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寻找失落的爱情
闲话几句,众人随公主一同回寝宫安歇。
这一边,郑宸也被太子等人调侃打趣:“子羡,你在一个月内跑了一趟南阳郡,可亲眼见到韶华堂妹了?”
“南阳郡主相貌性情如何?”李博元性情粗豪,大大咧咧地就问出了口。
王瑾心中同样好奇,不过,他温雅含蓄得多,并不张口询问……反正有李博元张口问了。
郑宸飞快地瞥一眼王瑾,淡淡道:“随意打探女子相貌,太过轻浮。”
李博元翻了个白眼:“行了,这儿又没别人。你还会四处宣扬不成。快些说来听听!”
王瑾竖长了耳朵。
太子姜颂和高粱王世子姜颐就淡定多了。姜韶华是他们的堂妹,生得美不美的,他们都不是很在意。
郑宸根本就不乐意讨论这个问题,讥讽地应道:“你这么好奇,不如骑马去一趟南阳郡,亲眼瞧一瞧。”
李博元恼了,冷笑一声回击:“怎么?在南阳郡碰壁吃了郡主挂落,回来就拿我们撒气?”
无心之言,却正中郑宸的痛处。
郑宸面色冷了一冷。
李博元难得口舌占上风,愈发眉飞色舞,一副欠打的德性:“哟,该不是被我说中了吧!哈哈!郑小公爷也有被姑娘家嫌弃的一天,难得难得!”
郑宸用力握了一下右拳。
太子见气氛不对劲,忙笑着打圆场:“随口说笑,怎么还真地恼了?行了,天这么晚了,早些回去歇着。明日还得早起读书。”
郑宸略一点头,心里打定主意,明日上骑射武艺课的时候,要让李博元“好看”。
……
景阳宫里,郑太后正苦口婆心地劝太康帝要提防奸臣弄权。
这几年,同样的话太康帝听了不知多少回,耳朵都快磨出老茧了。他不和郑太后争辩,只随口敷衍:“母后放心,朕心中有数。”
“皇上心里真有数,就不会被王丞相蒙蔽了。”郑太后在朝中势力一日比一日更盛,说话间语气日渐强势:“不说别的,那新式辕犁送去工部都快半年了,为何到现在还没向各州郡县推广?”
“工部周尚书是王丞相走狗,王丞相稍一示意,工部就一直拖延至今。皇上就不管一管?”
郑太后越说越恼:“皇上再不管,哀家可要亲自过问此事了。”
太康帝有些头痛:“母后,工部事务繁忙,这几个月一直在忙着河工诸事。周尚书已经在工部住三个月都没回家了。”
“工部不是有意拖延,是真得忙不过来,一时顾不上制造推广新式辕犁。”
郑太后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冷哼一声道:“疏通河道重要,推广农桑一样重要。工部没有时间制造推广新式辕犁,至少能让人画出图纸,送到各州郡府衙。”
“有图纸,他们照着图纸造一些新式辕犁就是。”
这倒是个可行的主意。
太康帝想了想道:“母后说的不错。不过,要仿制图纸,也是个精细的活。工部的匠人们大多不识字,他们仿制不来图纸。”
“那就从翰林院里找些擅长丹青的翰林学士,”郑太后早有思虑,张口提了个十分靠谱的建议:“图纸哀家看过,虽说精细复杂些,也能仿制得出来。”
太康帝点头应了。
郑太后见自己的建议被儿子采纳,终于展颜而笑:“哀家见皇上整日为国事操劳忧心,总想着为皇上分忧。”
太康帝笑道:“母后一片慈爱,儿子心里都清楚。说起来,是儿子不孝,本该好好奉养母后,让母后安心颐养天年。现在还要母后这般操心。”
郑太后最忌讳听“老”这个字,立刻道:“哀家好吃好睡,身体好得很,还没到颐养天年的时候。能为大梁朝堂操操心,哀家乐意得很。”
太康帝笑容微微一顿。
看着一脸焕新的郑太后,太康帝到了嘴边的话委实难以出口,只得笑了一笑。
第二日,太康帝下旨,令翰林院选五位翰林学士去工部仿制图纸。
能考中进士进翰林院的,不乏擅长丹青之人。翰林掌院很快选出五位翰林学士。
这五个翰林学士,去了工部后,先吃了个闭门羹。
“新式辕犁的图纸十分要紧,被周尚书亲自收起来了。”
“那就请周尚书将图纸拿出来啊!”
“不巧得很,周尚书今日一早就离京,去巡视河工了。”
“周尚书什么时候回来?”
“这不好说。可能十天八日,也可能两三个月。不过也不要太急,周尚书年前肯定回来。”
于是,五个翰林学士空着两手回来了。
翰林掌院捋了一把胡须:“既是如此,就等周尚书回京再说。我亲自去回禀皇上。”
翰林掌院亲自去天子面前回禀。
太康帝知道了,也没说什么,略一点头作罢。
郑太后大怒,在景阳宫里大发雷霆。令人传信给安国公,让安国公即刻派人去寻周尚书,索要图纸。
安国公不愧是郑太后手中利刃,立刻派了一队侍卫去追周尚书。
第188章 官司
此事很快传到王丞相耳中。
几位幕僚斟酌言辞,小心进言:“丞相,推广辕犁一事一拖再拖。到底是关乎民生的大事,再阻挠下去,只怕皇上和太后娘娘心中不快。”
王丞相冷笑一声:“左真一事,被太后娘娘抓住痛脚,闹得本丞相灰头土脸,不得不亲自处置。不扳回这一局,朝中众臣会以为我怕了太后。”
“人心不能散。否则,以后本丞相何来威严!此事不必再议,就照着之前安排地去办。”
王丞相说一不二,幕僚们不敢再劝,只得应下。
数日后,安国公的人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什么?图纸被偷了?”安国公大怒,伸手指着领头的侍卫破口大骂:“混账东西!这点差事都办不好!图纸何等重要,你们十几个人就该日夜盯着,怎么能让蟊贼偷了去?”
那侍卫头领苦着脸跪下请罪:“小的们知道图纸重要,特意分了两班,不错眼地盯着。路途上一直平安无事,没曾想,昨夜驿馆里忽然走火,小的们帮忙一同救火,混乱之中,不知是哪一路的蟊贼偷走了图纸。”
“小的知道不好,将驿馆里里外外搜了个遍,所有滞留在驿馆里的人也得罪了个遍,就是搜不着图纸。”
“小的办砸了差事,只能回来复命。请国公爷责罚!”
安国公铁青着脸,抬腿一踹,踹了个窝心脚。那侍卫头领立刻被踹翻在地,一声不敢吭,挣扎着起身,再次跪好。
安国公咬牙怒道:“都滚下去,各领五十板子。”
发完脾气,还得进宫向皇上和郑太后请罪。
安国公一脸晦气地进了宫,到了昭和殿外,遇到了同在殿外等候的工部尚书周尚书。
周尚书身量不高,皮肤黝黑,没有半点文臣风流的气度。
周尚书是正经的科举出身,做了十余年河道官,后来被王丞相举荐进工部做了侍郎。先帝驾崩太康帝登基,周尚书被提任做了工部尚书。
可以说,周尚书是丞相党的中坚力量。掌管官员升迁的吏部,也一直被王丞相掌控。
丞相党势力庞大。相较之下,这几年才崛起的太后党,就要差得远了。就拿安国公来说,他是兵部尚书没错,不过,驻军雁门关的十万边军主将左大将军是王丞相的人,驻扎京城的二十万军队,也有大半数将领都出自王丞相门下。
他这个兵部尚书到底能指挥动多少人,委实不好说。
“周尚书,”安国公一改平日眼高于顶的做派,客气地拱拱手。
周尚书面无表情地拱手还礼,一言不发。
安国公自知理亏,不得不赔笑:“当日我派人去追周尚书,也是想早日完成皇上交代的差事。那些杀才办事不利,冒犯了周尚书,还请周尚书见谅。”
周尚书淡淡道:“国公爷奉旨办差,下官无话可说。不过,有一件事,下官确实要当着皇上的面和国公爷说道说道。”
“国公爷派人来索要图纸,下官给了,也随他们一并回京了。疏浚河道一事,在国公爷眼中,自然不及推广新式辕犁重要。”
“不过,昨夜驿馆走火,图纸被偷。这事又该怎么向皇上交代?”
安国公一脸讪讪,正要张口解释,齐公公已经出来了:“皇上有旨,请安国公和周尚书一同入内觐见。”
昭和殿内,太康帝坐着龙椅,王丞相被赐座,另外还有吏部张尚书和礼部李尚书。
李尚书是根墙头草,近来和王丞相走动密切。张尚书更是铁杆的丞相党。
安国公心里一个咯噔。
今日要完!
“郑尚书急着要见朕,”太康帝张口问道:“是有何事禀报?”
安国公硬着头皮拱手:“臣进宫来请罪。”
……
半个时辰后,郑太后匆匆赶来,再次闯进了昭和殿。
可怜的安国公,正被王丞相张尚书周尚书三人联手喷了个体无完肤。坐在龙椅上的太康帝也是满脸不快,话语中颇有些斥责。
郑太后心里也恼得很。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又是走火,又是蟊贼,正巧就偷走了图纸!这分明就是设好的圈套,安国公一个不慎,就被套了进去。现在百口莫辩,被喷得狼狈极了。
只是,此事不能这么辩白。不然,就成了无理取闹。她纵然是大梁太后,也不能这么偏袒行事。
郑太后忍着怒气,为安国公求情:“郑尚书办差不力,确实该罚。皇上罚他半年俸禄,让他长个教训。”
亲娘的面子,不能不给。
太康帝从善如流地应允了。
王丞相借着此事削了郑太后威风,打压了安国公,心中畅快,面上却一点不漏:“图纸没了,还得请皇上下旨,让南阳郡再送一份来。以臣看,这图纸也不必送去工部了,直接送到安国公府,仿制图纸推广新式辕犁的差事,就一并由安国公代劳。”
周尚书迅速接了话茬:“臣也赞成。接下来几个月,臣要忙着疏浚河道,实在没有空闲。正好郑尚书有时间有精力,这桩差事就请郑尚书去办吧!”
一个兵部尚书,抢着去做工部的差事,说出去也够丢人的。
安国公被王丞相和周尚书联手挤兑,脸上火辣辣的。
郑太后就在一旁看着,他此时不能退,唯有硬着头皮自动请缨:“臣厚颜请皇上首肯。”
……
一炷香后,郑太后沉着脸出了昭和殿,一言不发地回了景阳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