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家四时鲜 第133章

作者:朽月十五 标签: 种田文 美食 市井生活 穿越重生

  “你把带鱼剪好了?嚯,生蚝也弄好了,

  这条鱼也是你收拾的?”江盈知三连问。

  王逢年剥着葱皮,郑重点头。

  “一日不见?,当刮目相看,你快出师了,”江盈知夸他。

  王逢年没说话,只是唇角翘了翘。

  陈三明呸了声,他跟王良说:“你长点心吧。”

  “点心,今天还有什么点心,”王良满脸放光地问,“明天挖沙正?好带上。”

  “你个废物点心,”陈三明恨铁不成钢。

  他俩嘀嘀咕咕,陆续人都来齐了,江盈知做东,那大家都是欢欢喜喜过来。

  大冷天的,把长桌移开一张,搭了石架,一根根铁棍放上去?,在那烤生蚝,生蚝上都提前刷了蒜蓉酱,烤的时候,蒜蓉味香飘十?里?。

  引得墙头上的猫在那里?摇着尾巴叫。

  烤了生蚝,吃得不过瘾,又把皮皮虾伸直,用竹签穿过去?,烤的皮焦肉嫩,再蘸上酱,一吃一个不吱声,全?都搁那剥皮呢。

  烤了海鲜,又烤了鱼丸、香肠,江盈知还被大家怂恿着,又做了次铁板豆腐,她刷的辣酱,吃的大家斯哈斯哈,不停喝水,都舍不得往外吐。

  她在那笑,周巧女拍她,叫她别这么促狭。

  院子里?逐渐又有了火盆,大家在那煨橘子,橘子是王逢年买的,不知道?哪里?来的品种,特别甜。

  嚯嚯完橘子,终于围坐着火盆聊起?了天,要是这个时候来场雪,那才好。

  江盈知仰头,没瞧到雪,瞧到了个大橘子。

  她伸手接过,王逢年坐下来,两个人静静地坐着,江盈知掰开橘子,分了他一半。

  两个人身?上是橘子味。

  然?后门外有人拍门,她咬着橘子去?开门,今日歇业,按理来说应该没人来的。

  是食行的人。

  给?了她一张请帖,邀请她参加冬汛宴。

  准确的是,请她参与做宴。

  “这是什么宴?”江盈知疑问。

  其他人异口同?声,“金勺子宴。”

  因为最后奖的东西,是一把纯金打造的大勺。

第84章 鱼菜荟萃

  对于海浦镇来说, 有几个节点很重要,春、夏、冬三?个汛,开洋和谢洋两个节。

  开洋在春三?月, 谢洋在夏六月, 正好是春夏两汛,秋季海鲜淡季,鱼汛有, 却不多?, 大多?渔民?只网些小海鲜,更?多?的是备汛。

  备汛, 备的就是冬汛。

  冬汛从立冬开始到立春结束, 主要鱼汛是带鱼、鳗鱼, 但是立春紧接着是春汛,得赶紧往南下捕捉鲻鱼、马鲛鱼、江白虾等等。

  所以这一批渔民?出海, 是冬汛期紧接着春汛, 出几个月的长船, 过年也是鱼回来, 人基本不回来。

  比起夏汛的劳累,漫长的冬汛期更?为?艰苦。

  夏汛回来是鱼行搞吃鱼宴,谢洋宴是河泊所办的, 但冬汛这个宴是整个衙门办的, 规格更?高。

  “那?这个帖子?为?什么是食行送来的?”江盈知晃了晃,有点不解。

  她确实不大明白, 她才刚混进食行没多?久, 跟大伙关系都还可以, 但这段日子?她忙,去的次数少, 很多?事情?也不大清楚。

  陈三?明举起手来,“我知道,我知道,让我来说。”

  “就跟谢洋宴请每年做鱼第一鲜掌厨一样,冬汛宴,那?就得分小宴和大宴了。”

  这事有次经手过河泊所,他知道得可清楚了,“别听这个小宴,就觉得真是宴小了,那?请的可不是渔民?,而是海浦全?部的食铺/酒楼做菜的师傅来尝。”

  陈三?明啰里八嗦说了一堆,江盈知听懂了,这个小宴为?什么又要金勺子?宴,除了奖品是金勺子?外,最后还是冬汛大宴掌勺的人。

  参加这个宴席选拔的,必须是食行认可的人,有了食行认可,也就初步获得了同行的认可。

  而评委也就是食铺/酒楼的师傅,还有几个老师傅,以及衙门的官员。

  这一次,食行依旧喜欢搞抽签,抽三?次,做三?道菜,在三?天?内比完。

  三?道菜,每次都会打?乱顺序,分给不同的人品尝,确保公平。

  这些同行的嘴巴可是鲜味海味里尝过来的,好不好,一尝就知道,只有完全?靠技术,才能够取胜。

  所以每年这个金勺子?的获得者,是真的没有任何人质疑,因为?赛制足够奇葩,而且获奖者也并不是浪得虚名。

  比如前年,是从明府回来的大厨获得的,他运气差,抽到的一样食材是鱼鳞,但是人家靠着一道脆皮龙鳞,技惊四座。

  获得金勺子?后,两年内不能再参加,所以上一年的获得者,是海浦本地的一个老师傅,抽到的是海鲈鱼,霜降过后的海鲈鱼虽然能吃,味道终究差了不少。

  他看似就做了道简单的煎鱼,表面金灿灿,但鱼腹鼓鼓,香气诱人,掰开一瞧,其实鱼肚子?里,藏着一点腊肉、虾米、马蹄和虾皮,连海鲈鱼都变得有滋有味起来。

  这些都是王逢年说的,何老师傅不好过来,他去打?探的。

  他把近十年获得金勺子?的人,抽的什么食材,做的什么菜,全?都套出来,写在纸上给了江盈知。

  这个确实很有用,因为?可以知道,食行出的签子?是有多?么不可琢磨,从鱼皮、鱼唇、鱼尾巴、鱼鳞,到鱼肚、鱼肠、鱼白、鱼脑全?都不放过。

  还包括望潮,这种过了重阳节就开始靠吃自己手脚的海鲜,肉质完全?老了,想把它做好吃,得费很大劲。

  以及盐味重,苦气大的鱼鲞,以及不怎么用来做菜的石花菜、海芥菜(裙带菜),还有小海鲜,跟大拇指头大的螃蟹,压得很扁和纸一样的虾皮等等。

  这些是分开装的,江盈知可以概括一下三?个签盒,一个不咋样,一个正常,一个极度不正常。

  所以这种比赛最难估摸,每个人都有可能在不正常的那?里面翻车,而最终评判,这道菜是占比最高的,因为?有衙门官员等人品尝。

  江盈知不算紧张,她有着满满的兴趣和挑战感,这种完全?靠实力?的比赛,她最喜欢。

  吃鱼宴那?个名头虽然好,总还欠缺了点什么。

  她不紧张,可是其他人都替她紧张,毕竟虽然得到了帖子?,但她的胜算并不高。

  上次吃鱼宴,那?些大师傅虽然厉害,可终究都在海浦本地比较多?,手艺有学到外面的皮毛,但终归保留着海浦本地菜式多?。

  但食行的人,有不少都是在外头游历过的,不乏在临安、明府、宁城这些大酒楼里做活的,甚至有从宫里出来的御厨后代,虽然隔了几代,但是也有幸被教导传授,手艺还真不一般。

  什么羊方藏鱼、虾鱼肚儿羹等等,出招是别具一格。

  食行里也有人尤爱酸和辣,会做一手好菜,比如椒香黄鱼块、豆豉鳝鱼片、炝锅鱼、麻辣肥肠鱼。

  闽粤两地的菜肴,自然也有几人会的,江盈知就曾吃过两个人做的,一道生淋鱼,一道蟹粥,状似普通,实则简单见功底。

  想要其他菜式出其不意,别人有人可以做,江盈知自己也明白,想要赢很难。

  她当然想赢,所以便在这十日内,把四时鲜的生意交给两位师傅和几个帮工,自己也照着往前写的签子,开始抽签练菜。

  她有太多?忠实的食客,每个人能很乐意告诉她吃后的感觉,像是胖师傅这种还算能品鉴的,也一天?不落过来,新丰楼大师傅也来几次,说了几道别致的处理方法。

  小梅则不声不响,花大价钱找别人买了本食谱,还是别人家珍藏的,她说:“我瞧过了,这些菜要是能做出来,阿姐你指定赢。”

  江盈知翻开后就笑,“我会好好看的。”

  其实这本菜谱半点用都没

  有,因为?它上面写的那?些山珍海味,江盈知上哪去找啊,压根就找不出来。

  王逢年倒是每日掐着空过来,每次都会带不少吃食,涵盖了她们一伙人的晚饭。

  周巧女私底下还说他真是个败家子?,江盈知说:“太难听了,请叫他散财童子?。”

  日子?就这样平滑的往前移,从霜降的白霜茫茫,到十日后的艳阳高照。

  江盈知在众人的种种鼓劲里,一个人走进了食行里,比赛就是在那?比的,那?里锅灶多?。

  她看见了很多?熟面孔,扎堆聚在一起说话,大家相互寒暄,江盈知含笑说:“还是得靠大家手下留情?了。”

  “哪里哪里,”年轻厨子?立马说,“你手艺很不错。”

  另一个御厨后代哼了声,扶正自己的帽子?,“先瞧瞧再说,别相互吹捧了,我可听说,今年可是又加了不少新奇东西,别到时候做不出来一点,砸的招牌不保。”

  这话明显就是刺江盈知的,他这个人也不是一次两次这么说话难听了。

  “那?就各凭本事,瞧瞧看了,”江盈知哼了声,转身?就走。

  那?人还在后头说:“吃鱼宴终究是次了点,大伙都没下场比,还凭本事,哼。”

  任凭他跳得再高,也没人附和他,毕竟其他人都跟江盈知关系不错。

  漫长的等待里,江盈知搓着自己的手,旁边的瘦高个一直在跺脚,又紧张又冷得发?抖,直说自己今日穿少了。

  也就是在他越来越急促的等待里,才有小吏抱着两个大号签筒来,第一个先抽几号,再依次排序来抽食材。

  江盈知运气很一般,她抽到了三?十,总共也就三?十三?个人,倒是那?个御厨后代运气不错,第五个。

  抽号次大家尚且能保持平静,但是抽食材后,院子?里开始了高高低低的讨论,倒是没有太激动。

  因为?今天?的食材虽然一般,倒不是不能做。

  比如那?个御厨后代,抽到了滑皮虾,外壳光滑均匀,比一般的对虾要好。

  年轻厨子?抽到了青口贝,看小吏端上来的一大盆青口,肉质都很新鲜,而且个头也大。

  擅长酸辣菜的大姐抽到的食材是对虾,虽然个头不算特别大,不过这个时候正是对虾肥美的时候,喜的人在那?乐。

  其他人抽到的也都挺好,若鳎、大黄鱼、牡蛎、皮皮虾等,江盈知看着自己手上的签子?,也是虾,是个头不大的鹰爪虾。

  也就是在这一场三?十三?的比赛里,有十个人都是虾,剩下十个是小海鲜,还有十三?个全?是鱼。

  江盈知开始琢磨着虾的做法,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随着小吏重重地敲锣打?鼓,今日的比赛便开始了。

  江盈知长呼了口气,望向对面的长蜡烛,点完算一个时辰,要在这一个时辰里,把东西给做出来。

  每个灶台位,都有着隔板,配一个烧火婆子?和小吏,不允许说话。

  哪怕不说话,可江盈知都闻到了香味,她对面的大姐在剁辣椒,那?味道又辣又辛香。

  她旁边的大哥甩着刀,在磨刀石上蹭了几下,用水淋了下,捉起还活着的鱼,利落划下两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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