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竹
赵有弟再想动真格,又会被胡晨家里那条异常敏锐的狗察觉到恶意,对着她龇牙咧嘴不停狂吠,狗嘴里喷出的阵阵阳气让她不适。
几次之后,她才讪讪放弃。
没想到前不久狗一走丢,她再靠近胡晨时,就觉得他的魂魄没那么稳固了,窍也松了。
赵有弟还感到奇怪呢。
她也没多想,只觉得这是件好事儿,就开始了日夜缠着胡晨害命,把他的魂儿勾走。
她故意每次都把胡晨的魂魄抓到坟地、墓穴、死水沟子、深山老林这种藏污纳垢的、最容易滋生孤魂野鬼的地方,就是想看着胡晨的魂魄被困住回不来,被那些鬼魂撕碎。
因为一旦离体的魂魄被破坏,或者离开身体太久无法返回,胡晨就算还活着、还有一分魂三分魄在身体里,也会变成一个傻子痴呆。
到时候曾经聪明伶俐、处处压过宝贝曾孙一头的臭小子,变成和天龙一样——甚至比天龙还要傻,变成个没有意识只会流口水的痴呆,看他那对父母还怎么出去耀武扬威!还怎么天天来碍自己的眼!
赵有弟可太想看这副画面了。
只是令她更意外的是,胡晨的窍虽然被她踩通了,魂动不动就离体,可总有一缕莫名的、她也不知道到底哪儿来的力量,牢牢护着胡晨的魂魄本体。
魂儿跑远了,那力量还能把他拉回身体,实在奇怪。
赵有弟没在胡晨身上发现什么特殊宝物,百思不得其解她也就不想了,反正继续下去,胡晨的身体只会越来越弱;
她还能感觉到,那股护着胡晨的力量也在逐渐消失,现在只剩很淡很淡。
要不了多久全部消失,彻底没了保护,那时就是胡晨倒霉的日子!
听到这儿,虞妗妗已基本确定,自己在胡晨命理上看到的另一条紧密相连的虚线,就是黑狗平安的。
是平安一直在像亲兄弟那样,保护着小主人胡晨。
可一只狗,有这么大的本事么?
虞妗妗想到了什么,忽然问胡铄:“你老家是哪里的?平安是哪里生的?”
胡铄愣了,“我老家?是一个很小的县城,小师父你应该没有听说过,而且距离南市很远,我们每次回去都费老大功夫……”
他絮絮叨叨讲了半天废话,才说到正题:
“……是晋省并州的小县城,名为娄烦。”
娄烦?
虞妗妗心中的疑窦顿时解开了。
难怪平安身为一条普普通通的狗,能与胡晨命理相连…
她脑海中有记忆的典籍中,有过这么一册记录:
‘娄烦,地域偏僻环山,狼害多,盗贼多,故人多爱狗,家家户户饲狗为友……’
而某本偏门术中也记载着:
娄烦狗俗。
第16章
娄烦人爱狗, 这是胡铄从小就知道的事情。
他们村县里几乎是每两户人家中,就有一户人家在养狗。
这么说可能有些夸张,但自打胡铄有记忆起, 就在和邻居家养的狗子们走街串巷。
村里随处可见悠闲溜达着的、不知哪一家的狗。
驱逐、打砸流浪狗的事情, 也很少会出现在他们村县中。
甚至还有一些人家会在大门外常年放个破碗, 时常把家中剩菜倒进碗中, 过路的流浪狗饿了, 可以随便吃。
幼年的胡铄躺在炕上,窝在母亲的臂弯里, 听她用轻柔的声音唱儿歌,哄自己睡:‘狼砍柴, 狗烧火, 猫儿上炕咬窝窝, 咬下两个大窝窝……’①
他晌午和邻居的狗打架, 输了, 想捡地上的砖头砸狗脑袋, 被母亲严声呵止心里委屈:‘妈,咱们县的人咋都喜欢狗?狗真惹人烦, 我就喜欢兔子。’
‘瞎说。’母亲轻拍了他一下,‘狗是忠臣, 护主!’
在他们娄烦流传着<三元村黑狗救主>这样一个故事。
说是过去金兵南下时,一位姓李的朝臣直言进谏,力主抗金惹得皇帝发怒,要株连李家九族。
李大人被困府邸,无法向老家通风报信,一筹莫展时从老家带来养的一条大黑狗冲他狂吠不止。
他心中惊疑,问黑狗说:‘难道你要救我李家一门吗?如果是的话就叫三声。’
大黑狗真的冲他叫了三声, 他大喜过望,在黑狗脖子的铃铛里藏了秘信,让它从狗洞钻了出去。
黑狗一路上风餐露宿、饥肠辘辘啃草根,终于跑回老家,直接累死在李家老宅的门口。
老宅的人认出黑狗,在它尸体上取到密信,这才得知自家即将被满门抄斩,连夜通知远近亲族隐姓埋名、赶紧逃跑。
其中有几支就逃到了娄烦的三元村,落地生根在此生活,他们为了感激黑狗,在族谱上绘制了黑狗的画像。
这个故事或许有夸大、杜撰的成分,但狗在娄烦人的生活中,的确有着重要作用。
娄烦地偏落后,早些年不少人家放牧为生,又因临山,常常遭遇狼害。
于是这些牧羊人就养狗防狼,成功让他们的损失大大减少。
这些年县里村里逐渐发展起来,修了新路后,很多年轻人更向往大城市,外出读书打工,很多与狗相关的习俗和故事都逐渐消失。
但在村县中,娄烦人对狗的偏爱还是处处可见。
每到二月二龙抬头,娄烦人要蒸面窝窝头,他们会捏一个‘狼’的形状放在窝窝里,全部蒸熟拿到饭桌上,先把‘狼’给家里的狗喂了吃,才会陆续动筷子。
胡铄生来就不喜欢闹腾,对狗的喜爱度一般。
偏偏母亲总觉得狗保家,给他理发剃头时总在两耳上头留一缕发茬,形似狗耳,他常常觉得幼稚丢脸,十二岁生日一过就剃干净了。
再之后他考到大城市,更是觉得老家很多与狗相关的习俗与传说,都很落后迷信。
他怎么也想不到多年之后的今天,会被告知一直守护他孩子的,就是老家出生的一条土狗。
呆愣中,胡铄听到那姓虞的小师父说:
“畜类之中,家养的狗尤其好养活,所以人类会在自己孩子小时候,给孩子起个小名——狗蛋、二狗、狗娃…希望孩子能像狗崽一样身体强壮。”
“娄烦狗俗较为特殊,家中人会把新生的孩子抱到院子,如果先碰到院子里的狗,就给孩子起名‘创狗’、‘狗拴’,也可能是驴子和牛,那就叫‘拴驴’,若是没有家畜呢,可以依靠家里种的树叫‘桃拴’、‘栓杏’等等……”
虞妗妗脑海中有典籍,知道有的人家还会取两段红绳,从中间剪开;
一段系在孩子的身上,一段拴在家禽身上、或者树木枝条上。
总而言之,就是希望孩子的身体像是牛羊一样康健,像树木那般长寿。
一旦把孩子和某只家畜、或者某棵树连接,这家人就会好好养着家畜,也不会砍掉树木。
像家里养猪的人家,哪怕抱着孩子先看到猪,也不会给孩子起名‘创猪’‘拴猪’。
因为猪就是养来逢年过节杀掉吃肉的家畜,短命,活不久。
这种听起来荒诞迷信的娄烦狗俗,在玄学命理中是一定道理的。
狗爱人又护主,与人红绳相连后,哪怕它什么都不懂,为了主人好也愿意把自己的元气和活力传输给主人。
过去就有研究偏门歪道的术士,根据娄烦狗俗弄出一种替命仪式——
找几条小狗从小养着,拴上红绳,养大后如果术士做了坏事承接恶果,这些狗会因为爱主人、想要保护主人,主动替术士承接业障和恶果。
最终术士身体无碍,可他养的几条狗都会疾病缠身,痛苦而死。
虞妗妗简单解释完‘娄烦狗俗’,看向胡铄夫妻道:“所以胡晨应该有个小名。”
王安惠声音哑然:“对……他奶奶给他起的小名,叫‘拴安’。”
拴安,拴上平安。
不仅如此,胡晨脖子上还带着一块金佛,也是临走前他奶奶给戴上的,嘱咐他们佛祖保平安,叫他们不要把它取下。
金佛的挂绳是一根红绳。
而平安的脖子上也常年带个编了红绳的狗项圈。
“这就对了。”虞妗妗说:“过去几年胡晨身体健康,应该是托了平安的福。黑狗阳气重,本就有驱邪守魂的作用,它若是感受到了不干净的东西靠近胡晨,也会护主赶走。”
“其他人丢了狗未必有事,胡晨却是八字命格弱,身边又有赵有弟这样心怀恶意的鬼魂作祟。平安一不在,就被她钻了空子勾魂害命。”
联想到白天给胡晨算命摸窍的结果,虞妗妗伸出手,指尖掐算片刻后说道:
“我能感觉到平安的命理线很弱,估计在外出了什么事,已自身难保奄奄一息,对胡晨的保护才愈发无力。”
“当它覆在胡晨身上的命理线全部消失,应该就是死掉了。”
听到平安出事,胡铄和王安惠脸上都流露出焦色。
这一刻不仅仅是因为儿子,他们真心实意对平安的安危感到担忧。
“怎么会?!平安一直很机灵的,它在外面是受伤了吗?”
“我们查监控也没在小区里看到它,它早就认得回家的路,是不是有人偷狗扣住了平安……”
黑狗平安的具体情况现在不得知。
虞妗妗:“事情就是这样,不过你们夫妻不必过于担心,搞清楚胡晨出事的原因和内情,这件事还是很好解决的。”
“我这边会解决赵有弟,让她不能再害胡晨。”听到这句话,还被困在阵法中的‘烟魂’赵有弟缩了缩脑袋,耷拉着脸。
显然她并不是真心悔过,只是害怕虞妗妗,不敢反驳更不敢再说点什么挑衅的话。
“其次,如果你们没有让胡晨走上术士这条路的想法,我可以把他的魂窍全部封上,再给他准备一些镇魂驱邪之物带在身上。八岁是胡晨的流年劫,过了八岁,他就不再有魂魄不稳的情况。”虞妗妗目光平静望着王安惠夫妻:
“魂窍只要封上,有没有平安,区别不大。”
所以,你们会怎么选择呢。
迎着虞妗妗的目光,夫妻俩沉默片刻,王安惠抬眼与她对视,目光恳切坚定:
“小师父,我们想把平安找回来!”
胡铄也跟着点头:“平安把我们当成家人,把晨晨当兄弟,我们怎么能抛弃它。以前是我和安惠疏忽,只要能找回平安,我们一定好好养它!”
虞妗妗目光微怔,表情有细微变化:“就算胡晨不需要平安,你们也要找?”
“确定!”
“拜托小师父,帮帮我们找到平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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