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有疾,疾在卿 第37章

作者:百年孤春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穿越重生

  听到她出言,谢临渊竟隐隐松了口气,随之而来的是更强烈的恼火:“不?想说就出去,不?要?耽误朕批折子。”

  郁卿才反应过来他还得处理政务,便点?头告罪:“那陛下先?做正?事,臣妇先?告退。”

  谢临渊额间生疼,她就是个?火引子,只要?靠近就能将他点?炸了,他早晚被气出病来。

  “快说。”他一字一词,明显已经在爆发边缘。

  郁卿犹豫地收回脚步,低头平静道:“臣妇只是感慨罢了,不?得不?承认。陛下这些?年大有不?同?,不?仅权倾天下,令四海朝贡,万里江山一片繁荣,还有如花美眷相伴,情投意合……”

  刚开始,谢临渊还阴沉地勾了下嘴角,听到后面眉头越来越皱起,直接打?断道:“你在胡说些?什么东西?。”

  郁卿一愣,难道她不?小心拍错了?

  谢临渊盯着她迷蒙的双眸半响,传了雪英进殿,开口便问:“夫人?今日都见过谁?”

  雪英似对天子极为?忠诚,记性也尤为?好。一口气说完了她今日所听所去所言,从薛郎说到李贵妃,有些?连郁卿都不?太记得了。

  谢临渊听罢,哼了声,忽然挑眉问:“你喜欢艳青金的耳铛?”

  郁卿不?懂他为?何问起这个?,摇摇头。她怕疼没打?耳洞,自?然不?喜欢耳铛。

  谢临渊坐回案前,翻开折子道:“来往都由柳承德一手操办,朕没空理这些?闲事。你有那功夫不?如多识几个?字,免得连宫里的牌匾都认不?全。既然你的状元郎君不?教你,明日朕给你找个?先?生,省得你一天乱听人?嚼舌头。”

  说完,又顿了顿,微微仰起下颌,弯唇道:“女子好珠宝,又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你喜欢就开口问朕要?便是。”

  “……”

  郁卿沉默了很久,她总觉得哪出错了,好像一开始还正?常,如今谢临渊的反应竟愈加扑朔迷离。但好像他心情还不?错,她便斗胆问:“陛下,臣妇想要?见一见薛郎。”

  谢临渊唇角的笑意渐渐沉下来,笔尖也悬在半空中,浓黑的墨汁落入砚台,激起一丝松香苦味。

  良久后,他道:“不?准。”

  郁卿深吸一口气:“薛郎何错之有?陛下竟要?将他投入大狱,还这么不?明不?白拘着臣妇,于情于理都不?合!”

  谢临渊双唇紧抿,眼睛定在奏章上,翻过一页,淡淡道:“朕清楚。”

  他清楚此事天理难容,却依然不?肯悔改。

  郁卿从未见过有人?如此理直气壮,一时间双唇苍白,颤声道:“你何必来回折磨我们……你如今要?什么没有!”

  谢临渊抬眸看她一眼,又垂下,缓缓道:“夫人?累了,带她回去。”

  内侍上前拦住郁卿手臂往后退,郁卿转身前回望殿外,天色混沌,西?风断断续续,吹起呜咽。

  通往承香殿的宫道漫长,布满阴云。

  经过这么一天,郁卿已经憋到了极限,她甩开内侍的手臂,直接走到谢临渊案前,气愤道:“你今天必须跟我说清楚!你不?就是恨你当年瞎了眼还残了腿,天天被迫迎合我这个?乡野村妇吗?你不?就是看不?上我,又要?在我身上找优越感吗?”

第36章 给他一耳光

  满殿宫人们瞬间匍匐跪地, 瑟瑟发抖。谁也不曾听过?陛下还在?哪个荒村里待过?,与?什么山野村妇在?一起,定是薛夫人疯了!

  谢临渊神情极阴沉骇人, 挥袖屏退众人。待殿门关上后,忽然?冷冷道:“郁卿, 你终于敢认了。”

  郁卿气愤地喘着气,扬起脖颈回瞪他?:“我敢认, 你敢吗?”

  谢临渊轻轻放下笔, 慢条斯理道:“你真?以为朕不敢治你欺君之罪?闸刀砍掉脑袋,血洞碗口大小?。朕砍北凉人脑袋的时候, 见了不知道多少回, 就差见你的了。”

  他?凌厉的目光像一条冰冷的蛇,游走在?她喉咙间,激起郁卿寒毛直竖,本能缩了下脖子,气势瞬间弱去。

  郁卿觉得他?极为可?恨, 他?太懂得如何灭敌人士气。

  一时万春殿里寂静。明明此处比议政殿有人气儿多了, 郁卿还是觉得喘不过?来气。谢临渊所在?之处, 都会更压抑一点。

  他?嘲讽的嗓音传来耳畔:“你不说, 那朕替你说,你是什么乡村野妇,你以为朕不明白?你和?建宁王的肮脏纠葛, 朕一清二?楚!你装什么?”

  郁卿反倒被他?问住:“我和?建宁王什么时候就肮脏了?”

  谢临渊盯着她:“自七年前一贯如此!朕就是太纵着你,你才敢为所欲为……与?天子说话为何不跪,你哪里来的底气?”

  “我就是有底气!”郁卿站得笔直,僵着脖子,光明磊落地说, “七年前我爱的人是谁,你不懂吗?你凭什么污蔑我!”

  谢临渊看?她的眼神,好似看?见一个天方夜谭,甚至被她气笑了:“好,你每日装模作样是爱。你不说清的花籍也是爱。朕谅你有苦衷,每次承诺带你离开,你就敷衍朕,这又是你的爱!这世上唯你最薄情寡义,朝秦暮楚——”

  他?死死攥紧手忍住,没有说出更难堪的字眼。

  面?对他?的指责,郁卿脸色发白,依然?尽力为年少的自己辩驳:“当时我若不爱你,不会为你每日洗手作羹汤!

  “那还不是为了那三贯钱!”

  郁卿攥紧了袖口,没有否认。起初她的确为钱,后来感情何时变质,她早记不清了。

  “至少最后那段日子,我不是图钱,我问心无愧!”

  “少撒谎!”谢临渊道,“你问心无愧还偷偷藏着建宁王府的玉牌?你不就是想一边钓着朕,一边伺机回去找建宁王?他?把你送给?平恩侯作人情,你还心心念念要跟他?回去,郁卿你是不是犯贱!

  郁卿听到此处,耳畔轰鸣。

  窗外雷声滚滚,她一时分不清到底哪里在?响。

  “原来玉牌真?是你拿走的……”她喃喃自语。

  谢临渊冷冷道:“是又怎样。”

  天上闷雷又响了一下,郁卿浑身颤抖。

  时隔多年,她终于明白了那些建宁王府苟且偷生的日子拜谁所赐。在?原著中,她被建宁王丢去当营妓。为了避免这个噩梦般的结局,还不到十五岁的她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

  郁卿仰起头,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涌,打湿了前襟:“你让我去随州送信,是想将我送给?建宁王。”

  谢临渊微微别过?脸,咽了咽:“难道朕该感激涕零,带一个背叛朕的细作回东宫!”

  “你说得对。”郁卿无力地垂下了头,颓然?道,“我一开始就骗了你,我的确是建宁王府的人,但我不是细作。”

  “朕早就知道。”谢临渊冷哼一声,看?她哭成这样,又烦躁不堪,想取扯张帕巾擦掉她眼泪,却四处都找不见。他?平日鲜少来万春殿,扯开两层斗柜才发现一叠。

  他?阴着脸想,他?已是九五至尊,早就不在?乎这些陈年旧事,只要她安安分分留在?宫中,他?可?以让步,永不计较她骗他?。建宁王能给?的他?都能给?,给?不了的他?也能给?。郁卿若是识相就该选他?,而不是选建宁王这个手下败将!

  郁卿用?袖子抹了把眼泪:“你能拿到那个玉牌,是因为我没钱治你的腿疾,想用?玉牌抵你的药费!我从没打算回建宁王府,我把玉牌早埋了!”

  谢临渊取帕巾的手一顿,整个人僵在?原地,片刻后冷笑道:“朕不信。”

  他?皱着眉头,走到她身前,强硬地掰过?她的下巴,用?帕巾胡乱擦掉她脸上的泪水。

  但他?如何擦,也擦不干她眼中不断涌出的眼泪,谢临渊忍耐着心中烦躁,低声呵斥:“建宁王为你建松萝院,搜罗天下奇珍,还要许你贵妃之位,你不就想要这些?放着这些不要,还想和?一个瞎眼的残废过?日子?”

  “我不想跟着建宁王!”

  谢临渊冷笑道:“对,因为你不稀罕贵妃。你贪得无厌,向你的旧情人索求皇后之位,可?他?不答应你!”

  郁卿不知如何跟他?解释,建宁王在她心中是一个四处留情恶贯满盈的种马,他?院中蓄着三百多位夫人,他?打得易听雪骨折,还逼迫她观赏他与原著郁卿欢好。他?放北凉人劫掠京城,登基后将大虞闹得天翻地覆。

  但这一切都毫无意义了,她只在?乎一点。

  “你叫我去随州送信,你可?曾后悔过?”郁卿眼含痛意望着他?。

  谢临渊避开她的视线,片刻后又转回来紧盯着她:“这不是正是你想要的么?”

  郁卿不管他?说什么,稳住自己的声线,咬牙又问了一遍:“你可曾后悔过?”

  谢临渊双唇紧抿,喉结上下滚动,反问道:“你可?曾后悔过?欺瞒朕!”

  郁卿却忽然?挥开他?的帕巾:“我从不后悔,我骗得问心无愧!”

  她脸颊泛起脆弱的红潮,抬起沾了碎泪的长睫,清澈的眼中却一片坚定,一字一词道:“谢临渊,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谢临渊顿觉可?笑:“你有什么资格……你以为你凭什么……”

  他?左右徘徊,神情渐渐扭曲,猛地丢掉帕巾,厉声道:“你不要以为朕不敢杀你!”

  “那你杀呀?”郁卿上前一步,腿撞得案牍嘭响,仰起纤细的脖颈,盯着他?,“你贵为天子,杀一介蝼蚁不是很简单吗?”

  谢临渊没有丝毫犹豫,伸手向旁边剑台,一声清越嗡鸣,龙纹剑出,架在?郁卿的喉咙旁。

  剑刃鉴开满室烛光,晃得郁卿睁不开眼,只觉寒意压在?她跳动的脉搏上。

  她顺着他?执剑的手看?过?去,龙纹剑柄系着一根摇晃的金剑穗,是她年前亲手编制。

  郁卿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柄定国宝剑太尊贵,什么剑穗都配不上。纵她编织技巧近乎完美,依然?被衬得很滑稽。因为剑穗本身就是一个花里胡哨,不够庄重?严肃,带着江湖气,上不得台面?的配饰。

  剑钝尚可?磨,剑穗脏了只能丢。

  谢临渊不会后悔把她丢去建宁王府,因为她只是个脏了的剑穗。可?怜她还奢望能与?谢临渊斡旋,与?他?理清心结,让他?开恩放了易听雪。可?怜易听雪还以为遇上了盛世明君,要为陛下尽忠。

  郁卿释然?一笑,缓缓蹲坐在?地上。她低着头,露出一段柔软白皙的后颈,像垂死的秋雁。

  金色剑穗太轻盈,微微颤动着,出卖了执剑人的手。

  殿外有闷雷声响起,盖过?心跳的声音。谢临渊双目赤红,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枭首。

  他?语中爱恨难分:“你为何总要逼朕走到这一步!”

  “从来是陛下逼我,戏弄我,操控我的来去,我何曾逼过?陛下。”郁卿淡淡道,“可?陛下永远无法?理解我,就像山巅的人看?不清山脚的人。我不想跟着建宁王,不是嫌他?只给?我贵妃之位。我嫌他?半夜醉酒闯进我房里。我嫌他?在?其他?姬妾面?前,对我动手动脚。我煎熬痛苦,一直想要逃出去,要和?林渊一起去江都。”

  谢临渊脸色剧变,墨黑的眸子里闪过?不敢置信的神色。他?倾身掰过?她的肩,迫使?她仰起头,迎向盯他?的视线:“你休想骗朕!你说过?四次你最倾慕建宁王,朕都审出来了!你难道不认?”

  “我认!”郁卿深深吸了一口气,坦然?道,“因为他?一眼就看?出我爱林渊,我怕他?嫉恨林渊,伤害他?,才说的假话!”

  谢临渊看?她的眼神古怪,仿佛在?看?一个荒诞的笑话,他?笑得停不下来,凑近她的脸,绮丽的容颜染上赤红,如炼狱修罗缠上她,近乎失控道:“你终于肯说实?话了,你从头到尾都信建宁王更胜一筹!你不曾信过?朕一日!你看?不起那个残废的瞎子,他?无用?至极只会被连累!”

  郁卿眼中渐渐聚出泪水,一滴滴从长睫上滴落。

  她无比失望,甚至不敢置信,不懂为何他?要反复贬低林渊,以证明她年少时对林渊的爱都是鄙夷。她忘的太多,早就忘了为何爱上林渊,离别时又如何痛苦。但她确定那些都是爱意,难道他?不曾深切地感受过??他?凭什么指鹿为马污蔑她?

  “或许吧。”郁卿悲凉道,“但陛下才是真?正无人能胜,就算我重?活十遍,也比不上陛下的才智谋略。陛下不必怕任何人,而我只是一介蝼蚁,我当然?会感到害怕!当时我只想尽我一切,不让建宁王伤害他?!就算建宁王权倾天下,掌千军万马,也攥着我的户籍,但他?就是比不过?林渊。”

  “不可?能。”谢临渊难言地望着她,领口脖颈的线条紧绷,似乎在?渴望什么,又像在?极力回避什么。他?手中龙纹剑抖得太明显,就连郁卿也发现了。

  泪光模糊了视线,郁卿望向谢临渊的眼中充满了遥远的回忆,他?的面?容和?他?七年前的印象重?叠,可?两张脸无论如何都不相似了。

  他?不是林渊,林渊早就不存在?了。

  郁卿终于明白,年少时她说的话太好笑了。可?时至今日,她依然?喜欢那时幼稚又冲动的诺言,她只是在?等待下一个值得她付出的承诺的人。

  她跪坐在?地上,仰着头问:“你或许早忘了。我曾对林渊说,哪怕我弱得被人一脚踩死,哪怕我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用?,我也想保护你。让你手上不要再沾血,让你也能一辈子做君子。”

  郁卿悲哀地望着他?茫然?无措的脸,轻声问:“陛下,被我这个蝼蚁保护,居然?会让你感觉被侮辱么?可?你——”

  龙纹剑坠地的嗡鸣,如同一道惊动宫阙的春雷,将她震在?原地。

  她没说完,被一双手立刻遮住双目,不许她看?到他?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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