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酥肉曲奇
作为顾漠亲妹妹的顾井都没她勤劲。
顾漠没把自己手腕小腿上的咬伤当回事,三下五除二就随意处理完毕。
他就着用剩下的热水清洗干净自己的双手,眸中含笑地将为他忙前忙后的陶水拢进怀里,只觉得心中无比餍足。
*
在顾家火盆旁养了一夜的小骆驼,第二日明显好转起来。
浑浊死气的眼眸里有了精神,还吃掉了几把顾山尝试喂给它的植株。
而在顾山用温热的湿布擦掉它皮毛上的斑驳血迹后,明显能够见到底下的伤口有了愈合的趋势。
顾漠给盆里添完粪干,仔细看了看小骆驼的伤势,将它交给顾山继续去照料:“不错,再养养,说不定真能立住。”
不苟言笑的顾山闻言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点微不可见的笑,极为爱护地摸了摸小骆驼的头。
另一边,听到顾漠说话的陶水也彻底放下了心,安心地披穿上毛袄准备起身。
这一日,对于顾家最重要的活计,还是料理暂时挂在沙墙上的两张生狼皮,以及处理积存在缸里的湿狼肉。
狼皮可做衣做毯做被,更何况是冬季的狼毛皮,毛量更丰沛充盈。
顾漠有心想好好刮脂硝制成两条被毯,给睡在中间沙榻上的陶水和顾井保暖。
至于狼肉就好处置得多,正好先前已经备足了过冬的沙盐,每一块肉上都抹过盐渍,无论是戳洞扎绳挂晾,抑或是放进缸里腌制皆可。
不过大沙屋里地方公用逼仄,还是存进肉缸里最好。
顾漠和顾山在大屋门口忙着料理狼皮狼肉,照看骆宽的事不免需要陶水和顾井分担一二。
顾井需要静心聚水,陶水便陪伴受伤的骆宽和小骆驼更多一些。
她没什么照顾病患的经验,只好依葫芦画瓢尽可能按她见到顾漠顾山照料骆宽的行为举止来。
在陶水第三次煮开水,倒进骆宽喝的碗中,想喂给他喝时,骆宽终于忍不住了。
他微撑着手想从沙榻上起来:“陶水,我想起来,你扶我一把。”
在顾家养伤的这段日子里,骆宽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有时都能自己翻身,稍微活动一下身体,可他坐起身还是第一次。
当下见到骆宽要起来,陶水忙劝阻道:“你的伤才刚好一点,还是别起来了,你要做什么,我帮你啊?”
骆宽的面皮涨得通红,怎么也不肯说。
还是临时回来取东西的顾漠远远看见,快步迈近:“你别起来了,我给你拿罐子。”
顾漠说的罐子自然是指尿罐,陶水恍然大悟,离骆宽睡的沙榻远了一些,好让顾漠过来帮忙。
但骆宽没应,他强撑着身躯,半垂下眼眸:“我想去外面方便。”
顾漠走近的脚步一顿,倒什么也没说,抬手拉上沙榻间的遮帘,将骆宽身上盖着的他那身洗净烘干的毛袄下裤重新穿回到他身上,随后半扛抱着他去沙屋外沙民们方便的地方如厕。
骆宽还不能自主行动,耽搁了许久才又被顾漠原样扛着回来,不过他脸上的神色却眼见轻松了许多。
陶水自觉是自己多喂水的缘故,也不敢再给骆宽倒水喝。
她趁着没人注意,又给小骆驼喂了几片灵乳,随后把它放到骆宽的榻旁,好让骆宽看着解解闷。
可惜小骆驼吃了陶水的珍贵灵乳,同圈棚里的野骆驼一样只肯认她,可怜兮兮地吭哧吭哧叫着要往她身边挪。
最后还是满身血腥气味的顾漠和顾山带着料制好的狼皮与狼肉回来,小骆驼嗅到味道受惊停下,才算解了陶水的困境。
有大沙屋里的沙民馋肉,来问顾家买一些解馋。
顾漠没说不买,但只肯对方用骆驼干粪交换,且定价并不低,足足小半篓才能换到一块狼肉。
大多数人心疼粪干不愿意换,跑去其他三个有狼肉的沙民那打听换肉的行情,未曾想他们那的狼肉早就被人提前换走不少,剩下的虽不拘拿什么物品换,但都贵得很。
还是顾漠的狼肉不管怎样都是一个价,少数人没舍得换整块,咬着牙换了一点给家里人杀杀馋。
无论如何,不缺肉吃的顾家算有了一些额外的骆驼粪干进账。
这下,报名参与聚集地巡逻的沙民更多了。
好些人报不上名,更是索性结伴一起外出搜寻,妄图能好运地碰上一些野物,可以有肉食进账。
北部聚集地领头者见状,顺势降低了每日派遣的湿粪酬劳,从全部转变为半数,慢慢的甚至是更少,可就算是这样,也依旧有族民络绎不绝地要求加入巡逻队。
他们就算不在驻地巡逻,也依旧要往外去,还不如多拿一份报酬。
节省下来的骆驼粪眼看没了征用的必要,然而北部却并未重新还给顾家和其他几户私有骆驼的沙户家。
关于分粪的问题依旧没有被解决,彼此双方的矛盾甚至还更深起来,着实叫人气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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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有顾漠和其他三名沙民首批捕获到冬肉的个例在前, 其他北部族民也顾不得抱怨聚集地里逐日减少的骆驼湿粪报酬。
没应征上巡逻队的人各自组队,兴冲冲前往顾漠等人去过的外部边缘,算是去碰碰运气。
但那些人俨然没有顾漠四人幸运,他们同样碰上了凶恶残暴的狼群, 数量还不少, 却因着没有陶水偷塞的灵石分散沙狼们的注意, 一个个在狼群井然有序的攻击下差点殒命当场。
还好人数多,勉强撑了一段时间,被同在附近的其余沙民小队赶来支援, 才算捡回一条命。
陶水远远见过一眼被背回来的受伤沙民, 他们的鲜血滴落一地, 瞧起来竟比先前被沙狼啃咬过的小骆驼伤得还要重。
她吓了一大跳, 被不放心她的顾漠拉回了沙屋里,没再去看。
更多的男沙民听闻有人外出被狼群袭击的事后,也不敢再走远, 见近处的沙地上荒芜无物,索性直接歇了出门猎捕冬肉的心思, 老老实实留在大沙屋里同家人一起过冬。
短短两三天的功夫, 愿意外出的沙民一下子从人来人往到寥寥无几。
眼看快连早晚两支巡逻队的人数都凑不齐,北部聚集地只好又将减少分发的湿粪量再次提高上去。
作为酬劳的骆驼粪始终在不断波动, 日日都不同, 这下不光引发了私有骆驼的沙户们心中不满, 还叫报名参加过巡逻的族民感到不悦。
更叫人紧张的是, 不知是否是人为的打扰惹来了狼群的记恨。
这帮本该在远处活跃的沙地野物悄然来到了北部驻地的地盘上,且日夜嚎叫不已, 唬得巡逻队大惊失色, 为防遇到不测, 他们渐渐缩短了巡守的范围。
原是为防守恶民袭击建立的巡逻小队,这下又多添了一道守卫狼袭溏淉篜里的职责。
不管聚集地里怎样横生波折,陶水还是跟着顾家窝在大沙屋的角落里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有了一大缸咸狼肉过冬,顾家每顿的菜色明显好看起来。
陶水牙口不行,啃不动经过烧烤后变得干柴的狼肉条,顾漠便细心地撕成丝状,煮进杂粮株块粥里端给她喝。
在沸水里煮开的狼肉丝软香,带着适量的微咸,口感还算不错。
陶水自打来到这个世界就没吃过多少好东西,一时合她胃口极了。
顾漠和顾井顾山,包括还伤着的骆宽都不跟她抢,每回煮好的肉粥都由顾漠先挑盛给她,其他人才分剩下的,他们会连带着火盆旁硬香的咸烤肉一起吃。
毕竟狼肉上都抹过珍贵的沙盐,全煮进粥里太咸,清洗掉又浪费,还是四人和陶水分开吃最节省。
骆宽经过这段时日的休整已然大好,也不再需要别人费手脚喂食,可以自己稍微坐靠起来,捧着壳碗吃饭。
见他伤情稳定,顾漠不好长时间挪用别人家的水囊,便都一一清空出来,每一只水囊里存一些干净的饮水,再配上一小块咸狼肉地还回去。
他心中有数,水和狼肉都给得不多,总共加起来也不占顾家总量的多少。
可水与肉对于正在越冬的沙户们来讲都是紧俏货,平白收到的沙户们依旧喜出望外,纷纷高兴热情地同顾漠说道:“顾漠,下次你还要的话,尽管来借!”
除了依旧存在的分粪矛盾和在驻地徘徊逼近的危险狼群,北部沙屋里的集体生活总体上看来还算稳中向好。
荒漠里的冬季素来漫长无比,现如今不过才算刚开了一个小头。
陶水没有多少沙地生活经验,她对眼下正在经历的冬天最深的印象便是风大寒冷。
而寒流天气的降临覆盖无非就是风更大,气温更冷一些。
顾家有燃烧的两只火盆日夜取暖,至于屋外漫天落下砸人头脸的细沙碎石,陶水整日里待在大沙屋中不出去,便怎么也落不到她头上,一连多日强行忍耐着习惯下来倒也还好。
但其他部分沙民显然日子不太好过,陶水看着顾漠被那些私有骆驼的沙户们寻去屋外说话的次数多了起来。
几人好像是在商量着要给几只骆驼挪出圈棚,顾漠沉默着没轻易答应下来。
事实上,顾家的两只火盆已经燃了好些天,粪篓里的骆驼粪干在飞快减少,哪怕有恢复过来的小骆驼在偶尔补充,也逐渐不够用起来。
与此同时,野外狼群的脚步也更临近了。
有时刚出沙屋就能看见它们匍匐趴在不远处的荒野上观望,那一双双幽绿的狼眼愁得人心中不安。
于是在某天夜间,骆驼群被陡然靠近的狼群威吓到后,北部聚集地特意多增设了夜间的岗哨,深怕这些沙地野物会袭击圈棚里珍贵的骆驼。
这下,内心分外躁动的私有骆驼沙民们也只得暂先按下不表,毕竟他们的骆驼也需要受到保护。
北部族民与狼群开始陷入真正的胶着与僵持,就在这当口,新一轮的风灾来袭了。
*
土著沙民要比外来的陶水更早适应冬季到后携带来的特殊气候,且被他们慎重以待的并非只有寻常寒流,更包含着许多叫人闻之色变的多类型风灾,例如同尘暴沙暴齐名的风旋。
沙漠世界里俗称的风旋,在陶水看来却是龙卷风与台风综合起来的别称,区别只在于一个刮的是风雨,一个却是风沙。
风旋持续时间长,连体量最小的风旋都能轻易刮起人卷去天上,别提有多气势骇人威力巨大。
这一日,陶水被冻醒后,只觉得沙屋里的寒风特别大。
附近沙户家简单搭起来的植帘也被吹散一地,各家盆罐哐当作响,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满目狼藉。
早就起身的顾漠手疾眼快将家里三条长遮帘用麻绳卷绑好,免得落进火盆中被燎到火焰烧灼起来。
好在顾家堆放于墙壁跟前的家当物什都事先用绳子捆扎牢实,一般用什么取什么,没像别家被吹得需要人四处去捡拾,省力了不少。
顾井和顾山被哥哥使唤着一人按住一只火盆,免得被打翻烧到沙榻上的织物。
这时,忽然只听到外头有奔跑的巡逻队沙民在大喊预警:“快把门关好,风旋来了。”
大沙屋的栅栏门如同应景一般,“啪”一声被狂风拍开,砸到背面的沙壁上,打下不少细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