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起丹暮
戏子轻笑,“你要问……”红唇一张一合,极具蛊惑,“薛郎。”
沈知梨目光瞥向头身分离的状元郎,他的两眼珠子还在转动。
戏子扬手一挥,红桃花如浪潮通通砸向沈知梨,掀起一阵飓风,最后穿身而过,戏台发生变化,状元郎手腕吊起,指向后方。
沈知梨回头望去,背后是一面巨大的铜镜,映照出无数散乱的红光,戏子的面容出现在镜中。
“薛郎!薛郎啊!哈哈哈。”
“我们!我们!要拜堂!你跑不掉的!”
“就算是死!都跑不掉的!”
“薛郎啊啊啊啊啊!”
“我亲爱的影子,既已入棺,快去选你的陪嫁,我要梳妆!梳妆!”
沈知梨再次回过头,场景发生变换,她身处一间屋子,四周围了一圈铺满灰尘的嫁妆,遮去荣华,成了囚牢将她困住。
门上印着一个灰影,立于门前,披散着发,手抱官帽。
想必就是薛郎了。
她现在要去哪里找陪嫁。
视线的前方,无数嫁妆留出一条路来,昏暗的尽头摆了几十副棺。
这时,铜镜里的戏子水袖起落,搭上她的肩头,提醒道:“你,只有一次机会。”
她像个调皮的姑娘,好奇问道:“你有人选吗?是活人?还是死人?哈哈哈哈。”
“我看两个公子,都不错,只要你与薛郎拜堂,我就放走你的陪嫁。”
“沈小姐,你选谁?”
“你知道我是谁?”
沈知梨脊背发凉,冰凉的水袖勾住她的脖颈,缓缓拨弄。
“京城谢府,公子白的旧相识。”
水袖在她后脑一拍,将她往前推了一步,催促道:“快去罢,究竟会选到何人呢。”
沈知梨抬步走向安静的红棺道。
一次机会,活人,还是死人。
傀儡,还是公子。
只要选中活人,无论是谢故白还是鹤承渊……或许,他们都能安全出去。
但她,更想选中谁呢。
又能选中谁呢。
戏子:“奈何桥怎度奈何,黄泉不通回头路。”
“记住,可万不能走回头路。”
沈知梨一脚要踏入棺路,忽然止住。
系统播报:「恭喜宿主,完成第一个任务:找到红桃林之主,开启红桃林任务。」
什么意思?
难不成!傀儡师也在棺阵中!
她一脚踏入棺阵。
系统:「恭喜宿主,抵达第二个任务:入戏。」
她要选谁?!选哪一个?!
沈知梨提起裙摆,冲入棺阵。
她要选!
“鹤承渊!!!”
系统:「为宿主提供目标人物线索。」
「上三步!右!」
沈知梨上三步,骤然停下,没有丝毫犹豫打开右棺。
“当啷!”
脆铃一响!
红光闯进棺中,映亮鹤承渊深邃的面容,他微抬起头,神秘且强大的气场即刻压下棺阵的阴寒,他邪魅勾唇,“沈小姐。”
第18章 桃花(7)
“鹤承渊你没事就好。”
鹤承渊挂在唇边的淡笑僵住,也去了仅观戏不出手的玩念。
沈知梨确认他没事,刻不容缓扭头去找谢故白。
红棺上符咒已开,冒着血光,棺已自动锁死,一连拉了几个棺,无法再开。
一条长水袖从身后而来,沈知梨脊背一凉,感知到什么,正要回头,一只手在她回眸之际捂住她的双眼,随后一道影子闪到她的身前,顺势与她换了站位,正面对敌,出刀迅速断开水袖。
棺阵尽头,红光闪烁,木棺开始移动,不可恋战,否则会错失出口。
“鹤承渊!快走!”沈知梨来不及多想,抓住他的手腕,朝前跑出棺阵。
黑暗与光明交错,沈知梨不知跑了多久,她甚至不敢眨眼,生怕走错出口,忽然,红光最后一亮,陷入黑暗,他们闷头冲过去。
再一抬头!就着丝光前望,光源从右侧而来,透门窗而入,门上倒映一道灰影,头戴乌纱帽,长发披散,随风而动。
目光横移,往旁边瞧,又是那面静悄悄摆放着的铜镜。
一模一样的屋子!!!
唯一不同的是,嫁妆不见了,棺阵也不见了。
“沈小姐。”
耳边响起声音。
沈知梨闻声回头,就见血光下,出现一张人脸,“啊啊啊啊啊!”
差点一口气背过去,待她缓过神才看清眼前人,鹤承渊的脸凑到她眼前,将她吓了一跳。
他堵住耳朵,与她拉开距离,嫌弃道:“闭嘴。”
沈知梨拍着胸口,没好气道:“你想吓死我啊!”
鹤承渊:“我吓你?你打算抓多久?”
“什么抓多久。”
他抬起手腕举到两人面前,赫然是一只指尖捏到泛白,也不松手的爪子。
他沉声令道:“放手。”
“……”
她松开手,手里不抓东西没安全感,在衣裙上扯了两下,“那个,抱歉。”
“怎么不找你的老情人。”鹤承渊活动腕部,越过她向前走了几步,停在透光的屋门前。
沈知梨:“……”
什么叫老情人……
“我随便开了个棺,巧了,你就在里面,我们是不是很有缘。”
鹤承渊显然不信,他侧首,低笑揭穿她,“沈大小姐,你的谎言真是拙劣,去骗你的旧情人,他会感动的抱你痛哭流涕。”
“……”
沈知梨腹诽,他这嘴和凝香不相上下,一样毒得很,三两句就能怼得对方火冒三丈,憋一肚子气。
怪不得互看不顺眼,不过也没人能和他对上眼。
鹤承渊见她不反驳,冷喝一声。
棺外听不到棺内的声音,但棺内却能听见棺外的声音,她的脚步一路奔来,没有丝毫犹豫与停顿,停在他面前。
傀儡师的木棺在排阵前就已变动,况且昏暗的环境下她根本无法通过细微处找到每个棺的不同。
她清楚知道他的方位!
接近他的目的,是什么……
救他出赌场,目的又是什么……
难不成……真会算命?
鹤承渊将信将疑,不过一想到她从前算过的荒唐事,又很快否了这个荒谬的猜想。
他与门外的影子相对立,仅一门之隔。
沈知梨察觉他手中刀转动,眉角抽搐,阻止道:“你做什么?!”
“自然是出去。”
说罢,他一掌推开门,状元郎立于门口,头戴官帽,满脸煞白,扬起头来扯着唇笑,“娘子,路可不在这边。”
鹤承渊没有片刻多言,手起刀落,一刀划过他的脖颈,指间转动,刀锋逆转又送了一刀,状元郎猛然一抖,浑身挂满细丝的皮肉壮观炸开,渗出源源不断的鲜血。
状元郎“咚”倒地。
“走。”
他无视状元郎,从旁边大步流星跨了出去。
独留在屋里的沈知梨:“……”
真是……次次如此,杀人一点不拖泥带水。
她提起裙摆,紧跟其后,越过状元郎时,腿都软了,小心翼翼越过去,他似乎没有动静,只是地上多了一摊血,而她的鞋……正好沾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