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Iphigenie
大家都当做大伯的事没发生过。妈妈可能真的忘了。过年回家的时候看到了大姨和大伯，他还伸手过来拍她肩膀，问她学习。心艾闪身躲掉了。她想自己讨厌中年男人。莫名其妙的洁癖犯了。
妈妈和她两人相处的时候，随口说：“你也不要表现出来。”“至少面子上要过得去。”这话也好空洞。妈妈总是有时候说话像是程序自动反应。
心艾呆在原地。一瞬间她的脑子里滚过很多字流。她想你懂什么/你才是真正的贱人/你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你真的是我的妈妈吗/为什么你不帮我杀了他/你快点去死/我再也不想再见到你了/我也想去死。心艾最后只说了：“我不要。”妈妈后退一步，好像被吓到了。
那天下午在房间里，只有心艾一个人，外面一直传来人的声音。心艾洁癖更严重了。亲戚谈笑间他们自己不觉得恶心吗？被接回来之后有次在车上，谈到结婚，妈妈说：“还是要结婚啊。”“不生孩子的人生不完整。”她自己生下了李心艾，当然要这么说。如果这是个亲子游戏，妈妈应该全选了最保守的选项，不会让孩子特别特别好，也不会让她落到最差的境地，但心艾已经没法打安全球了。她抬头，非常平静，心平气和的说：“他会打大姨哦。”
她连那男的的名字都不想提。在那个环境里明明可以忍受的，离开之后就怎么样都忍不了了。妈妈愣了一下，心艾说：“那男的，我住在那里的时候，看见他喝醉酒，就会砸东西。有时候还打大姨。”
妈妈彻底呆住了。不过是很取巧的呆，她面色凝滞，没有回复心艾的问题，但依然平稳的开车。心艾说：“有次在街上，大姨的朋友同事也都在，他踹她肚子。”
妈妈说：“她都没和我们说。”
车子继续向前开，要到家了。妈妈大概又选了一次【保守】的选项，希望让心艾回到正常的道路上。因为心艾这样的孩子走在正常的道路上，受的伤害才会最小。
妈妈说：“但也不是所有的婚姻都是这样的，你不要只看着小部分。我和你爸。”停顿。因为爸爸在心艾出生前就死了嘛。“就挺好的。”
心艾看着她。
心艾说：“妈妈为什么会把我生下来呢。我给妈妈带来负担了吗？”
“我让你痛苦了吗。”
到家楼下的，停车，找到车位放进去，妈妈握着方向盘，吸气，说‘那个人怎么停车的！’，最后停了进去。她探身过来，想抱住心艾，最后还是没有，拍了拍她的背。
妈妈说：“不是啊。我当时也想过......家里人，你外婆，都劝我打掉。（心艾浑身冰冷，她又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受到威胁了）我是自己想生下你的。”停顿，迟疑，妈妈在思考，“我在你出生前就爱你了。”
心艾想：‘撒谎。’
说谎。绝对是说谎。这种话是她在网上学来的吗？什么‘在你出生前就爱你了’，如果现在心艾被告知她怀孕了，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甚至就是现在，她眼神放空手向下抚摸着安全带下的肚子。那她就会感觉肚子里有一块息肉或者被种进了肿瘤和寄生虫啊。
说什么爱意。【不要毁掉我的人生啊。】（事业线最低评价）【我活着根本一点也不快乐。】（感情线最低评价）妈妈完全是出于对爸爸的爱，才会生下我的吧？我当时都不存在自我意识。心艾觉得非常恶心。她想吐出来，车上的空气闻起来让她的胃抽痛而且头很晕。她从那天起就很容易晕车了。
过年时家里又吵死了。在房间里心艾也觉得吵。她皱着眉，走来走去，又停下看着房门。现在家庭是什么，人情世故又是什么啊。妈妈到底想给她什么样的家庭教育啊？
心艾出门，去厨房拿水果刀。还拿了几个石榴，饭桌上的他们看见，笑着和她打招呼，大姨说：“吃水果啊。”妈妈说：“削几个给大家吃。”心艾说不要，拿着就进门了。
进门后石榴丢在一边，能闻到果香味，心艾用刀往自己的手腕比划。她的手腕处能看见紫色的血管。纵横交错。好像隔着皮肤，她的身体也被寄生虫入侵了。
心艾一开始只是想试试用刀割自己，那是她在漫画、动漫、小说里也看见过的表现形式，证明【这个人现在已经精神崩溃了】。但她被打的时候没有自/残，被猥亵的时候也没有，心艾想已经受过那么多苦了为什么还要受更多？看到大家说割下去的瞬间就精神畅快。心艾想象不到。
看到‘寄生虫’的瞬间，她把刀尖刺了进去。
好深，几乎碰到骨头了，心艾张口尖叫，妈妈则是在她刺下去的瞬间推门进来。心艾之前没发出声音啊，妈妈怎么知道她在干什么。妈妈进来的时候，心艾用刀尖一挑，她的手抖了一下，然后两只一起落下去，刀在地上弹跳，几乎扎到心艾的脚。
血顺着心艾的手流淌，像植物的根茎。
心艾回头看妈妈。
妈妈后退一步。
妈妈说：“不行啊。不行啊。这样不行的。”
妈妈哭了。
【BAD END】【发生在房间里的……】
世界归于虚无。
第149章
李心艾九岁。一个人去补习班。
以前都是和邻居家的哥哥一起去的,不过今天哥哥出去玩了，就她一个人去。心艾和家里说了声：“我出去了。”家里大姨木呆呆的，心艾就是不喜欢和她待在一起,才要去补习班嘛。在那里可以和同龄女生打牌，赌钱。呵呵。
心艾英语好差。以前妈妈给她报过围棋和钢琴的兴趣班,但心艾没什么兴趣,什么都没学会,后来也没去了。英语补习班也是一样吧。心艾想，【我的属性值又不会因此提升】。心艾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不过她对妈妈还算满意。妈妈工作挺忙的,从五岁起她被寄养在亲戚家里,大姨像木偶人,偶尔回来的男人则更加呆滞,像个白痴,心艾作为小学生都瞧不起他，想‘这种人在社会上真能生活吗？
大姨会炒菜做饭给她吃,带她上街买衣服，给她买练习册，那男的在也会默默打扫卫生，搬重东西。心艾觉得自己和妈妈请来的两个保姆生活在一起，没有任何不自在。养成了任性的性格。
这也是别人刻意为之的。家里的座机每周可以和妈妈打一次电话，每次电话妈妈好像都把她往那个方向引。问起来,“妈妈,不会觉得我对大姨，和......那男的,没礼貌吗？”
“以前你好像也会叫我和别人打招呼，过年还会教我各个亲戚要怎么叫。”
是座机,心艾绕着螺旋的线，妈妈在那边虚弱的笑笑，“嗯，我想让你能够表达自己，按自己的想法生活。”
“这样才能不让糟糕的事发生在你身上。”
心艾没搞太懂。她长长哦了一声。说了些学校的事，和“你大姨对你好吗？”“那男的，果然还是应该让他消失？”
妈妈怎么回事。心艾想，心艾叫‘那男的’就算了，妈妈是大人耶，不应该更大气一点吗。至少叫‘大伯’吧，怎么好像在谄媚心艾一样，也跟着叫‘那男的’，想增加心艾的好感度。心艾都担心起来了。“妈妈在外面可千万不要那么孩子气啊。”
妈妈笑了。
妈妈说：“嗯，不会的。”
心艾挂电话前，说：“妈妈，我爱你。”
打电话是很遥远的事了。现在心艾一个人走在去辅导班的路上，有围墙和垂挂下来的绿色植物的道路上，突然停下一辆摩托车，骑车的是个平头男人，三四十岁？还是中年男人的范畴。对心艾来说。
“小妹，你要去哪？我带你去。”
心艾看他。有个属性检定。【叛逆】【轻率】【任性】【智慧】，性格偏向和属性值会一一检定，第一个过了，第二个过了，第三个卡住，第四个过了......卡住。对心艾，尤其是小学生版心艾，智慧不够的地方就靠本能补足。
心艾首先是感觉到了危险。妈妈从小就教导她，“世界上到处都潜伏着危险，就算是在家里也不能放松警惕。”
心艾问妈妈：“家里，是指我和妈妈的那个家，还是在大姨家？”
妈妈沉默了一下，她说：“大姨家也会有危险。”
妈妈说这话是需要勇气的，那个时候妈妈还不会称呼大伯为‘那男的’。妈妈坚信家庭是大家构筑的对抗危险的共同体。“那我们的家就是安全的了？”心艾问。
妈妈说：“也不是。”
她看着心艾的眼神好哀伤。
妈妈说：“我尽量想保护心爱，让你好好成长，但也可能做对你不好的选择，甚至会毁掉你的人生……为了下一个你。”
不是说‘为了未来的你’吗？心艾想。大人们不都这么说，【为了你的未来，所以你现在要忍耐痛苦，去上补习班】之类的。
因为妈妈也不能相信，所以心艾的警戒提高了。但她没有因此讨厌妈妈，她觉得妈妈说的是实话，她尽可能对心艾坦诚了。
而且心艾讨厌中年男人。这也是刻在DNA里的东西。她想了一下，后退一步，想忽略中年男人走掉。
男人往周围看了看，这附近其实有个旅游中专，但现在假期，里面没人出来。就他们两个人。
他把她掳到车上。
【BAD END】【一去不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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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三周目。
“还是应该把你放在我的身边。”妈妈说。心艾前两周目都是单亲家庭，妈妈不想其他人和她抢夺这份功劳，也不想把自己的秘密共享给其他人。她连每周目都会被清空记忆……每周目开头，都会重新生成一个的心艾，都不想坦露真相。她觉得自己真过分啊。不是作为妈妈，而是作为一个人。
李文不想在开头参数加入一个【爸爸】，鬼知道那个爸爸会是什么人。是机器人还是和她有一样遭遇的现实人类。后一种更恶心。刚好经济负担也有点重，要不然就不能工作，要不然就不能照顾她，妈妈倒是知道什么时候买比特币和什么时候炒股，但那都需要时间啊。游戏也不允许她用太超常的方式攻略，那会让心艾觉得不对劲，她要做正常的母亲来养育她。
给心艾找个继父吧。在小的时候就找。擦亮眼睛，找个好男人。最好能让她在家里面做全职主妇，专职照顾心艾。
然后又出问题了。
“你们都是人渣吗。”妈妈说。
“为什么都想对她做那种事。”
男人在地上动着腿往后爬，妈妈的影子投射在他身上，她逼近的身体，高举的手臂，刀尖锋利的一条线。
她砍了下去。
李心艾十三岁，被妈妈关在房间里。
前几天回家时，邻居突然告诉她，“你家传来了很大的动静。”是说让爸爸妈妈不要扰民吗？可是邻居的脸上比起不满，更多的是害怕。她不会报警了吧，心艾想。
心艾或多或少知道自己的家庭不正常。她十二岁了还要和爸爸一起洗澡。而且，只有在妈妈不在家的晚上，爸爸才会把她拉进浴室。想想这也很正常，妈妈如果在家那就是妈妈帮她洗了，但心艾从五岁开始就可以自己一个人洗澡，是爸爸特别的担心她吗？爸爸不照顾小孩，所以不懂小孩到什么时候可以独立吧。
但爸爸也说“这事不要告诉你妈妈。”呃。把心艾看过的黄.色小说套用在这里也太奇怪了。心艾想爸爸只是为了避免尴尬。亲生父女之间还要怀疑这些，显得是心艾奇怪作品看太多，满脑子色.情。但还是找个机会跟爸爸说吧，这样子有点尴尬，心艾在学校里经常被告白，她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一名女性，有魅力的女性，所以不能够再跟爸爸一起洗澡，只是有一天，爸爸的表情很诡异，他说：“我们不是亲生父女。”
心艾说：“哎？”
和爸爸一起洗澡，还是没有【他们不是亲生父女】这件事震撼。而妈妈好像准备两件事的账一起算。
因为一直是妈妈在照顾她，也是妈妈生下了她，心艾本来就更信任妈妈。小时候大家问：“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的时候心艾就会说“喜欢妈妈。”她是认真思考后这么说的。那时大家的神情都很诡异，还会互相看一眼，之后就不太问这个问题了。现在想想也是因为他们是继父女。亲父女还能够打趣一下，继父女就真的存在孩子养不熟的问题，心艾讨厌亲戚们这种猴子一样的思维。
爸爸还说他们没有血缘关系，那就更不值得信任了，要向妈妈寻求帮助。
心艾全都告诉了妈妈。
妈妈的表情灰暗。
妈妈说：“我知道了。”
那天她回家。打开门没有见到人，不过房子里有人的气息，好吧主要是看到车停在外面了，而且玄关处也有鞋子。往里面走，听见声音了，不过妈妈没有出来和她说话，反而往里面躲了一点。心艾有点困惑，这时候，要不要略过妈妈，不打招呼直接回自己房间呢？
但还是朝妈妈那里走了过去。妈妈在拖地。她好像洗过澡了，头发湿湿的，为了方便干活而绑起来。旁边桶里的水颜色很深。心艾闻到了臭味。
心艾看小说漫画动漫多一点，如果用文字表述，她可以识别出来，【这是一个凶杀现场】，但跟现实对不上号，她不看电视剧也不看电影，如果多看点就好了。
心艾说：“我回房间了。”
妈妈说：“好。”之后又突然惊慌起来，说：“先不要去洗澡。”
“？”
“就是，先不要去用浴室。”妈妈说。音调软弱。心艾更加搞不懂了。她一般晚上才洗澡，而且心艾的房间里面有洗手间，妈妈和爸爸一般是用客厅里的那个，客厅的就大一点，里面有浴缸。心艾经常会被爸爸带到那里面去，心艾自己一个人的话就不喜欢用了。能用浴缸明明是挺开心的事，但是已经被过去的记忆侵染了。
她说：“哦。”
妈妈今天真是努力在打扫卫生，虽然打扫的地方就这么几块，还一直在浴室里洗东西，心艾看她把过年用来劈柴的柴刀也带进去了，到底在干什么？出来时身上脏兮兮的，很讨好的对心艾笑。
妈妈说：“心艾饿了吧，我们点外卖吃吧。”心艾点头，今天好像不能期待妈妈做饭了。
晚饭时爸爸也没有一起吃，既然没有血缘关系，是不是叫他继父比较好？继父也没有一起吃。他应该在家吧，看到他的车停在外面，玄关处也有他的鞋子，心艾想着，问了出来，“他不一起吗？”妈妈说：“下次吧。”声音空洞。心艾点头，因为是点的寿司外卖，吃完后把盒子扔进垃圾桶就好了。平常都是妈妈做饭，心艾丢垃圾的，但今天妈妈跟她说你不用出去了，心艾就回了房间。
回房间后心艾写作业，大约九点，妈妈进入心艾的房间。
心艾睡觉的时候会锁门，但写作业的时候没有，妈妈手里拿着厚厚一卷胶带、木板、钉子、锤子。她刚刚出去就是去买这些吧。她脱鞋，穿着袜子上了心艾的床，先用厚厚黄色胶带把她的窗户贴住。心艾看不见外面的灯光和月亮了，房间里只有白炽灯往下释放出灯光。
这是在干什么？心艾想。妈妈也没有解释，她自有理由吧。
睡觉时门锁处传来声音，心艾很担心门会被拉开，凌晨三点也仍然惊醒，竖着耳朵听，闭着眼睛，但没有人进来。第二天早上到了该上学的时候，妈妈没有进来叫她，心艾是被手机的闹钟吵醒的。七点十五，心艾看了一眼紧闭的门，刷了会手机，穿好衣服想出去，发现门锁打不开。
她又摇晃了一下，确实是打不开。
她试着叫妈妈的名字，外面没有回应，用手机给她打电话，也不接，这下手足无措了，心艾发呆看着手机。她挑可以刚刚好赶上的时间定起床闹钟的。现在三分钟过去，有点赶不上了，这算是妈妈的错吧。今天可以不上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