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麻辣香橙
“你几招杀的屠格?”
“两招。”叶云岫道,“他的脱手刀厉害,不过我那时骑在马上不好施展,不然未必用得了两招。”
“果然不出三招,我在终南山都听说了,就知道是你,我跟观里那些人说不出三招,他们还不信。”出尘子得意地比了个大拇指,抓起她刚倒的茶又是一饮而尽。
“道长这次来就住下吧,我们也好切磋打架。”叶云岫笑道,“你坐会儿,我叫人去给你弄些饭菜来。”
道家讲究五荤三厌,这老道喝酒吃肉,只不吃葱蒜和狗肉之类。叶云岫便叫来顾双儿,吩咐她拣着出尘子平素爱吃的东西,尽快做些送来。
不大会儿工夫,顾双儿就送来了一碗热汤面,配了白切羊肉、凉拌耳丝等五六个小菜送来,出尘子也不客气,唏哩呼噜大吃起来。
他吃饱了端起清茶漱口,觑着门外,才神神秘秘地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递给叶云岫道:“我有东西给你。”
叶云岫打开一开,是一卷书,上头赫然写着《太玄经》三个字。
叶云岫不禁有些惊讶,还没来及问,出尘子便摆手说道:“不许问,不许说,你就好好地练。”
叶云岫顿了顿:“道长,你不会是偷来的吧?”
出尘子瞪瞪眼睛:“什么叫偷,我自己师门的东西,我那叫拿。”
叶云岫:“……”
好有道理。
她对这东西充满好奇,老道士拿都拿来了,她可没有那个高尚美德再送回去,想了想问道:“可是你就这么拿来了,掌门不会罚你吗?”
出尘子不经意地摆摆手道:“无事,大不了我在外头玩几年不回去就是了。”
叶云岫道:“那你索性就在山寨住下吧,后山你那个院子还原样没动呢。”
“不行。”出尘子道,“我若留下,他就该知道我在这里了。我得先出去避避风头。”
叶云岫问他要往哪儿去,老道士得意地说要往川蜀游历一番,闻听那里风物好,约莫得个一年半载回来了。
叶云岫也没再拦他,只告诉他若有需要,只要看到神威镖局的人,吩咐一声就好。
送走出尘子,叶云岫便跟谢让说了,谢让看着那本《太玄经》也不知该作何评价。对他来说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可自家娘子的身体和安危显然更重要。
谢让沉吟片刻说道:“既然是老道长一番心意,你就先修习,等你学会了,大不了日后我们找个机会,把这经书还回去就是了。日后我们若有能力,也必定回报一二。”
叶云岫没有他想得那么多,在她看来,任何武术功法,本就应该教给更多的人,发扬光大才好。反正如今她先修习一下试试。
谁知次日下午,无忧子就匆匆回了山寨一趟,他收到了掌门师祖的信,信上只有寥寥数语,师祖说他已经得知玉峰寨解陵阳之围、击溃匈奴骑兵之事。
“师祖只叫我转告大当家和寨主一句话。”无忧子将书信递给谢让,苍劲有力的笔迹写的清楚。
“山河破碎,苍生疾苦,两位所行之事,当为天下万民之福。”
这封信似乎没头没尾,让无忧子也有些不解,师祖期颐之年,已经九十六岁高龄,多年不曾下山、不问世事了,怎会突然写这么一封信来给他,还专门叫他转告给谢让和叶云岫。
然而无忧子一说,谢让略一思忖便明白了几分,当下也没再隐瞒,便将昨日出尘子送来《太玄经》的事告诉了他。
无忧子一听苦笑道:“那就是了。《太玄经》如此重要之物,一向由掌门师祖亲自珍藏,以师祖的为人,若不是他有心而为之,出尘子师叔怎么可能偷到。只是出于门规,师祖不好公然交给寨主罢了。”
无忧子站起身来,躬身一揖道:“我师祖当世高人,能晓天机,知阴阳,窥生死,他必定是心有所感,才会特意写了这么一封信来。师祖此举,是为天下苍生,这《太玄经》请寨主只管放心收下就是。”
叶云岫修习《太玄经》却也并不顺畅。
这经文晦涩难懂,涉及许多人体经脉、穴位、吐纳呼吸等等,这些对于叶云岫来说太过陌生了。为此她叫谢让找来医书,她要先从什么是经脉开始学。
等她略略弄懂什么十二经脉、十二经别、奇经八脉、十五络脉、单穴双穴……就足足花了一个多月。她这边觉得好难,谢让那边还觉得她这学习吸收的能力简直神奇,要知道一部《脉经》,足够许多学医之人研读大半辈子了。
当然叶云岫不为学医,她卯起劲来,硬是要把这些经脉、穴位之类弄懂。
于是木兰营的姑娘们那一阵子便经常见到寨主着了魔似的,整日嘴里念念有词,居然在背医书,木兰营女兵们惊讶,寨主难不成突然想要学医了?
叶云岫一边把这些基础理论先弄懂,人体经脉穴位要牢牢记在脑中,一边再按照《太玄经》所写的吐纳之法修习打坐,调理内息。
直到两个多月后,当她再次按照经书上所说的运气之法,试着吐纳运气之时,忽然就感受到了出尘子所说的“丹田真气”。
只是这股丹田气还很微弱,叶云岫尝试着把它引入经脉,神奇地感受到了那种真气的流动。她也说不清那是一种“气”还是一种力量,反正暖暖的,很舒服。
这应当就是出尘子所说的内力了。
再然后她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顿悟之后便有了飞速的进展,感受到丹田气的短短半月后,她就能试着引导这股真气游走身体各处经脉,一个周天运行下来,不光不累还神清气爽,这个人都轻松舒畅了许多。
叶云岫也说不清楚这个“内力”究竟有什么用,怎么用,她只是直观地感受到,自己没那么容易累了。
明明看起来也没什么变化,还是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自己能体会到耐力增强了许多,似乎有一种源源不竭的力量源泉,在蕴养她的身体。
有一次她跟无忧子问了一下,无忧子惊讶地睁大眼睛看她,有点不敢置信。旁人修习内功,短则七日,长则一月就能感受到丹田气,她用了足足两个多月。可是要想达到她说的那种境界,由气息到真气,游走身体经脉,绝大部分人总得个三年五载才能小有所成。
明明起初比旁人还慢,怎么就忽然突飞猛进了?无忧子纵然知道寨主身有灵异,可她这是不是也有点儿太逆天了!
叶云岫:决定磨刀不误砍柴工,前期慢,可她后边快啊!
既然尝到甜头,叶云岫便越发勤勉的练习,每日晨间、夜晚都要认真修习半个时辰。她现在似乎还不太会用这个内力,但是她知道,以后再遇上大股敌人,她也不必担心自己的耐力了,也敢放心进去杀几个来回。
第63章 兵临城下
四月,占领京城的翼王终于坐不住了,他的皇帝侄子逃到临安不回来,他这个半壁江山的土皇帝,就永远也不能名正言顺。
于是翼王再一次打出“勤王”的旗号,声称皇帝丢下黎民百姓南逃是被奸臣挟持,挥师南下,要亲自去临安府接皇帝回京。
他这勤王的招数用的可真方便,一边对大王子的几万匈奴骑兵占领绥州坐视不理,一边挥师南下,威逼利诱,蚕食鲸吞,开始攻城略地扩大地盘。
五月初,柳河城来了翼王的说客,以陵州知府之位和“安陵伯”封号,拉拢劝说“谢允之”归顺翼王。
这事说来简单,一口回绝、打出去就是了,可是让谢让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说客不是旁人,是他的大伯父谢宗。
俞虎把这事告诉他的时候,谢让气得劈手摔了手里的茶杯。
过后想想倒也没什么稀奇。谢宗和谢让的父亲谢宏当日刺配边关,正是去的北方边关充军做苦役,屈指算来已经六七年了。翼王这些年处心积虑,为了谋反大肆招揽人才,只是没想到谢宗竟然也投靠了翼王。
俞虎并不认识谢宗,还是谢宗自报家门,打着谢家人的旗号来拉拢游说他,说什么同在乡梓,甚至还打算跟他攀一攀同姓同宗的交情。
难怪翼王会派谢宗来了。俞虎自然是严词拒绝了他,然后赶紧来报谢让。
谢让如今更关心的,是他父亲谢宏的消息。谢宏跟谢宗一同在北方边关,谢宗投靠了翼王,那谢宏呢?
如果谢宏也投靠了翼王,谢让大概想死的心都有了。
自从外祖父和凤宁搬走之后,谢让便极少再留意白石镇的消息,当下立刻派人去打探一番,得知谢宗近日确实回到了白石镇谢家,但没在镇上公开露过面,只是到谢氏宗祠祭拜过谢信,且谢宗平日也不住在白石镇,听说一直住在陵州城中。
至于谢让的父亲谢宏,眼下并未回到谢家,也没打听到关于他的消息。谢让听到这些不知道该喜该忧,起码眼下来看谢宏跟翼王没有牵扯,可是谢宗回来了,父亲谢宏却为何仍然没有音讯,他忍不住担心,父亲是否还在人世。
几日之后,俞虎那边递来消息,陈同升亲自去柳河见到俞虎,直言想要投靠玉峰寨首领,且有要事禀报,求他引荐。
于是谢让叫人回复陈同升,请他择日直接来玉峰寨一叙。话刚带到,第二日陈同升就轻车简从,布衣便服,跑来玉峰岭求见。
陈同升来了之后才知道,玉峰寨的地盘竟然这样大,他从鹧鸪岭过来,二十里外就进入了玉峰岭的范围,一路上入目所及,山坡上皆是整齐的农田、村落,屋舍俨然,道路宽敞,就连田间劳作的乡民也面带笑容,一问,竟然都是这两年投奔来此的灾民。
等他到了玉峰岭山脚下,值守的兵士一听他自报家门,便有两个亲卫营的人来接待他,亲卫营的人骑马带路,叫陈同升不必下来,赶着马车径直上山。
玉峰岭主寨却又与别处景致不同,山上都是整齐的营房,道路也更宽敞,他巳时到的,恰好各营还在日常练兵,路上往来都是一队队布衣短打、精神抖擞的兵士,喊着雄壮的号子操练,竟然还能看到成队列的骑兵。
陈同升不禁暗暗惊叹,玉峰寨崛起也不过短短两年,荒山野岭竟成了人间福地,百姓安乐,实力强大,看来他此行是来对了。
“禀大当家、寨主,陈县令到了。”宋承将陈同升带到聚义厅门口,通传过后,便抬手道,“陈县令请。”
陈同升赶紧整理了一下衣裳,恭谨地迈过门槛,他抬眼看过去不禁一愣,主位一方桌案,两边对坐着一个斯文清俊的年轻男子,以及……清妍脱俗的绝色少女,赫然正是他当晚在城楼上看到之人。见他进来,那个年轻男子已经笑吟吟起身来迎他。
陈同升顿时心潮激动,立刻拱手高举,郑重一礼,恭恭敬敬跪拜了下去。
“不才陈同升,拜见大当家,拜见寨主。”
“陈知县快快情起,怎的行此大礼。”谢让也没想到他就这么稽首大礼跪拜了下来,忙过来扶了他一把。
陈同升却不肯起,坚持道:“陈同升代陵阳城中十数万百姓,叩谢寨主和大当家当日搭救之恩。”
“陈知县言重了,起来说话。”谢让亲手把他搀起,分了宾主,坐下说话,又有亲卫送上茶来。
陈同升坐下后其实还有些晕乎乎的,他求见玉峰寨首领,俞虎只跟他说大当家、寨主答应见他,陈同升起初还拿不准,见了才知道,原来大当家和寨主是两个人,他万万没想到两人竟然都如此年轻,并且这两位……哪位是大当家,哪位是寨主,到底又是谁做主?
两人看起来应当是夫妻,依照常理,自然是身为丈夫的大当家为主,可当日陵阳城下,陈同升好歹见过叶云岫的,本能地不敢以常理推论。
陈同升心中迟疑又不敢问,目光却忍不住热切地直往叶云岫那边飘。他好歹也听说过玉峰寨种种传言,难不成这位就是威震八方的“谢云芝”?
谢让看出了他的疑惑,等他定定神,坦然笑道:“陈知县可是有话想问,不妨直言。”
“不才……还没请教两位尊姓大名?”陈同升一揖道。
“在下谢允之,是山寨的大当家。”谢让一笑,抬手介绍叶云岫,“这是我娘子,叶云岫,她是这玉峰寨的寨主,你一路所见的各营兵士,都是她一手执掌。”
陈同升频频点头,心中却越发疑惑,真正的“谢允之”终于找到了,可怎么听这意思,他还是不太明白?不过陈同升也不纠结这个,他随之释然,反正他要投靠追随的,就是眼前这两位了。
陈同升起身一揖,郑重道:“不才陈同升,愿意归顺寨主和大当家,但凭寨主和大当家驱使,誓死追随,绝无二心!”
谢让含笑示意他坐下,略一沉吟便笑道:“我听说,陈知县是两榜进士,学富五车,为官一任颇有作为,若是肯钻营,朝中有根基早该官居高位了,愿意投奔玉峰寨我们自然求之不得。只是眼下局势,陈知县必然清楚,如此乱世,我们山寨也只是勉强自保,陈知县若有凌云志,只怕有的是人想招揽你,为何会决定投奔我们?”
“大当家明鉴。”陈同升道,“实不相瞒,陵阳奇袭那日,我在城墙上曾见过寨主英姿。”
谢让了然,怪不得他进来后就频频去看叶云岫。
陈同升道:“陵阳城中十数万条人命,当日谁管过陵阳死活,我那时便认清了,唯有投靠玉峰寨,才能给陵阳几十万百姓、也给我自己求得一个活路。这两回到了柳河,我亲眼所见柳河百姓安居乐业,便越发坚定此心,誓死追随寨主和大当家。”
坐在一旁的叶云岫这时开了口,平淡的语气清凌凌说道:“我当日击溃匈奴,却也不见得是为了你们陵阳,一来匈奴犯我中原,无恶不作,侵略者本就该杀;二来唇亡齿寒,陵阳若沦陷,我们柳河也必然遭殃。”
她这般坦言,陈同升反倒越发敬服,忙躬身道:“寨主大义,不论如何,陵阳几十万百姓,的的确确是寨主所救。”
因此他接连通过俞虎递了投名状,第一次没有回音,揣摩着自己大约还不能完全取信与玉峰寨,便再接再厉,好好表现。
只是近日发生了一桩事情,叫他再也等不及了,才会亲自跑去柳河,谁知俞虎竟告诉他,首领不在柳河城,之后才召他来了这玉峰寨。
陈同升道:“不敢欺瞒大当家和寨主,属下这次着急求见,是因为前几日翼王的人来了陵阳,威逼利诱,说翼王的大军不日就到,劝我打开城门归顺翼王。”
谢让跟叶云岫交换了一个眼色,果然。
谢让道:“我好奇一问,说起来翼王毕竟跟匈奴不同,翼王皇室贵胄,先皇亲兄,又手握重兵,便是他登基也算皇家正统,远不是我们玉峰寨能及的,且他也能许你高官厚禄,陈知县为何会舍翼王而投奔我们?”
陈同升垂首,长叹一声道:“若是翼王心有万民,便也没有今日这天下大乱了。”
“翼王大军一到,陵州只怕生灵涂炭,所以我急着求见大当家和寨主,还请大当家和寨主早做准备。”陈同升道,“我怀疑,陵州知府刘炳已经投靠翼王,七八日前刘炳在馔玉楼设宴待客,座上就有翼王派来的那人,此事不巧被我知道了。”
“可是姓谢?”谢让问道。
“大当家怎么知道?”陈同升惊讶道,“翼王派来的那人,正是前吏部尚书谢信之子、前光禄寺主簿谢宗。”
谢让苦笑道:“实不相瞒,家门不幸,我本名谢让,字允之,谢宗是我的大伯父。”
陈同升顿时一脸惊愕,缓了缓才说道:“原来如此。当日馔玉楼宴饮,也有陵州府衙几个官员在,刘炳只介绍谢宗是他一位故友,又说他是白石镇谢家的人,因此我听人一提就知道是他。”
“果然不出所料。”谢让看看叶云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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