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姚颖怡
金公子站起身来,走到靠墙立着的神龛前。
不是每个赌坊里有贵宾室,但是只要有贵宾室的都有神龛,赌徒进来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神敬香,保佑自己手气顺,赌运旺。
可是现在,金公子却将神龛挪开了。
可惜明明不能动,也就不能转身看到金公子费了好大劲才挪开神龛的样子。
他有点累,忽然便想到了明明,明明应是有武功的吧,她一定能轻而易举就把神龛挪开。
他走到明明面前,伸手摸了摸明明的发顶:“我真的很喜欢你,若是我们换个时间换个地点遇上,那该多好。
唉,我要离开这里了,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你一事无成回去交差,会不会受罚啊。
算了,我还是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你也好回去交差。
你不是问我知不知道我爹是谁吗?
我说他是侍卫,其实我是骗你的。
他姓朱,这是个大姓,朱家的老祖宗以前也是诸侯,所以我和荆老三,不但是太祖皇帝的后人,更是朱家人。
你听听,这多吓人,我知道以后差点吓死,所以我必须要走,否则我这辈子就完了,我娘太狠了,她不但恨太宗皇帝,她连整个周家全都恨上了。
呵呵,我还没认识你的时候,就在赌坊里遇到了当年那个把我娘救走的八面观音,我那时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呵呵,我就是我娘故意生下来的,她生下我们,就是要让我们造反的,荆重光被我娘算计了,还以为自己是个大聪明。”
金公子说完,忽然弯下腰,在明明唇上亲了亲,接着,他便转身走向藏在神龛后面的那道暗门。
三个时辰后,明明也走进了那道暗门,走过一条不长的暗道,又是一道门,推门出去,便是赌坊的后巷。
但凡是做偏门生意的,都会有这样一道暗门,方便仇家来了可以迅速逃走。
金公子有这家赌坊的股份,也是老板之一,他想要知道暗门在哪里并非难事。
明明没有回宫,她去了锦衣卫设在福州的联络处.
永和帝虽然经常跑出宫去,但他从不在外面过夜,赌场里通宵达旦,但金公子这种神一样的人物,只能是别人配合他的时间,而他不会和其他赌鬼们一样彻夜豪赌,
而今天晚上,直到三更天,仍然没见永和帝回宫。
宫里派人出来找他,刚出来便听说八方来财赌坊被封了。
到了之后,这才知道,原来跟随永和帝出宫的随从和侍卫,直到天黑也没见永和帝走出那间贵宾室,他们担心主子赌得太晚,耽误了回宫的时间,便大着胆子进去催促,可是屋里空无一人,而墙上有一道从外面关上的暗门。
永和帝和那个明明姑娘全都不见了。
人是在八方来财赌坊里丢的,侍卫们自是要和他们要人,赌坊被封之后,他们这才知道,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赌坊的东家已经换人了。
现在的东家就是金公子!
是的,以前金公子只是入股,现在他是唯一的东家,这家赌坊已经被他买下来,是他一个人的了。
荆重光已经睡下,听到这个消息,他连袜子都没穿,光着脚穿上靴子便出门了。
“是那个贱女人,一定是她把陛下带走了!”
这一刻,荆重光想到了闵熳!
事后查明,闵熳是被一个叫元小冬的小太监带走的,而那个元小冬,后来一直都在何苒跟前当差。
历史在重演,何苒得手了一次,又来了第二次。
她派人拐走了一个皇帝,现在又对永和帝下手了。
那个明明,一定就是何苒派来的。
利用美色诱惑年轻的帝王,然后再趁着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将皇帝迷晕后悄悄带走。
“封锁码头,关闭城门,不仅是福州,把闵地所有的码头全都封了!”
下完命令,荆重光怔了怔,他一定是急糊涂了。
只封码头有什么用?只要是海边,没有码头也一样能坐船逃走。
根据那些侍卫所说,从永和帝带着明明走进那间贵宾室,直到侍卫们进去找人,间隔了整整四个时辰,再算上查封赌坊的时间,那就是将近五个时辰。
五个时辰,哪怕不骑马不坐轿,只靠着两条腿,也早就走出了福州城!
赌坊位于市井,宫里大规模地找人,想要隐瞒都是笑话。
次日上午,福州城的街头巷尾都在谈论两件事。
一是大名鼎鼎的金公子就是当今皇上;
二是皇上丢了!
皇上是怎么丢的?
据说是被那位美女赌神金屁股明明姑娘给拐走的。
美女赌神同样很有名,然而见过她的也只限于各大赌坊里的人,安分守己的小老百姓是没有见过她的。
但是这并不限制人们的想象。
于是当朝廷的海捕公文贴出来后,所有人都在质疑这张画像。
画像上的女子虽然是个美人,可也只是个美人而已,远远不是他们想象中的倾国倾城的祸国妖姬。
如烟进来,便看到正在大快朵颐的明明。
明明左手端着一杯酒,右手拿着一只大鸡腿,嘴巴上油光光的,看得如烟直摇头。
“啧啧啧,你这副样子,小皇帝眼瞎了才会被你拐走。”
明明:“所以他把我扔下自己跑了,至少说明他没有眼瞎。”
如烟哈哈大笑,说道:“你就先在这里住下吧,每天一只鸡,我还管得起。”
明明没好气:“你放心,等到上面下了命令,无论是去送死,还是回去受死,我都不会再赖在你这里了。”
明明也是真正来到这里才知道,原来一直以来给她打配合的,居然不是锦衣卫,而是惊鸿楼的人。
福州城里没有惊鸿楼,如烟和四个小弟小妹是从杭州来的,明明在福州待了多久,他们五人便在这里陪了多久。
听到明明这样说,如烟冷哼一声:“怎么?锦衣卫了不起,看不上我们惊鸿楼的人,你有本事现在就从这里走出去,反正整个闵地都在抓你,今天一天已经抓了十几个神似金屁股的女子了。你出去,皆大欢喜,也免得再有无辜女子受到无妄之灾。”
明明不理她,专心致志地啃鸡腿。
一只鸡腿啃完,她拿起帕子擦擦嘴,对如烟说道:“你放心,那些女子很快就会被放出来,这里是四大家族的地盘,不是他荆重光的,四大家族不会任由他胡乱抓人的。”
第434章 五十一天
事实证明,明明没有说错,次日,那些被抓进去的女子便被放了出来。
其实想要辨认真伪很容易,无论是赌坊还是宫中,见过明明姑娘的人有很多,之所以还要抓这么多人,说来说去,就是那些办差的小吏为了让上面的人看到自己正在努力做事而已。
然而,无论是永和帝,还是那位明明姑娘,都如消失在阳光下的露珠一样,无影无踪。
京城,钟意快步走进老磨房胡同,将福州送来的消息交到何苒面前。
何苒仔细看完,再看看上面的日期,至今已有十日。
这已经是人力时代可以达到的最快速度。
她拿起桌上的黄历,翻了翻,对钟意说道:“下个月的二十五,是个好日子,你觉得呢?”
现在是初四,距离下月二十五,还有五十一天。
钟意那略显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杀意,五十一天,何苒在等这一天,他也是。
滇地。
周沧岳终于可以满地跑了,他耍了一套刀法,白狗咧着嘴:“大夫说了,你虽然能跑能跳,可也要好生养着,否则会落下病根。”
周沧岳问道:“今天是几月初几?”
白狗说道:“七月初四啊,怎么了?”
周沧岳:“还剩下两年零六个月零八天了,你说让我好生养着?”
白狗茫然:“啥两年零几个月零几天,你说的都是啥?”
周沧岳:“你不懂,就别问。”
这是他给自己定下的限期,限期之内,他要打服宝象王,他要让交颍重新纳贡,他要活蹦乱跳全须全尾去见何苒。
想到这里,周沧岳忽然掉头就跑,白狗不明所以,连忙跟上。
周沧岳跑到湖边,湖水清澈如镜,映出一张胡子拉茬的脸。
“啊?怎么这么丑了,一定是错觉。”
周沧岳伸手搅乱一湖碧水,倒影在摇曳中破碎,又在摇曳中重组,还是那张沧桑的脸。
周沧岳想哭了,他只是受伤而已,怎么就毁容了?
苒姐最好色
“刀呢,我的刀呢?”
白狗连忙递上他的刀,那是一把不知砍过多少脑袋的大朴刀。
“我要剃刀,剃胡子用的刀!”
周沧岳快要崩溃了,真的,他差点死在宝象王手里,他都没有这么崩溃。
剃刀是什么?
丐帮里谁用那个?
白狗把绑在脚脖子上的匕首取下来递过去,周沧岳嫌弃:“你多久没洗脚了,刀上都是臭脚丫子味儿。”
话虽如此,可他还是用这个匕首把脸上的胡子剃得干干净净。
果然啊,胡子就是颜值杀手,没有了胡子,他的青春立刻回来了。
周沧岳发誓,他这辈子都不留胡子,哪怕被错认成太监,他也不留,等他老了,也是清清爽爽的无须大爷。
找回颜值,就找回了自信,周沧岳信心满满,他把匕首扔给白狗:“去,请张世功和他的人到我营帐里来。”
白狗仰头望天,这是能两条腿走路了,就要开始打仗了,连一天都不想耽搁啊。
“要不你再等等,大夫说你还要再休息……”
没等白狗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周沧岳就指着自己的脸,对白狗说道:“我能等,可我的青春不能等了,青春易逝,你懂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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