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堃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她还没做好“一夜暴富”的准备。还是自己的小屋更有安全感?。
江爷爷江奶奶见状，给叶藻准备的红包非常厚。本来?想在?里面装支票，担心叶藻不要，最后换成了?现金。
江雪芸给叶藻准备的是衣服和包，还有好几套珠宝，“你不能不要房子，也不要我们给你准备的其他礼物吧。”
叶藻:“……”
“这些东西，你以后想戴就戴，不想戴就卖出去，随你怎么处理。”
叶藻闻言便知道再拒绝就不礼貌了?，轻声道:“谢谢阿姨。”
江雪芸这才扬眸笑起来?，“和我儿子谈恋爱，不要有任何负担。”
晚饭准备的很丰盛，再加上江羡鱼特?意活跃气氛，叶藻并不觉得紧张，整个人?逐渐平静下来?。
虽然才第一次见面，但?他的母亲和爷爷奶奶都是很好相处的人?，这让她感?到?安心和温暖。
“过年你和羡鱼一起回来?吧，”饭后，江奶奶笑着说道:“来?家里过年。”
叶藻过年基本都是和朋友一起，江奶奶的邀请让她有点不知所?措，“我……”
“奶奶，这件事后面再说。”江羡鱼笑眯眯道:“说不定我俩要过二人?世?界呢。”
江奶奶立刻摆摆手，“随你们。”
她又拉着叶藻的手说了?会儿话，才转身回去休息了?。
“今天是不是很紧张？”走廊里安静下来?后，江羡鱼搂住她的肩膀，“我的家人?太热情，让你觉得不自在?？”
“刚开始很紧张，后面就好了?。”叶藻侧目望着他，感?叹道:“你有三个很在?乎你的亲人?。”
江羡鱼垂眸望着她，“以后也会是你的亲人?。”
叶藻还没有做好这样的准备，总觉得那?是离自己很遥远的事，“我们能慢一点么？”
她看?着江羡鱼，“我现在?没办法给你回答。”
“没有要你立刻回答，”看?出她眼中的无措和彷徨，江羡鱼把她抱进怀里，“我带你过来?吃饭也不是为了?逼你答应我什么，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家人?很祝福我们。”
“但?我还是很茫然。”不是惧怕江羡鱼和他的家人?，是怕人?生进入新的阶段。
那?种无形的压迫感?，不是任何人?带给她的，是她自己潜移默化的心理防御。
她真的有这个能力吗？
她可以在?接受江羡鱼的同时也接受他的家人?和他们之间天差地?别的物质需求吗？
会不会有一天，她会在?这样的接触中，逐渐忘了?自己本来?的模样。
叶藻知道自己是无病呻吟，但?她没办法不考虑这些事情。
就算他再好，他的家人?再好，她也要保存一丝警惕。绝不能因为这些好而丧失判断力。
交往这么久，江羡鱼很少?见她露出这样的神情，心疼的在?她嘴角亲了?亲，更用力地?抱紧她。
“那?就不去考虑那?些，”他声音有些沙哑，“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去推进，我们还和之前一样。”
但?叶藻明白，他们不可能一直这样。
“以后，我们每个月都回来?陪他们吃饭吧，”调整好自己的心理状态，叶藻很快冷静下来?，“就像今天一样。”
江羡鱼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心里更加心疼，“我带你回来?的目的是让你安心，不是让你感?觉到?负担。”
叶藻摇摇头，“我的负担不是来?自于你们，是来?自我自己。”
江羡鱼身体一僵，“那?就是我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不是，”叶藻看?着他的眼睛，“是我从前的生活环境导致我现在?的心理矛盾，它就像是一座山压在?我心上，让我在?接近幸福的时候，总会去想最坏的结果。”
江羡鱼呼吸微滞，“是我太着急了?。”
如果他慢一点。或许就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你别胡思乱想，不是你的原因，”叶藻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所?以我们要经常过来?吃饭。”
她和江羡鱼都是抱着对?感?情极其真诚和郑重的态度交往。
遇到?让她感?到?困扰的地?方，她也会告诉江羡鱼，他们两个一起面对?。而不是一直活在?自己的认知里。
“叶藻，我不想让你改变自己，”江羡鱼心中酸涩无比，“你不想跟我结婚，那?就不结婚，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在?我身边。”
看?到?她的眼睛，他就什么都不求了?，只想让她快乐。
“不是改变，”叶藻纠正他，“是接纳和调整心理状态。”
“这是一个比较长的过程，如果你觉得——”
“那?就慢慢来?，”江羡鱼红着眼睛道:“只要你不离开我。”
叶藻闻言眼睛也红了?，她回抱住江羡鱼，声音变得很温柔，“只要你还喜欢我，我就不会离开你。”
江羡鱼没说话，将脸埋在?了?她颈肩。
翌日，江雪芸没有出去上班，而是约叶藻到?三楼的阳光房里喝茶。
她今天穿了?身孔雀蓝的旗袍，头发盘了?起来?，露出和江羡鱼相似的轮廓。
“昨晚睡得好吗？”她关?切地?问道:“有没有认床的习惯？”
叶藻昨晚住在?二楼，失眠到?了?后半夜，最后才勉强睡着。
“我不认床，”她接过江羡鱼递给自己的茶杯，“谢谢阿姨。”
“客气什么？”江雪芸笑看?着她，“我刚才叫你上来?，其实是想跟你聊聊天。”
叶藻愣了?一下，只听她说:“我之前也看?过你和江羡鱼的恋综，五个女孩子里，最喜欢的也是你。”
“你比我年轻的时候聪明冷静，但?也不失锋芒。”
“如果这档综艺早点出现，我应该很向往成为你这样的女孩，”江雪芸的声音很淡，但?眼中却带着欣赏，“但?我也明白，你的性格其实很难接受更加亲密的关?系。”
叶藻瞳孔微缩，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些话。
“就像现在?的我，”江雪芸道:“也很难再去爱一个人?。”
她把小桌上的甜品推到?叶藻手边，“你应该知道我和他父亲发生过的事。”
叶藻眼眸微动，江雪芸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我当时刚上大学，对?爱情充满了?向往，在?一次集体秋游中，被他父亲告白，那?时他父亲长得还不错，再加上伪装的很好，我不顾家里的反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他。”
“事实证明，我赌输了?。”江雪芸放下手中的茶杯，“他用极为卑劣的手段算计了?我的感?情。我对?他几乎恨之入骨。”
“每次看?到?江羡鱼的脸，我就在?想，他身体里有我和他父亲两个人?的基因，他究竟是会变成我这样的人?，还是会变成他父亲那?样的人?。”
“每次听见他叫我妈妈，用濡慕的眼睛看?着我，我对?他生出的不是母爱，而是怀疑和厌恶，我在?想，如果不是他父亲，我应该会有一段还算不错的感?情，对?方各方面都很优秀，也会尊重和爱护我。”
“他父亲算什么呢，一个动机卑劣的投机者，光是想到?那?些欺骗和算计，我就无法掩饰自己的怨恨。”
“离婚之后，我并没有立刻好起来?，而是陷入了?无尽的自我怀疑里，不断幻想自己没有走过的路，好像这样就能掩饰当初的天真无知。”
“后来?情绪崩溃到?极点，我做了?一件很坏的事情，”说到?这她沉默了?许久，“我把江羡鱼带到?我和他父亲定情的地?方，把他丢到?了?山里……”
叶藻睁大眼睛，她从未听江羡鱼提起过这件事。
“我告诉他说，如果你能走出来?，我就变回爱你的母亲。”
叶藻的手缓缓握起来?，隐隐怒意在?她心中酝酿。
“很坏吧？”江雪芸好似知道她在?想什么，“现在?想想，我也觉得自己很坏，为什么要牵连他呢，他明明就站在?我这边啊。”
“开车离开没多久，我就忍不住回去找他，发现他拿着我给他的小鱼竿，坐在?河边钓鱼，看?到?我之后，也没有恨我也没有怨我，只是说想带鱼回去给我，但?他没有钓起来?，没办法让我开心。”
“我当时抱着他哭的泣不成声，他不是另一个我，也不是他的父亲，他就是他自己。”
“后来?，我带他去山下的村里玩，他依旧想钓鱼给我，他记得我每次不开心时，他父亲就会带我出去海钓，想办法让我高兴起来?，他也想这样做，只是他的能量太少?了?。”
“所?以，我看?到?你在?节目里跟他一起钓鱼时，我就在?想，他是不是也想起了?小时候做不到?的事情。”
叶藻没想到?恋综里的约会，竟然隐藏着这样的秘密。
她以为只是一次简单的约会，江羡鱼钓鱼技术不行，她就过去帮帮他。仅此?而已。
“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吧。”江雪芸轻声道。
“你看?，”她指了?指楼下的鱼池，“还记得你们钓的那?些鱼吗？现在?就养在?锦鲤池中。”
叶藻楞在?原地?，脑海里一片空白，“那?些鱼……不是被做成菜了?吗？”怎么会养在?江家的鱼池。
“他可舍不得，”江雪芸眼中划过嫌弃之色，“拿回来?后，最大的那?条鱼完全活不成了?，把他爷爷奶奶给着急的，特?意建了?鱼池养着。”
叶藻深吸一口气，“那?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脸说呗，”江雪芸道:“他虽然把鱼带了?回来?，但?不代表他可以因为节目组而枉顾你的想法。”
叶藻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她没想到?江羡鱼后来?也不解释，任由“鱼头豆腐汤”成为他身上的标签。
“我说这些，不想为他说好话，而是想告诉你，他应该不会成为他父亲那?样的人?。”
江雪芸轻声道:“我和他爷爷奶奶也会尊重你的想法，不会自私地?推着你往前走。等?你们考虑好了?，结婚或者不结婚，都是你们自己的人?生。”
叶藻心中百感?万千，对?江羡鱼的感?官非常复杂。
“我从前不是个合格的母亲，不仅没有保护他的童年，还把很多负面情绪发泄在?他身上，让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要面对?我的指责和迁怒，等?到?我彻底冷静下来?时，他已经长大了?，过去的时间也没办法回头……”
“好在?，他还没有失去爱人?的能力。”
叶藻往楼下走时，耳边还回荡着江雪芸的声音，“他其实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骄傲，偶尔也会很脆弱，请你也要好好爱护他。”
听见脚步声的男人?在?落地?窗边回过头，看?到?叶藻微红的眼睛当即站起来?，“怎么了?？我妈是不是说我坏话了?？我上去跟她理论理论。”
叶藻:“……”
叶藻没说话，而是上前紧紧抱住了?他。
江羡鱼身体微僵，将她抱在?怀里坐下，低头去看?她的眼睛，“你……”
话还没说出口，叶藻就吻住了?他。
对?上她那?双比星光还要明亮的眼睛，江羡鱼的心跳蓦然加快，更热情地?回吻着她。
窗外风雪肆虐，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新年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