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姚颖怡
金公子赚了多少银子,荆重光虽然只能查到表面上的那些,可也已经是一笔巨款。
现在哪里都缺银子,永和帝是皇帝,他把银子拿出来不是应该的吗?
的确应该,可是永和帝认为不应该。
这后周天下,说是他的,可其实和他没有关系。
这是荆重光的,是四大世家的,甚至就连后宫的莺莺燕燕也都有份,只有他这个当皇帝的,什么都没有。
所以,他为何要把自己辛苦赚来的银子,扔进后周的无底洞呢。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一旦哪个女人生下他的儿子,他也就离死不远了。
因此,无论荆重光如何软硬兼施,永和帝就是一毛不拔。
荆重光查来查去,硬是没有查出,永和帝把那些银子藏到哪里了。
没办法,他决定向明明下手。
以前的永和帝,可不会像现在这样油盐不进,是这个叫明明的下贱女人,把他教坏了,让他连摄政王都敢忤逆。
世人都以为,永和帝会和所有男人一样,看到美女都会动心。
可其实他们全都错了,或许在几年前,永和帝还是少年多情的。
可是他做了皇帝,便不能再按照自己的喜好挑选心仪的女子。
后宫里的女人,要么是四大世家的,要么就是花银子进来的,仔细挑挑,倒是也能从中挑选出几个美人,可也只有几个而已,大多数都是容貌平平,而那为数不多的美人,也在进宫之后,便渐渐憔悴,容色暗淡。
因此,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永和帝对于宠幸女人便全无兴趣了,他甚至觉得这于他就是酷刑。
哪怕后来他寻死觅活从宫外带回来的明明,亦是如此。
更何况,永和帝每个月还要有那么二十多天,要按照荆重光制定的顺序,去一一宠幸那些必须要宠幸的妃嫔。
这一圈下来,便已经要了永和帝半条命了,哪怕和明明深夜相对,他也只想赌钱,别的什么都不想了。
今天,轮到永和帝宠幸淑妃了,他去了淑妃宫里,三下五除二便交了公粮,然后乘着月色,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这里是他的天地,这里有他的明明。
明明身上穿了件松松垮垮的寝衣,手里拿着骰子,正在自己和自己赌呢。
永和帝看到明明,就像看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看到那滴溜乱转的骰子,永和帝恨不能亲上几口。
“来来来,朕和你大战三百回合。”
明明懒洋洋地看他一眼,说道:“那个老龟孙又逼你了?”
老龟孙是谁?
别人当然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这是永和帝和明明对荆重光的称呼。
没错,在他们二人眼里,荆重光就是老龟孙。
提起这件事,永和帝咬牙切齿:“全都让你猜对了,那个老龟孙果然是盯上咱们的银子了。”
明明冷哼一声:“臭不要脸,他怎么还不死!”
永和帝:“我真恨不能一刀宰了他。”
明明:“一刀宰了他?那岂不是便宜他了。他这么欺负你,整天都不把你当人看,你还让他死个痛快,我还真是高看你了。”
永和帝脸上发烫,被自己喜欢的女子这么说,他觉得很丢脸。
“总有一日,我要把他五马分尸,拿去喂狗。”
明明笑了,伸手摸摸他的脑袋:“这还差不多,对了,刚才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你想不想听?”
“什么事?你说来听听。”永和帝说道。
“你从小到大,真的不知道你爹是谁?”
这若是别人问出这样的话,绝对是要凌迟的,但是这句话是从明明嘴里说出来的,永和帝却觉得很正常。
第431章 我娘是个狠人
“我娘是公主,不过她生不逢时,我外公没有登基就死了,所以我娘只封了个郡主,还是不受待见的郡主,从小就被送到慈恩寺,那些人想把她养成傻子,可惜失败了,我娘虽然不是很聪明,但绝对有点小心机,而且她是个狠人。
她在慈恩寺时,就勾搭上了荆重光,在荆重光心里,我娘就是仙女,是他搬着梯子也够不到的仙女,哈哈哈!
可惜他的门第太高了,我娘这种身份,是不可能许配给他这种勋贵子弟的,万一遇到心怀大志的,利用我娘的身份起兵造反怎么办?
所以我娘注定和荆重光有缘无分。
我娘难道心里就不清楚?
她肯定全都明白,可她还是勾引了荆重光,是真看上他这个人了吗?肯定不是,我娘看上的就是他的身份,他出身定国公府,你可能不知道在以前的大周朝定国公府是什么身份,就这么说吧,你看荆重光全都造反了,何苒都没把荆氏一族灭九族,你就明白了吧,定国公府那是真真正正的开国元勋,位列一等爵,就这身份,若是不起兵造反,都有点对不起看热闹的普罗大众,对不对?”
明明的小嘴微微张开,天呐,她今天才知道,原来金公子除了赌技高超,还是个编段子的好手,听听,就好像那时他已经在惠山郡主肚子里一样。
“那后来呢?”明明姑娘是个好听众。
永和帝继续说道:“后来?后来就是我娘年纪大了,那时已经二十多岁了,加之她和荆重光勾三搭四的事,可能也让上面的人知道了,总之就是当时的皇后娘娘,给我娘指了一门亲事,让我娘远嫁。
那是个末落世族,就是那种除了有个书香门第的名头,就什么都没有的人家,这种人家的好处,就是绝对不会起兵造反。
而且这样的人家,规矩比宫里还要多些,而且他们还会以规矩多为荣,女人嫁过去,死了也要挣座贞洁牌坊,否则死都不能死塌实。
我娘当然不愿意了,她都二十多岁了,不是小姑娘了,她什么不明白?
她如果真的嫁过去,这辈子也就完了,她可是差一点就做公主的人。
可惜她人微言轻,她没有反对的资格。
可我娘够狠,她悄悄把这个消息添油加醋传出去了。
什么她携带着巨额嫁妆,什么她拥有世上最尊贵的血统,什么她掌握着东宫秘辛,总之,如果不来个百八十人拦路抢劫,这肯定就是说不过去了。
其实那时,我娘可能是想让荆重光来抢她,可惜也不知道荆重光是怎么回事,总之就是晚了一步,我娘被柳山河先下手为强了。”
明明“啊”了一声:“柳山河?是以前那个做过首辅的柳山河吗?他和你娘也认识?”
永和帝点点头:“就是这个柳山河,后来让荆重光设计给杀了,柳山河和我娘的关系,可不仅是认识那么简单,他们生了一个孩子。”
这一次,明明不用装也是满脸震惊:“那个孩子就是你?你爹是柳山河?荆重光是你的杀父仇人?”
永和帝摇头:“非也非也,哪有这么简单,你太小看我娘了,我说了我娘是个狠人。
她在被柳山河派人劫走之前就已经有了身孕,而且肚子里有两个!
没错,就是我和荆老三!
柳山河这人是很有本事的,有本事的人大多自恋,柳山河就很自恋,他坚信,他和我娘生下的孩子,才是真正的王者。
于是他抢走我娘之后,好吃好喝地供着我娘,直到我娘生下我和荆老三,身体养好了,他这才和我娘继续造孩子,可惜他运气不好,我娘头胎生下两个儿子,和他却只生了一个女儿,后来这个女儿还被人偷走,下落不明。”
明明怔了怔:“那你娘呢?她后来去哪里了?”
永和帝叹了口气:“荆重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了女贼千面观音,把我们娘仨儿从柳山河手里偷出来,可惜没过多久,我娘就死了,临死之前把我们兄弟托付给他,从那以后,他就把他自己当成了我们的爹。”
后面的事,明明已经知道了,她并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永和帝的亲爹。
“那你爹究竟是谁,既不是柳山河,又不是荆重光,还能是什么人?”
永和帝噗哧一声笑了:“这事连荆重光都不知道,我娘到死都没有告诉他,不过我猜,十有八九,就是护送我娘的某个侍卫,那个人才是我娘的真爱,那是我爹,所以我娘到死都要为他保守秘密。”
明明一脸莫名:“所以说荆重光一直都在替别人养儿子?”
“是啊,你说他这人不好吧,他替一个不认识的人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你说他好吧,可他却又借我之名弑君造反。”永和帝说道。
这一场对话,刷新了明明对永和帝的认知,永和帝,他其实是个有脑子的。
想想也是,他和荆老三是双胞胎,所有人都知道荆重光溺爱荆老三,可其实荆重光却早有选择,荆老三不但被荆重光养废了,而且还替永和帝挡刀,都是惠山郡主的儿子,可是荆老三和永和帝的境遇完全不同。
荆重光之所以会选择永和帝,而非荆老三,可能就是因为永和帝远比荆老三更聪慧。
可惜荆重光当爹当久了,就不想改变自己的身份了,忘了他和永和帝从来就是不是父子,以前不是,现在更不是。
所以啊,没事千万不要替别人养儿子,更不要动不动就想给别人当爹,你看,这不就是养出个仇人来吗?
永和帝恨不能把这个便宜老子五马分尸。
可惜,明明都能想通的事情,而荆重光即使已经明白了,却仍然无法接受。
不接受,也就不会改变,他在永和帝面前,依然是那个高高在上、指手划脚、大事小事都要说教的便宜爹。
就在这种不和谐的气氛中,金公子的赌博事业再一次冲上高峰,他的吸金能力远远超出了荆重光的想象。
起初,他的银子还需要明明这个江湖女帮忙转出去,后来也就不需要了,毕竟明明每天都要和他一起回宫,而只要有钱,就能找到忠心耿耿愿意为他四处奔走的忠仆。
不过,他还是会放一些银子在明明那里,用他的话说,这些银子是赌资,让明明帮他拿着。
荆重光又在发脾气,因为他派出的船只被一伙海盗给打沉了,当着永和帝的面,荆重光大发雷霆,摔了一整套青花瓷茶盏。
永和帝低眉顺目,不说话,也不离开。
荆重光发了一通火,便对永和帝说道:“近来你不要再出宫了,你是皇帝,不是什么金公子。”
永和帝点头应是,看上去十分乖巧。
见他这样,荆重光反倒不能再发火了,他挥挥手:“行了,你回去吧,少和那个下贱女人在一起,没事就去皇后和贵妃那里坐坐,这么久了,后宫里的女人也没能为你开枝散叶,我准备再为你挑选几个好生养的送进宫,你看如何?”
永和帝垂首:“全凭摄政王作主。”
荆重光满意了,终于放了永和帝离开。
永和帝回了后宫,却没有看到明明,为了宫女,也不知道明明去了何处。
而此时的明明,正躲在荆重光处理公务的文华殿外。
福州的皇宫,虽然不大,但也建有三座主殿和二十多个宫院,文华殿便是其中之一。
后宫女子是不能来主殿的,哪怕是能跟着永和帝进进出出的明明也不行。
但是今天,明明还是悄悄来了。
也不知等了多久,荆重光终于走出文华殿。
明明的身子动了动,但很快又缩了回去。
她看到荆重光身边有十几名侍卫,这十几个人,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这些不是普通侍卫,而是荆重光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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