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雾下菘
好在他人生得好,白袍玉带,配上这入云白鹤的香囊,倒是也不显轻浮怪异,很是清雅,压得住。
“多谢。”青年温雅礼貌。朝她道谢,声音也极好听。
“没事,不客气,等你们新婚了,便让小茸告诉我一声,我去道贺。”
过了会儿,青年平静道:“嗯。”
他望向她时,桑柔才仔细看清他模样,眉眼淡秀,惊心动魄的好看,桑柔以前从未见过这般俊美郎君,她知道小茸是修士,这青年估摸也是了,身上那种气质,有点飘飘仙气儿。
他将一物放在了柜上,离开了。
待那修长背影消失在雾中时,桑柔方收回视线。心里替白茸高兴,嫁给了喜欢的人,看起来,感情应该也和睦。
桑柔拿起了那物,手竟一晃,差点没拿稳。
几乎怀疑起了自己眼睛,竟是一颗夜明珠,如烟似雾,比她以前在虞府见过的最好的夜明珠品相都好太多,她甚至估计不出价格。
离开泸川之后。
沈长离改了主意。
他将剑阵的范围缩小了,从整个青州改成了青州二十八峰。
回到清珞峰后。
沈长离去了往生堂。
往生堂依旧灯火长明。
琉璃灯盏内,供奉着两张藤黄纸,其上用朱砂写着两个生辰。
一张是他的生辰,另外一张,十一月初七,葭月初七,是白茸的生辰。
是几年前以前放置的。他失忆之后看到了,但是也没动,依旧放着。
夜空中,此生辰的对应的星宿已经暗淡,与紫薇帝星之间的微弱联系,已经几乎完全断裂。
沈长离看了会儿,拿走了那张写着白茸名字的藤黄纸,回了葭月台。
葭月台上竟有一道流光落下。竟是李慈真。
沈长离打断妖祭,杀了楚复远、楚挽璃父女之事,自是震惊了青岚宗所有高层。
李慈真看着男人模样,叹道:“小玉,不要做傻事。”
他其实正好到坐化的时候了。
却没想到,青岚宗的劫难,早不来迟不来,却偏是这时。
李慈真知道,他个性看似冷酷理智,实则极其偏激偏执,从来不信任任何人。
“她已经死了,找不回来了。”李慈真说。
沈长离没抬眼,淡然道:“她没死。”语气很笃定。他也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张滕黄纸还存在着。
并且,她的骨血、灵魂,所有的情绪,从头到尾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
白茸对她的身体没有处置权,她凭什么敢死的?
他语气平静,对李慈真:“老师,你走吧,离开青州,去外地坐化。”
他控制不住满溢的灵力了,也不想控制,不愿到时候侮辱恩师遗体。
李慈真不说话了。他看向一旁花池,里头漂浮着一株浅色莲花。
那是沈长离前段时间前从蓬莱仙境中弄来的的珍贵灵植,可以与龙鳞炼药,有生骨固定魂之效,至今,依旧还被他的灵力温养着。
只是,如今,已经永远用不上了。
李慈真只能在心中暗叹。谶语终究成真。
他陡然想起一事,几年前,他那会儿已经闭关了。
出关时,正遇到了沈桓玉,那时,他已是长成了清俊高挑的少年。
李慈真觉得他心情很好,虽然他向来喜怒不言于色,但是就是可以感觉到。
一问,才知道,原来方从上京回来。又见了自己未婚妻。
“她知道你是龙身吗?”李慈真问。
他一直觉得沈桓玉其实过得没有看起来那样轻松,旁人只见他位高权重又天才,李慈真却知,他有多少是都需要自己争取的。他年龄那么小,就因为皇室内斗,被送来青岚宗,来了之后,因为身上龙血,要证明的比别人总是多些。
他沉默了一会儿,垂眼道:“等之后,会知道。”
他的龙鳞还未完全长好,毕竟,还是想给心爱的人看自己最好看的模样。
不过,他知道,白茸不会介意他的龙身,他是什么样,白茸都会爱他,就像他爱白茸一样。她是世界上,他唯一愿意放下心防的人。他愿意给白茸看到他真实、脆弱的一面。一旦被其他人看到,他都会想杀人。
少年清冷眉眼不自觉含了浅淡笑意。想起她被他拥在怀中的模样。两人都是第一次拥抱,抱了好久都没松。白茸红着耳朵,偷偷说很喜欢被他抱的感觉,觉得很安心。
他没说他也很喜欢,竟生出了点迫不及待,就想把她带回家守着,只给他一个人看的妄念。
尤其想到,他之后会还是她的夫君,可以一辈子与她名正言顺相守,对她好,心中更是满足。
李慈真看向如今挺拔冷淡的青年。
这三生三世无解的孽缘啊。
葭月台上只剩他一人。
沈长离展开了包袱。包袱中有两身喜服,一身是青红的女子喜服,一身是霁红的男子喜服,霁红颜色很特殊,较晚霞深浓,又名醉红,沉郁光艳,很需要人穿。桑柔说,是白茸亲手挑选的颜色。
木傀儡给他脱了外衫,又细细展开了这身喜服,给他披上。
肩、腰尺寸都十分合适,像是量体裁衣。
这几年,他的体型比以前其实有不小变化,长高了,骨架也更高大。这一套男子喜服,贴合的是他现在的身形。
以前,在葭月台时,她在他睡着的时候偷看过他,有时候还会偷偷碰,因为知道他不属于她了,不能随意碰,只敢用指尖轻轻点点他的面颊。
沈长离其实知道,只是懒得说,都由着她了。
以前巫咸预言过,说他是天煞孤星,挚爱之人会因他而死。
楚挽璃今日倒确是死了,预言算是应验了。
他与楚挽璃洞房花烛,与楚挽璃调情,让楚挽璃叫他夫君的时候。
原白茸正在窗外,都看到了。那时,她就从水牢他的禁制里跑了出来。
他嗅到的那一缕气息,来自真实的她,而不是幻觉。
葭月台的花池,正漂浮着一株浅色莲花。
那是沈长离前段时间前从蓬莱仙境中弄来的的珍贵灵植,可以与龙鳞炼药,有生骨固定魂之效,至今,依旧还被他的灵力温养着。
寒池中,千年寒玉被一分为二,温养着那一盏含有净火的往魂灯,依旧泛着淡淡的青。
清俊修长的男人,那身霁红的喜服还未来得及脱下,立于黄昏之中,眉眼清艳,配上这样的场面,却显得无端可怕。
直到池中响起淡淡的水花声,黑发白肤的少女涉水而来。
他的心魔竟开始逐渐有了实体。
白茸模样的少女从背后环住了男人宽厚的肩,随后,开始解他身上衣衫。
竟真像是洞房花烛夜。
衣衫褪下。
这具漂亮躯体上,之前原本已经暗淡消除的赤葶毒纹,都已经卷土重来了。
白皙如玉的身躯上,重新爬满了繁复的赤色纹路,比以前严重许多,从紧实的小腹,一路蔓延到锁骨。
心魔攀住了他的脖颈,抱了他半晌,努力去吻他,摸索那一具漂亮的身体。
可是,无论怎么弄,他身体依旧都冷冰冰的,毫无反应。
青年淡淡抬眸,看向远处湛湛夜空。
为何呢?可能,还是因为这心魔还不够像白茸吧。找些足够像的,或许就会有反应了。反正这具放荡的身体,对所有女人都可以有反应。在洞窟之中,被楚挽璃摸,也可以接受并且动情。
他对那往魂灯中的净火说:“只是与楚挽璃洞房花烛,什么都没来得及做,看着就受不了了吗?”
就要从水牢中费尽心思跑出去,自己上赶着去死?未免也太脆弱。她当着他的面,被其他男人搂搂抱抱解衣服的时候,他不也没有介意?都包容了。
“不是最爱你那阿玉了吗?”
他语带讥诮,饶有兴趣,轻笑:“再不说话。那么,用这具你爱的男人的身体,在你坟前,与不同女人日夜交合。让你看个满意,好不好?”
他面容是极清俊的。身上衣裳却被女人褪去了大半,光郁的红,越发衬得如玉肤色。他半露的锁骨上,爬满了繁复妖艳的赤纹。漫不经心说着这话,荒唐放荡极了。
他却也不管,只是垂下浓长的睫,看向那团火焰。
火焰一动不动。
他拿了把匕首,随手在自己手腕上一划,银色的鲜血从创口中汩汩流出。
白茸以前很心疼沈桓玉,知他孤身一人在外行走,她又不知阿玉剑术修为到底如何,只知道当剑修本来也危险,每次他回上京,她都要仔细检查,见他身上又生了新伤都会眼泪汪汪的,回去还会偷偷哭,哭的眼睛红肿,只恨不得自己替他受了。
眼见鲜血越流越多。
灯中,泛着青色的火焰开始跳动,焰尖朝着他的位置靠拢。
他心中竟泛起一点异样的快感,冰冷的身体也开始发热。
便又用灵力摘了那一朵莲花,捻碎了,随后,用龙血与生魂莲的莲花汁液,一起滴落在那腾黄纸上,给生辰主聚灵。
藤黄纸毫无反应。只是那点残余气息被他强行用龙血维系住。
他也不急,视而不见,慢条斯理,放出更多的血。
男人狭长的琥珀色的瞳孔中映着火焰。
过了会儿,见不流血了。
他便又在原来伤口上补了一刀,支着下颌,不看那纸了,只看朝他跳动的火焰。
还会心疼。
果然是假死。
到时候,等他把她弄回来,定会让她为今日之事后悔,与他忏悔。
青岚宗的护宗大阵正在发出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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