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娘子打江山 第33章

作者:麻辣香橙 标签: 种田文 甜文 爽文 成长 基建 穿越重生

  “大人的车上绣了个何字,再加上我们知县大人交代过的。”那衙役一见他露脸,连忙跳下马来,走到车前恭敬一揖道,“见过何大人。小的是这石谷县的差役,押送这些民夫去临阳行宫服徭役。小的出来办差时,我们知县大人曾交代过,今日何大人动身赴任,应当会路经我们石谷县,辖内人等遇到了务必要殷勤接待。”

  “哦,你们知县认得本府?”

  那衙役一笑道:“我们知县大人姓陈,他说与何大人算是旧识,大人贵人事多,大约一时忘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下边巴结奉承多得是,何守庸哪想得起来哪个陈知县。何子谌骑马跟随在何守庸的马车旁,见那衙役靠近也就没管他。

  那衙役说着凑到跟前,声音稍低了一些,指着前路的方向说道,“何大人,往前二十里就到驿馆了,大人可在那里歇息一晚,明日晌午便能到达石谷县城,我们陈大人已经为您备下了洗尘宴。”

  何守庸频频点头。

  他们这边说话,另外两个衙役和民夫队伍依旧慢慢行进,跟何家的车队交汇经过。其中一个衙役勒住马,指挥着民夫快走。

  那衙役身形瘦小、脸色黝黑,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何子谌正在无聊呢,不由地多看了两眼。那衙役侧头与他对视之间,眼神忽然冷冷一挑,电光火石间,他突然策马冲过来,手中不曾出鞘的大刀猛地往何子谌背上一拍。

  距离太近,何子谌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便“啊”的一声被那衙役一刀拍下马来,几个民夫立刻扑上来,就把他脸朝下摁住了。

  随着何子谌那一声大叫,何守庸本能地伸头来看,与此同时,跟何守庸说话的那衙役忽然欺身过来,手一伸,隔着车窗一把掐住何守庸的脖子,凉冰冰的尖刀便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民夫队伍中飞快地窜出几个人,飞身扑上马车,一人重重一击打晕了车夫,控制住马车,另几人则迅速钻进马车,很快便把明晃晃的钢刀架在何守庸脖子上,挟持着他站在车辕前。

  那边何子谌也被拎了起来,雪亮的匕首抵在了脖子上。

  变故突生,两方人马隔得太近,对方有备而来,人数还比他们多,出手太快,前面的镖师和随从措手不及,慌忙做出反应却已经失了先机。女眷们尖叫一团,队伍后头的马车里甚至都搞不清发生了什么。

  那瘦小的衙役策马未停,侧身躲开了一名镖师的大刀,顺势又把那个镖师打落马下。

  “住手!”瘦小衙役的大刀终于出鞘了,抽刀横在何子谌脖子前,脆声喝道,“谁再乱动,小爷一刀宰了他!”

  这时,一直不动如山的第三个衙役终于动了,那衙役黑红脸堂,留着胡子,看不出实际年龄。他不急不躁地策马来到何守庸的马车前,淡声道:“何大人,我等只为求财,并不想伤人,何大人是聪明人,还请告诫家眷随从,稍安勿躁。”

  不用何守庸开口,也没人敢动啊,何守庸和何子谌这会儿可都被刀抵着呢,一众镖师和随从稍一犹豫,投鼠忌器也不敢动作,很快便被扑上来的“民夫”们制住了。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何守庸打着哆嗦,色厉内荏道,“本府是朝廷命官、四品大员,你们也敢抢?”

  “抢的就是你这四品大员。”最先跟他套话的那年轻衙役手中匕首抵着他笑道,“三年知府官,十万雪花银,早就听说何大人家缠万贯,这回赴任光是金银财宝就拉了好几马车,我们就是来借一点花花,何大人好商量,我们就好商量。”

  黑红脸的衙役显然不想多话,一挥手,那边几人便把何子谌拎了过来,粗暴的塞进马车,然后把何守庸也往车里一塞,驾车的人缰绳一抖,那辆二架的大马车便稳稳向前驶去。瘦小的衙役骑着马,扛着刀,也优哉游哉跟着走了。

  这边剩下的“民夫”们手脚利落,把随行镖师们捆住手脚堵上嘴,暂时丢在路边树林草丛中,车队里便只剩下何家的家眷和仆役了。除了一队停下来的马车和车上哭哭啼啼的女眷,一切看起来恢复如常。

  黑红脸的衙役骑在马上,很有耐心地隔着车窗,跟第二辆马车里何守庸的正室夫人说话。

  “何夫人,请不必惊慌,我等无意伤人,只为求财罢了,夫人不妨下令将你们带的钱财银票交出来,我等拿了钱就会走人,保证将何大人和何公子毫发无损地还回来。”

  那年轻衙役则笑道:“何夫人应当不傻,破财消灾,你丈夫和儿子就能回来了,只要他们没事,你们这府上就好好的,何大人照样去赴任当他的知府大老爷。若是何大人和何大公子都没了,你们这些个女眷,可就再没指望了。”

  “我家老爷是朝廷命官,你们,你们就不怕朝廷律法,不怕掉脑袋么!”

  “怕。”那衙役笑道,“我们赤脚不怕穿鞋的,更怕穷死。反正夫人放心,要死也是何大人死在我们前头。”

  何夫人哆嗦半天,一咬牙问道:“你们要多少银子?”

  黑红脸的衙役不禁一笑,淡声道:“夫人当这是讨价还价呢,您看何大人和大公子值多少银子?车中都是些女眷居多,我们也无意惊扰,想必夫人也不愿意我们挨个搜。”

  这时又有一名驿卒骑马经过,还往这边看了两眼,何夫人眼睁睁看着他从旁边策马跑过去,愣是没敢声张。

  接下来的操作,便是山匪们的专长了。两三个人一辆车,倒也不去搜女眷的身,但凡车上箱笼、包袱,行李物品,迅速翻拣一遍,腾空后头一辆仆妇的马车,把抢来的东西全都装了上去。

  谢让和徐三泰骑在马上,从车队前头走到后头,看着手下人做事。偶然一瞥之间,旁边马车上车帘掀开,露出小半张脸来。

  谢让一怔,赶紧留意看过去,目光跟那人对上,那人瑟缩一下,立刻放下了帘子。

  徐三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还以为那辆车有什么古怪,走过去一把掀开车帘,车中几个女子尖叫一团。

  谢让顿了顿,一抖缰绳走开了。

  他策马走到队尾,低声吩咐了徐三泰几句,徐三泰明显一愣,不过很快回过神来,也低声应了一声:“是。”

  这次出来的是徐三泰的先锋营二队,所有人训练有素,动作很快,也就一盏茶工夫,便搜罗了一遍,收获颇丰。

  “果然是个贪官。”徐三泰指着方才那辆马车,“快点儿,这辆搜没搜?”

  他说着下了马,喝令那辆车里的几个女眷下车,却在其中一名青碧色衣裙的女子就要下车时,忽然出手在她颈后一击,把那女子打昏了过去,徐三泰顺势接住她,面无表情地扔进了路边草丛中。

  山匪们把一堆箱子匣子装进马车,便有几人坐上车,鞭子一甩,赶着马车往前疾驰而去。

  “何夫人,多有搅扰了,稍后您沿着路往前走,看到贵府的马车,应当就能见到何大人和何大公子了。”

  谢让一挥手,山匪们便分作两伙,迅速隐入了两旁的山林之中。徐三泰临走前,一声不响地把草丛中打晕的女子也带走了。

  一刻之后,何家的车队重新上路,继续往前走了三四里地,果然在路边看到了被赶走的两辆马车,另一辆车则空空如也,第一辆车中找到了被绑住手脚的何守庸父子两个。何守庸好歹还是清醒的,何子谌却委顿在地,脸色蜡黄,看样子……像是受了内伤。

  吐掉嘴里堵着的破布,何守庸额头上青筋直跳,气急败坏地大喊:“快快……报官,报官!”

  旁边下人忙问:“老爷,报报……报哪里的官,陵州府还是石谷县?”

  …………

  叶云岫觉得她上任山大王的这第一桩“生意”干得有点不够痛快。

  谢让那家伙说什么智取,还千叮万嘱叫她不可伤人,弄得她打也没打痛快,还不能明明白白地找何子谌报仇。

  她跟着何守庸父子的马车离开后,没多会儿,后头两辆马车过来,接应的兄弟也到了,几人迅速把东西转移到接应的马车上。

  叶云岫看到一箱箱搬上来的东西,心里终于痛快了。

  “寨主,这次的羊可太肥了。你看这是他婆娘随身带的首饰箱子,他婆娘的马车里居然还有成箱的银票。”

  属下笑嘻嘻打开一个箱子给她看,里头珠光宝气闪人眼睛,一眼扫过去,光是几两重的大金镯子、金项圈就有十几个,还不算那一堆玉的、宝石的、玛瑙的,各种金簪就有专门一匣子。

  “这老太太长了几个手,这么多镯子她戴得完吗。”叶云岫拿起一个大金镯子看了看,嘟囔道,“果然是个贪官。”

  她挥挥手叫属下:“走吧,咱们得快一点,天黑之前要赶到青阳镇。”

  “寨主,咱们不等大当家一起吗?”

  “不用等。”叶云岫道,“一起走目标太大,大家分头走,我们带着这些东西不方便,今晚就去青阳镇住一宿,大当家会在那里跟我们会和。”

  属下们一声应喏,刚才露过面的人迅速离去,来接应的五人都打扮得家丁仆役模样,一个驾车,四人骑马前后护卫,叶云岫坐在车里把自己那张黝黑的小脸擦干净了,束起头发依旧穿着男装,打扮成一个俊俏的富家小公子模样。

  一行人调转车头,沿着官道又往来时的路走,不久便迎面遇上了何家的车队,擦肩而过,依稀还能听到何夫人的哭哭啼啼骂人的声音。

  一行人目不斜视,直往陵州方向而去。

  路上实在无聊,叶云岫翻出谢让易容用的毛笔,美滋滋给自己画了两撇小胡子。

第38章 危机当前

  凉露惊秋,客栈屋檐昏黄的灯笼下,谢让一袭白衣,眉目温润,负手立在门口,面上淡然,心中却忍不住焦躁,按说也该到了。

  一个家仆打扮的人飞快跑来,行了个礼说道:“大……公子,小公子的马车已到镇口了。”

  “好。”谢让点头笑道,“可算是来了,快去叫店家备饭。”

  又等了一盏茶工夫,马车碌碌停在了客栈门口,谢让掀起车帘,伸手进去,车中的少年扶着他的手跳下车来。

  一眼看到他那两撇小胡子,谢让忍了忍,没忍住噗嗤一笑。还好夜色中无人注意。

  “把行李车马安置好了。”谢让吩咐一句,赶紧拉着她的手上楼。

  他们摆出这般阵仗,俨然是哪里过路的富家公子,自然是住了客栈最好的天字一号房。叶云岫一进房间,便赶紧凑到镜子前,欣赏了一下自己那两撇小胡子。

  “赶紧洗掉。”谢让嗔道,“你自己看看你画的,像个什么样子。”

  她本来脸庞就生得精致柔美,因为身量娇小,细细的身条也还在长呢,做男装打扮旁人顶多以为是个相貌俊秀的半大少年,可画上这么两撇小胡子,实在是不伦不类了,恐怕反倒引人注意。

  叶云岫自己摸着两撇小胡子也忍不住发笑,反正一路上都在马车里,也没人看见。

  她洗了脸收拾一下,问谢让:“咱们那些行李怎么办?”

  “不好乱抬出来显眼,我让他们就放在马车里未动,夜间他们会分作两组,轮流在车里值守。”谢让道,“整个客栈今晚我们包下了,你放心,出不了问题的。”

  叶云岫道:“我不是不放心,我就是想好好看看,数一数,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我来的路上大致翻了翻,好多银票,这个狗贪官,他家银票都成箱子的,现银反倒不多,也就几百两,但是光他们父子那一大堆妻妾的首饰箱子就好多金银珠宝,还有一尊半尺多高的金佛,真有钱。也不知道咱们买庄子的那两千两银票回来了没有。”

  谢让不禁失笑,小声道:“应当回来了。你回去再看吧,吃了饭好好休息一下,那些东西反正又跑不了。”

  这么一说,叶云岫便觉得确实有点饿了。

  据说这青阳镇上的羊肉十分有名,秋凉时节,店家送上来的除了几样小菜,便是一大盆热腾腾的羊汤。

  羊汤温润淳厚,里头放的是两寸多长的羊排,撒一把葱丝和香菜,端上桌来汤色浓白,鲜香扑鼻。羊排连肥带瘦,一大块肉撕咬下去,丝丝缕缕的羊肉口感柔嫩,满口都是滚热的肉香。

  配上炭火烤的芝麻烧饼,就越发对味儿了。

  “这个好。”谢让侧头向跟在小二后头的属下笑道,“去叫店家给你们几个多上两盆,大家赶路辛苦,多吃些热乎的,羊肉要管够。”

  “多谢大公子!”那属下一抱拳,等小二上完菜,喜滋滋关上门跑了。

  “这个葱爆羊肉也不错,你尝尝。”谢让吃了一口葱爆羊肉,葱香凶猛,微微带辣,羊肉炒得滑嫩入味,他夹了一块放到叶云岫碗里。叶云岫尝了一口,点头,连吃了好几口。

  “那姓何的狗官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叶云岫啃着羊排问,“这里是陵州府辖内吧,会不会有官兵来搜查?”

  “陵州府所辖的陵阳县境内。”谢让道,“应当不会,而今官府做事,哪有那么快,何守庸已经离开陵州去赴任,官府的衙役统共那点人手,他也调动不了陵州的官兵。再说事情是在石谷县发生的,要归沂州府管辖才行。”

  正因为两州交界,何守庸即便报官,多少也会被来回推诿扯皮,毕竟谁也无法断定劫匪是哪边来的,谁当父母官愿意承认劫匪是自家的呢。再说谁又能想到,劫匪是从一百多里外的玉峰岭跑去的。

  谢让这次舍近求远,把下手的地点定在了一百多里远的石谷县,一来此处官道是何守庸必经之路,二来要的就是这里两州交界“三不管”,方便他们行事。

  地方官府的那一套路数,谢让多少还是清楚的。沂州的官差要来陵州办案,则要拿着沂州府的行文,先到陵州府交接报备过了才行。

  衙役和府兵那点人手没什么好怕的,散出去不足为惧,除非调动驻兵。要调动驻兵不是小事,朝廷为了防止地方作乱,要当地的知府和卫所千户两道手令才能行,就算沂州府、陵州府两家出于面子,要为何守庸折腾一番,至少也得明日才能出动。

  也就是说,今晚尽可放心,等明日官兵即便来了,他们也已经从容回到山寨了。

  “那你说,那何守庸会怎么办,难不成就没法子了?”叶云岫问。

  谢让笑道:“所以我交代你千万不可伤人,何家父子暂时不能动。只要不惹上截杀朝廷命官的大事、不出人命,你想想,何守庸一个调职赴任的地方官员,他敢跟人说他被抢了好几万两银子吗?”

  “对呀!”叶云岫高兴地一手握拳一击掌,笑道,“他要敢说出去,岂不是等于对外宣称他是个贪官?”

  “一没伤人,二又没多大损失,他即便报官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情,他又是急着去赴任,耽误不得,大约折腾不起来。”谢让面色微顿,看着她吃饭,沉吟道,“不过,我这边出了点纰漏,暂且无碍,吃了饭跟你细说。”

  听他这语气,叶云岫几口啃光手里的羊排,又喝下一碗热乎乎的羊汤,放下碗满足地摸摸肚子:“饱了,你说。”

  谢让放下筷子给她倒了杯茶水,顿了顿说道:“我在何家的车队中发现了谢凤鸣。”

  叶云岫刚端起茶水漱口,闻言动作一呛,咕咚一声把水咽了,连忙追问道:“谢凤鸣?她认出你了?

  “我感觉,她当时很可能认出我了。”谢让道。

  回忆起当时的情形,他当时虽说乔装改扮,可一个人的身形、声音却不易改变,不熟悉的就罢了,熟悉亲近的人却不难认出来,谢凤鸣毕竟是他同一屋檐下长大的堂妹。

  “我当时措手不及,别无他法,就叫人先把她掳走了。”谢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