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后被太子觊觎了 第93章

作者:岫岫烟 标签: 宫廷侯爵 正剧 穿越重生

  明知故问。沈沅槿懒得理他,不大习惯隔着布帘视物,掀起一角后迈出门去。

  帷帽宽大,戴在头上除可隔绝外界的窥视外,还可防人靠得太近,譬如这会子他二人坐在车厢里,即便陆镇与她坐在同一张凳子上,至多也不过能贴到她的肩,无法去触碰她的脸。

  帷帽的用处又多了一条。沈沅槿默默记下后,开始闭目养神。

  马车先在东市口停下,姜川命人从车后取来脚踏,恭敬请人下车。

  陆镇掀开厚重的帘子,牵着沈沅槿的手一齐下来,跟随她走近道。

  时间尚早,铺里挑选成衣的女郎不算多,又因是休沐日,两位成了婚的官家妇人皆是与夫郎相携而来。

  陆镇的身量太惹眼,沈沅槿索性让他坐在角落里等着,她则去看上新的冬装款式和量身定制定款的样衣,留意选购的人多不多。

  绣娘们都在后罩房里缝制衣物,沈沅槿熟门熟路,走店铺后方的偏门出了铺子,岚翠等三人忙不迭跟上她。

  沈沅槿出逃一事给陆镇留下了深刻的记忆,哪怕她可能只是去如厕,跟随她的“婢女”中有一人是女暗卫,决计不会将她跟丢,陆镇犹不能安心,蹙起眉头,顾不得屋里是否有人识得他,起身去追她。

  罩房的竹帘卷起,窗子半开着,阳光透进去,绣娘们或手握针线、刺绣缝边,或手拿剪子,裁布剪线,一派繁忙有序的景象。

  沈沅槿点了点人数,不但一位不少,似乎还多了一两人,既多招了人进来,生意断不会差。

  一晃数年,当初由她推出的诃子裙、旋裙、马面裙和袄裙等款式已是京中时兴的款,旁的成衣铺便也抓住商机,有样学样,争相售卖同样的款式。

  沈沅槿再没什么不放心的,隐于薄纱后的脸庞流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甫一转身,差点被身后高大如山的男郎唬一跳。

  仔细一观,岚翠等人早退到边上去了。

  这人老爱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边,人也是可以吓到人的。

  沈沅槿抿抿唇,“大郎是怕我跑了不成。”

  这一回,陆镇没有辩解和开脱,低下头牵她的手,大方承认心底的恐惧,“怕,怕得要命,在府外看不见你就不能安心。”

  宝气。她就是想跑,也得这会子能跑得出去,便抛开武功颇高的翠微不提,这道围墙外不知隐匿了多少他的暗卫,但凡她妄图离开岚翠等人的视线,一声高呼便能招来他和他的暗卫。

  “我既答应了要嫁大郎,就不会出尔反尔,更不会跑。”沈沅槿卖力表演,给他吃定心丸,也好让他放松戒备。

  陆镇脸上原本肃穆严整的表情果真有所缓解, 将她的手握得更紧,“此刻沅娘的手就在我的手中,我信沅娘。”

  “走吧。”沈沅槿迈开腿,温柔的语调里带了几分哄他的意味。

  二人并肩而行,加上帷帽的高度,也不过刚到陆镇的下巴处。

  沈沅槿心里盘算着待会儿是继续先在东市里逛逛,还是直接去城南,身侧的陆镇忽停下脚步,跟着传来一道女声。

  那道声音的主人她认得,是陆昭。

  不同于出嫁前的活泼外放,嫁人后,她的性子似乎益发沉闷内敛起来。

  魏瑜有些怕生,偏陆镇又生得过分高大,一双小手怯怯地攥住陆昭的裙摆往她身后躲,半点不似旁的三岁孩童那般活泼。

  陆昭弯下腰安抚她两句,招呼她叫人。

  沈沅槿因戴了帷帽,陆昭心内依稀觉得她的身形瞧着有些熟悉,并未将她与陆镇联系到一处,何况在陆昭的认知中,她这会子早已离了长安。

  陆镇没有主动介绍身侧女郎的身份,那女郎也没有要开口与她打招呼的意思,陆昭大抵能猜出他二人的关系怕是不一般,且暂时还不能公之于众,既如此,她也不便多问,只当作不曾看见过那女郎。

  头一遭与陆镇外出遇着相识的熟人,那人不独是她的好友,还曾是她的小姑。不知怎的,沈沅槿忽有种丑事怕人撞破之感,不禁心生紧张,唯恐陆昭会在这时候同她问好。

  幸而她与陆镇没有牵手。沈沅槿假装自己是根无知无觉的木头,然而加速跳动的心脏和沁出的细汗却做不得假,无一不在昭示着她的紧张和担忧。

  时间流逝得格外慢,饶是陆镇同陆昭不过寒暄两句,随后便陆昭牵着不怎么爱说话的魏瑜离开,但在沈沅槿的感知中,远不止那一会子,倒像是有一刻钟那样长。

  沈沅槿跟着人流去别处逛了会儿,买来几样有意思的小物件,皆被陆镇主动拿了去。

  “大郎不必替我拿的,我的力气何以就这样小了?”沈沅槿看着在陆镇手里显得更小了的黄纸,忍不住张唇嗔他一句。

  陆镇认真点头,好声好气地哄她:“是,沅娘的力气自然不会这般小,原是我心疼你,不顾你的意愿强行抢了来,沅娘回去怎么罚我都好。”

  沈沅槿偏过头去瞧一眼他自鸣得意的面孔,毫不吝啬地给出两个字的评价:“贫嘴。”

  陆镇面上笑意更深,得闲的那只手牵起沈沅槿的手握在掌心里,化身话口袋子长篇大论道:“沅娘早上用得不多,出来走动这好些时候,想来肚腹里早已克化了,与其过会儿在车上饿着,不若这会子先寻个地方用过午膳再去城南的坊市。”

  他的话不无道理,沈沅槿凝神思量一番,颔首应下。

  陆镇自十五岁起便久在燕云之地,素日里又鲜少在外用膳,京中的樊楼他去得不多,不过凭着模糊的记忆走入附近一座生意还算不错的古朴樊楼。

  茶博士送来菜单子,用心介绍起店里受欢迎的招牌菜色和现烹的经典茗茶来。

  陆镇耐心听那茶博士介绍完,先问过沈沅槿的意思,按照她的口味和习惯点了三菜一汤和两样点心一壶茉莉花茶,余下两道方是他常吃的菜色。

  五菜一汤,只比沈沅槿在府上吩咐厨房做给两个人用的量多上一道菜,陆镇记得她不爱浪费的习性,是以克制着点菜,总算没有惹得她皱眉说菜太多了。

  樊楼的菜色大多都是精致量少,加之陆镇饭量大,除那汤剩得较多外,旁的菜没剩什么,点心则是剩了一半在碟子里。

  沈沅槿用茶水漱了口,擦净嘴角,看陆镇也已吃饱喝足,想起陆昭独自带着魏瑜去成衣铺,身后虽有婢女仆妇跟随,终究是缺了一个拥有夫郎和阿耶身份的人;转瞬又想起今日是休沐,就连陆镇都可匀出时间来陪她,陆昭的夫郎为何不可,果真忙到陪陪妻女这一两个时辰的时间都没有吗?

  思及此,不禁微蹙起眉,问对面的陆镇:“不知魏家大郎如今在何处任职,近来竟是比你还要忙碌?”

  陆镇很快便读懂了她真正想问的,“沅娘是想说,那魏大郎如何就忙到匀不出功夫陪妻女外出?”

  沈沅槿没想到他会反问得如此直白,倒显得她说话太过于遮遮掩掩,便也抿抿嘴往直白了问:“大郎快些告诉我,他果真比你还忙?若不然,那便是觉得妻女事小,无需他陪着;从前求娶时说得千好万好,过门后便换了副面孔?”

  “时下离元日尚远,各州案卷还未送至京中。刑部平日虽也忙碌,却还不至十日里都不得半日闲。”陆镇话到此处,拐弯抹角地自夸起来,顺便踩一脚令他看不上眼的魏凛,“若是有心,百忙中也能匀出一时片刻来;若无心,便是得闲,怕也不肯用在妻女身上。”

  有心人,他倒是会自卖自夸,倘若去集市上卖瓜,生意断不会差。沈沅槿暗暗揶揄两句,回想起在成衣铺外遇见陆昭的情状,不由垂下长睫,目光沉沉。

  陆镇陪她静坐半晌,抬眸瞥了瞥窗外明媚的暖阳,“沅娘可歇够了?”

  沈沅槿心不在焉地嗯一声,由着陆镇牵她起身,脚步缓缓。

  陆镇观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便知她还未从刚才的问题里走出来,关切问道:“在想陆昭的事?”

  沈沅槿被陆镇说中心事,脚步一顿,偏头望向他,眼底浮上一抹诧异之色,“大郎以为,阿昭的这位夫郎如何?”

  魏凛此人小有才干,自视甚高,满口仁义道德,实则沽名钓誉,趋炎附势,道一句此人是伪君子也不为过。

  若陆昭是他的阿妹,他定不会放任她嫁给魏凛,花言巧语是最无用的东西,既填不饱肚子,也御不了寒;更遑论,他现下就连陪伴妻女这样的小事都无法做到。

  陆镇知她是个热心肠,恐她听了要多心,没得扰了她出府游玩的好心情;何况天下间如魏凛这般虚伪的男郎大有人在,委实不算稀奇。

  “称不上好与不好,这世上的男郎大抵都是如此,似我这般对新妇悉心呵护、无有不从的,古往今来,打着灯笼也寻不见几个。”

  沈沅槿被他口中那些犹如卖瓜王婆的话语逗笑,暂且不去深想此事,以手为扇驱散步行带来的薄汗和热气。

  陆镇见状,很想伸手替她将那帷帽解了去,偏她这会子还不是他的太子妃,且又是一些人眼中的原“临淄郡王妃”,不得不戴着这劳什子遮住面容……

  他需得尽快安排好一切,让她早日风风光光地嫁她,不必再像今日这样遮遮掩掩。

  “姜川。”陆镇将人喊到跟前,低声交代两句,愈发迁就沈沅槿的脚步和速度。

  二人一路徐行返回停放马车的酒家处,正要登车,就见姜川那厢气息未平地奉了一柄折扇和团扇进前。

  沈沅槿夏日里用惯了团扇,无需对比那两把扇子的做工和图案,右手提裙,左手取来团扇握在手里,由陆镇的搀扶着踩上脚踏。

  “这扇子是大郎让人买来的?”沈沅槿将团扇搁在腿上,一面不疾不徐地去解下巴处的帷帽系绳,一面语气平平地问陆镇道。

  帷帽落下的瞬间,女郎那张白里透红的芙蓉面便显于人前。

  明明午膳时才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仅仅小半个时辰过去,倒像是许久不曾见过似的,怎么也看不够。陆镇内心鄙夷这样贪恋美色的自己,眼睛和手却很实诚,不待沈沅槿给手中的帷帽寻个去处便已揽住她的双腿,稍稍用些力道将她往自己腿上带。

  “大郎这是...”做何二字还未出口,唇瓣便被陆镇吻住,帷帽随着手指张开推搡的动作骤然落地,一溜烟地滚到后方去了。

  陆镇轻咬她的舌尖,情到深处时只觉她的呼吸都是香甜的,长舌不断往里探。

  身上的衣袍被怀中女郎揉捏得不成样子,掌心生出的细汗微微洇湿衣物,陆镇隔着那布料感受到她手掌的温度,浑身的血液越发燥动起来,贲张鼓起的肌肉散出阵阵烫人的热气。

  “沅娘。”陆镇忽地离开她的唇,满是欲.念的双眸注视着她,嗓音低哑地道出心中压抑已久的妄念:“帮帮我。”

  前日夜里不是才...沈沅槿实在不明白陆镇缘何如此沉迷此道,况这会子又是在外面的马车上,真要帮他,岂不成了白日宣银...当即严词拒绝道:“大郎今日并未吃酒,怎的满口胡话,快别说了。”

  陆镇观她神情紧张,约莫的确很难接受在马车内如此,顿时又羞又悔,懊恼自己怎就这般把持不住。

  且再忍一忍,回府后还有很长的时间。陆镇放她坐回原处,主动挪到离她远些的位置,调动所有的自制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沈沅槿才刚见识过他跟雄兽发禽时的样子,饶是他主动纠正了,亦很难再让她信任,是以这一路上,她都不敢合眼睡觉。

  一路未睡,沈沅槿无精打采地下了马车,强撑着看完此间的成衣铺后,再无半点力气去别处。

  困意铺天盖地地袭来,大脑意识趋于混沌,沈沅槿迟钝地张了张唇,声音还未成调,陆镇打断她的话,“我抱你。”说完,动作温柔地解下她的帷帽递给身后的婢女,两条结实的手臂打横抱起她,将她拢成一团。

  沈沅槿疲惫至极,面对陆镇宽厚温暖的怀抱根本毫无招架的能力,睡意盖过惊讶和对他抗拒,眼皮率先向他投降,而后整个脑袋也埋进了他的怀里。

  待她从睡梦中醒来后,这才发觉自己早不在热闹的集市上,而是褪去了外衣睡在贵妃榻的锦被里。

  “醒了?”才刚补过觉的陆镇清楚地听见她那处发出的轻微响动,不疾不徐地睁开眼,支起下巴看向她。

  沈沅槿抱着被子点头,“是大郎抱我回来的?”

  这次是她明知故问,怎么不算是他二人心有灵犀呢。陆镇抬手抚上沈沅槿的脸颊,自满道:“这世上除沅娘的夫婿外,谁能那样抱你?凡我在沅娘身边时,更衣、沐浴、抹药这类的琐碎事,又何曾假手于人过。”

  不独这些事,端茶送水,擦发穿鞋他也曾做过的,就连诃子的穿解,他也轻车熟路了。

  沈沅槿闻言,整个人警惕地往后躲,伸手抵住他的肩,“热,你离我远些。”

  陆镇见状,冲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在沈沅槿探究他在笑什么的目光中收回手,趁势握住她的手,拇指指腹在她的手背上细细摩挲,问出引人遐想的话:“沅娘想起你我之间的什么事了?”

  孟浪无礼的登徒子。沈沅槿忙矢口否认:“你胡说什么?!分明是你心思龌龊。”

  沈沅槿不知,她在说这话时,脸颊气鼓鼓的,映入陆镇的眼帘里,甚是可爱。

  陆镇忍不住低头亲吻她的额头,捉来她的手砸在自己的胸膛上,好声好气地安抚她的情绪,“是我不好,是我龌龊,沅娘打我骂我都好,只别气着自己。”

  沈沅槿一觉睡下来本就起了层薄薄的汗,偏陆镇身上的热气太足,湿热黏腻的感觉更甚,拧眉催促他起开身。

  “娇气。”陆镇挪动至床尾处,笑呵呵地打趣她是雪做的,这般怕热,成婚后每日睡在一个被窝里,岂不是要化成水了。

  有道是水火不相容,他用雪和水来形容她,那他就是火无疑了。

  沈沅槿暗想一通,起身去屏风后穿衣。

  这日在沈沅槿屋里用了晚膳,入夜后伺候沈沅槿沐浴,缠着她侍奉两回讨了赏,心满意足地宿在此间,至五更天起身上朝。

  转眼数日过去,一日午后,通事舍人递了消息进前,当天傍晚,陆镇打马离宫,快马加鞭,去的不是别院,而是沈府。

  陆镇将要与人商议的事情甚是隐密,是以沈府内,独有家主沈阗前来迎接。

  沈阗引着陆镇往正房后的暖阁里进,在陆镇的眼神示意下挥手摈退左右后,毕恭毕敬地朝人行了跪拜礼,这才敢照着他的命令在圈椅上落座。

  陆镇无心与他攀扯太多,张口直切正题,不到半刻钟便将事情定下。

  婢女叩了门,欲要奉茶进来。

  沈阗不敢越过陆镇让人进来,小心翼翼地询问陆镇的意思。

  陆镇长腿一蹬,连个眼神都懒怠给他,“不必吃茶,四娘还在等着孤过去。”

  他的话音方落,沈阗立时便膝盖一软跪到地砖上,极自然地改了对沈沅槿的称呼,“卑下恭送殿下,还请殿下代卑下同四娘问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