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雾下菘
这两件物品肯定是要还给他的,但是到底什么时候还,她还没想好。
不然,在下山前的一晚上,直接放在他的案几上?还是与他说清楚,这是你失忆前与我的,现在都还你,之后我们再无干系?
白茸回了房间,将寒玉簪与夔龙玉佩都拿了出来。
夔龙玉佩是沈家给的定亲信物。也是现在沈长离唯一会用的配饰,他的是阴玉,白茸身上这一块为阳玉,纹样略有不同。
至于簪子……白茸紧抿着唇。那簪子,颜色质地和方才见到的寒玉几乎一模一样。眼下,簪子竟发出了一点妖异的银光,和那块寒石交相呼应。
袖里绯道,“我说怎么寒石正中缺了那么一大块。原是给你了,他也真舍得。”
他喋喋不休道,“之前有过那么一个传说,以寒玉为簪,可以白头偕老。”
这寒玉簪雕工也极为上乘,灵气极为充沛,是众多器修能抢破头的法宝。
袖里绯没讲,其实寒玉还有一个隐秘的传说,略有些诡谲,也无人考证过。据说寒玉有锁魂之效,可以禁锢灵魂。因此,即便在伴侣死后,也可用寒玉锁魂,从而让两人生生世世不分离。
不管这男人现在如何,他之前应确是很爱这小草包的,甚至爱到下辈子也要提前安排好,霸占她伴侣的位置。
白茸垂着眼,既如此珍贵,她便更没有把簪子留在身边的道理了,还是得早日还与他。
是夜,月光正好。
沈长离回到葭月台时,白茸已经睡着了,睡得极熟,少女脸蛋包裹在鸦青的长发中,面颊白里透红,气色逐渐养回来了。
灼霜道,“白姑娘身体养得越来越好了。”主人这段时间状态也显而易见不错。
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再劝一下主人,将白姑娘留在身边,它隐隐察觉到,错过了这一次,之后,说不定便再没机会了。
沈长离没多看,推门而出,“下个朔月前,送她下山。”
灼霜忍不住说,“让白姑娘一直留在这里不行吗?”
葭月台上,始终少了一点人气,白姑娘在这里,便一点也不清冷了。况且,有白姑娘在,每月他也能好过一些,不用硬捱那样的痛苦。
它发现了,她在主人身边,即使什么都不做,主人的心情也会愉悦不少。
沈长离淡淡道,“不需要。”他自己能扛。
龙骨逐渐入体,他受本能支配会越来越多,很难说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再说,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不需要把别人牵扯进来。
沈长离性子绝顶高傲且一意孤行,灼霜也无法再说什么。
看来,无论再有多少次,他都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沈长离最近在葭月台时间极少,她几乎没有和他说话的机会。
白茸眼睛和身体都一天比一天好,她极为纠结,她联系不上沈长离,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要一想到想到温濯的身体,便难言的有些焦躁。
这天,她独自一人坐在屋内,极为忧愁,想着反正什么事情也没有,不如干脆替他打扫打扫屋子。
只是室内极为干净,她走了一圈,没见到任何需要打扫的地方。
白茸觉得极为无聊,打算继续编织剑穗打发时间,袖里绯却忽然传音了,“小草包,有人找。”
随即,它从储物空间里,扔出了一个竹人偶。
白茸捡起竹人偶抱在怀里,里面竟然陡然传出了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极为疲惫,还透着浓重的沙哑,“绒绒,你听得到吗,你在吗?”
竟然是温濯的声音,白茸眉眼陡然舒展开,一下都亮堂了。
她刻意把竹人偶带在了身上方便传音,但是来了葭月台后,或许是因为结界的关系,竹人偶传音的功能消失了,今天却不知为何能行了。
她欢快地道,“师兄,我在呢,我能听到。”
温濯竟然是沉默了很久,声音极为疲惫,“绒绒,你要吓死我了。”
温濯身体不好,白茸怕他有事,忙说,“师兄,不用替我担心,我现在葭月台,正在……和他慢慢协商,你药引的事情有眉目了。”
这段时间,她觉得他性格也没那么坏。怎么说也救了她一命,今天和师兄联系上,或许也是个机缘,等沈长离今日回来了,她便试着提出来,和他交换,他要什么她都会尽力去弄到。
温濯不放心她,与她说了很多话,“你下次再也不要胡来了,随意跑去那样可怕的地方,我们都很担心你。这几日日在想,你是不是还活着,有没有受伤,还能不能再回来。”
白茸想说,其实这儿除去太冷,也还行,不算很可怕。
这是葭月台上,少见的阳光明媚的一天。
男人修长的影子落在门口,不知道停了多久了。
看她叽叽喳喳,清脆地和竹人偶说话,眉宇一扫往日阴霾。
白茸回头时,一颗心几乎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竹人偶差点掉在了地上。
她甚至都不知道,沈长离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的。
“绒绒?你没事吧?药没关系,你快回来。”温濯陡然听不到那边的声音了,极为焦急,“不用找了。我很后悔要明决告诉你那方子?”
温濯的声音已被陡然掐断。
“你想要的便是这个?”沈长离道。
放在她的卧榻旁的匣子盖闻声陡然打开,匣内微微露出了银白色的光芒。那放在匣子里的小光球,竟然是那日见到的槐魑之心,竟是被他随手封印扔在了这里。
莫非她这么多日,一直都是在和槐魑之心同眠。
这实在太荒唐了,白茸瞠目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只觉得一股寒意直冲背脊,他竟从未真的信任过她,这样冷酷、无情的可怕男人。纵然她已经告诫了自己,他不是沈桓玉,却依旧难以抑制地受到了潜意识的影响。
他淡淡道,“你着实太迟钝。”
但凡聪明一点,是不是会趁着哪天夜半直接偷走呢。
反正她也不愿留下,能早弄到手一天是一天。只是那样,他便更不能确定,自己会是什么反应了。
“需要魑槐之心,给人治病。”他的声音平缓冰凉,“你提早说便是了,为何要隐瞒?”
白茸低声说,“因为知道,说实话,你不可能愿意将槐魑之心给于我,所以没有直说。”
那是自然,她倒是猜对了这件事。
白茸喉咙发干,还是诚恳道,“槐魑之心,于我而言确实极为重要,我确是为此而来。”
“我可以与你交换,但凡我有的,什么都可以给你。”
“只要你愿将槐魑之心借给我。”
男人漂亮的琥珀色的眸子极深浓,重复了一遍,“什么都可以给我?”
他冰冷的大手握住了她的下颌,冷酷薄红的唇与她只有一线之隔,低低道,“那你道侣知道,你每日在此处和我如此吗?”
白茸陡然僵住了,冷静不在。她想解释,温濯不是她的道侣,却又觉得无力。是不是有什么区别,之前也不是没有误会过,沈长离显然不在乎,他不过是不喜欢被骗的感觉。可是,说实话也一样不行,竟成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他的唇缓缓勾起,眸底却宛如冻湖,毫无笑意,“还是说,知道他也不介意?”
“看来,他也没有那样爱你。”
不像他,他便会介意。倘是他的道侣,别的男人半根手指也不能碰。否则,他定会将那人挫骨扬灰。
“你说,你能付得起什么给我?”
“倘不能让我满意……”那柄霜色的剑已经听命悬在了槐魑之心的上方,白茸呼吸都骤然收紧。
第23章
陡然被单方面切断心神传音,对方灵力极为强大,温濯心神受创,差点再度咳出一口血,面色愈发苍白。
正进屋的祝明决一眼看到,她伸手压住他肩膀,把自己灵力输送进去,又将他强行压在了椅子上,沉着脸道,“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温濯道,“绒绒,她如今竟真在葭月台。”他一时又高兴,高兴于白茸还活着,一时又忧愁,不知她如今境况如何。
白茸离开了这么久,如今还活着,说明她极大概率是一直被留在了葭月台。
沈长离清冷寡言,个性琢磨不透。适才传音被切断,大概率也是他所为。
白茸天真却莽撞,温濯怕她说错了什么话,或者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冒犯了沈长离,于他而言,随意一根手指便可以捏死白茸,让她生不如死更简单,以他在青岚宗的地位,即便这样做了也不会有任何后果。
祝明决道,“既是在那,那我便去带绒绒下山,你安心养病。”
她叫来了几个小弟子,叫他们与温濯养护心脉。
温濯双颊潮红,咳嗽不止,只来得及将那只竹人偶塞入了祝明决怀中。
祝明决出了门,匆匆赶向了医馆,刚打开大门,便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果然,大堂中,又见到了那个高大的刀客。
他正盘腿坐在窗边,案几上摆着一盅辛辣的烧酒,饶有兴致地看着窗外飞雪。
青州冬日苦寒,这刀客一件破破烂烂的赤衣,依旧敞着怀,肌肉紧实有力,一把暗赤色的长柄陌刀正静静揣在他怀中。
刀客听祝明决进门,转脸朝她咧嘴一笑,“你们竟还会治腹泻,真是有一套,我家少主都不愿走了。”内室正传来金瑜与几个笑声清脆的女修的谈笑声。
据说他那挑战状又被沈长离拒了,只是金瑜懊恼之余,倒也没耽搁玩乐,青州这边风土民情和西平完全不同,又有诸多美人相伴,流连忘返,绝口不提回去的事情。
就是楚挽璃这几日心情不佳不理他,金瑜吃了几次闭门羹,便郁闷独自下了此山,他不辟谷,挚爱美食,下山大吃特吃了几天,没料想回宗后竟腹泻不止。
祝明决如今没心思与他说这些有的没的,“怎会忽然腹泻呢,昨日不是还好好的。”
霍彦随口道,“水土不服吧。”
祝明决瞧一眼他,勉强笑道,“那你倒是适应得不错。”
霍彦品了一口酒,“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哪里没去过。便是你们上京城,哪条阴沟里躲着什么品类的老鼠,我都一清二楚。”
他鹰隼一样锐利的眼落在祝明决身上,“你有事?直说。”
祝明决低声道,“我听说,你曾和葭月台上的沈道君有过几分交情?”
她实在是找不到能接触到沈长离的人,虽然说同在青岚宗,沈长离常年不在宗门,行踪未定,也不是她平日能接触到的层级。
霍彦是她以前因缘巧合治疗过的刀修,如今又知道他正巧在青岚宗。也只是能硬着头皮试着拜托一下。
霍彦细细瞧着祝明决,“怎么,你有事要找他?”
祝明决顿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话,“我有个朋友,意外闯入了小苍山,许是做了什么事情冒犯到了沈道君,被道君留在了葭月台上。”
霍彦奇道,“他竟会做这种事情?”他性情最为厌人,只喜欢独处,竟还会有主动将人留于自己住处的事情?
祝明决勉强一笑,“我朋友年龄不大,性子又单纯稚嫩,倘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望你可以与道君说说情,让他多多包涵,放我朋友下山来。道君需要什么,倘是我们医馆有的,都可以与他。”
“这是一株百年的银茜草。”祝明决从自己的储物戒里取出一物,推倒霍彦面前,“希望你可以帮这个忙。”
霍彦没收那药草,挑眉轻笑,“得罪?倒是好玩。”真得罪了他,还会被留在葭月台?怕是已差不多能摆下辈子的满月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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