工作。
看到有穿着得体华贵的人闯入,每个厂房里为首的织女拿起长鞭,将想要诉苦的织女赶回去。
那鞭子打在其他织女身上,竟然毫不留情,直接打的一位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孩子口吐鲜血。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真是岂有此理,傅恒,带人将打人的头子全部拿下,再从每个厂房内带一名织女回行宫,朕和皇后要亲自审问!”
琅华的震惊和愤怒程度不亚于皇上,这不仅是阳奉阴违,更是罔顾人命,本来是造福于百姓的百年大计,却被下面的人弄的乌烟瘴气,真是岂有此理!
徐州行宫内,勤务殿里,徐州府的知府和商部徐州分部的总领跪在地上,后面跪着的,是几十个挨过打伤痕累累的织女。
皇上在宝座上,神情严肃,示意皇后可以先去问问织女们的情况。
琅华看向下面瑟瑟发抖的几十个女子,既同情又痛心,她温柔地扶起一位织女:
“你们不要害怕,皇上和本宫是来为你们主持公道的,这工厂的初衷是强盛国力,让你们过得更好,但看到你们今日的情景,皇上和本宫才知道这样的制度有许多漏洞,今日在这儿,你们有什么苦楚,都可以告诉本宫和皇上。”
被扶起来的织女瘦弱,胳膊上还有处处鞭痕,她颤抖着回答:
“贵人主子,民女才十二岁,本来在学堂读书,可工厂人手不够,硬是把民女从学堂抓了过来干活,还克扣民女的酬劳。”
此为压迫百姓,克扣工人,第一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