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姚颖怡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她在攻城掠地时,何大当家已经派了钟意为她正名。
“大当家,钟指挥使,谢谢你们。”
何秀珑站起身来,冲着二人深深一礼。
何苒说道:“我知道你不在乎,但是我在乎,我不允许有人诋毁我的大将军。”
钟意微微眯起眼睛,说道:“大当家,金陵城也不安定,话说回来,扬州也好,金陵也罢,只要是读书人扎堆的地方,不安定因素便尤其多,对了,大当家,这几天有很多人来送拜帖吧,不知道有没有那些大世家和书院的帖子?”
何苒笑着摇头:“你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吗?自是没有的,这些世家和书院自视甚高,显然还没有接受我,送帖子的都是有求而来,多是商贾和南下官员。”
钟意冷哼:“都是惯的,拎出一个满门抄斩诛连九族,我看他们还敢不敢。”
何苒的嘴角抽了抽,简单粗暴,但是在短时间内会有明显作用,但也只是在短时间内,治标不治本。
何苒声音清冷:“我看他们都是闲的,这些年科举停了,他们失去了奋斗的方向,加之朝堂动荡,他们这些闲人,闲来无事便凑到一起,从悲风伤秋,到讽论朝政,评议官员,时间一久,便会搞出一些事情来,
人啊,就是不能闲着。”
钟意听出何苒的言外之意:“大当家是要把官员考开到江南?”
何苒说道:“当初我举办官员考,主要是为了选侍,那时缺少可用之人啊,现在我们已经有了官员储备,接下来的官员考,要更精更细,我已经给冯先生写信了,让他尽快拿出章程来。”
也就是说,一定要考试,以前的童子试、县试、乡试都要考起来,还要增加新的考试制度,不仅是读书人要考试,匠人也要考,不是在考试,就是在备考。
次日,钟意便换了便装,带着他的锦衣卫上街了。
刚刚走出仁义夫人府,就听到头顶上传来小八的声音:“反派出街,行人闪开啊!”
钟意
而此时,在金陵的一处宅子里,李五正小心翼翼地端起茶盏,又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好茶,真是好茶。”
坐在上首的人淡淡说道:“给他包点带回去。”
李五连忙起身道谢。
那人伸手示意他坐下,问道:“现在那个何书铨人在何处?”
李五:“小人请他喝酒,给他下了蒙汗药,他正在小人家里睡觉呢,不到晚上他醒不了。”
那人颇为满意:“好,做得不错,他年纪不大,应该不是独自一人南下的吧,他的家人呢?”
李五说道:“这个阿全有个爹,他爹好赌,不过现在攀上了看场子的余老头,他爹也得了个看场子的差事,至于他祖母,说出来怕是要污了您的耳朵”
第370章 杀鸡
接连两日,钟意都在街上闲逛,第三天,他回到仁义夫人府时,恰好看到一位衣冠楚楚的老爷满脸是笑的离开。
钟意望着那位老爷的背影多看了两眼,身后便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反派回来了?八爷收礼了,咋地?”
钟意什么仇什么怨,让你见我就挑衅?
待到进去见到小梨,钟意这才知道,原来刚刚那位老爷还真是来给小八送礼的。
那是一根用金丝楠木制成的站架,给八爷小憩用的。
八爷眼光高,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可是这个站架还真入了八爷的眼。
八爷觉得,只有这带金丝儿的木头才配得上他那一身帝王绿。
所以,那位老爷来送礼,八爷自己就收下了。
钟意:多亏你是只鸟,否则你肯定是个贪官。
那位送礼的老爷姓王,是先前礼部的一位郎中,他本就是金陵人,当年从京城南下,他算是回家了,迁都之后朝堂便是一番大换血,礼部受到冲击,王大人心思活络,索性见好就收,自己找了个由头致仕了。
王家虽然在金陵只是二流的世家,但也有些家底,这几年朝堂风云变幻,王大人没有站队之忧,反倒是岁月静好。
钟意问道:“这位王大人有说过什么吗?”
小梨说道:“什么都没说,就是来刷脸的。”
钟意刷脸?这是从何苒那里学来的?至于何苒从哪学的,当然是那个人了。
不过,王大人能打听到何苒身边有个八爷,还真是颇费了一番心思。
今天何苒没在仁义夫人府,从京城选派的第三批官员已经到了。
第一批去了徐州、亳州等地;第二批去了扬州镇扬;第三批是专门为金陵准备的,他们出来得最晚,昨天下午才到达金陵。
这三批官员,全都有至少一年的工作经验,他们在官员考后便分派各地,一年前,冯撷英便开始在各地选拔派往江南的官员,直到半年前才确定人选,这些人员来自四面八方,有男有女。
何苒在江南楼设宴给这些官员接风洗尘,同时也给金陵的世家、书院和致仕官员送了请帖。
可想而知,那些世家和书院虽然也派人来了,但是来的人大多都是家里的晚辈,甚至有个陈家居然派了一名管事过来,而那些书院则无人前来,反倒是致仕官员们,要么是亲自前来,要么是带上自家比较有出息的儿孙一起来,一看就是想趁机给儿孙们谋个好前程。
陈家的那个管事在众目睽睽下直接被流霞扔出了江南楼。
流霞喝道:“陈家主好大的胆子,敢对大当家不敬,半个时辰内没有亲自前来道歉,就别怪我以多欺少了!
以为派个奴才过来就行了?你想膈应谁?哪个清贵人家会有这种上不得台面的龌龊心思,别来后宅姨娘之间的那一套,丢人!”
还没来得及进门的宾客们脸色煞白,有那反应快的飞奔着回去,还有和陈家看不对眼的恨不能仰天长笑,陈家的姻亲面红耳赤,陈家都是后宅姨娘了,他们这些姻亲又是什么?
陈家家主正在得意洋洋,他是真看不上何苒这个女人。
都是女子,何苒可比不上当年的何惊鸿。
何惊鸿事事以太祖为尊,她只管打仗,可从来不会与太祖一争高下。
可现在这个何苒,算什么东西,不过就是小昭王身边的一个会打仗的丫鬟而已,却不把小昭王放在眼里,她进金陵城时,只有苒字旗,却不见昭字旗,这是想要谋权篡位了?
不过是个武婢而已,那么陈家派个管事过去,还抬举她了。
管事灰头土脸地跑回来:“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陈家家主皱眉,不悦道:“成何体统,你的规矩呢?”
管事急得满头大汗:“老爷,那苒军的人给了半个时辰,现在已经过去一半了,您快点过去吧,她们放话了,半个时辰内您没有亲自过去,她们就要以多欺少了!”
陈家家主怔了怔:“什么以多欺少?”
管事:“.说不好就要找上门来了,她们把我从江南楼里扔出来的,老爷,您看看,我这伤,这儿,还有这儿,都是被她们给摔的。”
陈家家主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把手边的粉彩茶盅朝着管事砸了过去:“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一旁的姨娘连忙过来,用手给他抚胸口:“老爷,消消气,消消气,为这点事不值得。”
管事看看一角的滴漏:“老爷,时辰不早了,您快做打算吧。”
只有他才知道,刚刚那个女人没有吓唬人,她是真敢上门来抓老爷。
陈家家主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我倒要看看,谁敢找上门来!”
话音刚落,陈家大公子急匆匆进来,陈家家主瞪他一眼:“胡闹,谁让你不通传就进来了?”
大公子素得父亲宠爱,但是往常也不会冒冒失失就进来,尤其还是知道姨娘也在的情况下。
他顾不上向父亲认错,急忙说道:“父亲,刚刚大舅兄让小厮来给我传话,让我务必说服您亲自去一趟江南楼,还说这势头有些不对劲,您若是不去,怕会招来大祸。”
陈家家主一怔,管事这样说也就罢了,可现在却是亲家舅爷。
那位亲家舅爷虽然年轻,可却已经掌管家中庶务了。
“你大舅兄去了?”陈家家主问道。
“是,大舅兄是亲自去的,看到苒军的人发落刘管事,便又派人去请岳父,岳家离江南楼不远,这会儿岳父想来也已经到了。”大公子说道。
陈家家主凝眉,亲家竟然还是父子两个出席,世家的尊严全都不要了吗?
枉废亲家还出过三个进士,十几个举人。
在一个武婢面前卑恭屈膝,这让其他世家怎么看?
真是斯文扫地!
早知如此,当年就不该应下这门亲事,现在好了,亲家做下如此下作之事,自家也要受连累。
“让你媳妇最近不要回娘家了,你也是,不要和你那几个舅兄来往!”
陈家家主一挥袖子:“退下吧!”
大公子被父亲赶出来,越想越气,可又没有办法,这时三公子闻讯过来,对大公子说道:“大哥,父亲做得对,当年皇帝南下,齐王可是派了史大学士亲自登门请父亲出山的,何苒却只让人送来一张请帖,这分明就是不给陈家面子,把整个金陵世家踩在脚下,咱们若是这次屈从了,以后那武婢还会变本加厉,为所欲为,我们金陵世家的风骨何在?”
大公子深深地看了三公子一眼:“你可知道苒军是用什么打开的扬州城?”
三公子不屑:“打?扬州城哪里是苒军打下来的?那分明是定国公不要的,谁不知道定国公弃城而逃,回到金陵带了永和帝逃亡?如果定国公还在扬州,有苒军什么事?”
大公子摇摇头:“非也,我听人说了,苒军是用火炮轰开的扬州城,定国公见大势已去才逃走的,如果他不逃,便要葬身炮火之下了。”
三公子:“大哥,你这是被人洗脑了,何苒那武婢惯会用这一招,你该不会也和那些市井小民一样,偷偷去看那什么连环画了吧,哈哈哈!”
正在这时,一名小厮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大公子,三公子,苒,苒军的人来了!”
没错,半个时辰已到,流霞亲自上门抓人了。
陈家的门子还没有问清楚来人是谁,大门就被踹开,流霞大步走进来,陈家大宅占地不小,可是流霞步履如风,大公子和三公子刚刚得到消息,还没来得及向陈家主禀告,流霞便已经到了。
三公子连忙让人去叫护卫,护卫匆匆赶过来,可还是晚了一步,流霞已经像拎小鸡一样把陈家主拎在手中。
陈家主在南方人里是中等偏下的个头,流霞则是长腿细腰大高个,再说,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一个是刀尖舔血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不说身材,仅是在气势上,陈家主又矮了一大截。
因此,当陈家的护卫们冲过来时,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一幕,陈家主被一个年轻女子拎在手里,半条腿拖在地上,两只鞋子都掉了,身后传来姨娘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有意思的是,眼前的场面却并不违和,看上去还挺正常。
护卫们怔了怔,直到耳边传来三公子的嘶吼,护卫们才反应过来,挥舞着手中的齐眉棍向流霞冲了过来。
流霞二话不说,就把陈家主推到前面做了盾牌。
众护卫手里的齐眉棍硬生生停在半空,怎么打?如果不顾陈家主的死活就打下去,可是打死打伤算谁的?
陈家的二十多名护卫眼睁睁看着流霞把陈家主横在马背上绝尘而去。
以多欺少?
不,人家只来了一个人!
大公子怔了怔,便坐上马车追了过去。
三公子原地跳脚,指着护卫破口大骂:“一群废物,养你们何用?”
江南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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