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听海观澜
吴氏却不肯就?这么?停下:“夫君可愿意也寻个?大夫跟我一起调理身?体?”说不定猜测不成立,他是能让女?子?有?孕的,只是苦读这些年伤了身?体,需要进补。
被隐晦地指责,陈文耀立即勃然,当即就?要指出自己是有?子?嗣的人,却在话出口前硬生生咽了下去?,将吴氏搂得更紧:“不要多想,你想要我如何进补我就?听你的就?是了。只是找大夫这样的话不可再说,若让人知道了,为夫岂不让人耻笑?”
夫妻一夜同床异梦,醒来后一人去?上?朝,一人却是迫不及待将嬷嬷派了出去?,又分派了银子?给身?边的侍女?们,让她们去?找这家里的老人打听消息。
一场小小的风波正在酝酿中,却因只涉及这一座小小的院子?而很快在波及了整个?京城有?读书人家的浪涛中消隐无踪。天气越来越炎热,也意味着离今年的乡试越来越近了。
三年一度的考试,不知道有?多少落榜数次的书生等着这次证明自己,无论后面会试能否有?所斩获,有?了举人功名身?份之后便?可以?选官了,虽然职级不高,也算了却一桩人生大事。亦有?不知道多少年少成名的年轻人等着一鸣惊人,让少年秀才变成少年举人。
而对于?明瑕与明琢两人来说,他们不属于?以?上?任何一种,他们只是两个?迫切盼着乡试快些到来,好结束这场漫长的折磨的可怜的无用书生。
自从知道两人私下里在担心到了考场上?紧张,也不知祖父是怎么?动了心思,同意了小姑姑那“模拟考试”的主意,真个?让人在家里搭了两个?跟贡院号房一模一样的房间,说是要让他们按照乡试的流程一个?月模拟两次。
要知道,这考试可是分成三场,一场考个?三日?,一个?月模拟两次,相当于?整个?月有?大半时间要在那号房里度过了。明尚书可是管着礼部?,对那贡院情?形如何再清楚不过,明瑕和明琢在建好后偷偷去?看过一次,回去?就?趁着还没开始模拟考试,在自己的床上?好好躺了半晌。
以?往再觉得家里管得严,不许睡高床软枕,现?在再看,也比那劳什子?号房好得多了。
明尚书却是难得兴致勃勃——他早说了今年家里有?子?孙要应考,他要避嫌,这次乡试的事是完全的一点没管。现?在在家里折腾两个?考生,倒让他找到了一点往年组织考试时候的兴致似的,下班后闲来无事,随手就?出了七八套卷子?,还亲自挑了两个?伶俐的家仆,指点着他们学了贡院里的规矩,叫他们专管两位小少爷考试的流程。
待到一切准备好了,明尚书上?朝前随手一抽,取出一套交给家下人,自己潇潇洒洒去?宫中,留下两个?考生经历过搜身?后拎着备好的考箱进了考棚。
考完第一次,才在里面过了三天的两兄弟简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脱了层皮,还没休息好,转头又被拉进去?开始第一场的第二次考试。
等这漫长的九天折磨过去?,明瑕简直心有?余悸:“还好家里自小让我们多运动,身?体还算健康,不然这九天怕不是半条命都要丢了。”
明琢亦是如此,不过他向来跳脱,转瞬已经想到自己祖父和父亲伯父他们年轻时候也有?过这样的经历,顿时向往道:“可惜不能亲见父亲刚考完时的狼狈情?状。”
恰被听说了两人惨状过来看热闹的明棠听了个?正着:“你父亲考完出来依旧风度翩翩,可比你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强多了,我怕你真看见了,忍不住羞死。”
明琢无法接受:“父亲分明平常都不愿多走两步路的!”他上?次还偷偷观察到父亲的肚子?上?都有?赘肉了。
“那是中了进士当了官之后的事了。”明棠好笑道,“三哥没中进士前可是勤勉得很,骑术比二哥要好许多,是当了官又娶妻生子?之后慢慢稳重起来的。”
明琢只得接受现?实?,继续长吁短叹。明瑕毕竟要比他稳重些,支着耳朵偷偷听完了叔父的八卦,朝明棠道谢,谢她提的这主意,让他们兄弟二人得以?在考试前提前有?了点底。
明棠摆摆手:“真要谢我的话,还是跟阿琢一样,摆出一出备受摧残的模样让我看看热闹,你这样让人多没有?成就?感,不好玩儿了。”
这话刚一说完,明瑕还没什么?反应,明琢却是立刻正经起来了,起身?后身?板挺得笔直,一副平常用来唬人的翩翩少年样:“姑姑今天到来,琢有?失远迎。不知道泽弟有?没有?一起来?怎么?不见他?听说他也入学开蒙了,不知道现?在念得哪本书?”
明棠本就?是来喊他们过去?的,一边笑,一边道:“阿泽跟小三儿玩儿呢,今天长姐带着小六两过来了,现?在母亲那里正热闹呢,就?差你们两个?了。”
明夫人那里果然热闹得不成样子?,裴泽、章敦两个?年纪差不多的正在一旁不知嘀咕些什么?,明芍坐在明夫人对面,明琬坐在两人身?边的小凳上?陪着说话,一面还紧张地看着地上?的小六两。小六两则任事不知,只是摆弄着手指,间或被乳娘用玩具逗弄着往前爬两步,拿到手后笑得满面灿烂。
见备考二人组过来了,又是一阵热闹。
明芍丰腴了不少,或许因带孩子?的缘故,身?上?总有?股淡淡让人安心的气味,明棠硬挤在她身?旁后便?忍不住将脸贴在了她的肩膀上?,依偎着长姐,跟明夫人三人说着话。
自从两个?儿子?带着儿媳妇外放出了京城,家里虽然也留下了几个?年长的孙辈,但一来要念书,二来又难免稳重些,明夫人这里已经鲜少热闹到这种程度,一时之间竟有?觉得有?些过于?喧闹,不由扶了扶额。
谁知这动作又被明棠看见,刻意“不满”道:“母亲这是嫌我们吵么??”
明夫人可不会被她拿住:“可不就?是嫌你吵,这些日?子?为着折腾这两个?要考试的,你不知道你父亲半夜都在想着怎么?给他们出题,他们还没进考房,先把?我烦得要命。”
明芍搂住明棠肩膀:“幼娘小时候就?喜欢搞这些,却没想过父亲现?下也是这样的脾气,可见人说‘老小孩’,还是有?道理的。”
明夫人摇摇头:“他是少了一桩要他管的事,浑身?不自在,所以?一听就?闲不住了。也罢,总归不是折腾的我,就?随他们去?吧。”
被“折腾”的两人只好苦笑,却不知道那边一直嘀嘀咕咕的章敦和裴泽又想出了别的新花样——
章敦家里人口多,又都是以?读书和考科举当官为主要目标的,不知听过多少有?关考试的小故事,裴泽又是个?惯会联想和举一反三的,一听章敦说之前家里有?人去?考试时遇到失火,就?开始思考要是明家的两个?表哥考试时候也失火了可该怎么?好。
再进一步,要是突然下大雨了怎么?办?考着试下雪了可该怎么?好?哦,听说是秋天考试,那应该不会下雪。
总之就?是万一有?突发状况了怎么?办?两个?小的越想越是担忧,又想到反正家里在搞什么?模拟,一听就?是让他们提前学一学考场上?怎么?应对,待到明尚书下衙回了家,两人趁大家不备,悄悄凑到明尚书跟前一说,听得明尚书直呼“我怎么?没想到这些!”。
转头就?给两人加了别的项目。
以?至于?到了七月份,明棠再见两兄弟时,只觉得他们浑身?气质都变得沉稳了许多,目光中颇有?一些生无可恋,提起考试时倒不似以?往那般又是害怕又是期待了,只剩下了迫不及待——明尚书说了,考试前半个?月就?把?模拟停了,让他们一方面歇一歇脑子?,一方面好好养养精神。
明琢说话都有?气无力的:“姑姑,我敢说我们俩是全京城最盼着乡试的两个?人了。”不管能不能考上?,总之先把?这惨无人道的折磨结束掉吧。
甚至他考试的决心和动力都变强了,一想到要是这次没能中举,三年后可能还要再来一次这种折磨,他就?不寒而栗,连看书都变得更有?劲儿了。
就?在他们迫切的期盼中,乡试如约而至,兄弟二人迈着淡然无比的步伐排着队进了考场。那给人搜身?时候习惯成自然的态度几乎要让人疑心这是两个?来考过数次的老秀才,定睛一看才能发现?这两人竟是难得的青春年少。
两人就?在其他人的目光中淡定的进场又出场,就?这么?在一场又一场的考试中活成了一道靓丽无比的风景线。凡是今年家中有?人应考的几乎都留意到了这两个?与众不同的年轻人,羡慕着不知是哪一家教养出来的子?弟,竟然是这样天生的心理素质好,这样的大场面还镇定自若。
待到放榜日?,明棠特意去?陪明夫人一起等消息时,才从明夫人口中知道了这一段笑谈:“你不知道,他们上?车回家时,还有?人硬拉着车夫问哪一家的子?弟,若是还没有?婚配,家中有?小女?可为良配。”
“向来只听说有?榜下捉婿的,没听说刚考完就?被人看上?的,看来有?眼光的人还是多。”
明夫人淡淡轻哼一声:“别人又不傻,这个?年纪就?去?考乡试,身?上?衣料又不错,一看就?知道家里不差,生得又俊秀,便?是没考上?,攀个?亲事也不算辱没了。”
别看明夫人平常不显,心里其实?一直觉得满京城也没有?比他们家的孩子?更好的了。她的两儿两女?就?不说了,长女?稳重大方,次子?三子?向来是旁人眼中的青年才俊,小女?儿虽然跳脱,也是个?有?主意的,现?在一个?个?都是幸福美满。
至于?第三代,也没有?一个?差的,现?在更是有?两个?小小年纪就?去?考举人试的,不管能不能中,反正在一群老中青里扎眼得很。
话虽如此,闲话过后,等人看榜回来时,还是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直到一个?腿脚最快的抢先所有?人一步,大声说着“两位公子?都榜上?有?名”后才结结实?实?松了口气,恢复了以?往的有?条不紊。
看得明棠不禁一乐:“我看父亲也该给您也模拟一下,每次给他们两个?看完文章,大致给个?排名,好让您提前适应一下放榜的感觉。”
明夫人哭笑不得:“你真个?是再改不了这促狭脾气了,哪有?人这么?编排父母的?以?后再不许了。”
明棠拱手:“遵命遵命,举人祖母。”
随即在渐渐响起的鞭炮声中得到明夫人明显忍不住笑意的一撇,心下颇觉可乐。母亲真该拿个?镜子?看看她现?在的模样,真是毫无威慑力可言。
第104章
年年放榜日?, 总有人早早挤在贡院外头等着看了榜后?去找榜上有名的人家报喜信领赏银。乡试桂榜虽然不似会试金榜一般引人瞩目,等着送喜信儿?的人却不挑这个,反正不管是?什么考试, 消息送到了, 总有份银钱拿,不管多少都是?意外收入么。
更有那心思灵巧的, 提前打听了此次去参加乡试的都有哪家的子弟, 专门记住几个官高?爵显抑或是?家资颇丰的, 放榜后?就先?找那几个名字, 若瞧见人考上了, 立马就走,再不看别人的。
似明瑕和明琢两兄弟, 也因为有个阁老祖父, 被?不少人暗暗记了下来。等看了榜, 知道?了这兄弟两个竟都榜上有名,那报信儿?人的那份急切就别提了,明家自己派去看榜的人都跑得没他们快。
报喜信儿?的把两人的名次对明家的门房一说?, 就安心等在门前。果?然不过片刻, 就有人带着红封, 又抬了两框专门兑了的铜钱过来,先?后?给?送信的和看热闹的路人们散了喜气。
被?家里人围着道?喜的兄弟两个自然也欢喜, 欢喜中却又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哭笑?不得——
“便是?再高?一名也好啊,现下我成了孙山了。”明琢颇为郁闷。
他郁闷的也不止此处:两兄弟一同应考,堂兄只比他大一岁, 却是?拿了个二十八名的好成绩,他就落到了最后?一名,险些没考中。等家里给?父母送的信到了, 还不知道?父母要怎么失望呢。
孩子中了是?喜事,明夫人可不愿他如此自贬,立时制止道?:“那又如何?这又不似殿试一般还分什么二榜三榜,只要榜上有名,就是?堂堂正正的举人。你?自己先?看低了自己,迟些还怎么跟同年相处呢?”
明棠亦笑?:“你?只想着若是?高?一点点就好了,不知道?有人比你?想得更厉害呢,快收了你?这得了便宜卖乖的嘴脸吧!”
不分排名的考试,只要考中了就是?好的。要明棠说?,他这是?再经济适用不过了。反正眼下年纪还小,名次又是?这样的情况,按明棠估计,自家父亲定然是?不会让这兄弟两个参加明年春闱的,错过明年,下一次就又要三年了,到那时谁还管明琢的举人试考了第几名?
明琢只是?一时没转过来,听了两人的劝解,也就反应过来,心道?还好是?中了,就算排名不好看,总比兄弟二人同时考试,兄长中了他却落榜好些。“孙山”又如何,也总比名落孙山要好得多。
他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开始欢喜,就恢复本性开始“胡闹”,等两人相识的同窗得了消息上门来恭喜时,他已是?兴之所至,灌了几盏淡酒下去。
好在是?他从小就好偷大人酒喝,偷偷摸摸练就了一身好酒量,此时丝毫不觉得有醉意,并不耽误出去与人交际。
放榜向来是?大事,也是?喜事,不少心中有底的才?子们都会提前在贡院附近的酒楼里坐了,等人来报。等人报完信散了喜气,正好顺势跟其他同样在等候消息的书生们相交一番,待明年会试放榜,若是?结识的人进士及第,这就是?提前打好的交情,足可趁势更进一步。
明瑕与明琢二人一则是?年纪小,毕竟引人注目些。二则是?考完回来就默了文章给?明尚书看,对方?却只是?说?了两句模棱两可的话,闹得兄弟二人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自己这文章到底如何,祖父不说?准话,难不成是?因为太差了不愿打击他们?也毕竟是?年轻人,有些脸皮薄,怕早早等在外面,等了一日?都等不到报喜的人,显得他们面上不好看。
而现下不论如何,都是?板上钉钉的举人了,二人自然把那些担心抛之脑后?,一听有同窗来访,兼之要让他们出门请客,立时就想答应,见明夫人不反对,连忙换了衣裳出去了。
他们兄弟二人都是?一般的人品俊秀,又兼之一看就是?少年,这样的日?子满面春风地被?人簇拥着出门,旁人稍一打听或猜测就知道?这是?桂榜有名,要出门庆贺了,一路上不知得了多少人艳羡的目光。
大抵考中了的人思路都是?相同的,酒楼几乎被?三五成群的书生们填满了。这一对年轻举人刚一进门,在一众老中青中不知有多显眼,没多久就落到了不知多少人眼中。
相处过后?,又发觉他们为兄的斯文稳重,风度翩翩,为弟的活泼爱笑?,又不失分寸。稍一打听名次,就知道?了明瑕排名不错,再看他果?然是?言之有物;而明琢虽落到了孙山上,却丝毫不因这名次而尴尬,言语交谈间十分豁达,令许多人暗自钦佩,越发想结交一番。
结交了不知多少同年,时至黄昏两人才?告别众人回了家,从前也有过这一遭的明尚书见状,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便也不多管教,使人仔细照看着两人,便目送着他们告退。
发榜次日?便是?鹿鸣宴,明瑕明琢二人正经的京城考生,自然要去参加。晨起换了新衣,结伴去了顺天府里。
两人从出生到现在,大半时日?都是?在京城度过,顺天府衙门的位置再清楚不过,进去却还是?头一回,只觉得新鲜。举目四望都是?穿着新衣,精神?百倍的新举人们,还颇有几个是?昨日?一起喝过酒的。趁宴还未开,悄悄站在一处小声说?笑?几句,更觉亲近。
鹿鸣宴是?新举人们的场合,却不是?只有他们参加。在考场里关了近一个月的阅卷官们好容易平平安安结束了这一桩大事,久违的假期是?要有的,这一荣耀的场合也是必然要来参加的。
——便不说?来亲眼看看自己选出来的考卷背后?的举子是?个什么样人了,鹿鸣宴上好酒好菜不少,他们被?关了那么久,少不得要来吃上一顿。
不一时开了宴,明瑕明琢按榜上次序一个坐在了靠前的位置,一个则是?稳稳坐在了最后?,静静听着上头府尹讲话。
好容易等到他发言结束,又是?主考官、同考官一个个起身,明琢早先?虽然知道?流程,却没料到这一发言环节如此冗长,满以为鹿鸣宴就是?来吃饭的,以至于出门前没提前垫一下。此时他坐在最后?面,闻着桌案上的菜香,简直是?又困又饿,仗着估计没人看得见,低下头重重揉了把脸,方?才?好了些。
直到混在众人中唱完了鹿鸣,音乐渐歇,上头府尹一声开宴,明琢立刻拿起筷子就开始吃。再看座次最前的解元、经魁等人吃个饭都不安生,被?上头的大人们叫起来作诗,明琢那心里的激动就别提了,立时就在心里许愿等他春闱时也不上不下取个二榜最后?一名就行?了,只要身份拿到了,排行?完全不重要么,反正他也不是那能得一甲的料子。
然而他心安理?得混吃混喝,大人们却不会忘了这一对少年的举人,阁老家的孙子,问候过前面的尖子生们,还特意点了两人的名,要跟他们说?话。
跟朝廷官员们说?话又是?他们自来就不怕且习惯的事了——从小到大家里的亲朋故旧们当官的不少不说?,他们还有个姑父是?下一任的定国公呢。
大人们自然也不是?为了为难他们,毕竟这还是?自己点出来的门生,好歹也算有一番座师之谊。再者?说?,能来做这个考官的,本身跟礼部自然也有扯不开的关系,想见一见礼部尚书家里这一对小少年,也是?应有之义。
闻名不如见面,见了面,更觉心里不足:怎么同样是?当了进士选了官,虽说?官位不如明尚书,可他们也算是?满腹经纶,在家教育后?辈的时间也算不上短了,自家的孩子怎就没有这样争气的?
明瑕因此颇觉奇怪:这几位大人说?话时的口吻怪奇怪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一个小小举人竟能让这些大人们艳羡不已了。
明琢倒是?丝毫没有察觉,还因为大人们赞他“年少英才?”“是?本次春闱最年轻的举人”而不自觉喜上眉梢,心情颇为愉快。要么说?这些人能当官还能来监考呢!多么会夸人啊。他自己只觉得自己比兄长只小一岁,名次却差得远,却没想到他还占了个最年轻呢!
两人心情各不相同,答问时却是?都轻松愉快,反正都是?些再稀松平常不过的问话,两人注意着语气,恭敬不失风度地迅速跟几位大人们对话过,就返回位子上继续用餐。
然而毕竟是?有这一遭,也叫那些还不认识他们兄弟两个的不由得留意了一番,待鹿鸣宴散,立时便又有交游广阔的遍邀了众举人们再去一叙同年之情,明氏二人自然又是?重中之重了。
自然,有看重他们出身名门不摆架子,自身又有才?学,真?心想与之相交的,也有因他们出身名门而情不自禁心生疑窦的:他们两个就真?的有那样的才?华,才?十几岁就双双榜上有名,一个还高?高?的排在前面?偏生他们家中还有个正分管着礼部的阁老祖父,即便心中清楚定然按制回避了,也不由得往阴谋论的方?向走。
有人只是?心中想想便罢,有人却是?一不当心就说?了出来,话中直指他们是?因家中的缘故才?侥幸得中,立时便教气氛一冷,亦有人连忙上前阻拦,防止那人再不当心说?出些更意有所指的话来。
明瑕微皱眉头,却仿似察觉不到他言外之意似的,正襟危坐道?:“兄台说?得正是?。我兄弟二人侥幸投身家门,方?能自幼得名师教导,又能不为琐事所累,专心读书,方?才?能有这样的成绩,这没什么可遮掩的。如今得了举人身份,往后?若能投身朝廷,也当努力让更多人有机会得家中托举,有机会读书赴考,方?能报效君恩,不负这些年家中在我二人身上投入的精力。”
明琢却是?嘻嘻一笑?,已揽了那人的肩膀,刻意做出一副神?秘的语调:“我不像兄长似的会说?大道?理?,不过这次侥幸没有名落孙山,也的确是?有家里的缘故。”
听得一群人心里一惊:难不成还真?有什么内幕?
明瑕却是?已经知道?他要说?些什么了,不由微微偏头,不忍看众人的表情。
明琢已继续道?:“我和兄长头次应考,原本也心中慌乱得紧,生怕原本有能耐写出好文章,考场上却头脑空白。家中姑姑知道?了,就建议我们在家里模拟着考上几次。我和兄长可是?提前两个月就在自家自己考试玩儿?了,到了考场上自然觉得稀松平常,该怎么做文章就怎么做文章。”
话毕,感叹似地拖长了声音,手上力气也更大了些,“还真?是?全靠家里,要不然哪有闲功夫在家里盖两间号房折......折腾着让我们考试。”
他虽没明说?,听懂他话里意思的众举人已经是?脸都发白了,这样的折磨三年来一次都够受了。就这样,考完出来还像要死了似的,这兄弟二人竟是?提前在家中号房那样的地方?适应环境,家里人也真?舍得这样折腾这一对小少年。
身体稍差些的更是?满面惊魂未定,失声道?:“提前两个月就开始在号房里答卷,难为你?们还能去考试。若是?我,怕是?半条命都没了。”
说?着说?着,不知是?谁提议,去明家瞻仰一下两人蹲了一个多月的号房,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去了明家。见那号房果?真?跟贡院里的差不离,甚至房顶还要更破旧些,看两人的眼神?都不由自主更敬仰了些。
——能在这种地方?时不时考一场试,还看着这样有气色,又有个朝中名将的姑父。这两兄弟怕不是?年纪虽小,早已成了颇有气力的汉子,真?要惹急了动起手来,他们都要担心一下自己够不够人家一拳锤的。
早先?意有所指的人早偷偷躲到了人群后?面,不再随便质疑,他自问自己虽用功,也是?不愿自己提前在家里搞个号房考试折磨自己的。而面对着明瑕明琢现身说?法且热情推销的模拟考论,更多的人则是?不由自主思考起了可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