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起丹暮
沈知梨:“……”
宋安闪到鹤承渊身边去,“师兄……不是我说……永宁王那样子你都看到了……”
他莫不是又要说鹤承渊是杀奴一事,那都过去了。
沈知梨拧起眉来,“混小子你又想说什么?”
“混小子是你能叫的吗!那是我师父专属。”宋安挺起胸腹,骄傲的很。
沈知梨翻了个巨大无比的白眼,“一个破称呼还有专属,死猴子。”
“你你你!!!你说什么!”宋安气得和那牦牛一样两鼻孔喷火,“你你你!!!我我我!!!”
憋了半天硬是一个字没憋出来,如何反骂。
沈知梨吐出小舌头,做了个鬼脸,势必要把他气死,“以后这就是我的专属称呼了。”
宋安大骂,“我要把你丑恶的嘴脸告诉师兄!”
“我看到了。”鹤承渊冷冷睨他一眼,“如何?”
宋安气得马尾辫都要变成冲天炮了,一字一句强调道:“我要告诉大师兄!!!”
“让他看清你的恶毒的真面貌,看谁敢娶你!”
沈知梨甩手懒得理他,“那你去吧。”
鹤承渊补来一句,“我是仙首。”
宋安脑子没转过弯,呆滞望着他,困惑不已,“所以呢?”
鹤承渊眉眼邪肆透着隐约的傲气,“我能。”
宋安:“???”
沈知梨脑海嗡一响,僵硬片刻。
他指的莫不是门当户对之意?
愿意夺首走正道,便是为了能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站她身边。
她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扯住他的胳膊大步往前。
鹤承渊没得来她的回应,眼眸垂下逐渐暗淡,以至于走了一段路后,热闹非凡的街道上甩开她的手,独自大步远去。
沈知梨:“……”
宋安凑过来,“他的身份……”
她强调道:“是仙首,不是杀奴。”
闹市渐远,他们拐进小巷去往永宁王府。
宋安点头不语,“明日陛下寿宴,我看是要变天了,沈大小姐还要进去?不可带武器,不可带随从,这什么目的再明显不过了吧,我都能看出来。”
沈知梨:“得进,我有很重要的事需查。”
“什么事?我们帮你查不就完了吗?”
“你脱得开身吗?西域使者。”
宋安愣了两秒,随后大笑。
沈知梨望着发疯的宋安,“你笑什么?你要入宫不是得安排个身份?既然以胡人入宫,利用西域使者的身份,不是更好?”
“是也不是,原先大师兄是这么打算的,但,那是在李公子尸体被盗之前。”
沈知梨茫然看着他,迷迷糊糊没彻底明白。
宋安两手抱臂,高昂下巴的嘚瑟样,“没猜对吧哈哈哈哈哈。”
“笑什么笑,李公子尸体不被盗,你就能以西域使者的身份入宫,利用两国交好,用西域的路子安插内兵入城,待北僵攻来再内外接应一举夺城。”
“事实证明,你能想到的事,现在别人也想到了,李公子不死,尸体不消失,这方法确实行的通。但现在,他的尸体上,明晃晃的致命伤就是那把胡刀,而胡刀锻造特殊,厚度、长短,弯钩形都极具特色,并且,这刀不偏不倚,不深不浅,破开那么多层脂肪,直入心脏。真说摔死,不知道还以为被刺客所杀。”
沈知梨:“那你现在?”
宋安骄傲仰头,“带不进兵器?我就当护殿侍卫。”
“……”
次日入宫,宋安便一身盔甲护殿而立,一板一眼还真像那么回事。
寿宴还未开始,永宁王难得与人打交道,不过想理会他的人并不多,沈知梨跟在他身边也略微烦闷,一些世家同辈也不愿与她交谈。
鹤承渊更是不知入宫后,去了何处,估计是探查地形或内幕去了。
宋安不能擅自离位,以免引起怀疑。
她就只能独自闲逛,兜兜转转来到一处花园名为景华院,越过青板路,便是石桥小溪,沿边而走,湖泊宽阔,波澜的湖面坐落着一座雅亭,这亭子工艺有些眼熟,与药谷后山的亭子有点相似,悬山顶木廊亭,檐下摇晃的竹帘半卷半垂,亲水筑立,倒是有几分亲切。
日落黄昏,距离寿宴入殿,还有两个时辰,沈知梨孤身一人闲来无事,打算在亭中打发时间。
突然身后传来两道脚步声,她猛然回身,灌木树叶波动。
“谁在那!”
“出来!”
一声冷哼响起,树叶推开,两个世家公子从中走出,笑里藏刀打了个招呼,“怀淑郡主。”
沈知梨骤然缩眉,警惕退后半步,她的身后只有一条道,通往湖亭,被逼上死路了。
“有事?”
这人她认识,那天被君辞剑架脖,太子及时搭救的姚公子。
姚公子目光不善上下扫视她,“郡主,我们都给你行礼了,不回个礼吗?”
沈知梨不想惹事,现在她孤身一人,斗不过,只能屈身行礼,然而这两人没想放过她。
一只手掐住她的后颈,将她想抬起的头又摁了下去。
“放手!”
她挣扎着,却因力量悬殊甩不开。
姚公子两指在她白嫩的脸颊上剐蹭,“还当自己是从前那个目中无人的郡主啊!空有个头衔!”
“要不你给我们跪一个?”
“痴心妄想!”
沈知梨捏住他的手,用力一拧。
姚公子吃痛松了手,当即怒了,扬手一巴掌甩了过去,这一掌携风而来,沈知梨余光瞥见蓦地连退几步散开了,结果脚跟踢到断木,身形未站稳,跌坐在了地上。
倒是要感谢鹤承渊抓她练武,至少躲避的反应力上有所提升。
姚公子愈发生气,“你们永宁王府,现在比不过我们一根手指头!”
“所以?”沈知梨迅速起身,随手扯下一根断棍护身,“那又如何?”
姚公子冷笑一声,对旁边那公子道:“去把她抓来丢湖里涮涮这股劲,再送去给太子赏赏。”
沈知梨挥棍,阻止他们前来,“滚!”
另一位公子跨步上前,沈知梨扬棍挥去,却见他丝毫不慌不躲。
姚公子:“郡主敢打吗!这一棍下去,头破血流,永宁王怕是不好交代吧。”
沈知梨手上一顿,让他有机可乘夺走了木棍,肩膀被人擒住压往湖边,她的脚抵在岸边踢下碎石。
这群人已经嚣张到这般地步了!在宫里也敢目中无人!
“放开我!我要落水,你们就好交代了?!”
姚公子拾起她的木棍,走到她的身侧,戏谑用棍尖翘起她的下巴,“郡主试试不就知道了。李公子死的不明不白,尸体都没个下落,郡主是不是该给我们交代一下啊!”
沈知梨怒视他,“我不知道!”
“不知道?丢进湖里就什么都知道了。”
“放开我!”
“听说郡主落过两次水,水性不好,我倒是好奇是真是假。”
压在肩膀上的力越来越重,沈知梨一只脚已经踩在了水边,这样下坡位他也不好使劲,她只需看准时机,把他弄下水,姚公子一人就好对付了。
姚公子:“还挺厉害,敲晕了丢下去也一样!”
说罢,他扬起木棍朝她后脑勺去。沈知梨余光瞥见,心里咯噔一下,脚往旁侧一挪,想将压她肩膀的公子甩入水,然而却还是输给了悬殊的力量。
棍棒落下,凉风灌耳。
痛疼没有预想的落下,木棍停在她的耳畔,一只手稳稳将其接住。
姚公子心有余悸,顿时松手,“景宣王?这么喜欢管闲事?”
君辞:“姚公子若想下湖游一圈,本王倒是能送你下去。”
君辞丢开木棍,攥住沈知梨的胳膊防止她掉下去,对另一公子道:“还不滚!”
姚公子脸色铁青,寒剑架脖历历在目,带着另个惹事的公子跑了。
“君辞。”沈知梨颇感意外。入宫后他估计是去给陛下请安了。
君辞将她拉上来,仔细查看,“可有受伤?”
“我没事,谢谢。”
“不必如此生分,烦闷了吗,进亭坐会儿。”君辞带她入亭,将竹帘挂起,露出黄昏下静谧的湖景,又为她沏了杯茶。
“衣服和鞋子湿了吗?”
沈知梨摇头道:“没有。我们入亭……这亭没主吗?”
君辞温润笑道:“我便是,平日有人看守,今日寿宴侍从受命撤了,让师妹陷入危险,实在抱歉。”
“我没事。”
第94章 过痕(16)
夕阳垂暮,风吹动竹帘在柱子上拍打,湖面映着炽热的残阳,君辞站在栏边,望着湖天一色,火红的云,像在火焰中涅槃重生的凤凰,又如频死幽邃中点燃的烽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