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起丹暮
“没有。”
沈知梨睡眼朦胧,揉了揉眼看着他乱下棋,“你这是在乱下吗?”
“嗯。”
“所以,鹤承渊我的药呢?”
“不知道。”
“……”沈知梨注视着少年,阳光打在他干净的脸上,睫毛打下阴影,如今白日是连黑绸都不遮了。
她自然拾起摆在自己手边的黑子,下在盘上,“我睡了多久?”
鹤承渊正要下一步堵死她的棋,迟疑后,转了方向,“乱七八糟”下在沈知梨看不懂的地方,“七日。”
“七日?!”沈知梨黑子往上一摆,吃了他好几颗子,给她开心坏了,让他乱下,被她吃了吧!
不过鹤承渊这黑子摆位下法倒是厉害,她能看得明白,怎么样都能或多或少吃掉他的白子,就是这白子乱出花,瞎下。
沈知梨:“七日……我的药怎么会不见了呢?难不成他们给我毁了!带出来的药本就不多,这药没了,回程怎么办……难不成你要天天喝我的血吗?”
鹤承渊淡定下子,“看来只能如此。”
“我会被你吸成干尸的!”
“那就任由毒发,魔气不受控制溢出来,你将我关住。”
“路上怎么关啊……再说了,你挺难摁的……,还是饮血吧,每次少喝些……压住魔气就行了,剩下的毒你自己熬一熬就过去了,别给我喝死了,日后没人喂你。”
“哦。”
“还有,别老逮着我一个地方薅啊。”沈知梨抬起胳膊,手软巴巴垂晃,“都没力气了。”
“好。”
“所以我的药到底去哪里了?”
鹤承渊还是那几个字回答,“不知道。”
沈知梨沉思回忆着,“我记得那天,分明收了一半的药回屋,但看时间太晚了,得将药给你先端去……对啊,想起来了,他们把我拽走,就踩坏了几株。”
她摸摸了下巴,“到底去哪了,剩下的应该还在啊。”
鹤承渊手一顿,睫毛轻颤,在阳光中睁开眼来,对面的人身着睡袍,柔发搭在肩前,褐色的发尾在她吃掉的白子上随风扫动。
“不知道。”
沈知梨抬眸,正巧风拂他发,挂在眼睫,“不知道就算了,鹤承渊……”
“嗯?”
“下棋不好玩。”
“嗯。”
“你的发是不是几日没束了……”
“所以?”
“我帮你束发吧。”
“……”
……
没过太久,沈知梨就已站在了他身后,她单手穿进他的发间,风吹乱了他的发一缕缕相互缠在一起,于是她一点点为他捋开。
鹤承渊继续关注面前的棋盘,自己与自己下棋。
沈知梨终于把他的发理明白了,四处晃了一眼寻找发带,碰巧他手往前伸去够黑子,缠在腕部的红色发带露出一截。
带了发带不束发,真是懒。
“发带给我。”
鹤承渊下好黑子,再抬起手,沈知梨单手去扯,扯了几次没扯掉。
“帮个忙。”
他收回落棋思绪,暂且先放回准备出的白子,帮她一起解开发带。
红色发带拉在两人手中,他率先松开手,发带垂在胳膊短暂搭着,随后滑落,沈知梨单手拎着发带,盯着他的发犯愁。
勉强抬了抬受伤那只手,实在是无力。
她手指勾起垂在他脸侧挡住视线的发,“帮我拿一下。”
于是鹤承渊便抽出只手来,她说一步他做一步。
“鹤承渊,你的眼睛还痛吗?”
“不痛。”
“白日看东西刺眼吗?能看清吗?”
“勉强。”
沈知梨为他将发带固定好,“可能辨色?”
“可以。”
沈知梨嘀咕总结他的症状,叹气道:“未彻底解掉的毒会诱发魔气,眼也还没好全……”
鹤承渊下棋攻势凶猛,凌乱白子下了最后一颗,黑子被团团包围,吃了个彻底,仅剩最后一颗,他摆在了盘心。
“所以,今夜咬哪?”
沈知梨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搬到了你隔壁。”
“为了方便喝我血?”
“嗯。”
他毫不掩饰吐出一声。
“……”
她是自助夜食吗?
沈知梨:“手得给我留一只……”她捂住脖子,“脖子也不能咬……腿也不行我还要走路的……那就只剩……”
“哪?”
“屁股……”
“???”鹤承渊收的棋子被两指捏成了渣。
“肉……肉多……”沈知梨怪不好意思,脸颊红了,尴尬的笑容略显僵硬,她甚至还想解释,“我不会太痛……”
鹤承渊当即道:“不可能。”
沈知梨跳脚道:“那你说哪?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
没记错的话,他只拒绝了这一次吧,何时说过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死般的沉寂……
沈知梨清清嗓子,扯开话题说:“那个……太长宗他们……”
鹤承渊没立刻接话。
脑海闪过几个大字“约法三章”。
“他们不认可仙首,说我是个瞎子。”
沈知梨生气道:“什么!他们那帮有眼无珠的人才是瞎子!我当初就该打死他们!多长张烂嘴!扇烂他们的嘴!”
“你如今是仙首,位高权重,把他们撵出仙盟!看不起就让他们滚远点!”
鹤承渊淡定收起棋盘,“他们自己退出了。”
“不是不能平白无故主动退盟?他们什么理由?你同意了?”
“雨天路滑,摔断手了。”
沈知梨:“我睡去这几日,下雨了吗?”
“嗯,细雨。”
沈知梨思索片刻,“怪不得我没被吵醒。不过他们这是什么烂理由,肯定是怕了你!我猜你肯定给他们安排打首阵。”
“是。”鹤承渊收好棋子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影挡住暴烈的阳。
沈知梨笑道:“我果然猜的没错,他们那三脚猫功夫,摔断手还真是有可能。”
“沈知梨。”
“嗯?”
他叫她的名字?好像没怎么听过,清润的声音有些挠耳,酥麻却是想再听一次。
“荼蘼是什么花?”
这问题把她问懵了,日渐淡下的前世记忆,一下如浪潮翻滚狠狠拍打而来,心里一悸,她扬起头来,少年背光而立,她看不清他的神情,他的身影干净纯粹,褪离魔头灰影,不再与他重合。
“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在梦里说过几次。”
“是吗……我还说了什么?”
“没了,就提过荼蘼。”
沈知梨犹豫后道:“是一种攀爬生长顽强的小白花,日后我带你……去看。”
第54章 解药(3)
沈知梨起了个大早兴致冲冲梳洗,她与鹤承渊昨夜做了交换,作为喝她血的报酬,今日带她去捉鱼,他说成仙首那日发现了一处灵池,里头的鱼肥润。
推开门,门外不是鹤承渊,而是几日未见的君辞,他已等候多时,衣袍微潮,沾染风霜,甚至看着像……站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