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听旧时雨 第100章

作者:屿岚烟 标签: 宫廷侯爵 先婚后爱 天作之合 重生 甜文 成长 穿越重生

  倘若有朝一日他顾砚时出了什么差池,她也该有清清白白的退路和选择的余地。

  这是他想给她的,她未必会懂。

  但接着就好。

  岑听南愣了好一会儿,问:“那什么才叫尘埃落定?”

  顾砚时低下头去找她的唇,将所有滚烫潮热的欲念和克制都化作一个绵长的吻。

  “等你父兄平安归京。”

  便是尘埃落定,岑听南此生都只归属于顾砚时之日。

  岑听南仰着头,呆呆地受着,直被亲得快要窒息,两人才牵牵扯扯分开。

  岑听南在静谧里喘了好一会儿,低头看见双臂上的红痕,委委屈屈朝他眼前一放:“那这怎么说?”

  顾砚时眼神散了点儿,握着她的手臂在唇边轻轻吻过:“这算我们娇娇儿是好姑娘。”

  “那好姑娘的奖赏呢?”岑听南手心一摊,朝他要。

  顾砚时凝着她的眼,轻声开口:“那就赏好姑娘……替我宽衣,好不好?”

  岑听南瞳孔微缩。

  他这是……终于愿意让她瞧他身上的疤了么?

第82章 故园无此声

  暖黄明亮的光影里,两人长久地对视。

  岑听南半跪坐着,朝顾砚时伸出手去。

  削葱根般的白皙玉指因紧张有些发颤。

  “顾相大人,你真想好了呀?”她的眉眼柔弱秋水,浑身带着欢好后的粉色,比盛开得最艳的海棠花还要美。

  顾砚时看着小姑娘慢慢吞吞地,手指握上他的衫了,却揪着不动,带着几分谨慎和乖巧仰头他。

  像在等他的命令。

  顾砚时散漫地笑了会儿,逗她:“怎么,没伺候过男人宽衣解带?”

  他话里的恶劣意味儿浓得溢出来,臊得岑听南一阵儿一阵儿的,咬牙切齿喊他名字。

  他低声的笑回荡在帐内。

  岑听南恶向胆边生,左右手分别一拽,便将顾砚时本就松散的里衣从两侧宽厚肩头扯落。

  新旧伤疤蹦出里衣,蹦到了岑听南眼里。

  她咬住唇,勉力支撑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怕吗?没关系,怕就喊出声。”顾砚时将手指塞进她的嘴里,夹着她的舌头逗弄,“别忍着,嘴唇都咬破了。”

  岑听南偏开头,躲开他的逗弄。

  顾砚时的身材很好。

  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流畅而分明。他的肤色极白,泛着霜雪一样的冷,却不因着白而显得羸弱,反倒削减几分结实肌肉带来的压迫感。

  是很好看的一副躯体——如果忽略那上面遍布的大小伤痕。

  岑听南眼里头只瞧得见这伤痕了。

  “疼不疼啊?”她躲开顾砚时,紧咬着下唇,心疼地问。

  顾砚时向床头一靠,整个人展开由她看,随着她一寸寸摸过去。

  “不觉得恶心?”他问。

  岑听南瞪着她反问:“怎么会?”

  “你那么娇,怕吓着你才不愿让你看的。毕竟丑。”顾砚时垂下眼,开口。

  岑听南瞧他这模样,心里忽然起了个念头。

  她从顾砚时身侧一点点爬过去,跨坐到他结实的腰腹上。

  顾砚时闷哼一声,眉头一挑:“还没喂饱你?”

  岑听南气得扭了一下:“当我多馋呢!”

  顾砚时闷声笑起来,抚着她的脊背一下一下地揉:“那这是要做什么。”

  岑听南软着腰肢趴伏下去,趴在他身上,对着其中一道最新的疤,轻轻吹了吹。

  顾砚时身子震了下,眯着眼捏住她的后颈,将她往后扯开。

  “顾砚时,让我亲亲你吧。”岑听南撒娇地蹭他的手掌,因被他拉扯着,身体反弓出来,诱人得很。

  顾砚时淡声问:“你这都从哪里学回来的招数?”

  他的手挑弄着,小姑娘鼻息又变得急促起来。

  岑听南拧着身子把他揪着后颈的手蹭开,趴在他的胸口。

  手指绕着圈地触那些新旧伤痕。

  “这便是救岑闻远那次留下的么?”

  顾砚时嗓音清润:“嗯。已经结痂了,脱落后就会变淡。”

  其实没什么的。不缺这一道。

  岑听南鼻头有些热,还有些酸,伸出软舌沿那道疤的方向细细舔过,一寸寸吻上去。

  “好啦,这样会好得更快的。”小姑娘歪歪头,对他露出个笑来。

  顾砚时怔了会儿,只觉从下腹到心窝,都被她这明媚的笑惹得滚烫地烧起来。

  顾砚时心想,岑听南就像燎原的火,大喇喇闯进他心里那片枯原。

  娇软的小姑娘举着火把喊“左相大人看看我呀”然后随手将火把一扔,便在里头肆意纵火,将他干枯的从前,晦涩的过往,和心底隐秘的黑暗,一把烧了个干干净净。

  红烛热烈地燃着,在夜里头噼啪炸开,引得人心里的弦跳动着起舞。

  岑听南触过他每一道疤,问他每一道的来源。

  顾砚时耐着性子,认真作答。

  他每回答一句,岑听南眼里的泪珠便盈得更深一点。

  腰腹那条横着的,是抓犯人时被划的;左胸肋骨下面那条,是救李璟湛挡刀留下的……诸如此类

  。

  岑听南吸着鼻子埋怨:“你是顾相,堂堂一朝之相,做什么要你亲自去拿犯人,郁文柏干脆把自己的俸禄都给你好啦。”

  小姑娘语气又娇又软,逗得顾砚时低头笑起来。

  笑着笑着,有些东西好似也就如过眼云烟般散了似的。

  他觉得心头很快慰。

  从前如何且不论,今后怎样尚未知,至少这一刻,有一个小姑娘真切地为他的疼而疼着。

  这难道不是比满月还要更圆满的一桩事么。

  此时后半夜了,雪原上很静。

  只有巡逻的兵士们走动着,带起盔甲摩擦的声音。

  岑听南在一片寂籁里,指着最长最深,印记最淡的那一道轻声开口。

  “那这一道呢,是什么?”

  岑听南舔了舔唇,有些紧张,觉得他可能要拒绝回答了。

  她指的那道疤最长,印记却最淡,说明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而他身上的疤大多数都和这条一样,大约是……同一个时期留下的。

  岑听南想起那日在相府里,替顾砚时包扎的大夫说过。

  有许多,是顾砚时幼年时期亲手给自己刻上。

  他会说么?

  顾砚时敛着眉,发丝顺着肩头滑落,似乎在想。

  岑听南看着他,安静地等。

  有风吹着雪絮絮落下,营帐帘轻轻晃着。

  顾砚时伸出手,摩挲岑听南的下巴,许久许久,久到岑听南都以为今夜只能这样了,他却开了口。

  “你问我身为一堂之相,为何总亲拿犯人。”

  “其实是因为我见过太多平民百姓,有冤无处申的模样。”

  “我也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

  岑听南心头倏然一动:“你小时候……”

  她眉眼松了些,困倦也被风雪都卷走。这还是顾砚时第一次没有回避她的靠近。

  正如顾砚时所说,他们的开始不够坦荡,因着权势,因着利益,又因着不够光明磊落的结合,能走到今时今日这一步,已是岑听南运气好。

  她遇见了个好人,而这好人也恰好对她心动。

  但他们之间,从前没有机会也没有立场,这样聊一聊彼此的过去,更不要提揭开那些伤疤瞧瞧底下藏着的过往。

  顾砚时似乎也不习惯同人分享这些。

  他看向岑听南的眉目有一瞬间的复杂,像不愿说,又像纠结着不知如何说,甚或是带了些担忧。

  这转瞬即逝的复杂落在了岑听南眼里头,她有些看不懂,便夹杂了微妙的失落。

  她张了张嘴,想说算了。

  就听顾砚时开口:“我从前,生在农家。”

  “四岁以前,我都长在庄稼地里,数着地里的蚂蚁,看着天上日升月落这样长大。”他顿了顿,“收成好的年份,勉强能吃饱肚子,收成不好的年头,整个庄子都是愁云惨淡。”

  岑听南愣了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