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妖娆
谢衍抿唇不语,定定地看着她。
明毓:……
暗暗道谢衍不是说过不用算得这么清楚的吗?现在这还不够清楚?
他现在比那奸诈商贾都还要过分!
“最多我六你四。”她只能退步到这里。
谢衍目的达到了,却不在意多出的一层利,复而摇了摇头。
明毓颇为恼怒地瞧他,一双杏眸有波光流转,甚是俏丽。
谢衍:“既不是五成利,那我还是要三成利罢了。”
明毓:“?”
什么毛病?
谢衍继而道:“但我仅有一个条件。”
明毓微微拧眉,又听他说:“往后别把我拦在房外了。”
明毓略一怔,就这一点?
也不难做,复而点了头:“好。”随即想想,又补充:“昨晚是我做得过了。”
在金钱面前,明毓选择服软。
谢衍微微抬起下颚,不复方才醒来时的谨慎,他朝她动了动下颚:“转回去。”
明毓瞧见他的动作,在他那面无表情的脸上,恍惚看到了他在得意的荒唐错觉。
谢衍不是得意的人,上一世官做得那么大,也没见他得意过,所以大概真的是她的错觉。
叫她转回去,明毓不明所以,还是转回去继续对着铜镜。
下一刻,只见谢衍继续挽着她的发,缓缓而梳下。
明毓心里有些亢奋,倒也没空闲辨别他的又不一样的举动。
好半晌,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望着镜中的谢衍,问:“夫君自己可有本钱?”
谢衍淡淡应道:“向人借了些。”
明毓露出了诧异之色,心下更是疑惑。
谢衍性子冷,与谁都不亲近,且不常出谢府,会有谁与他交好?
又会有谁能借钱给他?
第15章 第十五章
谢衍今日休沐,用了早膳后就出了府。
明毓以为他是出去打听大食国商人何时来长安的事,又或是在谋划有离开谢府的正经理由。
结果才过一个时辰,便见他提着一条鱼一只鸡回来了。
他这副贴近市井生活的模样,瞧得明毓和在院子里的两个下人都有些傻眼。
谢衍长相俊美,又长身玉立,纵使只是一身寻常布衣长袍,可依然优雅端然,这手上提起鸡和鱼着实不符合他这身浑然天成的端然。
谢衍把鸡笼和用草绳串着的鱼递给了青鸾:“拿去厨房,让厨娘今日晌午做了这两样。”
青鸾迟钝了几息才忙不迭的接了过来。
明毓也回了神,瞧着肥美的鸡和鱼,心道他这银钱还够花使吗?
不是说要赚一笔吗?
他这么个花法,可别银子还没赚到,就先把本钱给花出去了。
等用完了中食后,谢衍才再度出门,也不知外出做什么了,直到夜幕才归。
明毓也不过问。
而主院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直到发月例时,才知道为何这几日都不声不响了。
青鸾愤忿道:“我去库房取银子,那库房的老叟竟道家主说大爷脊椎骨那般硬,不想用府中的银钱,想是自有门路。那么就从这个月开始,不再给静澜苑任何的月例了,若是静澜苑真的需要用到银钱,就让大爷亲自去寻他。”
明毓闻言,也不意外。
明毓琢磨一二后,拿出了五两银子给青鸾,说:“等大爷发了俸禄后,再取五两做院中花使。”
青鸾压低了声音,不忿道:“这往常月例那么少,还需得大爷去求着,真真折辱人,好在大爷都已经入仕了,往后院子里的花销也有来处。”
明毓瞧了她一眼,说:“别乱说话,心里知晓就好了。”
谢家主这无疑是恼羞成怒下的报复。给你台阶下,你不下,你非要犟,那便把你的脊椎骨打断,让你自己来认错。
谢衍俸禄都有一十八两了,往前府中给到的月例也不过是十两和一些日常所需,去了院子里的下人的工钱,卖菜和其他花销,这点银钱也不过堪堪够用。
谢家家主还想用月例拿捏谢衍,大抵是不知孙氏给了静澜苑多少的月例。
*
谢衍上任已经有半个月,接手的皆是一些繁琐的小案子,或是审问一些偷鸡摸狗的犯人。
第一回外出办案,是去花楼。
大理寺卿秦公派下了几个疑案,让底下六个司直中功绩最甚的四个司直去查。
这道令,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得出来——谁先破案,谁便有升迁的机会。
谢衍顶头上峰的陆司直便事其中之一。
被分到的是伯爵府世子命丧花楼的案子。
在花楼的房中,伯爵府世子被捆绑在地跪着,下半身没了衣物,更是被人割下了命根子,整个人身中了一十三刀。
简单的来瞧,很明显是报仇杀人,其中还牵扯到了感情。
有可能是伯爵府世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抢掠辱人的爱人,闹出了惨剧后的仇杀。
案子好推测,可疑点就在于,那房中门窗都是从里头锁上的,便也就成了密室杀人案。
谢衍有上一世的记忆,这案子也是他所查,自是知道这凶手是谁。
他随陆司直去花楼查案,先扮作寻常恩客走访。
谢衍偏生了一副风光霁月的君子模样,便只是寻常读书人穿的布衣,也引来不少花娘的青睐。
一进花楼,花娘便簇拥而上,好似狂蜂浪蝶。
陆司直见此,便把向花娘探听消息的任务交给了谢衍。
还顺道压低声音提醒:“稍稍牺牲美色审问。”
谢衍:……
还真是两世一样的话。
谢衍入了人群中。虽早知凶手,但查案需得个过程,话题便有意无意的往命案上聊。
只是一聊到这伯爵府世子的案子,个个都顾左右而言他,似乎迫于老鸨施压的压力,不敢多说什么。
花楼被封锁了一* 个月,好不容易重新再开张,自是不想再惹麻烦。
谢衍往花楼中环顾了一圈,随而问:“你们花魁在何处?”
几个花娘声音一顿,再迟钝也反应了过来。
这端坐一方不让人靠近的郎君不是来寻花问柳的,而是来审问的。
其中一个花娘,恭敬的问:“这位大人,是打哪来的?”
谢衍面色淡然:“大理寺。”
正听着谢衍打听案子的陆司直,闻言,险些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让谢衍施展美色,他不施展。人问他是哪当值的,竟还直接回了话。
几个花娘闻言面面相觑,顿时安分守己了起来,不再劝酒,
有花娘站了起来,说:“该说的话,奴家们都已经说了,奴家还有别的事,便先告退了。”
谢衍淡淡的暼了她一眼:“坐下。”
郎君浑然天成的威严,让花娘心惊胆颤,不敢不从。
敞开的屋子一时安静,只有外头寻欢作乐的声音。
这花楼分明发生了命案,这来寻花问柳的客人依旧是络绎不绝,连死都不怕,还真是好色。
谢衍开口念了几个花娘的名字,不怒而威,说:“让他们过来。”
随即招手让丁胥上前来。
丁胥凑到跟前,听了谢衍的吩咐后,便出了屋子。
花娘连忙起身,然后去寻人。
不过片刻,五个花娘,只来了四人。
陆司直环视了一眼,正要开口问。
恰好老鸨进来,朝着两人一礼:“二位大人多有怠慢,还请恕罪。”
见老鸨来了,陆司直才问:“花魁何在?”
老鸨笑意不变,回道:“花魁娘子今日身体颇有不适,已然睡下。两位大人若有什么需要问的,明日晚上,奴家再把花魁娘子的时间空下,让二位也可好生盘问。”
她的话一落,屋中也没有应声的人,安静得让人尴尬。
老鸨脸皮子厚,没有露出半分的尴尬。
但不过片刻,丁胥便回来了,说:“陆大人,谢大人,花魁在兰亭房中接客,卑职敲门说大理寺办案,让花魁娘子出来,那里边的人却怒斥让卑职滚。”
老鸨顿时变了脸色,忙解释道:“许是有大人点了花魁娘子,花魁娘子不好得罪,才出来接客的。”
陆司直却不把老鸨的话当一回事,而是眉头紧皱。
有这般口气的,定是那些达官贵人家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