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姚颖怡
就在整个金陵的人都以为何苒进城第一刀,定会先斩荆家人时,何苒却没有这样做。
她没有住进曾经的皇宫里,而是先去拜访了那位据说已经不认识人的孟老太君。
是啊,想当年,她不过是让那丫头把惊鸿楼的地契交出来,那丫头就来了个天翻地覆,让何家损失了一大笔银子。
天呐,孟老太君是荆王爷的祖母,哪怕因为她年纪大了不治罪,何大当家也不应该亲自去探望吧。
想到那些银子,何老夫人心都碎了,不行,一定要让何苒赔她银子,不给个十万八万让她养老,她就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何苒不孝。
这姓孟的是外人,和他们姓何的不能比,所以说,何苒给他爹封个王爷,给他封个小王爷,再给祖母也封个超品的什么夫人,这真不是难事。
这一刻,时光倒流,她们回到了几十年前,那时天下初定,欣欣向荣,那时的李锦绣还是个待嫁的新娘子,那时的陆忠还是小白脸。
没有了那个碍眼的外人,祖孙三人又开始了关于王权富贵的畅想。
何苒拍着她的手,笑着说道:“对,就是这个理儿,回头我就让陆忠去晒太阳,把他晒成黑炭头。”
荆大公子感激不尽,拉着妻子给何大当家磕头,何苒挥挥手,便去和孟老太君聊天去了。
何书铨等了一会儿,也没看到有人出来,他只好回去,没走几步就见一个老太婆挎着篮子,边走边叫卖:“糖饼啊,好吃的糖饼啊,何大当家最爱吃的糖饼啊。”
何老夫人还没想好,她这个皇后祖母要封个啥,不过,一品诰命那是妥妥的。
话说,他今天才知道原来还有超品。
何老夫人已经连死后往她那金丝楠木大棺材里放什么陪葬品都想好了,她喜欢的东西全都要放进去,一件也不能留下,生前没花完的金子银子也要放进去,到了下边,她也要当一品诰命。
何书铨觉得他今天这一趟没有白来,他打听到很多事,就连何苒一顿吃二十个糖饼的事也打听出来了。
他兴冲冲地去找他爹,他爹已经两天没去赌坊看场子了,他也两天没有跟在大哥身后收保护费了。
他们是马上要做大小王爷的人了,当然不能自降身份,再去做这种下贱工作。
第369章 反派
何书铨前脚从仁义夫人府门前离开,流霞后脚就知道了,只是她并不知道何书铨的身份。
“流霞姑娘,属下去查过了,那小子名叫阿全,是个收保护费的混混,他来这里打听何大当家的事,想来也是替人打听。”
何大当家住进来还不到两天,已经来了至少二十拨送拜帖的人了。
这些人要么是商贾,要么是当年南下的官员。
而据惊鸿楼传来的消息,打听有很多人在打听何大当家的喜好,喜欢玉石还是玛瑙,喜欢龙井还是碧螺春,喜欢苏绣还是蜀绣,喜欢小白脸还是伟男子。
当然,不仅是打听何大当家的喜好,同时被打听的还有何秀珑,说来也怪,前阵子关于何秀珑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是现在说没就没了,不过,流霞丝毫不觉诧异,绝对武力面前,那点子唾沫星子又算什么?
因此,何书铨的出现,并没有受到重视,在流霞等人看来,他就是来打听消息的,如果他真的打听到有用的消息,这消息也会被某个南下官员或者商贾买去。
而这件事很快便得到了验证。
何苒喜欢吃那位老太婆的糖饼的事,何书铨原本只告诉了何三老爷,但是他刚从余老头家里出来,便遇到了在一起混的李五。
“阿全,你小子这两天跑哪去了,发财的事你也不来?”
何书铨忙问:“啥发财的事?”
李五四下看看,压低声音说道:“你还不知道?现在只要能打听到何大当家和骁勇大将军的喜好,别说她们二位了,哪怕是何大当家身边丫鬟的喜好,都值二两银子。”
何书铨眼睛亮了:“丫鬟都值二两银子?那何大当家值多少?”
李五伸出一个巴掌,在何书铨面前晃了晃,说道:“值这个数。”
“五两?”何书铨忙问。
李五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狗屁的五两,是五十两!”
“五十两?这么多?”何书铨惊叹。
“当然了,就是那位住在走马巷的王大人,昨天花了五十两买了一个消息,真金白银,五十两,这事是王大人府里的小厮传出来的,错不了。”
何书铨瞪大了眼睛:“真有五十两,我的老天爷,这是什么消息这么值钱?”
李五摇头:“人家当然不会说出去,五十两银子的消息,那能随便外传的吗?万一让人听去了,这消息不就白买了吗?就这样,今天就有好多人在王大人府第外面转悠,别说,还真听到些消息。”
“什么消息?”现在只要是与何苒有关的消息,何书铨全都感兴趣。
李五说道:“我知道你小子穷得叮当响,和你说了也没啥,今天一大早,王大人就派人出去,满金陵城找上好的金丝楠木。”
何书铨听说过金丝楠木,他忙问:“金丝楠木是要送给何大当家的?何大当家年纪也不大吧,这么年轻就要准备寿材了?”
李五怔了怔,后退几步,让自己尽量离这个傻缺远一点,万一让人听到,还以为他们是一伙的。
“你快别胡说八道了,何大当家青春正好,准备得哪门子寿材,我呸呸呸,金丝楠木又不是只能做寿材,你快走吧,我还要去打听消息赚钱呢,不和你说话了。”
李五说完便要走,何书铨一把拽住他:“除了王大人以外,还有谁肯出五十两银子买消息?”
李五一怔:“你有消息?”
何书铨点头。
“何大当家的消息?”
何书铨再点头。
李五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还是不太相信:“你从哪儿听来的消息,可信吗?我可听说了,那些肯花大价钱买消息的都是有身份的人,人家可不是想骗就骗的,别到时候,五十两银子没拿到,再让人家打折一条腿。”
何书铨一听就急了,这是看不起谁呢?
“你不信我有何大当家的消息?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是谁。”
“你不是阿全吗?对了,你还欠我五十文钱呢,我会不知道你是谁?”李五不屑。
何书铨冷哼一声:“你听好了,我大名叫何书铨,直隶真定人氏,听清楚了吗?你想起啥了?”
李五:“你叫何书铨,真定人氏,啥?真定?你姓何?你说的是真的假的?你真是真定人,也真姓何?”
何书铨:“比珍珠还要真,我和何大当家不但是同姓,而且还是同宗,同支,她爹,是我亲大伯,我爹,是她亲三叔,我,是她亲堂弟,她,是我大姐姐!”
李五瞪着何书铨,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大概两三年前,那时阿全刚刚和他们一起混,有一次大家一起看连环画,阿全忽然说何苒是他姐,当时大家都以为他是在吹牛,忘了是谁,还给了阿全一巴掌,让他胡说八道。
“阿全,你以前怎么没说你是真定人?”
当混混的,还真没有查户籍的规矩,阿全一口北方口音,说他是从京城来的,大家也没有怀疑。
何书铨哧了一声:“我能说吗?我如果说了,你们还不把我交到衙门?”
李五一把搂住何书铨的肩膀:“看你说的,你可真是小看哥哥了,咱们兄弟都是过命的交情,哪怕那个时候衙门真来抓你,哥哥拼了这一百多斤,也要把你护住,我新得了两只熏兔子,走,去我家,咱们哥俩好好喝几杯。”
晚上,何三老爷独自躺在床上做美梦,何书铨又没有回家,何三老爷早就习惯了,若是何书铨到点就回家,何三老爷就会怀疑他一定是在外面闯祸了。
同一个晚上,钟意从扬州来了金陵。
是的,钟意收到何苒的信便去了扬州。
他到扬州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展开雷霆手段严查给何秀珑造谣的人。
那个时候,何秀珑已经出发去攻打镇江了,她并不知道,她在前方浴血奋战,有人在后方为了她的名誉而战。
十天的时候,钟意抓了三百多人,扬州府衙的大牢里被塞得满满当当。
这三百多人,有造谣的,有雇人造谣的,有组织传谣的,还有人云亦云,跟着起哄的。
这些人当中,有收取钱财替人办事,也有就是单纯看不惯何秀珑以女子之身位居高位的。
这些人,是钟意亲自审亲自判的。
凌迟一人,斩刑五人,余下这些人分别判二十至五十大板,另有八十余身体强壮者,编入苦役营,没有十年八年出不来。
行刑那日,除了受刑的六人以外,其余犯人全部押到刑场观斩,有两人当场活活吓死,其他的人或呕吐,或失禁,或大哭,或当场晕倒。
因为人数众多,因此,这个案子直到前不久才全部办完,钟意来金陵述职。
在来金陵的路上,钟意得知何苒住到了以前的定国公府,又得知何苒封了孟老太君为仁义夫人,钟意怔住。
他知道何惊鸿与孟老太君关系不错,可是他没想到,何苒会对孟老太君如此敬重。
莫非何惊鸿对何苒说起过孟老太君当年的事迹?
想来定是如此,否则就以孟老太君和定国公的关系,何苒也不会对她毫无芥蒂。
钟意很快便说服了自己,他是晚上到达金陵的,来了之后便去见何苒。
刚到府门前,钟意便本能地感觉到有人在盯梢,看来,金陵城也需要好好清洗了。
钟意见到何苒时,恰好何秀珑也在,他一进门,小八就嗷的一声飞到半空,大声尖叫:“反派来了,大反派来了!”
何苒:“我没教过它。”
小八:“八爷不用教,八爷自学成材。”
钟意不和鸟一般见识,他慢吞吞从怀里掏出一把去壳的瓜子仁递过去,小八立刻大喊:“来人,给八爷验毒。”
钟意拿起几个瓜子仁扔进嘴里,小八喊道:“没规矩,你少吃几个!”
小梨过来,把小八连同那把瓜子仁一起带走,小八被小梨抱在怀里还在大喊:“放我下来,八爷要和反派一起共沉沦!”
喊声越来越远,屋里这才安静下来。
何秀珑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钟意双唇紧抿,没有说话,这只鸟是那人留给何苒的,自己这具身体与之前截然不同,可是这只鸟每次见到他,都没有好脸色。
那人最后的那些年,一定对着这只鸟抱怨过他吧,以至于哪怕他重生了,这只鸟还是不喜欢他。
何苒微笑:“小八让我宠坏了,口无遮拦,钟指挥使不要和它一般见识。”
钟意难得地笑了笑,何苒想说你还是别笑了,你笑起来的样子真的有些瘆人。
就连何秀珑也把眼睛移到了别处,这位钟指挥使,不笑的时候还有几分颜色,这一笑.好在她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否则一定会被吓得做噩梦。
钟意自己毫无所觉,他以为他这一笑,如阳光透过冰山灿烂耀眼,可以消融世间一切误会和怨念。
所以这难得的笑容,一下就可以了。
他收起脸上的笑容,何苒和何秀珑齐齐松了口气。
钟意一笑,杀伤力太大。
担心钟意会学那唐伯虎点秋香来个一笑二笑连三笑,何苒连忙岔开话题,问起正事。
说到正事,屋里的气氛终于归于正常。
这两三个月以来,何秀珑的心思都用在打仗上,对于那些诋毁她的污言秽语,她先是刻意不去理会,后来忙起来也就给抛到九霄云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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