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屿岚烟
顾砚时那样清冷如月华的,要将他束起来,逼着他跪下,逼着他认错,逼着他将自己的清高摔在泥里对她俯首,逼得他红着眼求她才有滋味。
而郁文柏这样把勾魂夺魄写在脸上见谁都撩一撩的,得惹怒他,见一见他桃花皮下冷漠寡情的一面才好。
可温瑞瑞想了那样多,唯独没想到郁文兰和郁文柏本就是同一人。
什么样的男人才会喜好扮女装?
龙阳癖好的人。
这男的难不成,已被别的男人尝过滋味儿了?
这个认知将温瑞瑞恶心坏了。当场将郁文柏扔出了永安侯府外头,再也没打过这人主意。
她是喜欢收集俊朗男子,但不喜欢不干净的,更厌恶喜欢男人的。
温瑞瑞已经许久没见过郁文柏了,此刻骤然在席上见着,又见他一身女子装扮不知打什么主意,顿时什么情致都没了,一叠声地喊:“阿蛮,将这两人都扔下去,快些的。”
这叫阿蛮的女子手已经握上郁文柏的手腕,一扬手就将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拽了一个趔趄。
方应溪尖叫一声,挥着拳冲上前来同阿蛮搅打在一起。
可她虽为将门之后,实在连个功夫的皮毛都没学到,三两下就要被阿蛮撩翻在地。
围观惊呼声阵阵,瞧着这荷宴就要变成一场闹剧。
一个眉目爽利,侠客一样的姑娘突然出现,利剑带着朔风直刺阿蛮,银光飒沓如流星在众人面前游走,一个恍神就将这阿蛮踢得跪倒在地,利剑架在了脖子上。
竟也是个丫鬟。
“温姑娘真是好大的排场。我这相府还轮不到你做主!”岑听南含着怒气的声音自众人后头响起,一众人都回过头去看。
宴席的主人终于姗姗来迟。
早桂飘落于树梢飘落,微风送来池间莲叶清香。
远山与水雾之间,岑听南只略施粉黛,秋水神玉为骨,衬得她比金桂贵重,比晚荷明艳,美得好似画中仙般。
画中仙眉头锁着,怒意酝酿其中,削减了几分仙气,这美貌却因真实而显得更摄人心魄了。
一时间连女儿家们都看痴了。
“嘶。”不知是谁小声地吸了口气。
像一把利刃划破凝滞的空间似的,接连有赞叹声响起。
“这是……岑二姑娘?”
“从前就美,如今更甚了。”
“难怪左相会大张旗鼓两次求娶。”
“瞧这神态便知,他们夫妇二人琴瑟和鸣,恩爱有加……”
温瑞瑞的手心都快被自己掐破。
又来了,总是如此,这岑听南独得上天恩宠!不弱的出生,配上这样的容貌,她嫁什么顾砚时,她应该去后宫争后位!
妒意在温瑞瑞的胸腔里疯长,一开口,声音尖利得将她自己都吓得一滞。
“怎么,你请的客人冒犯到我这个郡主了,我连处置个普通丫头的权力都没有么!”温瑞瑞恨恨地看着,“岑听南,你可想好了。得罪侯府的后果。”
岑听南对她的挑衅充耳不闻,将方应溪扶住,上下查看过确定她无事后,这才责备地看着郁文柏:“你就在旁边这么看着?”
郁文柏双手一摊,无辜地眨眨眼:“我一个弱女子,她这婢子膀大腰圆,我打不过不是很正常?”
岑听南不欲与郁文柏多费唇舌,她刻意来迟许多,想要探听的消息已经听到,这温瑞瑞……也不必再留她在府中惹眼闹事。
她看向玉蝶:“将这婢子同她的主人一道请出府去,相府不欢迎如此跋扈的客人。”
“满池的碧莲,都要被这人吓着了。”岑听南沉了脸。
温瑞瑞脸颊肌肉抽动,双目一瞠,脸色愈发难看。
“岑听南,我是郡主,你敢对我如此无礼?!”
一旁的世家女们早就三两成群私语起来。
上京城平日多闲暇,大家都无趣得很,难得有这样的乐子可瞧,一个个眼里都闪着光似的。
岑听南挥挥手:“玉蝶,送客。”
“岑姑娘,不,如今该喊左相夫人了,气场愈发强了,远远瞧着,甚至有左相之风呢。”
“但是……这样得罪永安侯府真的好么,左相会不会怪罪她啊。”也有为岑听南担心的。
立刻有人反驳:“别傻了,别说左相,单拎岑家出来,难道就会怕了一个势不如从前的侯府么?”
“金家那个不是说侯府和九王爷还是谁搭上关系了么,温瑞瑞多久没出来闹过事了,突然敢来,说不定真不是空穴来风呢。”
温瑞瑞犹在怒斥:“岑听南你真是吃了豹子胆,今日你敢用强将我赶出去,明日就等着我爹在朝上参顾砚时吧!到时候顾砚时还会护着你么?一封休书将你赶出门去信不信!”
方应溪担忧地握住岑听南的手:“南南,不用这样……若是让左相为难……”
她话没说完,但席上的人都懂。
女子出嫁从夫,娘家再势大,更多时候还是听夫君的。左相同侯府,哪一方地位都不低,若侯府真攀上了王爷,诬告到圣上面前去,哪怕是圣上再护着相爷,终究也是桩麻烦事。
这样的情形之下,能顾虑到女子的夫家,实在少之又少。
她们这群人今日站在这里,瞧着是锦衣玉食喂养长大,可一旦涉及到家族利益,又有多少人会顾及她们所思所想,不过都是棋子。
区别只有运气好些,盲婚哑嫁过去后,遇到个人品不错的夫君,勉强算得上幸福的棋子;和那些命运更惨,不但要下嫁,还要遇上三妻四妾,日日同侍妾通房恶婆婆缠斗的不幸棋子。
不少人看人岑听南的目光,隐约已经带上担忧或是同情了。
这宴席办得是好,可遇上温瑞瑞这样胡搅蛮缠的恶人,也算是倒霉。
将她赶走,这宴席倒还能落个清净,如此巧思与雅致氛围,今日过后岑听南的名头算是能打响,可左相那边会不会受到刁难,引得夫妻二人不和实在不好说。
可若将温瑞瑞留下……这宴席今日便真毁了,银子流水一样花出去,什么好都没落得,反倒成为笑闻一桩。
岑听南会怎么选呢?
金家姑娘叹了口气,同身侧好友道:“这岑二姑娘,委实不该请温家那个来的。”
众人都叹了起来,有些不愿烦事缠身的,已经远远走开,只等着这边闹起来就立刻离府。
温瑞瑞双手环臂,听着纷纷议论得意不已,趾高气昂地问岑听南:“如何,怕了吗?”
清风打着转儿地将桂花吹落。
“一点杂事,怎么叫我等这样久。”顾砚时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人群之外。
他温声说着,迈向她的步履很轻,孤云一样路过桂花,肩头盛满金色,矜贵而出尘。
岑听南被他扣着十指轻轻一拉,朝他靠近了几步。
她心头扑通扑通跳起来,顾砚时怎么来了。
被温瑞瑞那样一说,她本也有些迟疑的。她倒不是惧怕顾砚时责备她,她只是担忧若九王爷真掺和在里头,被她这样搅乱了局势。
那便更要看不透了。
可顾砚时竟然这会儿出现了。
宴席上的事,他全都知道,全都看着!
他知晓她的为难,她的担忧,所以这会儿出来了。
岑听南心头一热,又一酸。
她想撞进他怀里,可众目睽睽之下,又好似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对似的。
终究只弯了弯唇道:“没事,不过遇见只烦人的苍蝇。”
顾砚时抬手,如玉指节间不知何时,藏了朵开得正好的桂花。
他为她簪
上,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眼神里,此刻满映着一人影子。
那人有如玉的脸庞,秋水做的神骨,乌黑长发上更有他亲手为她簪上的花。
“快将苍蝇赶走,我还在等夫人陪我赏桂。”他不徐不疾开口,声音里都藏着雪。
顾砚时静静站在那里,身姿笔挺,神色平淡,眼里除了岑听南与满廊的桂花,再也没瞧见别人似的。
王初霁捂着一团污遭的罗裙,突然垂眼笑了。
她看见温瑞瑞嫉恨得快要癫狂的神色,被那眉目飒爽的侍女用剑指着一步步驱逐出府,挣扎着撕咬着好似一个泼妇。
王初霁心头快慰极了。
原来不可一世的郡主,也同她都一样。
也有这样阴暗如过街老鼠的一朝。
她看见一众贵女们捂着唇,交换眼神,眼里全是复杂。
这些眼神王初霁再熟悉不过,不含杂质的艳羡,全然的嫉恨,和两者交织后涌上的向往。
那都是她一寸寸体会过的心绪。
岑听南是被老天宠着的人。
她满心喜欢的男子,天神一样降临,却只看着岑听南,只为岑听南来。顾砚时同她的爹爹不一样,同许许多多人的爹爹都不一样,他在为岑听南出头,不顾永安侯府与九王爷可能到来的报复,不顾圣上是否震怒,甚至不顾是否牵连朝堂局势变化。
他只是在为岑听南撑腰。
眉目平静地做着许多女子此生都不敢肖想的事。
“左相怎么会在此,今日不是要上朝么……”
“我爹此刻怕也没下朝呢,左相为了岑家姑娘,竟然特意等在家中吗?”
王初霁听着身边嘈杂议论,捂着眼,低低哭出声来。
她同这样被爱着的人,有什么好争的呢。
争不过的。
第47章 桂花同载酒
荷宴办得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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